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得失
菖蒲受傷這事,讓她自己來說,那是真的沒什麽好說的。
她都不樂意別人提。
主要是,這故事的套路和預想中相差太遠,他們一整隊人,還加上兩個大名帶來的精英守護忍,剛一個照面就被人家幻術放倒,最後一死一傷,到現在連那神秘男子的身份都還摸不清……說出來也委實忒丢人了些。
而最令菖蒲事後越想越不爽的還不止這些……她是在生自己的氣。
她這一年多來,在猿飛的指點下,忍體幻各方面的提升速度都比之前自己摸索要快了不少,其中幻術尤其如此——當時老頭子和她說自己幻術不在行,那純粹是和他五行具通的忍術水平相比較,打個比方說,她滿心以為大概能學個挖掘機,沒想到人家直接教她開高達!
有個這麽個眼界高水準也高的師傅,菖蒲實在也不至于掉份到一見面就被人家随随便便一個幻術放倒。
要真是如此,猿飛可饒不了她。
不過她摸不清狀況,卻敏感的查知到危險,立在原地假裝中術,演得逼真,愣是沒叫拆穿。
清醒的人不止她一個。
鼬和傳馬也擺脫了影響。
平心而論,菖蒲覺得自己并不是一個容易沖動的人。
大多數人評價她風趣知禮,忍校的班導說她能顧全大局,猿飛嫌她有時冷靜得太過冷漠……唯有鼬對她的評語稍有不同。
他講,春野桑其實挺任性的。
不過就算是任性,也同沖動相去甚遠。
彼時向神秘男子發動了攻擊的傳馬已被擊穿胸膛,破布一般被甩到一邊,眼看氣息迅速衰弱下去,她一邊留心對方和鼬的對話,一邊在心裏着急上火,恨不得将那邊那個神色呆滞的帶隊上忍拖出來抽兩嘴巴——到現在也解不開幻術,要麽就是這上忍真的弱到不行,要不然就是假意為之,以求保身。
不管哪一種,對于他們來說都不是什麽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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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菖蒲自身未必沒有打過這樣的主意——對方要殺的是火之國大名,比起任務的成敗,明顯是自己的性命更加要緊……很難說她心裏有沒有一絲動搖。
不過,當看到鼬這家夥執意擋在對方身前,半步不讓,甚至還像傳馬那樣,愣頭愣腦的攻擊了對方之後,有那麽一小段時間,她腦子裏什麽也沒來得及想。
粉發女孩難得犯了個蠢,做了件傻事——
她擋在鼬的面前,替對方挨了一刀。
“看你平時說話做事心眼不大,關鍵時刻倒是很有覺悟嘛。”
來探病的猿飛說話不太讨病人喜歡,被小弟子滿臉不痛快的轟走。
所以說她才不爽……這段時間來醫院看她的人,每一個都是張口就說“聽說你替同班的小男生擋刀啦……”
再配上八卦的神情、蕩漾的語氣,說得活像是她和她那個沒什麽表情的小夥伴之間有什麽一波三折的動人故事似的。
本來就已經時常受人打趣了,這下更是一筆爛賬,估計她泡在南賀川都洗不清……真是作孽。
如此這般,每回鼬來探病時,菖蒲對他都沒什麽好态度,惡心惡氣的抱怨他“吃飽了撐的想不開要送死”,威脅“出院後必須請客吃一年的團子”。
宇智波大少爺對這人的惡劣态度毫不在意,坐在病床邊,手裏抓了個蘋果,削成兔子形,插上木簽塞到女孩手裏,然後看着這人吃下肚,眨了眨眼,說:
“春野桑似乎胖了。”
菖蒲一躍而起,飛起一拳——傷口被崩裂,又萎靡的躺了回去。
罪魁禍首在旁邊輕笑。
小男生還沒變聲,笑起來挺好聽,不過唯一的聽衆一點也不欣賞。
不僅不欣賞,還目光兇惡的瞪他:“宇智波君,有沒有人說過你很惡劣……”
“你是第一個。”
鼬老實回答。不知道出于什麽樣的心境,他停頓了一下,還帶着兩分笑意說了一句:
“之前不是叫我‘鼬’?現在怎麽又換回來了。”
“……”
菖蒲躺下裝死。
說來也奇怪,這兩人明明知根知底熟得不行,互相有幾根花花腸子都一清二楚,偏偏在稱呼上一直“宇智波君”來“春野桑”去的客套的不行,兩個當事人還都挺習慣的,沒誰想着要改口。
宇智波大少爺拿來打趣的那事,要她說,那不是當時腦子不清楚,眼見小夥伴就要被手刃了,一時情急脫口而出麽……
真要說的話,別看大少爺現在看起來神氣,當時可不是這樣。那個帶着面具的怪人徒手剖開自己小半個胸膛,那架勢是半點沒想着要留活口的——手上劃拉到一半,察覺到有其他人趕到,這才丢下還剩半條命的她甩腿跑了。
身上痛得有點發麻,菖蒲往後一倒,正好被身後的鼬接住。
這人滿頭冷汗、面色慘白,臉上的表情看上去像是很恐慌,看得她忍不住有點想發出嘲笑,張口咳出一口血沫來。
“哈哈哈,你那是什麽表情啊……咳、吓哭了嗎……”
“……別說話。”
鼬的表情更加難看了。
他手上不停替女孩止血,黝黑的眸中泛出一股熱意——那并不是淚,而是從更加深處的什麽地方湧出的,比淚水更加灼熱的東西。
“身體擅自動起來,這次可真是有夠吃虧的啊……”
躺在那裏奄奄一息的人伸出手,有點費力的摸了摸男孩的面頰,然後‘用力’拍了一下,“別想太多,記得到醫院看我——要帶果籃來啊!”
小姑娘立刻被趕來的暗部帶走送往木葉醫院,剩下鼬無言立在原地,深吸一口氣,死死閉上眼。
他再度睜開眼時,雙目已變得赤紅,內有黑色的圓環帶着勾玉,正是宇智波一族獨有的血繼——
寫輪眼。
這讓在病床上躺了幾個月,再度恢複精神活蹦亂跳的菖蒲大呼不公。
明明是她差點光榮,怎麽看起來最得好處的卻是鼬這家夥……而且據說寫輪眼還是幻術克星,好氣,以後她再想怒揍這人豈不是越發困難了?
不過這樣說歸說,開眼到底算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她這次傷得太重,險些一命歸西,住院期間的禁止飲食被列了一長串,禁止事項更是糊了滿牆,且有雙親輪流監督,想溜出去替小夥伴慶祝一下都做不到,一天時間有大半只能苦兮兮的躺在床上,等着別人來‘探監’。
幸好這個小夥伴很有良心,最常來看她的就是這人了。
順帶一提,在菖蒲卧床療養期間,鼬總算是趕上了這一年的中忍選拔,作為特別推薦的人選,單人為小組參加了考試。
并且展現出了壓倒性的實力,順利升為了中忍。
菖蒲給他道恭喜的時候稍稍有些惆悵。
原本就沒多少同伴情誼可言的二班,傳馬身死,鼬成為中忍後也會調離,水無月上忍據說已經接受了忍校畢業的新小組,自己一旦養好了傷,看猿飛的意思,像是已經給自己找好了去處。
本來聚在一起就有些莫名其妙,現在散得更是迅速無比,抓都抓不住。
想着想着,她捧着兔子蘋果,神情郁郁。
說不上為什麽,可就是有些氣悶——有人喊了她一聲,菖蒲皺着眉偏過頭——
那人兩指不輕不重點在她額頭上。
“一直想說。”
看着她滿頭問號的模樣,剛升任中忍的家夥微微一笑,輕聲道:
“謝謝你,菖蒲。趕緊好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