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這個、這個，還有這個，下班之前做完放在我桌上，沒做完不準下班。」
下午三點的時候，企劃部的主管把一堆雜事放在梁心絡桌上，要她在下班之前做完。
「……好。」身為企劃部最資淺、最菜鳥的新人，當然會被指使做雜事，就像助理一樣，即使她可以寫出不錯的企劃，甚至有時候她呈的企劃被打回票之後，看見跟她類似的企劃案執行，但上頭卻挂着前輩的名字。
不甘心嗎？一定的，但她卻不能多嘴說什麽，這就是職場生态。
打開那些文件夾，裏頭有一些手寫文件和數據，必須做成文字檔和圖文檔，好在這一點她很得心應手。
為了要趕完這些文件好下班，梁心絡火力全開，眼睛盯着電腦螢幕，任何聲音都入不了她的耳，直到最後一份工作趕完，存檔列印之後夾進公文夾裏，放在上司的桌上，她才籲了一口氣，扭扭酸痛的脖子。
一放松下來，這才發現她的手機一直在響，點開來看，除了有幾通未接來電之外，還有她FB上可怕的留言——?
「英雄故事裏的主角總是最後一個華麗出場……你以為你是主角喔？還不快點過來，就等你一個，遲到的人罰喝三大杯，混蛋。」
……
開頭攻擊她的人是施昱丞，恐怖的是底下有超過二十人按贊，都是他們同期的同事。梁心絡不太讨厭這種起哄的感覺，但大難臨頭的感覺讓她暗暗叫糟。
擡頭看牆上時鐘，她才驚覺——?
「八點？！」她竟然從下午三點坐到晚上八點而不自覺時間流逝，而且今天有聚會啊！
她驚慌失措的關了電腦拎了包包沖出辦公室，随手招了一輛計程車，趕赴今天聚會的地點。
在梁心絡好不容易趕到時，立刻被人奚落一番。
「喔喔喔，主角來了！」
「喔，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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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心絡一到場，立刻被起哄的男同事們「虧」。
「心，你今天為什麽這麽晚？」跟她私交比較好的陳佩瑜一邊嗑肉，一邊奇怪地問。「你不是幾乎都準時下班嗎？」
梁心絡很好強，工作能力也很強，她很讨厭加班，所以總會把工作做完，讓她超過六點半還在公司裏，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
「因為葉經理要我幫她做一些事，剛剛才忙完。」梁心絡喘了一下，脫下高跟鞋，踏進和室風格的包廂內。
她一入場，衆人就很自動的空出空位——?施昱丞的旁邊，連餐具都是幹淨的，桌面也擦幹淨了，就等她入座。
梁心絡一瞬間覺得有點怪，但看看大家的表情和反應都很自然，她也就很自然的在施昱丞身旁坐下。
「早知道你忙不完，我就留下來幫你了。」陳佩瑜一臉的自責、不好意思，但是一直吃肉的嘴巴卻沒有停過。
「別這樣，心絡明白的，而且不同部門，就算你想幫，也幫不上忙，更何況你得早點來才行，今天要靠你回本啊。」施昱丞很自然而然的攻擊同事。
他的攻擊是适可而止的，即使是人身攻擊，也不會讓當事人感到火大，當然，他也會開自己的玩笑，讓大家笑得很開心。
「你很煩耶！」陳佩瑜即使被嘲笑也不生氣，猛吃的同時也催促一臉疲憊的好友快點吃東西。「心，快點吃。」
「嗯，好……不用一直夾給我啦，你自己多吃一點。」
梁心絡感染到這樣的氣氛，也跟着笑了。
今天是他們同期進公司的同事們聚會，平時各忙各的衆人，其實少有時間可以像今天這樣聚在一起吃飯聊天。
但是施昱丞這個人，一定會想辦法敲出大家都可以到場的時間，把大家拉在一起聚聚、聊聊天，順便……講講正事。
因為要做一份精彩的企劃案，光是只有兩個人的能力是不夠的。
「你們兩個……為什麽那麽愛找事情做啊？」
酒足飯飽，随意閑聊八卦，聊着聊着，聊到了正事，知道他們要做什麽的同事們，皆瞪大眼瞅着他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施昱丞加梁心絡，等于麻煩！」有人受不了的指着他們的臉尖叫。
「你們知道這件事情有多不可能辦到嗎？那份企劃是最資深的企劃主任和行銷部經理提出來的，基本上，他們兩個人的決定就是一切，你們也未免太找死了吧！」分發到人事部的女同事，悄悄透露內幕，言談之間也流露出她的擔心。
大公司有大公司的一套流程，當然，他們也會覺得現在帶自己的Leader，跟白癡沒有兩樣，常常會私下互酸，大概是不夠無能才升不了職吧。
即使在自己心中有更能信服的主管人選，但現實，無奈啊，大家出來工作，不就是為了混口飯吃？
可施昱丞和梁心絡竟然發想出那種扳倒部門經理的想法，這簡直就是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啊！
「你們知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會有什麽後果啊？」
如果失敗了，會被當成祭品啊！
施昱丞一邊聽同事們發表意見，一邊把肉片放在網子上烤，慢條斯理的将肉片烤熟，最後才笑笑的開口。
「你們不覺得挑戰權威，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嗎？」他笑得爽朗如微風，卻說出野心極大的話，在場的人一度懷疑自己看錯了、聽錯了。
那個野心勃勃的男人，怎麽會是好好先生施昱丞啊？
「梁心絡，你怎麽只吃一點點？也太少了吧。」
等不及衆人反應，施昱丞話鋒一轉，把烤好的肉堆滿盤子，再挪到她面前，「哪，快吃。」
「我已經吃很多了，烤肉吃太多我會便秘……我不要吃豬大腸！」看見他夾進她空碗裏的食物，她驚恐地拒絕。
「幹麽不吃？豬大腸很好吃耶，我有烤熟，你放心啦。」他繼續堆食物。
「我也知道很好吃，但是……吼，你不要一直把肉夾給我，我要吃魚，我等那條香魚等很久了！」
「是喔？我以為你不吃同類才拒絕我，這下我放心了」
「同類是什麽意思……」梁心絡低頭，看見自己碗中的肉類，有鮮嫩的雞腿肉，也有豬肉薄片。「你說我跟什麽東西同類？」她皺眉問他，要他給一個交代。
「你覺得呢？」施昱丞笑得賤賤的，把問題丢還給她。
「施昱丞，你想氣死我啊！」梁心絡沒有攻擊力可言的反擊，讓人忍不住對她感到同情，扭轉了大家對她的既定印象。
她大可以扭頭就走、不理人，但卻會對施昱丞随口亂講的話認真，而一個人在那裏生氣。
她生氣最多會大聲嚷嚷「氣死我了」、「你很賤耶」，再多的惡口就沒有了，然後繼續被施昱丞耍得團團轉。
讓人覺得……其實，她還滿可愛的嘛。
「對了，遲到要罰三大杯，我來叫三杯啤酒。」愛鬧的男同事想起來這件事情，立刻招來服務生要了三杯生啤酒，要讓梁心絡喝掉。
「喂……」施昱丞皺眉，覺得不妥，想要制止，可他的聲音被其他人的起哄聲掩蓋。
「罰三杯、罰三杯、罰三杯……」不知道是誰起的頭，先是一個人拿筷子敲碗，接着是兩個人、三個人，最後好幾個人一起起哄。
「一定要喝嗎？」說不出拒絕的話，梁心絡苦着臉看着眼前的三大杯啤酒，心想着她怎麽喝得完？
「喝啊、喝啊！」衆人大概是有點了解梁心絡容易認真的個性，便起哄要鬧她。
「你不用勉強。」施昱丞在一旁勸阻。
可惜他一張嘴難敵衆人之口，梁心絡更是被集體「霸淩」了，她捧起一杯生啤酒，咕嚕咕嚕的灌下肚。
「好啊！」有人為她的豪氣鼓起掌來。
但是不習慣喝酒的梁心絡，頻頻被啤酒嗆到，嗆得臉都紅了，還是拚命又認真的想将啤酒咽下肚。
在她單純的想法裏，認為因為遲到了，所以要喝三大杯，加油，梁心絡，喝完這杯，再喝兩杯就結束了！
「好了！」
就在她喝得快要吐出來的時候，施昱丞沉着的聲音穿透人群，讓大家聽見他語調中的嚴肅正經。
一手抄走梁心絡手上的啤酒，一個仰頭，把她喝了半杯的啤酒一口氣喝光，接連剩下的兩杯，他也一并解決了。
施昱丞灌酒的氣勢很猛，猛烈得讓人笑不出來。
「被我喝光了，夠了吧？不要這樣為難女孩子。」他沒有生氣，可淡淡的語氣反而讓人感覺他隐藏在心的怒火。「話是我開的口，我自己來收拾。心絡，對不起，我玩笑開得太過份了，我真的沒有要你喝三杯酒的意思，而且我覺得，女孩子跟男生出來最好不要喝酒，如果我有姊姊或妹妹，我也不希望她們在跟朋友聚會的時候，被逼着喝不想喝的酒。」
他這一番話，把熱絡的氣氛搞得有點僵。
「喔，這樣啊。」梁心絡沒有發現氣氛怪異，反而去深思他話中的意思。「那……我應該說謝謝嗎？」
衆人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問題搞得有點一頭霧水。
「謝什麽？」
「我遲到啊。」她一臉理所當然地道。「酒我不用罰了，我應該要說謝謝，對吧？」
她很認真的問這個問題，雙眼直視着施昱丞。施昱丞看着她，粉底打得很厚，眼妝很誇張，但……怎麽會有這麽單「蠢」的眼神啊？
他情不自禁地笑了出來。
「噗，你真的是……」超可愛的……他說不出來，在這麽多人的面前贊美她，讓別人看出他的真心。
「心絡，你也太單純了吧，難怪企劃部那個老妖婆敢這樣對你，很誇張耶！你企劃書要怎麽做？我幫你，算我一份！」
有女同事親眼看見她的表現，以及慢慢的了解而對她卸下心防，原本是跟她不同路線的同事，現在決定情義相挺了。
「喔，話題怎麽又轉到這裏來了？剛剛不是已經離題了嗎？」
「天哪，我們這一批的，一定要這麽紅嗎？」有人受不了的抱頭。
「梁心絡和施昱丞，你們兩個……能不能平靜幾個月啊？才進公司半年，你們兩個要打敗多少前輩才開心？這回竟然還動到部門的大頭身上，你們……要說你們有勇氣，還是要說你們是白癡？」
「可是，還滿爽的耶。」有人指控，但也有人站在支持的立場。「尤其是看見平時對我擺機車嘴臉的前輩被他們打敗，我也超爽的！算我一份吧，我可以敲攝影棚和攝影師。」
「對！我帶了一個我覺得很有潛力的模特兒給行銷經理看，他竟打我槍！就讓那個混蛋看看我們的厲害！」
「Jell老師最近也跟上頭有一點意見不合，我想她應該會很樂意的幫助我們……」
一群人七嘴八舌開始讨論起來，原本不看好他們的人也漸漸加入讨論的行列。
今天的聚會，原本就是為了要推動他們的企劃才約的，梁心絡想不到這一切會這麽容易達成……
「對了，心絡，你企劃寫得真好，淺顯易懂，資料又很齊全，真看不出來是你一個人寫的，我以為很多人幫你做。」看過她初拟企劃的女同事，忍不住好奇地問，因為內容很精彩，已經是可以交出去的等級了，但施昱丞卻告訴大家，那只是她的初稿，還要再修稿。
「是喔？大概……習慣了吧。」被人誇獎，梁心絡很不好意思。「大學和研究所的時候，要交報告，大都是我一個人一組，沒有其他人幫忙，就……習慣了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重要的資料做報告，可能習慣就是在那時候養成的吧。」
衆人聽見她的回答，不禁回想起自己的大學時代。
分組做報告，總會有幾個人不被邀請入組，而小組裏，也會有幾個不做事光領分數的人，心絡……似乎習慣了被排擠。
可是她并沒有認輸，反而好強的想出辦法，讓自己做好報告、拿到高分，這樣的女孩怎麽會有人讨厭她啊？
「我們也不能老是約在外面讨論，我薪水微薄，不能老來吃這種店，但也不能在公司裏光明正大的讨論，一定要找個隐密的地方才行。」
「施昱丞，你家行不行？」
「我家？」施昱丞被點名，着實楞了一下，他皺眉後想了想，只能嘆口氣拒絕，「我跟父母同住，家裏也沒有辦法同時帶太多人去。」
「來我住處吧。」梁心絡這時候說道。「我一個人住，房子很大，累了要留下來過夜也可以。」
衆人訝異地看向她，不敢相信她竟會讓人去她家。
該怎麽說呢……梁心絡一看就是一副千金小姐、會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樣子，拿個比喻來說好了，可能不小心穿鞋踩進她家大門，她就會尖叫——?不準穿鞋進來！
讓人不禁得小心翼翼地對待她……不過那個畫面立刻被她剛才眨着眼睛，詢問是不是要說謝謝的表情取代。
這個女生，不會這麽小心眼的。
「好，那就這樣決定了，以後就在梁心絡家裏開會！」
大家就此決定。
梁心絡深深覺得感動，又感到不可思議。
這一切一開始只是她悶在心裏的想法而已，但是施昱丞卻幫她催動了這麽多人，為她的想法找到人手幫忙、實現，那麽她自己更要努力的去争取表演的舞臺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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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萊爾企業裏，行銷部的施昱丞和企劃部的梁心絡是出了名的兩個人物，他們同時期進公司，都是面試時在主管面前留下深刻印象的特殊人物，兩人也都是最上頭的大老板特別關心的對象。
他倆面試分數很高，梁心絡面試時準備的企劃、報告、統計數據資料圖表等等，是她跌破面試官眼鏡，當下被錄取的原因。
而施昱丞，則是因為個性使然，在行銷部工作，第一印象很重要，這個男人給人很好的印象。
他們不對盤，從新進職員起就開始互相競争，施昱丞是個爽朗的人，人緣好、八面玲珑，同事們都喜歡他，又因為他人來瘋的關系，身邊常常圍着一群人。
反觀梁心絡，一個全身上下都是名牌，比千金還要千金的女生，化着誇張的妝，聲音又嬌滴滴的，她的身邊反而很少有人圍繞，很多人還會在背地裏對她誇張的打扮竊竊私語。
偏偏不相像又不對盤的兩個人，在一起卻常常激蕩出火花，這件事情已經從他們新進職員訓練時就知道了，因為他倆一同負責同時期同事們的測驗，他們那一批進萊爾的，是歷年來最高分數過關的一群人。
「奇怪……」掌管萊爾企業的總經理，翻着那份送上來的精美企劃書，再看看前方四十二寸螢幕所播放的廣告毛片。
氣質清新的模特兒，穿着嬌美的OL套裝，化着淡淡的彩妝，自信地走在紅磚道上，到了夜晚，在男伴陪同下穿着典雅禮服，妝感稍濃，但卻立體精致。
而前方還有幾張試做的平面廣告，強調模特兒的五官，以及公司的産品。
「真的很奇怪……」總經理皺眉，從頭到尾看着企劃以及廣告不下三次。「我一直覺得怪，半年前我錄取梁心絡的時候，就是看中她的企劃能力，怎麽她進公司半年了，卻連一份讓我眼睛為之一亮的企劃都沒交出來……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心絡，你做得很好！」總經理誇獎起她來。
總經理一誇獎，才讓一顆心七上八下的梁心絡松了口氣。
「像你這樣的企劃多幾個就好了，要有自信，覺得自己的企劃比較好，就提出來，不提就沒有機會，公司也會看不到，很好，我喜歡你積極的個性，更喜歡你的這份企劃，做得太好了，這案子就照你的企劃來做吧！」
「謝謝總經理！」
「總經理，這案子目前執行到一半，臨時抽手會有很大的損失……」企劃被推翻的企劃部經理一臉慘白，他提出成本壓力，希望總經理考慮，不要采用新人的案子。
「現在不抽手，才會有更大的損失。心絡，你來，跟我說說看，你是怎麽辦到的？你一個女孩子，怎麽連影片、照片都拍好了？這些東西我覺得已經可以直接送出去，不用再修了。」總經理不理會企劃部經理，把梁心絡招來，對她一個女生能做到這種程度感到很好奇。
「我一個人當然辦不到，是行銷部的施昱丞幫我當總召，找了其他部門的人來幫忙，大家出錢出力，才完成這份企劃的。」
「哪裏，我也只是負責找人而已，那些照片是她自己跟攝影師溝通，模特兒的妝也是她自己跟Jelly老師讨論，攝影棚的背景、模特兒的服裝那些事，都是她去搞定的，後制也是她自己找人來修……」施昱丞不邀功，把功勞都推給了她。
「我真的還好，辛苦的是你們其他人！」
總經理原本只是好奇，但聽見他們互相推功，就覺得很有趣，他支着下巴，笑看着兩人。
這兩人在外型上怎麽看都不太搭……但是卻意外的沒什麽距離感。
「喔，你們感情滿好的嘛。」總經理雖然是年近四十的中年男子，但是對于公司裏的八卦，還是很有興趣的。
「施昱丞在工作上幫我很多忙，但是私底下，我們不對盤。」梁心絡搖搖手，否認總經理說他們感情好。
「噗哈哈哈——?」總經理聽見她的話，卻像被戳中了笑穴般，大笑不止，其他主管怔楞，梁心絡則一頭霧水。
在一旁的施昱丞轉過頭去，很無奈的嘆息，心中暗暗埋怨，這女人，連在總經理面前也不給他面子！
「好了，我決定了，心絡，以後你有什麽點子，就直接往我這裏送，不用經過經理批示，我告訴你，我很嚴格喔，你只準進步不準退步，我每個月都要看到你的企劃書，至于這份企劃嘛——?」總經理翻到最後一頁，挑了挑眉，刻意挑出那張被裝訂在最後一頁的紙。
那是協助完成這份企劃的工作人員名單，各部門都有，唔，要說梁心絡這個女孩子單純，還是笨蛋呢？
如果她提出的案子沒有通過他這一關，這張名單不就是各部門的死亡名單嗎？
可現在企劃過了，所以呢，這就是一份該論功行賞的名單了，身為一個主管，怎麽可以小器呢？
「這些人，我有興趣一個一個見他們，再想想要怎麽獎勵才好。」總經理拿走那張名單，沒有留給任何一名主管就走人了。
「恭喜啊，心絡。」行銷經理皮笑肉不笑地走到她面前恭賀，說着不像是恭賀的話。「你現在是總經理的自己人，沒有人敢叫你加班了。」
「蛤？有嗎？我跟總經理不熟耶。」自己人是指家人的意思吧？她哪可能跟總經理那麽熟啊？
「噗——?」在一旁的施昱丞聞言笑出來，扯了扯她，把她拉出會議室。
「怎樣？怎樣？」
在外頭等待他們的同事們，立刻關心的上前詢問。
施昱丞看看梁心絡，見她沒有要開口的意思，想想也對，是應該要低調一點，于是他伸出手，比出了勝利的手勢。
「成功了？！Yes！慶功、慶功，晚上去心絡家慶功，我們會帶酒菜去！」得知這個好消息，同事們立刻興奮地握拳，奔去跟其他參與的同事們報告好消息。
「啊——?終于結束了。」施昱丞偕同她走在公司透明的玻璃走道上，伸了個懶腰。「來，過來。」伸完懶腰後回頭，朝她招招手。
「要幹麽？」梁心絡走向他，站在他面前，手被他舉起，捏成拳頭狀。「哆啦A夢？」
「我還剪刀石頭布咧！」施昱丞笑出來，也握起拳頭，與她的輕輕一碰。「Great job！你做得很好，比我想像中要好，梁心絡，你真的很棒。」無論是工作上，還是個性上，他都覺得很棒。
「……被你誇獎，我好不自在。」而且還會有一點害羞。
「怎樣？我給你的印象這麽不好嗎？以為我只會嘲笑你啊？該誇獎的時候我就一定會誇獎，我不會講場面話啦。」他忍不住伸出食指戳她的額頭。「這時候講謝謝就好了，笨蛋。」
「喔……謝謝。」有點傻傻的、呆呆的，梁心絡道了謝。「對，施昱丞，謝謝你……」
「工作的事？不必了，你幫我、我幫你，你以為我幫你是純粹好心喔？當然是因為我能從中撈到好處啊，你沒發現總經理對我的印象大幅提升？」
「我說謝謝……不是工作的事啦。」梁心絡臉紅，扭扭捏捏地說。
她真的想不到，有一天會跟自己決定讨厭的人道謝，甚至現在，她不讨厭他了。
「今天晚上他們又要來我家玩，可能又會鬧到被鄰居報警……」想起之前，那些同事們在她住處玩得誇張的情景，梁心絡笑了出來。「我不覺得困擾，反而覺得很開心……」
「你有病喔？開心什麽？要阻止他們啦！」施昱丞有時候真的很受不了她，連他都受不了了，她竟然還能忍受那群人的吵雜而不制止。
「因為……我身邊很少能這麽熱鬧。我以為我在公司只能交到小瑜一個朋友，但是因為你的關系，從你開始加我的Facebook開始，其他人也慢慢接受我了，甚至願意無條件幫我……施昱丞……」
她聲音嬌嬌的，喊着他的名字。
這讓施昱丞的心一動，難壓抑的燥熱湧上心頭，不用看鏡子他也知道自己一定臉紅了。
「幹麽？」他真是沒用，被喜歡的女孩子用這樣的聲音一喊，他連骨頭都酥了。
是啊……他喜歡梁心絡。
真實的她跟外表不一樣，對人很和善，對于別人釋出的一點點好意就會感激個半天，很怕給人添麻煩，明明就是個嬌嬌女，卻非常好強不認輸，受了委屈也不會告訴別人，向人訴苦。
老實說，老愛化濃妝的女生不是他向來追求的類型，但是她的個性，讓他忍不住心動。
「我真的很高興，你選擇了我……」她害羞、臉紅了，即使抹了腮紅也擋不住那自然的臉紅紅。
好可愛喔……真想看她卸妝素顏的樣子！她懂了，懂他在她身邊的用意。
「……做你的朋友。」她把話說完。
施昱丞原本飛起來的心情，卻被她後面那一句打落。
朋友？！
她的眼睛長那麽大，怎麽會瞎成這樣？也太遲鈍了吧！
他施昱丞對她梁心絡，從頭到尾都不只是想跟她做朋友而已！
他的野心，怎麽可能只甘于朋友階段？
不吭聲回應，他随意點了點頭，背過她，愛笑的臉一垮，充滿對自己的不爽。
所以說，他還不夠直接喽？好吧，那麽接下來，就得來好好的矯正她的遲鈍病不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