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烏雲
宇智波佐助在八歲生日之前的那個月圓之夜後,就一直認為,自己是為了達成某個目的而活着的。
悲傷、痛苦、質疑、絕望……無數的負面情感日日夜夜從未停止對他的折磨,獨自一人住在宇智波的老宅中,在夜深人靜時,種種感情更是成倍放大,鑽心剜骨。
最初的一段時間,幾乎天天夜不能寐,恍惚間不知是逝去的族人的幽魂還是怨念,用只有他能聽見的聲音在耳邊幽幽哀泣。
盡管如此,他仍舊固執的不願更換居所。
不管是怨魂還是別的什麽,至少只有在這裏,佐助才能感到——
自己并不是孤單一個人。
已逝的——枉死的——被背叛的族人們——
都同他在一起。
所有的感情最終彙聚交融,化作污濁的憎恨,在一族唯一的幸存者胸中翻騰。
殺了那個男人。
只有殺了那個男人……
他收拾自己的裝束,看了一眼放在桌面上的照片,面色微微柔和,然後很快移開了視線。
照片中,銀發的上忍伸手按着互相鬥氣的兩個小男生的腦袋,站在中間的粉發女孩面色微紅,笑容滿面。
佐助暫時還不知道——對于許多忍者來說,或許再沒有比他們現在這個年紀更好的時光了。
他最後綁好木葉的護額,推開門,陽光灑進無人的老宅,落在陳舊的木地板上,灰塵的味道和淡淡的黴味混雜在一起。
少年頭也不回的踏出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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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中忍考試開始的日子。
在這一天的早一些時候,同樣是這一屆的考生,四年間參加了七次試驗均未通過的藥師兜迎來了兩位客人。
其中一個他不是很歡迎,另一個他很不歡迎。
“好久不見了。”
犬冢花擡手朝過去的隊友打了聲招呼,在她身後,菖蒲也笑眯眯的揮了揮手。
眼鏡仔思考了半秒鐘,覺得自己今天可能不太走運——然後他轉身回屋,給這兩人泡茶。
菖蒲不客氣的端起來就喝。
茶是今年的新茶,味道非常熟悉,和自己家裏喝的沒什麽兩樣。
作為一個沒什麽特別的愛好,閑下來就喜歡看看小說吃吃點心的人,菖蒲對這方面有點講究,每年都會搗騰着弄些或金貴或清鮮的茶葉回來。
今年找到了一家不錯的店鋪,她就多買了一些,除了自家用以外,還分送給師長熟人——不過,藥師兜這家夥可不在這個熟人的範圍之內。
反倒是犬冢花,她的确是給送了一些……
放下茶杯,菖蒲看向犬冢家長女的眼神不禁有點微妙。
如果是青春期純純的萌動,要說這兩人之間有點什麽,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但是……
“兜君,今天的考試可一定要加油啊。”
……如果這四眼都快二十了還當不上中忍的話,就算花自己樂意,犬冢一族的人估計都得跳出來在這人臉上畫叉。
這可和她家老爸老媽的情況不一樣,犬冢一族,在木葉也算是小有聲明的忍者一族。
想法越來越不着調,菖蒲不由得有些走神。
藥師兜搓搓胳膊,覺得這家夥眼神太過詭異,饒是自己素質超流,也有點汗毛倒豎。
另一個他曾經的隊友則皺着眉頭看他。
“我不認為以你的實力會沒法通過考試。”
犬冢花在這一點上十分肯定,她猶豫片刻,還是像之前很多次那樣,把自己的疑問吞回了腹中,“……不管你在想什麽,阿真如果看到現在的你的話,大概會揍你一頓也說不定吧。”
她無奈的嘆氣,已經長得像是灰狼的灰丸三兄弟也應景的嗷嗚起來。
本來認為,不論同伴有什麽樣的苦衷,一年又一年放棄成為中忍的機會,只要耐心等待的話,對方遲早會向她吐露心聲。
然而等待的時間越久,這份自信就越薄弱。
兜沉默不語。
片刻之後,他合掌拍手:
“……到時間啦,再不出發的話,就趕不上約好的見面時間了。”
犬冢一族的長女沒說什麽,摸了摸湊過來的忍犬的腦袋,默默站起了身。
菖蒲視線在這兩人身上轉了個圈,在心裏嘆了口氣。
她忽然覺得胸口發悶。
沒什麽由來的,突然就有了一絲不太好的預感。
作為被老頭子直接任命的最終試驗的裁判,左右前兩場試驗都沒她什麽事,送走自己妹妹又送走某個大齡考生,菖蒲和花在街角分開,她轉身回家,索性蒙起被子又睡了一覺。
在夢中,自己躺在清澈的湖水之下,雙眼看向天空。
天異常的藍,太陽十分明亮。
她向上伸出手,隔着層層水波,想要将陽光收攏在掌心。
正在這時。
雲影氤氲,烏雲蔽日。
天陰了——
放在床頭的書堆失去平衡,最上面的那一本滑落砸下。
從被褥中伸出一只手,穩準的将其接住。
粉發姑娘眼睛都還沒睜開,在被子裏翻滾了兩下,最後捂着肚子爬了起來。
……餓了。
可能是前段時間積攢了不少疲勞,她早上睡下,醒來時直接跳到了傍晚時分。
窗外一片夕陽暮色,有黑色的鳥兒站在窗臺上,“咔咔”“咔咔”,用喙啄着玻璃。
推開窗,菖蒲看着羽毛油亮的烏鴉拍着翅膀蹦進來。
“嘭”的一聲,烏鴉變成了一張字條。
上面是一個時間和一個地址。
菖蒲小小的咋舌,将地點記下,然後随意的将紙條丢到一邊——完成了使命的字條在半空中自行點燃燒盡,剩下些許黑灰被風吹出了房間。
擡頭看向窗外,商業街人來人往,似乎依稀能看見曾經有兩個小孩總是一起在這條街上走過,然後小小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
她露出微笑,心中湧起懷念。
有人輕輕敲了敲門。
回了聲請進,芽吹推開門,探頭進來,告訴她可以吃晚飯了。
一家四口人少了小櫻,晚飯的餐桌上,氣氛顯得稍稍有些沉悶。
算算時間,第二場試驗已經開始幾個小時了,也不知道在死亡森林中的情況如何,順不順利。
菖蒲那時候從沒拿那片森林當回事,當年考試時在裏面閑庭信步好似郊游,但同時她也知道,不能用她自己的狀況來衡量。
畢竟時代已經不同了。
兆盯着餐桌心神不寧,有些擔憂的自語:
“小櫻……應該不會出什麽問題吧……”
認為丈夫說話不太中聽——主要是這時候說出來實在叫人憂心——芽吹狠狠瞪了他一眼。
皺着眉頭吞下味增湯裏的小銀魚,菖蒲放下湯碗,規規矩矩的将筷子合攏,雙手合十。
“我相信小櫻,一定不會有問題的……我吃飽了。”
她眨了眨眼,猶豫了片刻,又補充了一句:
“這兩天有任務要出門一趟,如果沒辦法趕在小櫻通過試驗之前趕回來,就拜托爸媽代替我說一聲恭喜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