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生潮漲望昆侖

第13章

兩人在坐忘峰過了一夜。第二天，楊逍施展輕功，帶玉蛟龍下到光明頂總舵。

一路走進廳內，楊逍的面色越來越凝重。玉蛟龍發現楊逍的轉變，問道：“怎麽了？”

楊逍道：“守衛的人數不對。”

玉蛟龍朝外看去，果然發現守衛的人數與平時不同，少了一半左右。而在崗的這幾個人，也都面無表情的立在各自的位子上，見楊逍與玉蛟龍進來，并沒有上前行禮。仔細看看，這幾個人竟像泥人一般。

“有人來了。”

楊逍和玉蛟龍同時發現有人靠近，楊逍默默将玉蛟龍護在身後。

不一會兒，周颠跌跌撞撞的進來了。身後跟着兩人，正是玄冥二老！與先前在王府倨傲的姿态有所不同的是，此刻這兩人是滿面污穢，衣衫褴褛。

“哼！楊左使，好久不見！”鹿杖客首先發難。

周颠被鶴筆翁大力一推，一個踉跄跌倒在地，他帶着哭腔道：“楊逍，我對不住你！嗚嗚，我對不住教主對不住我們明教！前幾日我們義軍在淮南大捷，我一高興就喝多了酒，又想着到光明頂給你們報喜訊。所以才……所以才放松了警惕，竟讓這倆龜兒子跟在我身後，跟着我到了光明頂，我卻渾不覺得……”

話還沒說完，鹿杖客上前又是一腳，周颠歪倒一旁連連□□。他被玄冥二老點死了周身大穴，稍一動喚渾身就像針紮般疼痛，是而一點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鹿杖客開口道：“你也太看高自己了，便是不喝酒，憑我二人的輕功，能讓你發覺？笑話！”言畢轉頭向楊逍道：“楊逍，今日你向我師兄弟二人磕頭認錯，我便留你一個全屍。至于你身後這個美人兒……”鹿杖客向楊逍身後打量去，“是你這個妖女！好啊好啊好啊，魔教頭子配妖女，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你們今日便做一對亡命鴛鴦吧！”

“嗨，師兄，那小美人兒的命要留着。你忘了那楊逍曾設計陷害你侮辱了汝南王的愛妾，害的咱倆失了王爺歡心，要不然咱們也不會轉投平南王麾下。呸，平南王這個短命鬼！”鶴筆翁啐了一口道：“要不是楊逍這狗賊，咱們師兄弟還是汝南王跟前的紅人，那會淪落到今日的地步！”

鹿杖客接言道：“楊逍，我師兄弟二人都是被你害的，今日我二人便替天行道，滅了你這魔教！”

“慢着！”楊逍大聲道：“此刻你二人已不是我的對手。我且問你，我光明頂上的守衛呢？你把他們怎麽了？”

周颠在一旁哭着答道：“都被他們給害了！他二人不知使得什麽毒，房中的兄弟全都睡死過去，當班守衛的兄弟也都像活死人般動彈不得……”

楊逍道：“鹿杖客！此刻你交出解藥，我保你二人還能平安下山，如若不然，就叫你們做我弟兄們的陪葬！”

鹿杖客連連搖頭道：“事到如今你還敢口出狂言！你以為我二人消失這數月是幹什麽去了？我二人千裏迢迢返回西域，特地給你這幫狗腿子們帶回了正宗的斷魂香！至于你嘛，我留了上好的十香軟筋散，想必你已經領教過它的厲害了。不過今日可沒有張無忌來給你解毒了！”

鶴筆翁洋洋得意的道：“我們還以為今日要有一場惡戰，哪知連老天都在幫忙！你堂堂楊左使，昨夜竟不在光明頂！才讓我們兄弟有機會布下此局！你且看看，你桌上的蠟燭與往日有何不同？”

方才楊逍心裏還盤算着，龍兒雖不懂武功，但普通凡人也傷不了她，自己可以專心對付玄冥二老，雖不免一番苦戰，但有把握把他二人制服，只是還要小心顧忌周颠的安全。此刻卻……楊逍試着提一提真氣，發現丹田處空空如也，确實是中了十香軟筋散的跡象。心下暗道不好，忙對玉蛟龍道：“你快走！”

玉蛟龍卻搖搖頭，站到楊逍身前，對着玄冥二老擡起右手手掌，準備應戰。

鹿杖客大喝一聲：“妖女！你還想耍什麽花樣！”

說着對玉蛟龍拍出一掌，玉蛟龍閃身躲避，不想掌風竟如此猛烈。玉蛟龍不敵，被帶倒在地，連滾幾下才勉強停住。

楊逍急切道：“龍兒，你怎麽樣？”

鶴筆翁見機立刻上前發難。鹿杖客也返身與師弟并肩戰鬥。楊逍勉強使出力氣，與他二人對了幾掌，已經是氣喘籲籲。一旁周颠也掙紮着起身，想要幫忙。楊逍一邊應付玄冥二老，一邊對周颠大聲道：“快去點起狼煙，通知山下的兄弟趕來增援！”

鹿杖客哪裏肯給機會，上前一腳踢在周颠心窩處，踢得周颠一口老血噴出，一時再難起身。

楊逍挺身出去，雙手運勁挾制住鹿杖客的右掌，反身對着鶴筆翁揮出。玄冥二老自幼同門學藝，從壯到老，幾十年沒有分開過，彼此間的默契豈是楊逍能化解的？鶴筆翁分開兩拳，一拳擊開楊逍的雙手，另一拳重重的打在楊逍的肋骨上。

楊逍口中噴出鮮血，仍是掙紮着起身，繼續與二人纏鬥。玉蛟龍在一旁，渾身的皮膚都繃得緊緊的。眼看着一掌又一掌擊打在楊逍身上，她悄無聲息的站起。緩緩的走向廳中。

鹿杖客啞着嗓子喝道：“楊逍！你還不磕頭認罪！”說罷又施出一掌，正中楊逍的心口。楊逍應聲向後倒去，卻不做絲毫停留，仍是拼盡全力站起。

此時玉蛟龍擋在了他身前。

“龍兒，你做什麽？”

“好啊，今天老夫就送你倆一命歸西！”說罷鹿杖客又是一掌揮出，挾裹着陰冷的寒氣。

玉蛟龍擡起右手接過了這一掌，再一用力，這掌風便調轉槍頭向鹿杖客刺去。

鹿杖客沒有絲毫防備，是而中了這當胸一掌。向後退了十幾步，重重的撞在了柱子上。

“啊！”玉蛟龍感到胸口一陣悶痛，嘔出淡紅色稀薄的血液。卻來不及思索緣由，即刻轉身對鶴筆翁發難。

鶴筆翁就近鉗制住楊逍，向後退一步道：“你敢傷我師兄，我便殺了你的楊逍！”

玉蛟龍聞言雙目圓睜，眼睛兇光畢露。

她的原珠此刻正在她胸前飛速的環繞着。

“你去死！”玉蛟龍伸出右手，對着鶴筆翁懸空做出掐的手勢。鶴筆翁立刻感到了緊迫的窒息，連忙放開楊逍，雙手攀向自己的喉嚨：“你這是……什麽妖術……”忽然頸間一松，得了救。反而玉蛟龍雙手護住自己的喉嚨，登時喘不上氣來。

“龍兒！”楊逍焦急的撲上前去，不料鶴筆翁在他背後施出一掌。

楊逍“啊”的一聲跌在玉蛟龍懷裏。

鹿杖客倚着柱子掙紮站起道：“天助我也……師弟，你還看不出來麽？這妖女每傷我們一分，自己便要得上一報！哈哈哈哈，連這種邪門的武功，自己遭報應了吧！師弟，還不動手？”

玉蛟龍放下楊逍，對着鹿杖客的方向又出一掌，力道之大幾乎瞬間要了鹿杖客的命。鹿杖客胸前的衣服都震破了，整個人像破敗的木偶般慢慢滑倒。玉蛟龍自己也吐出一口淡紅色的血液。卻不停下動作，狠毒的盯着鶴筆翁，口中陰冷的道：“我要你去死！要你去死！”

鶴筆翁見玉蛟龍瞬間換了一副女鬼一樣的面孔，吓得跌坐在地上，連連後退：“你不能殺我，你殺了我你也死了！”

楊逍也在玉蛟龍身後疾呼：“龍兒，不可殺他，快住手！”

玉蛟龍回頭看楊逍一眼：“他傷了你，就該去死！”

楊逍看到玉蛟龍雙眼血紅，似是沒有理智般瘋狂。

鶴筆翁爬起身就要跑，玉蛟龍兩步追上去，擒住他右手，用力一轉。只聽噼噼啪啪聲響，鶴筆翁害人的右手，整條手臂骨骼盡碎。玉蛟龍再一用力，将他整條手臂拔起，重重的摔到鹿杖客面前。

鹿杖客強自站起身，攙扶起師弟，兩人倉皇逃出光明頂。

楊逍一心挂着玉蛟龍會被自己的力量反噬，在她背後喚到：“龍兒，龍兒，你怎麽樣？”

玉蛟龍轉過身，對着楊逍搖搖頭。

忽然，玉蛟龍整個右臂出現了無數條紅色的裂縫，那裂縫不斷地延伸，越來越密。終于砰地一聲，整條手臂化成紅色的粉末。淡紅色的血液從玉蛟龍口中和肩頭噴薄而出。她朝着楊逍踉跄的走出一步，跌在楊逍的懷中。

“龍兒！”楊逍大聲疾呼，想要給玉蛟龍點穴止血，拼盡全身力氣才勉強點中。

周颠在旁傻了片刻，才掙紮着爬到廳外，點起狼煙。

玉蛟龍身上的血液在地板上流淌了片刻，紛紛化成紅色的血霧，在空中擴散開來。那泥塑般的守衛，被紅色的霧氣缭繞了一會兒，竟都能活動了。

“你還記得給他們解毒……”楊逍緊緊摟着玉蛟龍，雙手按住她肩頭的傷口，淚水一滴一滴灑在兩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