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碗用筷子敲得叮咚響,嘴裏唱着不知名的打油詩。
夏木槿笑了笑,大苗村雖然窮,可卻欣欣向榮一片,至少,除了個別奇葩,大部分村民還是善良的。
明一幫着将東西搬進了屋,可因為搭了一張床,加上這東西越來越多,這屋子顯得越是擠了,多幾個人就連站腳的地方都沒有了。
松子和娘都醒來了,兩人精神都不錯,松子還網了魚,娘則曬了太陽,聽明一大哥說娘的傷好的差不多了,可總覺有有什麽事情他在瞞着自己,而且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至于松子,只要不受刺激,那還是和以前一樣。
而且,兩人都很配合的喝了藥。
這藥材木槿認識一些,價錢不便宜,特別是娘的,至少得十幾兩一副,可是這些日子她每日一副,一直在喝,這錢她卻沒出一分,心底有些過意不去。
“姐,我餓,中午做啥好吃的!”
夏木槿進屋換了套衣服,并将頭發重新梳了下,直接紮了兩條辮子,她頭發太長,洗起來很麻煩,過些時間得修理下,剛走出門,松子的聲音便老遠傳了過來。
夏木槿走過去寵溺的摸了摸他的頭,微笑着道:“松子喜歡吃什麽姐就做什麽。”
“只要是姐做的松子都喜歡吃!”一想到自家姐的廚藝,松子便覺得肚子咕嚕嚕的叫,朝今日買的竹籃裏瞅瞅,咽了口口水,便有些迫不及待的說道。
“好,先去等會兒,姐馬上就好。”看着他那饞樣,夏木槿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此刻,沈慕寒将馬車裏的糕點拿了出來,并把松子叫了出去,可不到片刻便又折了回來。
夏木槿瞅了他一眼,有些不解,他一回來就神神秘秘的拉着明一出去了,然後又把松子哄得服服帖帖,現在又要幹嘛?
況且,今天雖買了不少菜,但下午她還有好多事要做,中午就簡單點做,只要這菜的味道好,青菜也比肉強。
洗米,挑菜,洗菜,切菜一氣呵成,沈慕寒卻突然自告奮勇的跑過來幫忙燒火。
夏木槿也沒拒絕,上次烏龍事件之後他燒火的技術提高了不少,而且幾乎只要她做飯,他便過來燒火。
夏木槿心思成熟,有時候真的認為沈慕寒是看上了她,可是這是封建社會,男尊女卑,在她這樣的年齡定親的女孩子也不少,可是,她卻不是她們......
Advertisement
自從上次在酒樓做了涼拌馬齒苋之後爹便對這個很感興趣,家門口就有這些東西,他們聽吳郎中說這是一味普通的藥材,而且并不值錢,也沒人去摘了換錢,更不知可以做菜吃,每年都是和紫蘇那般任它自生自滅,可夏木槿一說,他們早先就想嘗試,可一直沒這個機會,今天夏森林還真拔了些回來。
夏木槿今日便做了這道涼拌馬齒笕,另外還有蘑菇瘦肉湯,茄子煲,清炒苋菜,還有一個酸豆角炒肉。
娘今日口味也還不錯,喝了滿滿一碗蘑菇肉湯,對于這幾日都不怎麽進食的她已經算是很大的進步了。
松子畢竟是孩子,沒有那些痛苦的記憶,一直都是開朗客觀的,這飯更是吃的香。
爹可能心情松了,今日吃的也多些,這短短幾日,他都瘦了一大圈,眼睛都凹進去了。
明一這些時日是被養叼了,木槿随便炒幾個菜那可都是人間美味,而且她性子好,沒有尊卑之分,做了什麽好吃的都要和大家一起分享,他也終于知道主子為何就偏偏看上她了。
沈慕寒就更不要說了,哪怕夏木槿此刻端碗毒藥放在他面前,他都會毫不介意的喝下去。
看着爹娘不停的往沈慕寒碗裏添菜,夏木槿有些吃醋,感覺他還真融入他們家了。
飯後,夏木槿将洗碗的活交給了自家哥,自己則開始搗弄材料。
因為這次的蘭花豆要分口味,所以,她拿了幾個裝菜的大腕放在自己面前,一邊将麻袋的藥材拿了出來。
五香味道,麻辣味,甜味,鹹味,醬香味......
可這些藥材太粗,要弄碎可不容易,夏木槿将東西分類,之後又往外面搬了塊大石頭進來,洗淨,沈慕寒看了便是走了過來,看着她這一陣忙活,大意也知道她要做什麽,便是接過她手裏的石頭直接扔到了外面,見夏木槿疑惑的看着他,便道:
“是要弄碎還是磨粉?”
夏木槿有些囧,怎麽他老是一眼就能看透自己心裏所想的,可她也沒矯情,将這些材料的做法一一說了一遍,因為這些都輸花銀兩買回來的,她也不敢大意,所以,說的很是詳細。
聞言,沈慕寒點頭之後便叫來明一,兩人拿着這些材料就出去了,半個時辰後便回來,而且弄得非常好,夏木槿很滿意。
他們回來的時候,夏木槿他們已經在剪蠶豆了,除了夏大娘坐在屋檐下歇涼,就是松子也加入了其中,幾個人有說有笑的,沈慕寒看着這一家人,心底某處被觸動,便朝夏木槿問道:“還有剪刀麽?”
明一也跑了過來,站在沈慕寒身後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夏木槿愣了愣,随即便找來一把剪刀塞進沈慕寒手裏,松子立馬搬來圓凳給他,沈慕寒一坐下,明一便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蠶豆,夏木槿笑了笑,便把自己手裏的剪刀給了他,明一接過剪刀便蹲了下去,這剛拿了顆蠶豆放手裏,剪刀就被沈慕寒換了。
看着主子這孩子氣的動作,明一有些哭笑不得。
夏木槿去配了材料,将各個香味的材料都分碗裝好,見那二十斤蠶豆剪得差不多了,便打來清水,将剪好的蠶豆到進入繼續泡,随後又跑去陪夏大娘說了會兒話,并泡了桔花茶。
這大苗山裏有枸杞子,前些日子她正好采了些回來,并曬幹了,此刻,桔花茶裏放了幾粒枸杞子,好看又好喝。
期間,沈慕寒瞅着她看了好久,他很想知道這些才能使誰教她的,路上随便一打野草她能做成一道別致又新鮮的菜,還有這茶,都是他們在山間看到的野花野果,可到了她手裏就變成了清甜濃香的好茶。
這真是一個讓人入迷的女孩呢!
“爹,這時間還早,我們去弄些柴禾回來吧!”
見蠶豆這邊收了工,夏木槿又瞅了眼外面的天色,便是朝自家爹提議道。
畢竟這段時間要用的柴多,而且以後這柴也不能往外賣了,她進鎮了便沒時間去弄,更多的是她想金蟒了,好些天沒去看它了。
“好,爹馬上就好!”
夏森林其實也有此意,可是見夏木槿這些天忙裏忙外的比較累,便沒有開口,此刻,聽她說了,便是擦着手上的水漬一邊往自己屋裏走去。
夏木槿則出門拉了板車,并提了一個竹籃自己在外面等着。
夏森林換了草鞋,又拿了麻繩在夏鐵樹耳畔叮囑了一番才走了出來。
沈慕寒本也要跟着去,但被夏木槿攔住了,她讓他幫忙在這屋檐下搭個棚子,這柴禾後面已經放不下了,這天氣又多變,總不能讓它放在外面日曬雨淋。
聞言,沈慕寒并未反駁,只是朝明一示意了下,明一點頭,則用手在唇邊吹了聲口、哨。
像往常一樣,入了大苗山,夏木槿他們便分工合作,夏森林撿柴禾,她則提着籃子朝一頭走去。
此時,一人一蛇并頭而坐,夏木槿幾乎将整個身體的重心靠在金蟒身上,一手在它身上的鱗片上把玩着,一邊興奮的說着:
“小金子,做完這次生意我就去找村長買地,然後就建新房,到時候也給你建個蛇窩,然後我們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金蟒似乎能夠聽懂她的話,一邊甩着尾巴一邊親昵的往她脖子處蹭了蹭,蹭得夏木槿咯咯笑個不停。
“哎,我咋覺得這蛇比我家主子還受到木槿姑娘的重視,你說若他們真住一起了,主子會不會炖了它吃了?”
“不會,不過閹了的可能性較大。”
“主子占有欲太強,誰要對木槿姑娘有意思,想盡辦法都會弄死你,不管是人還是蛇。”
隐秘處,幾個黑衣勁裝的青年男子湊在一起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
他們便是沈慕寒的暗衛,上次插田也是他們去幫的忙,而且自從主子認識這木槿姑娘開始,他們就成了這山間野人,明着是為了看好金蟒,實際則是為了保護木槿姑娘。
而且主子還丢了一沓銀票給他們讓他們自行解決溫飽問題,可是自從上次吃了木槿姑娘做的飯菜之後,他們做夢都想再次吃到。
那簡直就是人間美味啊!
便宜了明一那小子,跟在主子身後吃好的喝好的,昨天見到他都胖了一圈呢,而他們一個個卻瘦了何止一圈。
若是讓木槿姑娘知道主子這般虐待他們會不會有所轉機,可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去說......
夏木槿和金蟒又聊了會兒,可是大多時間都是她在說,金蟒在聽,而且每次都是金蟒聽得要打瞌睡了她才能放過它。
随即,她又讓金蟒捉了幾只野味讓她帶回去,一路上又采了些枸杞子。
夏森林吃了大半個月的藥,手勁大了不少,此刻可以自己搬柴,綁柴了,夏木槿一來,便見滿滿的一板車柴禾被綁的結結實實,而自家爹正站在板車旁東張西望,似是在盼着她回來。
夏木槿蹦蹦跳跳的朝他展示了自己的成果,夏森林則慈愛的笑了笑,随即父女兩便興高采烈的往家裏趕。
村裏頭許多村民家的田還未插完,此刻,到處都是忙碌的身影,一個個圈着褲腳,彎着腰,佝着背,幹的好起勁。
見了夏木槿父女卻也熱絡的打招呼,看夏木槿的眸光更是帶着一股欽佩。
而幾個比夏木槿稍長點的少年眼睛不時的朝夏木槿瞄,可又不敢看她,臉上也是劃過不自然的紅暈。
短短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夏木槿膚色白了很多,臉頰處如打了胭脂那般紅得像蘋果,也不似以前那般瘦骨如柴,反而顯得五官更加的精致耐看了。
她的眼睛又大又圓,經常閃爍着調皮的精光,屬于那種越看越好看的類型,而且,等這身子發育了,長開了,一定是個标準精致的美人兒呢,即便是周家那幾個閨女比起她來,那可是差遠了。
“森林啊,你可是好福氣,養了個這麽懂事又能幹的女兒,我們這都眼紅啊!”
村頭李伯見自家兒子見不得人的慫樣,恨鐵不成鋼,便是開口誇起夏森林一家來。
他這一開口,不少村民便圍了上來,你一句我一句的說着,可是卻三句不離夏木槿。
“過了這個月便是木槿就十三歲了吧,按村裏頭的習俗能找婆家了,就是不知這哪家的男娃有福氣能娶這麽個精明能幹的女孩兒回家。”
村西王婆家有好幾個孫子,都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可孩子眼光高,村裏頭的姑娘沒看上,這急的是他們這些長輩們啊,這些日子,夏家雖出事不斷,可他家的日子卻越來越好過了,由氏每天都在她們面前說起。
雖然不是什麽見得光的好話,可這孩子他們看着長大的,心眼兒咋樣他們還不知道麽?
而且剛才老李那番話不也是在讨好夏森林麽?
“這孩子有主見,心思又巧,婚假之事還得遵從她自己的意願。”
自己女兒什麽性子夏森林還是了解的,到了別人家裏指不定會吃虧,因為她太過直接太過能幹了。
夏木槿聽着村民們的談話,很是無奈的嘆息,即便是到了十三歲她也不會找婆家的,況且,這是她自己的人生,還輪不到別人做主,即便是自己爹娘,在這事上,也沒法做主。
況且,上次馮三娘來家鬧得事估計他們也早已知道,而沈慕寒還說了她早已名花有主的話,若不是自己能幹,這些伯嬸也不會這樣說吧。
說白了,看中的還是她的能力。
覺得無聊,便拉了拉自己爹,小聲道:“爹,我先回去了,娘身子還弱着呢,我們出來太久了。”
聞言,夏森林便懊惱的拍了下自己的頭,順着夏木槿的意思朝村民們道別。
他剛将麻繩拉至肩頭,身後卻一陣轱辘聲傳來,像是馬車的輪、盤聲音,夏木槿餘光瞥了眼來勢洶洶的馬車,伸手将自家爹用力一推,自己則被呼嘯而過的馬車撞到在地。
因為他們的板車停在走道上,王家近兩天不知做什麽,一直往家裏運沙石,此刻,路上到處都是細細的沙石,夏木槿此刻卻是一撲着的姿勢倒在路上,雙手被沙石一磨,頓時鮮血淋漓。
可那馬車卻早已不見了蹤影。
“槿兒!”
夏森林第一時間沖過去扶起夏木槿,并擔憂的喚道。
其他村民先是罵罵咧咧一番,随即也是擔憂的朝這邊圍了過來。
六嬸一早就見父女兩被村民們堵着探話,她沒過來,此刻,卻是蹒跚的跑了過來,擠進人群,看了夏木槿的手,便急着道:
“槿兒啊,這手心進了好些沙石,快些回去用溫水洗了,然後用針把這些沙石給挑出來,免得耽擱久了發炎。”
“謝謝六嬸,我這就回去。”
夏木槿感激的看了眼六嬸,便朝她笑着說道。
其他人亦是附和着六嬸,讓他們趕緊回去。
夏森林讓木槿先走,自己則将裝着野味的竹籃提着放在了柴禾上,又用麻繩給固定了,這才感激的朝六嬸道別。
夏木槿雙手鑽心的疼,這一大塊皮就這麽被磨掉了,而且這沙石進了肉裏,就像被無數螞蟻在啃食,那種疼非常的難受。
況且,那馬車的阻力也不小,當時覺得撕心裂肺的疼,此刻,走起路來還一拐一瘸的。
這剛走到自家門口,卻見馮六郎一家以及由氏等人都在自家門口站着。
哥拄着拐杖和松子并排站着,似乎在争論什麽。
“大娘,我這是誠心的,你看,我這雞鴨聘禮都帶來了,就是想娶木槿回家。”
馮六郎手裏提着一個竹籃,裏面放着一只雞,一只鴨,而且只要是鄉下人都能看得出,這都是母的。
夏木槿知道以前自己家鄉有規矩,娶老婆下聘禮是要帶一只公雞和一只母雞去女方家,雙方代表人商定一切事并将女方的生辰八字交給男方家裏。
可這又是母雞又是母鴨的是幾個意思。
夏大娘臉色氣的鐵青,一手捂着自己的胸口,朝馮六郎喊了聲:“滾!”
由氏和周貴蓮幾個相互照了一眼,笑的很是諷刺。
周彩蓮卻伸長着脖子朝她家裏瞅,似乎在找着什麽,而且,她今天穿了件很是亮麗的繡花夏裝,裹胸是棗色的,上面繡着牡丹,頭上也修飾了一番,帶了只玉簪,臉上是恬靜的淡笑,有種小家碧玉的味道。
從外面看棚子已經搭好了,但是卻不見沈慕寒和明一。
“你看,六郎,你這好心好意又是雞又是鴨的提,人家卻将你的好心當做驢肝肺,什麽姑娘你不看,偏偏看中夏家的賠錢貨,這大熱天的還被堵在門外讓人看笑話,我看吶,她夏木槿就是毀了你名聲,不讓你考狀元。”
吳氏不知從哪裏冒出顆頭顱,看了眼馮六郎籃子裏的東西,掩嘴笑了會兒,才尖銳的聲音朝夏大娘說道。
“我說未來的狀元爺,你這東西我夏家受不起,轉身,左拐直走,那才是你的歸屬。”
夏木槿冷冷的掃了他們一眼,便是走上前去,将馮六郎的身體扮着轉了個彎,并好心提醒。
“木槿,我雞鴨聘禮都帶來了,就是要娶你回家。”
-本章完結-
☆、102買地風波
“木槿,我雞鴨聘禮都帶來了,就是要娶你回家。”
馮六郎一見夏木槿,頓時雙眸一喜,連忙将竹籃在她面前晃了晃,并親熱的朝他笑道。
“我說你是不是之乎者也讀傻了,提只雞鴨就能把媳婦娶回去了,有本事你把我表姐周青蓮拿這東西換回去看看,我大伯母不是每天翹首以盼嗎?”
夏木槿瞅了他半響,見他熱切的目光直盯着她看,傻裏傻氣的咧嘴笑着,便忍不住開口說道。
況且,聽着娘剛才的語氣,夏木槿早就猜到,這馮六郎提的雞鴨有貓膩,鄉下人注重禮儀,況且,這由氏吳氏一搭一唱,這馮三娘卻只是看着,不是明擺着讓人看笑話麽?
不過這次,她們的如意算盤可就打錯了,更确切的說應該是馮三娘不了解自己的兒子。
暫不說這雞鴨的貓膩,光這馮六郎打小就被馮三娘看得重,肩不給他挑,手不給他提,更是在他耳畔灌輸他是将來的狀元,吃的必須是朝廷的皇糧,更加的任由着他的性子行事,早就養成了一種大男人主義,承受能力固然也不怎麽樣。
明眼人都看得出,這馮家人都不喜歡她,至于一些謠言,她也耳聞過,但不說是誰傳的,可清者自清,她若介意倒還真着了人家的道了,況且,她現在給他面子,若是這兩家子聯合起來想要看她笑話,那她就讓她們笑個夠。
而此刻,聽夏木槿這麽一說,馮三娘與吳氏由氏等人都眉上一喜,卻不動聲色的任由着馮六郎胡鬧。
周貴蓮卻臉色有些不好,而且也不同往日那般刁鑽跋扈了,雖沒有周彩蓮那般濃重裝扮過,可一副小女兒家的狀态,比起往日的刁鑽跋扈今日裏實在是溫馴太多。
“木槿,我知道我上次口氣太重傷到你了,我也知道我娘為了反對這門婚事而來鬧過,可是這些都過去了,只要你還喜歡我,我也願意娶你”
“你他媽是不是腦子有病啊,我都把話說的這麽清楚了,現在,馮六郎,我夏木槿堂堂正正告訴你,我看不上你,看不上你,你聽的懂麽?不懂就去問你的夫子。”
夏木槿渾身還疼着,此刻,受傷的手被他霸蠻用籃子一碰,針刺般的疼,眸底漸漸的也是竄起了冷冽的火光,而且,她從來都不知道這馮六郎如此的不要臉,還她喜歡他......他願意娶。
他還真當自己是回事。
便是在馮六郎話還未說完,便狠狠推了他一把,而她這一推,把馮六郎給推出好遠,而推的位置卻正是周有聲家,并且用力扯過他手裏的籃子往地上一扔,那雞鴨都給飛出好遠,籃子也滾落到了一旁。
夏木槿才不顧馮三娘等人殺人的目光,走進自家院子,對着夏鐵樹和松子說道:“哥,松子啊,進屋去,外面瘋狗多,別被咬了。”
看着夏木槿這般彪悍,夏鐵樹和夏小松都忍不住吵她豎起大拇指。
真沒想到馮六郎是這樣的人,他們村子裏就是幾歲的孩子也知道,成親男方送的鴨子是公鴨,湊成一對,他這又是母雞又是母鴨的,是要表達他娶得不止一個麽?
此時,夏森林正好拉了滿板車柴禾回來,見家門口站的都是周家與馮家的人,他立馬将肩上的麻繩拿下來,疾步跑了過去,卻見木槿的手還未包紮,而由氏也正好塞了個籃子給馮六郎,當夏森林看到馮六郎籃子裏的東西之時,頓時,氣得臉色泛白,嘴角抽搐。
随即,他将馮六郎朝外面推去,邊推邊氣憤的道:“走走走,我家不歡迎你!”
這親還沒定,就母的幾只過來了,難道他要學王大富,見一個往家裏娶一個,還讀什麽聖賢書,他看啊,是讀到屁、眼裏去了。
馮六郎被夏家這惡劣的态度給惹毛了,要不是今天回來的路上一算命的說他命中帶劫,但若娶一個名字裏帶木又或者槿字還要比他小三歲的女子為妻方能避過這劫,他才這般低聲下氣帶着東西來了。
若不然......
他可是以後的狀元爺,娶她當發妻已是給他家最大的面子,此刻還嫌棄起他來了。
剛要發火,卻聽一怒氣的聲音傳來:
“我說三娘啊,你也是過來人,有這麽放着孩子胡鬧的麽?你們要真看上木槿丫頭,大可以家長坐一起好好商量,非得拿只母雞母鴨來侮辱她麽?這狀元還未考上就想着大小房一起娶,那以後要是考上了,指不定還要娶多少房呢,還讀聖賢書呢,若是讓你家夫子知道,估計教都不敢教了。”
說話之人叫黃婆子,住在村北,上次田裏插秧灌水一事夏木槿順手幫了她家一把。
因為她家的田就在自家田的下游,而王守財給大家田裏灌水時按時辰收錢的,到了她這裏卻沒灌到位,可為了她這一家再開水匣的付三倍的錢,家裏條件本就不好,可這田又不得不種,一家人可是求得求,跪的跪,那劉麻子就是不肯少一個子,最後夏木槿直接從自家田裏開了個口子,然後把水放進她家田裏,一家人對她可是感激不盡。
這農忙完了,家裏也沒啥道謝的,今日有時間,便拿了十個雞蛋過來,可剛走進,卻見到這場面,她一個老婆子也是看不下去了。
她們村裏頭除了王家人還沒有誰娶過小房呢,況且,這夏家再不濟,這女兒卻是個有本事的,他們馮家就這般欺負人,仗着有個讀書的兒子就了不起,壓根不拿人家閨女當回事。
馮六郎被黃婆這麽一說,瞬間一張臉通紅,眸光也是沖血的看着馮三娘,馮三娘被他看的有些心虛,想要解釋,卻見馮六郎提着籃子飛快的跑了。
馮三娘一急,撒開步子便朝他追了過去。
馮六郎今日一回家便問去下聘禮需要什麽東西,她剛還詫異,這孩子咋就問起這事,突然想起那晚的不愉快,便找上了周家,結果,幾個人商量之下便提了只母雞母鴨過來,本來只是為了羞辱這夏家,讓她家有自知之明,可哪知半路冒出個黃婆子不說,這夏木槿還當着他們的面說看不上她家兒子。
真是個不知好歹沒眼光的鄉巴佬。
而她不知這事以後在村裏頭傳開了,沒人再願意把閨女嫁給她家做媳婦......
夏森林感激的朝黃婆點頭,便将柴禾給拉進了自家院子。
“大娘啊,身子可好些了麽?我這家裏也沒個啥,就幾個雞蛋,你可是要收下了,木槿啊,她是個好姑娘,以後定會是個有福氣的,可別着了人家的道,氣壞了身子可不值得。”
黃婆徑自跟着夏森林進了夏家院子,見夏大娘臉色有些差,想也知道是為了剛才之事,便是走近,在她躺椅旁蹲了下來,一手輕輕拍着夏大娘的手,安慰道。
做娘的,哪個不希望自己女兒嫁的好,不說錦衣玉食,至少嫁個待她好的。
松子機靈的搬來圓凳給黃婆坐,又泡了桔花茶。
黃婆笑的很慈和,直誇他是個懂事的好孩子。
以前兩家根本很少打交道,而且黃婆一家的為人在村裏頭也還不錯,只是這兩家的距離有些遠,便疏離了。
今日她這一來,着實讓夏大娘他們有些摸不着頭腦,而且還給她帶來雞蛋。
“謝謝黃嬸子,我身子好多了,您這雞蛋可收不得,留着給孩子補補身子。”夏大娘客氣的推着。
“黃婆婆,您來啦。”
此時,夏木槿用溫水洗了手,從屋裏拿了針出來,見黃婆來了,便上前熱情的打招呼。
“诶,木槿丫頭啊,家裏也沒個啥,這個你們別嫌棄...你就讓你娘收下吧!”
黃婆是個欠不得人情的人,不然她心裏不好過,見夏大娘此般推辭,估計是木槿這丫頭沒将事情和他們說,便只能轉向夏木槿了。
木槿見了,便爽快的接過了她手裏的雞蛋,并笑道:“這個啊,我就待我娘收下了。”
說着,便拿着雞蛋進了屋,夏大娘臉色有些怪,剛要出聲阻止,便見夏木槿又走了出來,手裏還多了一個布包,只見她走向黃婆,将布包塞進黃婆手裏,笑着道:
“但是呢,這個,黃婆婆也要帶回家,這是我們自己焙的魚,用辣椒炒着可下飯了,可不能拒絕哦,不然就把雞蛋帶回去。”
“你這孩子......”
夏木槿這麽一說,黃婆也不好拒絕了,又和夏大娘又唠嗑了幾句就走了。
夏木槿則搬了圓凳,靠着屋檐下坐了下來,一手拿着針,一手對着太陽光舉着,仔細的看了好一會兒。
半天,卻不知要怎麽下手。
“槿兒,這手事怎麽了,怎麽出那麽多血啊!”
夏大娘之前并不知夏木槿受傷,此刻,見她将手舉得老高,手心紅紅的,像是血,便是擔憂的詢問道。
這其實哪裏是血啊,明明就是破了皮,這肉都露出來了,得好一陣子才能好呢,可是夏木槿并未告知夏大娘實情,只是道:
“娘,沒事,就是剛才在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然後手磨破了皮,還進了些沙石。”
而她的話剛落,手便被一只大手給握住了,夏木槿心中一緊,看着一臉寒意的沈慕寒,見他清冽的眸子此刻布上了一層怒意,莫名的心底打起了鼓。
明一正一人扛了棵很大很長的樹杆進入院子,并朝院子的角落放下。
夏木槿就說,剛才他們怎麽不在,原來是去砍樹了。
這大苗山樹多,可是每家每戶都有分好的, 夏木槿他們平日裏也砍,可那都是自家的,而且砍完了,他們便又去找樹苗給栽上,可是,這顆大樹....好像不是她家的。
“那個...大叔”
“怎麽弄得?”
夏木槿還想問這樹的來由,沈慕寒卻陰沉的開口了。
“不小心摔的。”
夏木槿縮了縮脖子,有些不自然的說道。
這個男人,有時候認真起來還挺可怕的,特別是在他面前說假話,那都得掂量好了。
“大叔,大娘,我能帶木槿去清理傷口麽?”
夏木槿話剛落,便見沈慕寒轉頭,朝剛走出來的爹和一直盯着他們看得娘說道。
“能,能,我們年紀大了,眼不好使,這可就麻煩你了!”
夏森林有片刻的發愣,随即便立馬反應過來,連忙說道。
這些天沈慕寒所作所為他們可都是看在眼裏,況且,這孩子身上有着一股不同尋常的貴氣,而木槿又與別的女孩兒不同,他們都是過來人,很多事情也不是他想怎麽樣就怎麽樣的,只要木槿喜歡,對方待她真心實意的好,那就是他們最大的願望了。
得到允許,沈慕寒便去車廂取了藥箱,拉着不情願的夏木槿入進了她的屋子,在夏木槿開口之前先聲制人:“若不想松子看到再受刺激你就出去挑。”
頓時,夏木槿閉嘴了,卻見他從藥箱裏拿出一小布包,打開,裏面亮堂堂躺着十幾枚銀針。
夏木槿吞了口口水,話說她最怕的就是打針了......
“大叔,能不能用這個?”
最後,很是沒有底氣的舉起手裏的縫衣針,小聲的征求道。
“不行!”
這次,沈慕寒卻并未依她,而是快速的給針消毒,抓着她的手就是一挑。
“啊啊啊,疼疼疼,能不能輕一點!”
這針刺進掌心又癢有疼,夏木槿忍的直叫。
“你可以再大聲點,再銷、魂點,我不會介意的。”
沈慕寒見她這小野貓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便是湊近,笑着打趣。
頓時,夏木槿狠狠瞪了他一眼,并很自覺的閉嘴了。
沈慕寒後背卻濕透了,要知道看到她受傷他心裏有多難過,還必須和顏一笑的為她清理,聽着她似哭似痛苦的叫聲,他心像是被什麽緊緊攥着,若不這麽說,讓夏木槿閉嘴,他怕率先淡定不了的是他自己。
而他挑的很細心,挑完後并仔細看了又看,最後在她受傷處抹了不知名的藥水,并用紗布給包紮了。
“大叔,我這手包得像粽子,等下怎麽做蘭花豆?”
做完這一切,夏木槿跟在他身後出了屋子,一邊看着自己被包紮好的手,一邊說道。
“你說,我動手!”
沈慕寒卻給了她一個潇灑的背影,用着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
最後無奈,這豆子總不能讓它泡着吧,夏木槿便讓他把豆子撈出來瀝水了。
松子負責燒火,娘繼續歇涼,明一也過來幫忙,鑒于上次有了經驗,爹把該備的東西都備好了,只等着聽夏木槿的吩咐。
夏木槿本還擔心,可這第一鍋下來效果很好,便放心讓他們做了,将炸好的豆子倒入盆裏,她只管加料就可以,夏鐵樹把料與蠶豆拌勻,這五鍋下來,夏木槿放了五種料,也就是五中口味。
待這蘭花豆都涼的差不多了,夏木槿便讓他們幫忙試味道。
可是,這味道試着試着,就變成了胡吃了,幾個人,一人一抓,轉眼,二十斤就少了好幾斤。
“恩,這個味道好,這個也好。”
“這個這個,辣辣的,很好吃。”
“不對,這個,很香,很酥。”
“......”
夏木槿無奈,便讓明一一樣拿了點送去給上次幫她插田的十餘個人吃,期間沈慕寒倒沒發話,明一心中一陣喜悅,便照着夏木槿的吩咐一樣包了一些飛快的出門了。
之後,夏木槿又讓松子分別送了些給六嬸家還有二蛋哥那裏。
這麽一送,二十斤就變成十斤了......
王家,今日可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