第2章 案中案
張枞用力的搓了搓幾乎粘在一起的眼皮，強撐着走上樓梯。701室門前拉着幾道藍白條的隔離帶，幾個刑警在門口忙忙碌碌，見到張枞都過來打招呼。張枞強掃疲憊輕聲問道：“怎麽樣了?”
“在等技術科的同事過來。”一個刑警答道。
“嗯，”張枞轉向何為民：“來個根煙。”
剛才在醫院快要憋死了，幾個大煙鬼在門吞雲吐霧，到處煙灰朦胧。雖然味道沖人卻是解困極品。
“素質，”樓梯下有人叫道。
幾個人急忙掐滅香煙，何為民還用手扇了扇煙霧。蘇愉已經快步走上樓梯，她頂着煙霧，不停的抱怨：“健康生活，懂?再不節制，一個個能抽到呼吸科去排大隊。”
“呵呵，蘇主任，親自帶隊啊?”何為民笑了笑。
“不是說有靈異事件嗎?”蘇愉道：“我來開個眼界。”
兩隊人馬在門口稍作停留，一番小議後很快達成默契。張枞擡了擡下巴，示意副手開門，值守的刑警緩緩推開房門。客廳正面牆上，端端正正的挂着文建明的遺照，相框周邊纏繞的黑白色紗花顏色還不曾褪去。衆人默默站立在遺像下，張枞肅聲道：“敬禮。”
啪的一聲，整齊劃一的動作诠釋了發至內心的深深敬意。
默哀數分鐘之後，張枞輕聲道：“動作盡量放輕，不要打擾文局。”
同事們心中默念着張枞的話，以史無前例最輕的動作，有條不紊各司其職。張枞卻很難受，他慢慢走到門外，抽泣幾聲。何為民跟過去，輕輕地拍拍他的肩膀。
張枞睜紅眼晴望着他，何為民：“阿枞，都。。。過去了，”
“豆豆不應該替我擋的。”
“如果，我在他那個角度，也會這麽做。”何為民停頓一下，低聲道：“如果，你站在豆豆的角度，我想。。。你也會毫不猶豫的替我們擋。”
張枞眼角隐隐見淚，何為民想勸又無從勸起。
Advertisement
“奇怪，奇怪。”身後響起了蘇愉的聲音，張枞和何為民急忙調整情緒。
“怎麽了，蘇大主任，有什麽新的發現嗎?”張枞試圖調侃，語調卻有些幹澀。
蘇愉并沒有計較，反而體貼道：“累了吧，先回去休息吧。”
“沒事，都自然習慣了，說下案情。”張枞道。
“呵呵，你真是一個工作狂啊，”蘇愉笑了笑，道：“室內所有物品都有被翻動過的跡像，但物品擺放的位置卻絲毫不亂，更不去掩飾，到處是腳印指紋。不知道這個小偷進來是幹什麽的?你說他留下這麽多證據是等着我們上門抓他嗎?”
張枞與何為民相視一眼，這賊也稀有，他翻箱倒櫃還帶收拾的，張枞問蘇愉：“有物品被盜嗎?”
“這個。。。需要聯系家屬後才确定，”蘇愉聳聳肩道：“我們并沒有文局家中物品的原始清單，不過。。。”她停頓一下道：“以我的小眼神來看，沒有失竊。”
張枞與何為民一時腦子僵化了，以蘇愉的功力尚且看不出道道，這案子基本可以定性了，入室盜竊未遂案。三個人覺得很沒意思，無聊的站在門口，集體沉默。
“主任，主任，”一個幹警捧着手提電腦興沖沖的跑過來道：“找到了，找到了?”
“”蘇愉。
“我們将提取的腳印與指紋立刻在線與信息庫對比，顯示為男性，二十五歲左右，身高度趨向值：175~~177公分，”
“說重點。”蘇愉道：“找到可比象值嗎?”
“找到了，是秦天放。”
在場的三個人都驚跳起來，何為民失聲道：“誰?你說是誰?”
“比對結果反複驗證了三次，确系網A通緝疑犯秦天放。”
“H市6.30特重大販毒案漏網的二號頭目?”蘇愉敏捷的思維很快捕捉到有用信息：“他跑來文局家想幹什麽?”
“為民，你留值配合蘇主任工作，我去醫院，小彬還在醫院嗎?”張枞迅速做出了布置。
“在的，我電話回隊裏立刻請求支援，”何為民急聲道。
“好。”張枞嘴裏答着身子已飛下樓梯。
蘇愉立即折身回屋繼續工作，何為民則電話通知醫院附近的隊員，火速趕往病房保護陳遠夫婦。時間必須要争分奪秒，對手可是個狡詐且心狠手辣的逃犯，陳遠與之照過面，極有可能成為清除目标。張枞心裏着急萬分，可遇上早班高峰，他也莫可奈何，一段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路，走了将近一個小時。他也來不及喘氣，直奔病房。
陳遠已經醒了，在吃早餐，住了兩天醫院精神見好，特別是昨晚隔床住進了一對兄弟，弟弟白雨口燦蓮花能說會笑，逗得陳遠夫婦好不喜歡，他還特別殷勤，早飯也替陳遠夫婦打過來。
見到張枞，周阿姨急忙介紹：“老頭子，這就是張隊。”
“哦哦，張隊辛苦了，”陳遠道。
“陳叔，今天感覺好點了嗎?”張枞一面笑言，一面不住的打量着那對兄弟。
“謝謝，”陳遠道。
“這兩位?”張枞終于指向那對兄弟。
“昨晚住進來的，哥哥叫白雲，弟弟叫白雨，”周阿姨熱心腸的介紹道：“兩人去郊游，哥哥不小心被蛇咬了。”
“哦，看樣子很嚴重啊?”張枞朝病床上睃了一眼，白雲臉色蠟黃氣息微弱，眼皮已經凹陷下去。
“是啊，剛從急救室轉過來的，”周阿姨又熱心的替人家回答。
“嗯，”張枞不說話了。
“阿姨，我出去抽根煙，麻煩你幫我看着我哥的點滴。”白雨很識趣。
“哦，好的。”周阿姨道。
“謝謝哦，”白雨人畜無害的笑，一雙淺渦極甜襯着好看的眼晴更為漂亮。周阿姨心想：“白瞎了，是個男孩。”
陳遠看出張枞臉色不對，也出聲道：“老太婆，你幫我去打點熱水。”
周阿姨察覺到老伴的話意後爽快的走出病房，然後站在走廊裏和白雨聊天。
“你知道嗎?小夥子，”周阿姨神神秘秘道。
“什麽?”白雨好奇的問。
“這不是一個普通的案子，真的有鬼，”周阿姨道。
“呵呵，老姨，你別吓我，”白雨笑呵呵道。
“所以才不讓我們聽。”張枞越發神秘，周阿姨越發斷定。
白雨按住胸口，害怕道：“老姨，那晚，你真的見到鬼了?”
“我肯定，”周阿姨嚴肅的說道。
“這麽吓人吶。”
周阿姨點點頭，然後繪聲繪色說起樓梯間見聞。白雨聽得臉色蒼白，驚慌道：“哎呀，我不要聽了，”
“你這膽兒真小，”周阿姨哈哈大笑。
白雨閉上眼晴，拼命搖手：“不行了，我胸口悶。”
“小夥子，你怎麽了?要不到護士站找大夫給看看?”
“唔，”白雨臉色鐵青一手按住胸口一手扶着牆慢慢向護士站挪動。周阿姨搖了搖頭：“膽子真小，不經吓。”
小彬道：“A號通緝令可藏好了，要放在不顯眼的地方，但又能讓你們一眼看到。”
兩個護士道：“小彬警官，你這要求也太高了吧。”
“小心總沒大錯，要學會保護好自已。”小彬囑咐完，一轉身，看到白慘個臉的白雨，他吓了一跳：“你誰啊?”
“我的手不小心破皮了，來找小姐姐要點酒精消毒。”白雨道。
小彬心道：“吓我一跳，這人臉色。。。”他搖了搖頭。
一個護士看了看白雨的手背，轉身去值班室拿酒精。白雨問另一個護士：“你們在聊什麽呀?”
“秘密，”小護士道。
“看上人警察小哥哥了?”白雨調笑道。
“去你的，”好看的女人和好看的男人對異性來說，都是不能抗拒的聊天對象，聊着聊着，小護士把剛才和小彬聊天的內容全抖落出來，還怕白雨不相信，通緝令也偷偷拿出來顯擺一下。
“哎呀，這殺馬特少年，這麽可怕呀?”白雨品了一下。
“白瞎了這老帥老帥的小哥哥，抓到要被槍斃的。”小護士惋惜道。
“哎呀，老姨說鬼，你又說死，”白雨捂住胸口臉色又開始發青：“老吓人吶。”
“哈哈哈，”小護士笑得前伏後仰：“你膽子怎麽這麽小?”
“你們在聊什麽呢，這麽熱鬧?”去拿酒精的小護士回來問道。
“小姐姐長得這樣好看，來張合照呗。”白雨嘴甜甜地說道。
愛美愛照像是女人的天性，況且又是帥哥做的攝影師。兩個小護士同意了，各種擺拍，然後聚在櫃臺旁上點評照片，熱火朝天的不防白雨已貼近了放置通緝令的抽屜。咔嚓一聲，白雨神不知鬼不覺掏出另一只手機将通緝令拍了下來。
病房裏，張枞測試了白雲幾次，确信他尚在昏迷中。于是和陳遠低聲交談：“陳叔，你能不能盡量回憶當時的情況，最好把罪犯的相貌如實詳盡的描述出來。”
“出了什麽事?”陳遠疑惑的問道。
“現在确信，沒有什麽靈異事件，而是重犯強入文局的房間試圖不軌。”
“唉，”陳遠狠狠拍打頭部好不懊悔啊，他應該第一時間能想到，然後順利的将罪犯抓住。
張枞笑了笑，道：“別着急，慢慢來。”
陳遠穩定心神，努力的回憶：“當時我站在門口，聽到裏面有響動。。。”
張枞認真的做着筆錄，突然手機鈴聲響起，他掏出手機按下接聽鍵。
“張隊，110報警中心接到報警電話，秦天放在郊外的廢品收購站出現，陳局已經帶隊過去了，請你火速趕往目标點地與他彙合。”
張枞急跳起身，道：“什麽，找到了?在那裏?”
“本市北郊距城十公裏處，何記廢品收購站。”
“好，我馬上過去，”張枞急匆匆挂斷電話：“陳叔，我叫小彬來繼續給你做筆錄。”
說完跑出病房喊道：“小彬，”
小彬跑過來問道：“什麽事?張隊。”
“你給陳遠做筆錄，大王留下，其他隊員，全體都有，跟我去參加抓捕行動。”張枞大聲命令道。
一陣急亂後，小彬拿着筆錄本轉進病房，陳遠緊張的問：“抓到了嗎?”
“陳叔，你放心，跑不了的。”
“太好了，”陳遠激動地擂擊床板，不小心牽動傷口，他哎呀一聲。
“陳叔，你悠着點。”小彬急忙道。
他身後，白雲的眼睫毛微微撣動一下，眼皮又再度重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