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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抽丁

門口站着四五個人,都是朱色紗袍,露出裏頭的皂緣中單。腰間佩着紫荷、銅印黃绶及一把劍——都是官員的打扮。那臉色也頗有煞氣,虎沉沉的。饒是殺豬見多了血的沈屠戶,見到真刀實槍的官吏,畢竟一直在巷陌裏打轉轉,他心裏還是害怕得直打鼓。他努力笑道:“各位使君,我女兒已經出聘了……”

“關你女兒什麽事?”門口幾個人對視一眼,似乎十分不滿沈以良的愚昧,不耐煩地從袖籠裏掏出一紙文書,“這裏是姓沈的人家?”

“是是。”

“那就不錯。”為首的傲慢地說道,“如今國家有危難,百姓自然不能袖手旁觀,當為國家效急難之義。你們沈家,抽一個壯丁,十六歲以上,四十五歲以下,身強體健即可。其餘铠甲、衣物、武器俱自行準備。若明日卯時不能到東城門口應卯,全家株連!”

大家給這個消息震木了:原以為是選女子入宮服役,沒想到竟是抽男丁上戰場打仗!這比選宮女嫔妃更加九死一生!可是連哭求都來不及,來人已經輕飄飄把一紙軍書抛到沈以良懷裏,轉身匆匆去敲下一家的門了。

“怎麽辦?”沈以良欲哭無淚地召集家人坐在桌前,瞬間就老了十歲似的。他忖度良久,看了看一旁哭泣的妻子、兒子、媳婦、女兒,還有學徒楊寄,終于搖頭嘆息道:“罷了,還是我去吧。橫豎黃土埋了半截子了,早點死晚點死也是一樣的。只是,不能親自抱到孫子了。”

媳婦張氏擡了擡眼皮,又看了自己丈夫沈山一眼,低頭又啜泣起來,哭聲融進大家的抽噎中去了。

沈山卻耐不住了,一拍桌子道:“哪有阿父去的道理!阿父已經四十出頭了,正是該享福的時候,又不是沒有兒子,怎麽能自己親自上戰場?要去,也該我去!”

沈以良搖搖頭說:“我還抵什麽用?一把老骨頭,能保住你們就算是阿彌陀佛了。”

沈山道:“那不成!咱家的生意,沒有阿父你不成啊!我雖然随着阿父學了幾年,可有些放血、快宰、割剖的要訣還不是很懂。難道阿父忍心見着将來沈家的屠宰牌子砸在我的手上?我力氣大,也靈活,上沙場不一定會死,萬一給家裏掙個公侯回來?你們都別和我争!”

沈以良還在搖頭,沈山的妻子張氏卻忍不住了,嚎啕着捶打着自己的丈夫:“你個殺千刀!你怎麽不跟大人公和阿家(1)說,我已經懷了你的孩子?要是孩子生下來,你卻……你叫我怎麽活啊?!”

沈山眼圈紅了,對妻子的蠻橫是又氣又不舍,擡了擡手還是扶住了她,聲音卻是既怒且又不講理的:“你生下孩子,自去改嫁便是了!”惹得張氏的哭聲瞬間拔高了幾個調。

楊寄看得心酸,張嘴說:“要麽,我去吧……”

“胡說八道!”沈以良橫了他一眼,卻伸手握緊了楊寄的手,捏了一會兒才放開,“你又不姓沈,難道要害我們欺君罔上的罪名?”他環顧了一下家裏,故意帶着些輕松的笑容:“你們看看,山子是馬上要當新阿父的人了,阿嶺的身子骨必定是經不起的,阿岳年齡還差一大截,也不必談他。還是我去合适。”

沈山從腰間摸出一個銅錢,看了看楊寄說:“這樣吧,阿末不是喜歡賭麽?今日我們也賭一賭,賭個天命,看該誰去。天命定了,咱們也別推三阻四了,可知今天還要裁量衣服、購買铠甲,明兒大早就要應卯了!”

沈山拿一枝筆在錢的一面點了一點墨跡。“我要這一面。”他抖着手把銅錢遞給了楊寄,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楊寄進行過無數次豪賭,抛擲銅錢這類小把戲那是要哪面是哪面,可是今天亦緊張得手抖。那枚小小的紫銅鑄幣,外圓內方,入手沉甸甸的,正反兩面被摩挲得光滑,還帶着微微的汗濕,但畫點的一面有剪邊的痕跡(2)。楊寄忖度了一會兒,看看沈家人的神色,他掂了掂手裏的錢,終于深吸一口氣,把銅錢抛向了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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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分明地聽見銅幣“铮铮”的聲響,來不及瞬目的剎那,已經“啪”地一聲,被楊寄的手掌按在桌子上。

也不知在這樣凝滞的氣氛裏過了多久,楊寄終于在大家的矚目中萬分艱難地挪開了手。錢幣一點點露出來,果然上頭赫然一點黑斑。沈山一下子坐到椅子上,而他的妻子張氏叫了一聲雙眼上插,被眼疾手快的沈沅扶住了。沈山含淚看了看恹恹的妻子,卻對大家道:“這是天命,誰都別和我争!”

這樣的天命,讓沈家人淚水漣漣。沈魯氏和媳婦、女兒,用駱家下聘的素絹,連夜為沈山趕制了幾套新衣。第二日天還未亮,全家圍在即将應卯出征的沈山身邊,為他小心穿好這新做下的潔白的中單,又套上剛剛買來的新鐵鑄成的鱗甲和頭盔,拿上他最感趁手的大刀。

千叮咛、萬囑咐,當母親的哭得說不出話來,捶着胸“嗬嗬”有聲,只在急促呼吸的間隙,沙啞地呼喊兩聲:“一切當心!”又滿眼通紅地責怪女兒:“阿圓!怎麽沒有把絲綿再絮得厚一些呢?萬一是到北邊打仗,天寒地凍的怎麽受得了啊?!”

張氏更是不舍到生恨,一邊為丈夫緊着铠甲的帶子,一邊喃喃地罵他狠心薄情。沈山盯着妻子還沒凸起來的肚子,強笑道:“要是生下來,就取名為‘征’吧……”惹得張氏幾乎傷心地又要暈厥過去。

沈以良撫着兒子粗糙的臉,板得鐵塊一樣沒忍心再讓兒子傷感,轉而瞪着一旁還在翻書的沈嶺吼道:“翻什麽破書!大家都忙得沒頭蒼蠅似的,就你還有這閑工夫!還不和你大兄說點什麽!”

沈嶺放下手裏的書本,眼角含着一些晶瑩,但顯得比所有人都冷靜。他站在哥哥面前,比他矮半個頭,瘦一大圈,可眸子裏光澤流轉,如夜海起浪,又宛如古井一樣,深邃沉靜,卻能映出一輪明月。他開口緩緩道:“大兄,我今日并沒有閑着。我到市集上打聽到了,這場仗,起由是當朝的陛下以庶子登位,分封在越地的建德王不服,發檄文昭告天下,說自己這個兄長是讒害太子、弑殺父皇的元兇,號召天下共讨。江陵王、河間王和颍川王便都起兵響應。”

“這又如何?”大家都聽呆了,但也沒明白沈嶺的意思。

沈嶺睫毛一翣,蓋住了眸子中的光華,低聲道:“今上無道,且無智。兵燹疊起,狼煙遍地了,才曉得征召士卒——又都是全無訓練的士卒。我估計四王合力,勢不可擋,有破皇都的可能。這段日子拉來的壯丁純粹給今上的滅亡墊背呢!阿兄不如在軍中裝憨,不要貪圖功勞搶着上陣,等時機到了,倒戈保身,投靠四王中任意一個,到時候再視形勢使力,不僅活下來的機會大些,指不定還能立功呢。”

這般言論可真是大逆不道!沈嶺目中微顯悲傷,聲音愈發低沉:“阿兄,這也是一場豪賭,賭不賭得贏,既要看天命,也還要看眼光。希望……我賭的是對的。”

此時,天光已經蒙蒙發亮,看視更漏,已經交了寅正。沈山眨巴着眼睛,琢磨着弟弟的話,但時光不能等人,只能在父親和沈嶺、楊寄的陪伴下,來到東城門口。

那裏黑壓壓一片都是人,送親人上沙場的,有白發蒼蒼的老父母,有大腹便便的孕妻,還有身量不足的孩子,彼此執手話別,其狀戚戚,叫人不忍直視。少頃,城牆上觀臺的鐘聲響起,悠遠綿長,令聞者都是一驚,那窸窸窣窣的說話聲、哭泣聲也漸漸變得輕微了。臺上一個黃門侍宦打扮的人,尖着喉嚨沖下面喊話,遠遠的也聽不太清楚。沈以良問兒子:“那老公鴨一般的人在說什麽?”

沈山搖搖頭,表示沒聽懂。沈嶺沉默了一會兒,冷笑道:“號召大家‘視死忽如歸,捐軀赴國難’。”楊寄捏了捏拳頭道:“他們兄弟打架,要我們赴什麽國難!”

沈嶺冷笑道:“當年漢武想大宛的汗血寶馬,出征萬裏,勞師動衆,死了多少漢家子弟,他也并沒有自己去……他們這些高高在上的人兒,何曾把我們放在眼睛裏過?”

兩個人竊竊私語才講了一半,那邊穿官服的倒又來了。幾十個人身披明光铠甲,手執長鞭,驅散送行的人群,被鞭梢甩到的,立刻就是衣裂血出。沈家兩人和楊寄,只能退到後面。

一會兒,又一名穿官服的前來四處巡察,時不時用手中未曾出鞘的劍,指指那些看上去身強體壯的漢子,那些漢子便被推搡到前面。轉眼來到沈山身邊,好好地打量了幾眼,那人問:“原來是幹什麽的?擅長些什麽?”

沈山身子粗壯,個頭也不小,又是一對銅鈴般的大眼睛,顯得英氣十足,可惜偏生長了個吃肉的大肚皮,顯得有些怪異。他記起弟弟的囑咐,便憨憨笑道:“小的原是上竈的廚子。最會吃!使君若是考我:豬身上那塊肉最嫩,或者是下水怎麽燒煮沒有膻味,我都懂!”那官員皺了皺眉頭,想了想喝道:“發到後頭夥夫那裏吧。如此粗笨,也只能做做粗重活計,立不了功,封不了侯的。”抽丁

門口站着四五個人,都是朱色紗袍,露出裏頭的皂緣中單。腰間佩着紫荷、銅印黃绶及一把劍——都是官員的打扮。那臉色也頗有煞氣,虎沉沉的。饒是殺豬見多了血的沈屠戶,見到真刀實槍的官吏,畢竟一直在巷陌裏打轉轉,他心裏還是害怕得直打鼓。他努力笑道:“各位使君,我女兒已經出聘了……”

“關你女兒什麽事?”門口幾個人對視一眼,似乎十分不滿沈以良的愚昧,不耐煩地從袖籠裏掏出一紙文書,“這裏是姓沈的人家?”

“是是。”

“那就不錯。”為首的傲慢地說道,“如今國家有危難,百姓自然不能袖手旁觀,當為國家效急難之義。你們沈家,抽一個壯丁,十六歲以上,四十五歲以下,身強體健即可。其餘铠甲、衣物、武器俱自行準備。若明日卯時不能到東城門口應卯,全家株連!”

大家給這個消息震木了:原以為是選女子入宮服役,沒想到竟是抽男丁上戰場打仗!這比選宮女嫔妃更加九死一生!可是連哭求都來不及,來人已經輕飄飄把一紙軍書抛到沈以良懷裏,轉身匆匆去敲下一家的門了。

“怎麽辦?”沈以良欲哭無淚地召集家人坐在桌前,瞬間就老了十歲似的。他忖度良久,看了看一旁哭泣的妻子、兒子、媳婦、女兒,還有學徒楊寄,終于搖頭嘆息道:“罷了,還是我去吧。橫豎黃土埋了半截子了,早點死晚點死也是一樣的。只是,不能親自抱到孫子了。”

媳婦張氏擡了擡眼皮,又看了自己丈夫沈山一眼,低頭又啜泣起來,哭聲融進大家的抽噎中去了。

沈山卻耐不住了,一拍桌子道:“哪有阿父去的道理!阿父已經四十出頭了,正是該享福的時候,又不是沒有兒子,怎麽能自己親自上戰場?要去,也該我去!”

沈以良搖搖頭說:“我還抵什麽用?一把老骨頭,能保住你們就算是阿彌陀佛了。”

沈山道:“那不成!咱家的生意,沒有阿父你不成啊!我雖然随着阿父學了幾年,可有些放血、快宰、割剖的要訣還不是很懂。難道阿父忍心見着将來沈家的屠宰牌子砸在我的手上?我力氣大,也靈活,上沙場不一定會死,萬一給家裏掙個公侯回來?你們都別和我争!”

沈以良還在搖頭,沈山的妻子張氏卻忍不住了,嚎啕着捶打着自己的丈夫:“你個殺千刀!你怎麽不跟大人公和阿家(1)說,我已經懷了你的孩子?要是孩子生下來,你卻……你叫我怎麽活啊?!”

沈山眼圈紅了,對妻子的蠻橫是又氣又不舍,擡了擡手還是扶住了她,聲音卻是既怒且又不講理的:“你生下孩子,自去改嫁便是了!”惹得張氏的哭聲瞬間拔高了幾個調。

楊寄看得心酸,張嘴說:“要麽,我去吧……”

“胡說八道!”沈以良橫了他一眼,卻伸手握緊了楊寄的手,捏了一會兒才放開,“你又不姓沈,難道要害我們欺君罔上的罪名?”他環顧了一下家裏,故意帶着些輕松的笑容:“你們看看,山子是馬上要當新阿父的人了,阿嶺的身子骨必定是經不起的,阿岳年齡還差一大截,也不必談他。還是我去合适。”

沈山從腰間摸出一個銅錢,看了看楊寄說:“這樣吧,阿末不是喜歡賭麽?今日我們也賭一賭,賭個天命,看該誰去。天命定了,咱們也別推三阻四了,可知今天還要裁量衣服、購買铠甲,明兒大早就要應卯了!”

沈山拿一枝筆在錢的一面點了一點墨跡。“我要這一面。”他抖着手把銅錢遞給了楊寄,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楊寄進行過無數次豪賭,抛擲銅錢這類小把戲那是要哪面是哪面,可是今天亦緊張得手抖。那枚小小的紫銅鑄幣,外圓內方,入手沉甸甸的,正反兩面被摩挲得光滑,還帶着微微的汗濕,但畫點的一面有剪邊的痕跡(2)。楊寄忖度了一會兒,看看沈家人的神色,他掂了掂手裏的錢,終于深吸一口氣,把銅錢抛向了天空。

他們分明地聽見銅幣“铮铮”的聲響,來不及瞬目的剎那,已經“啪”地一聲,被楊寄的手掌按在桌子上。

也不知在這樣凝滞的氣氛裏過了多久,楊寄終于在大家的矚目中萬分艱難地挪開了手。錢幣一點點露出來,果然上頭赫然一點黑斑。沈山一下子坐到椅子上,而他的妻子張氏叫了一聲雙眼上插,被眼疾手快的沈沅扶住了。沈山含淚看了看恹恹的妻子,卻對大家道:“這是天命,誰都別和我争!”

這樣的天命,讓沈家人淚水漣漣。沈魯氏和媳婦、女兒,用駱家下聘的素絹,連夜為沈山趕制了幾套新衣。第二日天還未亮,全家圍在即将應卯出征的沈山身邊,為他小心穿好這新做下的潔白的中單,又套上剛剛買來的新鐵鑄成的鱗甲和頭盔,拿上他最感趁手的大刀。

千叮咛、萬囑咐,當母親的哭得說不出話來,捶着胸“嗬嗬”有聲,只在急促呼吸的間隙,沙啞地呼喊兩聲:“一切當心!”又滿眼通紅地責怪女兒:“阿圓!怎麽沒有把絲綿再絮得厚一些呢?萬一是到北邊打仗,天寒地凍的怎麽受得了啊?!”

張氏更是不舍到生恨,一邊為丈夫緊着铠甲的帶子,一邊喃喃地罵他狠心薄情。沈山盯着妻子還沒凸起來的肚子,強笑道:“要是生下來,就取名為‘征’吧……”惹得張氏幾乎傷心地又要暈厥過去。

沈以良撫着兒子粗糙的臉,板得鐵塊一樣沒忍心再讓兒子傷感,轉而瞪着一旁還在翻書的沈嶺吼道:“翻什麽破書!大家都忙得沒頭蒼蠅似的,就你還有這閑工夫!還不和你大兄說點什麽!”

沈嶺放下手裏的書本,眼角含着一些晶瑩,但顯得比所有人都冷靜。他站在哥哥面前,比他矮半個頭,瘦一大圈,可眸子裏光澤流轉,如夜海起浪,又宛如古井一樣,深邃沉靜,卻能映出一輪明月。他開口緩緩道:“大兄,我今日并沒有閑着。我到市集上打聽到了,這場仗,起由是當朝的陛下以庶子登位,分封在越地的建德王不服,發檄文昭告天下,說自己這個兄長是讒害太子、弑殺父皇的元兇,號召天下共讨。江陵王、河間王和颍川王便都起兵響應。”

“這又如何?”大家都聽呆了,但也沒明白沈嶺的意思。

沈嶺睫毛一翣,蓋住了眸子中的光華,低聲道:“今上無道,且無智。兵燹疊起,狼煙遍地了,才曉得征召士卒——又都是全無訓練的士卒。我估計四王合力,勢不可擋,有破皇都的可能。這段日子拉來的壯丁純粹給今上的滅亡墊背呢!阿兄不如在軍中裝憨,不要貪圖功勞搶着上陣,等時機到了,倒戈保身,投靠四王中任意一個,到時候再視形勢使力,不僅活下來的機會大些,指不定還能立功呢。”

這般言論可真是大逆不道!沈嶺目中微顯悲傷,聲音愈發低沉:“阿兄,這也是一場豪賭,賭不賭得贏,既要看天命,也還要看眼光。希望……我賭的是對的。”

此時,天光已經蒙蒙發亮,看視更漏,已經交了寅正。沈山眨巴着眼睛,琢磨着弟弟的話,但時光不能等人,只能在父親和沈嶺、楊寄的陪伴下,來到東城門口。

那裏黑壓壓一片都是人,送親人上沙場的,有白發蒼蒼的老父母,有大腹便便的孕妻,還有身量不足的孩子,彼此執手話別,其狀戚戚,叫人不忍直視。少頃,城牆上觀臺的鐘聲響起,悠遠綿長,令聞者都是一驚,那窸窸窣窣的說話聲、哭泣聲也漸漸變得輕微了。臺上一個黃門侍宦打扮的人,尖着喉嚨沖下面喊話,遠遠的也聽不太清楚。沈以良問兒子:“那老公鴨一般的人在說什麽?”

沈山搖搖頭,表示沒聽懂。沈嶺沉默了一會兒,冷笑道:“號召大家‘視死忽如歸,捐軀赴國難’。”楊寄捏了捏拳頭道:“他們兄弟打架,要我們赴什麽國難!”

沈嶺冷笑道:“當年漢武想大宛的汗血寶馬,出征萬裏,勞師動衆,死了多少漢家子弟,他也并沒有自己去……他們這些高高在上的人兒,何曾把我們放在眼睛裏過?”

兩個人竊竊私語才講了一半,那邊穿官服的倒又來了。幾十個人身披明光铠甲,手執長鞭,驅散送行的人群,被鞭梢甩到的,立刻就是衣裂血出。沈家兩人和楊寄,只能退到後面。

一會兒,又一名穿官服的前來四處巡察,時不時用手中未曾出鞘的劍,指指那些看上去身強體壯的漢子,那些漢子便被推搡到前面。轉眼來到沈山身邊,好好地打量了幾眼,那人問:“原來是幹什麽的?擅長些什麽?”

沈山身子粗壯,個頭也不小,又是一對銅鈴般的大眼睛,顯得英氣十足,可惜偏生長了個吃肉的大肚皮,顯得有些怪異。他記起弟弟的囑咐,便憨憨笑道:“小的原是上竈的廚子。最會吃!使君若是考我:豬身上那塊肉最嫩,或者是下水怎麽燒煮沒有膻味,我都懂!”那官員皺了皺眉頭,想了想喝道:“發到後頭夥夫那裏吧。如此粗笨,也只能做做粗重活計,立不了功,封不了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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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九卿心裏藏着一個大秘密,自家的媳婦,是他悄悄撿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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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心三分:日、月與你。日月贈你,卿盡(靳)天下!——傅九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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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 重生燃情年代

    重生燃情年代

    再次睜開眼睛,梁一飛回到了似曾相識的90年代。然後,一飛沖天!新書已發,書名《逆流驚濤》‘網上每年各種挂法穿越的小夥伴,手拉手可以組成一個中等規模的城市;而他們創立的偉大事業,加起來可以買下整個銀河系!其實吧,才穿越那幾天,陸岳濤滿心憤懑,恨不得和這個世界同歸于盡。很快的,他釋然了。算了吧,又不是不能過。雖然大學落榜在複讀,爹媽鬧離婚,家裏還欠了一屁股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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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蘇邀一遭穿越,成了替嫁小可憐,無才無德,奇醜無比!
    夫君還是個廢了雙腿的病嬌王爺!
    廢柴小姐嫁給了殘疾王爺,天下再也找不出比他們更配的了。
    婚後,蘇邀與趙霁約法三章:“我治好你的病,你與我和離!”誰知治好這戲精王爺後,蘇邀卻被一把抱起,丢到軟塌之上。
    某個扮豬吃老虎的王爺眼神纏綿:“這兩年委屈夫人了,有些事也該辦了...”蘇邀瞪眼,怒吼:“辦你二大爺!
    和離!”趙霁一臉受傷:“如今夫人把為夫該看的都看了,該碰都也都碰了,難道要不負責任、始亂終棄嗎?”蘇邀:“......”原來這兩年她被這戲精給騙婚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81.5萬字
  15. 掌家福運小嬌娘

    掌家福運小嬌娘

    現代醫生蔣勝男死後穿越到異域時空,立志不婚的她睜眼便是人婦,入贅夫君又瞎又瘸,在她的努力下,改善了生存環境,也融入了這個家,并且收獲了愛情
    天有不測風雲,當日子越來越紅火時,災禍悄悄降臨,她又帶領全村走上了逃難之路,為了救治百姓,重新撿起前世的專業,成為一方名醫,幫助百姓度過災情
    就在重振家業之時,仇家又來了,為了自保,只好拿起武器,加入戰鬥,經過艱苦卓絕的鬥争,最後取得了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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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 女配來襲:惡魔王爺請接招

    女配來襲:惡魔王爺請接招

    閨蜜給夏曉雨看了一本,超時空宇宙霹靂無敵無聊的小說,剛吐槽完這本書有多菜,結果竟然穿越到了這本小說裏!這比喝了假酒更讓人難受好吧!雖然穿越到女配身上,而且還是必死的那種女配,但是夏曉雨可不認命!不就是嫁給了一個惡魔王爺嗎...只是奇怪了,為什麽男主還是對她窮追不舍,難道非殺她不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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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 馭獸狂妃:皇叔纏上瘾

    馭獸狂妃:皇叔纏上瘾

    “本王救了你,你以身相許如何?”初見,權傾朝野的冰山皇叔嗓音低沉,充滿魅惑。
    夜摘星,二十一世紀古靈世家傳人,她是枯骨生肉的最強神醫,亦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全能傭兵女王。
    素手攬月摘星辰,殺遍世間作惡人。
    一朝穿越,竟成了将軍府變人人可欺的草包四小姐,從小靈根被挖,一臉胎記醜得深入人心。
    沒關系,她妙手去胎記續靈根,打臉渣男白蓮花,煉丹馭獸,陣法煉器,符籙傀儡,無所不能,驚豔天下。
    他是權勢滔天的異姓王,身份成謎,強大逆天,生人勿近,唯獨對她,寵之入骨,愛之如命。
    “娘子,本王想同你生一窩娃娃,我們什麽時候開始實施?”某人極具誘惑的貼在她耳後。
    生一窩?
    惹不起,溜了溜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42.0萬字
  18. 鳳妾

    鳳妾

    他用食指挑着她的下颌,眼神波光流轉,充滿挑釁:“寄人籬下的滋味如何?”說完,一只手在她身後緊緊環住。她別過頭去,厭惡的冷哼着:“三軍之帥可奪,匹夫不可奪志!” 他扯扯嘴角,冷笑着:“長公主好大的志向!本王保證你今後的生活會十分的‘精彩’!”他惡狠狠的說着,一把将她甩在地上。她是天潢貴胄,卻生逢亂世,時不我與。逃亡、做妾、代嫁一一經歷後,依然逃不出被他掌控的命運。

    古代言情 已完結 62.4萬字
  19. 天下謀妝

    天下謀妝

    【正常簡介】
    一場宮廷陰謀,将太醫楚家卷入其中,滿門獲罪。
    父親枉死,又親眼看着母親被殺,昔日好友露出真面目,對她施加非人折磨,而那與她傾心相愛的男子卻轉身娶了害她之人……
    楚清含恨而死。
    可一睜眼,她卻從小小的太醫之女搖身成了言國公的私生女——言清漓。
    天未亡我,這一次,她用盡手段,也必要讓那些害她滿門的仇人血債血償!
    【一句話簡介】
    一個小太醫之女在全家被害後又重生,使用了這樣那樣再那樣這樣的手段完成了複仇的NP文╮( ̄⊿ ̄")╭
    【友情提示】
    1.這篇文的劇情占比會多一些,肉肉都是慢慢炖熟。
    2.男主六個,這次男主全處。
    (非強行處,是這次男主們的性格設定所致,我寫文對于男女主是不是處完全看他們各自的性格與經歷,我前面也有寫男女都非處的,也寫過男非女處的,一切設定都為劇情服務,不上升到現實層面的道德三觀哈)
    3.女主不是傻白甜不是聖母,性格屬于古代女子中比較異類的,對三綱五常和男尊女卑的思想不太能認同。
    NPHNP古代爽文重生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38.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