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故事
犬冢花一直聽周圍的大人們說,自己生來就是要做忍者的。
她自己也從未覺得有什麽不對。
作為犬冢一族的後人而誕生,擁有過人的天賦、精明的頭腦,在周圍的同齡人中,她一貫顯得優秀而惹眼,受到族人們的贊揚與期待。
這樣一心期盼着成長,對于自己的未來充滿自信的日子,一直持續到她六歲那一年。
這一年,她順利通過了考核,進入了忍者學校。
班級裏的長桌一排能坐三人,她旁邊坐了個粉發的小女孩,朝她笑得眯起眼睛,讓犬冢花也不由自主的回以微笑。再往旁邊一個位置,坐了個黑發黑眼,長相挺不錯的男生……全班女孩的視線差不多都明裏暗裏聚集在他身上了。
後來他們排着隊自我介紹,她知道了這兩個人的名字:
春野菖蒲。
宇智波鼬。
前者很好相處,後者很不好相處。
不過不管相處如何,都不妨礙犬冢花和其他人在一個學期之後認識到了一件事——這兩人和他們的水平完全不同。
她曾經自滿于自己的優秀,但在這兩個人的面前,這自幼受人贊美的優秀也不禁黯淡失色。
在春野菖蒲和宇智波鼬破格畢業之後,受到了刺激的花很是奮發了一陣子,終于在第二年順利畢業,再度博得了周遭的誇獎。
不過這些對于她來說已無關緊要。
她冷靜的衡量自己:是否全力以赴?是否足夠優秀?是否……能夠追上那兩個人?
前兩個問題得到了肯定,最後一個則得不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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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前夜,母親爪将她叫到身前,看着自己這個引以為豪的女兒,母親的目光少見的柔和,嘆了口氣,對她說:
“你長大了,花。”
她确實長大了。
之後,花有了自己的所屬的小隊,同隊的隊友一個叫藥師兜,帶着圓圓的眼鏡,總是笑眯眯的招惹灰丸然後被咬。另一個男孩性格腼腆,卻意外的很擅長體術,名字叫做荻野真。
三人相處得還算融洽,雖說她總是忍不住要和兜這家夥吵架,不過就同伴情誼來講——總歸也算是過得去了。
他們班的帶隊上忍是日向一族的忍者,名叫日向日差,妻子似乎早年在事故中死去,帶着年幼的兒子一起生活……是個對待他們下忍非常寬厚,教導起來也十分用心的良師。
花覺得這樣很好。她決心不再追趕只能看到背影的人,而是和同伴、和師長一起,成為一個優秀的木葉忍者,優秀,卻不會那樣遙不可及。
那個時候的她還不知道,這個願望比她想象的還要更加難以實現。
在她畢業三個月後,日向家宗家的大小姐險些在睡夢中被劫,雷之國的使者陰謀敗露被日向家主斃于掌下,雷之國以此為借口要求賠償……具體的事件身為下忍的小隊三人并不清楚——他們後來知道這些,還全靠兜四處周旋,挖回了這些內幕。
不論如何,最終的結果是:
日向日差死了。
連屍骨也沒能安葬在日向一族的族地內,空留一座衣冠冢,整件事沒頭沒腦,荒唐得可笑。
日差老師的獨子葬禮那一天哭得十分傷心。
真掩着臉,背過身去,肩頭顫抖。花也忍不住掉淚,一邊的兜比他們都要鎮定,無言的給她遞上面巾。
這是她頭一次認識到,人會這樣輕易的就死去,并且一旦生命的顏色褪去,幾乎很難在人們的生活中再留下多少痕跡。
再之後,不知出于什麽樣的心境考量,那位在老師的葬禮上曾見過一面的日向宗家家主,日向日足大人向火影大人發出了申請,接手了已逝的同胞兄弟的第五班。
稱呼日差時,三人都喊“日差老師”,這稱呼似乎十分尋常,沒什麽可在意的。而到了日足面前,真和花都口稱“日向老師”,依舊尋常,無可挑剔。
只有兜暗地裏嘲笑兩人,不過真到了日足面前,他也選擇了同兩個隊友相同的喚法。
其間細微差別,大概也只有三人自己才懂。
坦白說,日向日足作為教導者,同日差差別不大,本來就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不僅面容,連某些習慣上也十分相似。只是日足更嚴厲些,并不和他們太過親近。
在接手五班一年後,他将三人叫到一起,給他們一人發了一張申請表。
那是中忍考試的申請表。
“你們的火候已經到了,有實力去拼一拼。”
日足簡短的解釋。
真和花激動難耐,只有兜面色古怪。
放下表格,戴着圓眼鏡的男生又恢複了一貫的笑容。
“抱歉,我覺得自己還未夠格。”
他滿含歉意,這樣對兩人說,“這種試驗對我來說為時尚早,我沒有參加的打算,真對不起呀,或許阿真和花可以去找找其他人組成小隊參加?”
他的兩個隊友怒過勸過,怎麽也不能叫他改變心意。
于是這三份申請書這一年最終還是成為了三張廢紙。
五班的兩名成員都打定主意,絕對要拖着這個性格讨厭腦筋好使、不管怎麽說還是不可或缺的同伴的家夥,三人小組一起參加考試才行。
而時至今日,犬冢花終于承認,自己或許算得上不太走運。
他們都沒料到,在挖空心思成功說服同伴一起參加中忍考試之前,一次任務中的遇襲,就讓“三人一起成為中忍”這個願望成為泡影。
荻野真死的時候,手裏還攥着一根苦無,刀刃嵌進皮肉裏,因為失卻溫度而僵死的手指怎麽也掰不開。
這根苦無原本是襲向兜的。
三人那時都很狼狽,傷痕累累,真徒手将苦無攔下,面上一團血污,但還是咧嘴朝着兜笑——他笑容還在臉上,脖頸卻發出“咔嚓”一聲響,像是慢鏡頭似的,一點一點,朝一邊偏轉到了一個詭異的角度。
在她理解那種詭異的彎折的意義之前,日足趕到了。
說來丢臉,那時的犬冢花心中陡然一松,腦內閃過的第一個念頭不是別的,恰恰是最真實也最讓她痛恨的一個——
他們安全了。她還活着。太好了。
可是,真卻死了。
只差那麽幾秒鐘,她和兜同死神擦肩而過,真卻沒有躲過這厄運。
他的脖子被敵方的忍者整個拗斷,停滞在面上的笑容已變得十足詭異,花不想再看,兜卻駐足良久,面容籠罩在陰影中,看不清表情。
不久之後,缺了一員的五班接到了人員調動的通知,花看到文書上寫着的姓名,一時錯愕不已。
新人的名字叫做:
春野菖蒲。
同時,這段時間平靜得詭異的兜也和她一起盯着紙上的這個名字,微微眯了眯眼,露出了一個帶有兩份古怪的笑容。
他推了推眼鏡,神色被擋在鏡片後,讓人看不真切。
“……是時候了。”
花聽到隊友輕聲說。
兩周之後,加入了新成員的第五班三人,集體通過日足遞交了中忍考試的申請書。
——而這,不過是木葉五十四年一段小小的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