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她家籬笆外面正跳躍着幾個火把,隔着一段距離,都能聽到夜風吹動火把的帕裏啪啦之聲音。
沈慕寒走上前,一把牽過夏木槿的小手,朝火光處走去。
“果真,夏木槿,你就是個挨千刀的踐貨,白日裏放言已是我家六郎的人,而且還非他不嫁,這晚上便帶着男人住進了家,你說你這安得什麽心,非得鬧得我家不安寧,六郎讀書不集中考不上狀元你才甘心麽?”
“馮家妹子,這事情還未弄清楚之前還是不要胡亂斷言,這可是牽涉這木槿與六郎的名聲啊,你這麽一囔,是要讓全村的人都知道麽?”
外面一行人并不少,剛才罵罵咧咧的是馮六郎的娘,人稱馮三娘,因為他爹是上門女婿,在家并無實權,都是她與自家父親做主,村長楊大東也被叫了過來,見馮三娘這般不給情面的說木槿,心底有些膈應,便是開口化解。
“我囔她怎麽了,她能說出這話還怕別人知道麽?我家六郎才是受害者,你家二苗是想着夏鐵樹想瘋了,每日裏在家繡花納鞋,就是盼嫁,你不幫她家說好話幫誰說好話。”
“你......”
這馮三嫂就是個口無遮攔的主,若不是這樣村裏頭健全的男人也不會不敢娶她,結果招了馮六郎他爹四毛山門,這四毛瘦骨如柴,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唯獨貢獻的卻是讓她生了馮六郎,這也是她唯一的孩子,可是家裏的一塊寶,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都快十六歲了,還未下地幹過活。
因為算命的說了,她家六郎是個有福氣的孩子,生來就是吃朝廷糧的,他們便将他送學堂,學知識,這不,還真應驗了,這馮家的尾巴更是翹起來了,就是王家,也不會去針對她家。
“這位大嬸是說完了麽?你家六郎七郎愛娶誰和誰好與我夏木槿沒關系,這話是哪個傳出來的,有本事你讓他當着本姑娘的面說一次,沒那本事就不要危言聳聽,毀了我的名聲倒是不打緊,可若是毀了你寶貝兒子的名聲那可就麻煩了,畢竟,你家就這麽一根獨苗,若是為了這事想不開鬧個自殺啥的,你這娘第一個脫不了幹系!”
夏木槿從容淡定,優雅的打了個哈欠,對着馮三娘便是噼裏啪啦說了一通,馮三娘被她說的目瞪口呆,半響都反應不過來,可她确實聽風就是雨,就是在河邊洗衣服,聽幾個路過的男子在那裏瞎聊,不巧卻說了這事,她可是忍着性子到現在,可被夏木槿幾句話就說蔫了。
“夏木槿已名花有主,以後休得讓我聽到污蔑她名聲的,若不然...後果是你們擔待不起的。”
沈慕寒終于在沉默中爆發了,敢肖想他中意的女子,那是找死,冷冷冰冰的一句話,使得馮三娘渾身都打哆嗦,這夏木槿帶了什麽樣的男人回來啊,白日裏她看到了側面,覺得這人好看的如畫,可這一出聲,媽呀,這簡直要命。
可六郎那孩子也是個死心眼,說什麽也要讓她來問個明白,還說,若這夏木槿真想嫁他,他便娶......
“好了,都散了吧,散了吧,就雞毛蒜皮的小事,非得鬧得鄰裏不和,名聲大噪麽?”
有了臺階,村長楊大東立馬拉了把馮三娘,一手推着其他幾位村民,其他幾人本也是怕這兩家鬧大了動手,便跟過來瞧瞧,必要的時候還能勸上一把,畢竟,這馮家嫂子的脾氣那可是比牛還倔,又好強,在家裏就又是罵又是摔東西的,可恐怖了,木槿家剛出了這事,又被一鬧,還真安寧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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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們不曾想,這木槿丫頭不但沉得住氣,還三言兩語就把這馮三娘給說住了,令他們刮目相看啊!
幾人都囔了幾句便順着村長的意思回去了。
馮三娘有些不情願,可夏木槿轉背便進了屋,并把門給關了,村長他們也往回走,這伸手不見五指的想着剛才那男子冰冷的聲音,不禁打了個寒顫,抖着腿便追着村長一行人往家走去。
“大叔,什麽叫名花有主?”
這邊,夏木槿栓好們,卻見沈慕寒坐尚了床,忽暗忽明之中,他一雙眸子尤為的亮,卻直直瞅着她,而她卻還在為他那句名花有主糾結。
這人是吃飽了沒事幹麽?
知不知道他這麽一說,明日李村裏的人就會都知道,話是他說的,那麽大家第一個懷疑的對象便就是他,她還能安靜會兒麽?
“我不是在為你好麽?這樣一說,那些肖想你的人便不敢再多想了,你也可以安心的做自己想做的事。”
至于我,便只要耐心的等,等你長大!
還有....就是趕走你身邊所有的桃花!
沈慕寒一手摩挲着下巴,聽了夏木槿的問話覺得很委屈,露出一副很是受傷的表情,明着為她着相的說道。
夏木槿咬了咬牙,五指捏的咯吱響,閉眼,深呼吸,幾次之後便吹滅煤油燈,抹黑進了自己房間。
另一邊,馮三娘回了家,卻發現馮六郎還未睡,而是坐着看着桌上的煤油燈發呆。
“六郎,這是咋地了,咋還不睡,每天還得早起去學堂呢。”
馮三娘轉身将門栓好,走近馮六郎,便是輕聲問道。
馮六郎過了半響才察覺到自己娘回來了,有些失控的一把抓住馮三娘的手,問道:“娘,怎麽樣了,木槿怎麽說的,是答應要嫁給我麽?”
一聽夏木槿的名字馮三娘就來氣,這女的要進了自家的門,這以後還會有口水給她喝了,可她沒當着六郎的面爆發,而是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擔憂道:“孩子啊,你咋地了,是哪裏不舒服麽?娘這就去叫你那便宜爹,讓他去找吳郎中過來。”
“娘,我問你話呢,木槿那邊怎麽樣了?”
馮六郎有些不耐煩的拍打掉放在自己額頭上的手,抓着馮三娘的手不依不饒的逼問着。
“哎呀,六郎啊,娘知道你心裏不舒服,夏木槿潑辣又不講理,說出這樣的話讓你傷心不止,還毀了你的名聲,娘這心裏也不好過,可總不能霸蠻硬拉着她來賠禮道歉吧,只要她以後離你遠遠的,說什麽,相親門心裏有底,還怕她怎麽樣不成。”
馮三娘被兒子這沒大沒小的舉動有些莫名其妙,可想到夏木槿,心頭的火噌的就燒起來了,好言好語的安慰着馮六郎,同時,把夏木槿貶的一文不值。
聞言,馮六郎不可置信的瞪着自家娘,幾乎咆哮道:“娘,你是怎麽和她說話的, 我不是說了,她若願意嫁給我,我就娶麽?”
夏木槿脾氣雖壞了點,可這些日子他也看在眼裏,着實能幹,他以後是要做大事業的,不可能像村裏那些沒用的人一樣一天到晚在家陪着孩子和媳婦,而有了能幹的媳婦,那就可以省去他很多麻煩,至少,她養得起家,帶得了孩子,他回來了,打上熱水給他洗澡,坐上一桌好菜等着他吃。
女人不要太啰嗦,畢竟,女人只是在家出不得門的,而且還必須孝敬公婆。
看夏木槿這般孝敬他爹娘,把好的全給了家裏,他就覺得很是滿意,待他功成名就了,就能娶幾個小房,和王大富一樣,享受這天倫之美。
馮三娘懵了,一把抽出自己的手臂,指着一臉鐵青的馮六郎道:“娶?你是要你娘以後暴屍荒野麽?夏家那丫頭多厲害你知道麽?沒大沒小,連我都敢罵,況且,她家裏還住了不三不四的男人,這清白估計早沒了,你這是要你娘沒臉見列祖列宗麽?一個殘花敗柳你也想娶回家,我這是造的什麽孽啊,養了你這麽個白眼狼,看中了這麽個下賤的貨色,還讓我活麽?”
馮三娘是打心眼裏疼馮六郎,可一開始就不贊成他與夏木槿的事,爹也不贊成,若不然,早就下聘禮了,像他夏家,不要一兩銀子就能把他那女兒弄過來。
以前看着夏木槿乖巧又內向的,見了人就怕,連眼裏都不敢往上瞧,這通房一事後整個人大變,若她執意要賴她家還真是個麻煩事呢,她的找人去給她說媒,很快她就進入十三了,這十三定親,十四嫁人再生個孩子,那她可是她家的大恩人了呢。
而她向來對六郎是有求必應,從未在他跟前紅過臉,這次,她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不能讓六郎這孩子再執迷不悟下去了,便是捶胸頓足的一陣好哭。
她這一哭,把六郎的便宜爹四毛給驚醒,而馮家老爹馮五也一臉鐵青的走了出來,見自己女兒坐在地上哭的好不傷心,而寶貝孫子卻手握拳頭重重呼吸着,心中便是疑惑,沉聲道:
“這三更半夜的瞎鬧個啥呢?三娘,你不是去了夏家麽?是那不知好歹的丫頭不肯放棄我家六郎麽?趕明兒我老親自上門去,讓他夏家好好看着自己招蜂引蝶的女兒,不是什麽人她都能肖想的。”
四毛在家一直沒有主權,不管家裏大小事都是這對父女在做主,而他只是在旁邊看着,需要的時候打打下手,況且,他在這家裏也是最美地位的一個,他們高興了,就讓你這頓吃飽一點,不高興了,就吃他們剩下的殘羹,習以為常的他便也冷漠相待了,見自家娘子坐在地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卻并未上前去将她扶起來。
馮六郎厭惡的瞥了自家爺爺一眼,将凳子桌子弄得乒乓響,并一手将那煤油燈甩出好遠,頭也不回的往自己房間走去,那門被他大力一甩,甩出厚厚灰塵......
見馮六郎進了房,馮三娘一股腦兒從地上爬起來,瞪了四毛一眼,并呵斥他将這屋子清理好,便拉着自己爹走了。
她神色異常,帶着一股緊張,弄得馮五一顆心也提的老高,該不會真被他說中了,夏木槿那丫頭非賴着他家六郎不嫁了吧!
翌日,夏木槿起了個大早,看了下泡着的蠶豆,便開始着手做早餐。
-本章完結-
☆、099夏大娘吐血,松子發病
翌日,夏木槿起了個大早,看了下之前泡着的蠶豆,便開始着手做早餐。
“孩子他娘,你怎麽了,孩子他娘......”
剛拿了面粉出來便聽到爹他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夏木槿手一抖,顧不得滿手的面粉便沖進了爹和娘的房間,入內,一股濃郁的血腥味飄來,這血腥味之中還帶着一股惡臭,夏大娘卻面若白紙的躺在床上,雙目緊阖,可呼吸卻很平穩。
沈慕寒随着她後面進了屋,在見到夏大娘的狀況之後立即她把脈,夏木槿緊緊絞着手指站在邊上動也不敢動,深怕一個眨眼,就錯過了什麽。
夏森林也是抹着淚站在了旁邊,眼睛一瞬也不敢離開夏大娘,不是說沒事了嗎?怎麽這一大早就吐血呢?
他的心如被上萬只螞蟻在啃噬,為什麽這傷的不是他啊。
“放心,大娘沒事,這只是把之前集聚在體內的淤血吐出來了,因為有一定的時間,所以還帶着一股難聞的氣味,吐出淤血,她反而好過,等下讓明一再去抓幾副藥回來,相信,過不了幾天,大娘就能自己行動了。”
片刻之後,沈慕寒收回手,瞥了眼地上的血跡,很是淡定加篤定的說道,說完,卻對上了夏木槿通紅的眼眸,眸底略劃過一絲複雜。
畢竟那一腳踢在肚子,夏大娘的胎位有些不正,這才導致肚子裏的孩子沒有出事,而那一腳卻導致肚子處受傷,加上這些日子一直服藥,雖說是安胎藥,可裏面也少不了對她身體傷處有益的藥,這時間久了,藥性慢慢發揮,便導致這淤血給吐了出來。
可是,她的胎位必須調正,不然生産那關恐怕難過,可他擅長的不是這方面,看來,等她的傷恢複之後還是得去找唐嫂。
聞言,夏森林深深吐出一口氣,有些失控的緊緊抓住沈慕寒的手臂,雙眸含着淚水,良久,卻是顫抖的說了聲謝謝。
夏木槿一陣也是欣喜,朝沈慕寒感激的點頭,謝謝兩字終是卡在了喉嚨處,因為突入其來失控的驚叫再次将他們給拉回了恐慌與害怕之中。
“啊...血,血......”
當她轉頭望去,卻見松子此刻雙手緊緊抱着自己的頭,面目猙獰,眉頭緊蹙,雙眼翻白,似忍受着極大的痛苦,更是驚恐而失控的大叫出聲。
夏鐵樹拄着拐杖站在他身後,見松子這般失控,一手緊緊抱過他,臉頰也是貼着他冰冷的臉頰,眸底無限自責與痛苦,并輕聲說道:“松兒,沒事了,哥在這裏,我們大家都在這裏,沒有人再會欺負我們的。”
瞬間,夏小松軟癱的靠在夏鐵樹懷裏,渾身顫抖着,眸底盡是恐懼,牙齒磕磕作響,有些口齒不清的道:“嗚...嗚,涼..涼..出出...好都血..血..救救她,救救她,姐,姐......偶...偶...殺了乃......”
夏木槿眼眶一紅,幾個大步上前将他抱在懷裏,一手怕着他的背,并在他耳畔輕輕說道:“松子乖,姐在這裏,誰也不敢欺負你和娘,松子不怕。”
說着,淚水卻是啪嗒啪嗒的流了出來,她有些搞不清狀況,為何松子好端端的會這樣,難道是那天看到娘出血受到了刺激麽?
可是,這麽多天他都好好的,并且,松子剛才斷斷續續的話,殺了乃......殺了人。
或許是心靈得到了安慰,松子很快便安靜了下來,雙手緊緊抓着夏木槿的手臂,仿佛手裏抓着的是救命稻草,眼角不停的流淌出恐懼的淚水,擡頭看了夏木槿一眼,一聲姐還未叫出來,便暈了過去。
沈慕寒拍了拍夏森林顫抖的手,用眼神示意他放心,才幾個大步走來,并從夏木槿手裏接過松子,随即将抱了出去,并讓他平躺在了後屋的床上。
“哥,這是怎麽回事?”
夏森林依舊在夏大娘房裏照顧她,夏鐵樹和夏木槿都跟着來了,看着沈慕寒為松子把脈,神色很正常,夏木槿知道并無大礙,可是她不喜歡被蒙着,便問向夏鐵樹。
夏鐵樹頓了頓,有些不願意提及那日之事,可在夏木槿擔憂的眸光下不得不說道:
“那日娘受傷,你又出去了,劉麻子便帶着人來要擄走吳郎中,村民們拿着鋤頭掃把棍子拼命阻攔,最終雙方打了起來,而且劉麻子等人都不同程度受傷,誰知,松子突然拿了根削尖的竹竿沖過來,并一把插入了踢娘那個人的腹中,那人出了好多血,松子像是傻了發愣了很久,随後又暈了過去,醒來之後就好像不記得這回事了,為了避免他再想起,我們也不敢多提,沒想到今日......”
說起這事夏鐵樹至今仍心有餘悸,松子才七歲啊,這對他幼小的心靈是何等的傷害,他們的願望不大,只希望他永遠不要想起那日之事,能夠快快樂樂的長大。
聞言,夏木槿已是淚流滿面,可是她無法責怪誰,畢竟,不讓她知道對松子對他們多好。
況且,這種症狀在電視裏常演,主要是不讓他再次受刺激,他現在見血就會發病,而最後的辦法卻是将事情重演,或許會達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好了,現在最主要的是平複他的心情,等他醒來多陪他說話,分散他的注意力,等他醒來調理好身體我便讓明一教他練些拳腳功夫。”
沈慕寒看着夏木槿眼下的青黛,心底滑過一絲心疼,可又無可奈何,只能安慰的說道。
“恩,槿兒,許是松子看到娘屋子裏的血才會這樣,等他醒來說不定就好了,你去忙你的吧,這裏有我。”
之前跟着爹去外村做木工見過類似的症狀,如今聽沈慕寒一說,夏鐵樹倒松了口氣,這個還是不難治的,畢竟松子還小,沒見過什麽大風大浪,若是大了,這些事情變就覺得尋常了,況且,那個人只是受了點傷,并無生命危險,若是讓松子再見到他不知會不會全好起來。
爹現在寸步不離的守着娘,他又腿腳不便,家裏大大小小的瑣事都是木槿在操心,所以,他更加應該負起自己的一份責任。
夏木槿擦了擦濕潤的眼眶,點了點頭便走出了屋子,沈慕寒也是跟着她走了出去。
本來想做馍馍的,畢竟今日要去鎮裏采購,而且馍馍還能随身帶着充饑,可家裏出了這事,瞬間沒心情了,幹脆熬粥,熬的同時切了些瘦肉,又加了些新鮮的野菜切碎,出鍋時加了些蔥末,這香味飄出好遠。
夏森林的早餐依舊是夏木槿端進去的,她用裝菜的盆盛了一盆子,拿了兩個碗,等下娘若醒了也好一起吃,這粥營養又沒有禁忌。
進入屋內,見地上的血跡早已被清理,夏木槿輕手輕腳的走過去把粥放下,便道:
“爹,娘很快就能醒來了,你先把早餐吃了吧,吃飽了才有力氣照顧娘,我等下去鎮裏了,明一大哥會在家裏,有什麽事你便讓他幫忙。”
“诶,好,槿兒啊,松子...他怎麽樣了?”
夏森林像是剛剛哭過,眼睛紅腫的厲害,聲音也很是沙啞,夏大娘這邊他現在是落下了一顆心,可松子那邊......
“爹,松子還小,受了他這年齡不該受的刺激,我們只要照顧好他,讓他每天都開開心心的,等他心情好了,人放松了,便不會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夏木槿盛了碗粥端到他面前,将松子的情況大意說了下,那天爹也在場,相信只要她一點他便能明白。
“恩,這段日子辛苦你了,槿兒啊,爹沒用,老讓你們受到傷害,是爹随不起你們娘幾個。”
夏森林偏頭抹了下眼睛才伸手接過碗,并未立即喝,而是自責的怪着自己。
“爹,一家人說什麽兩家話,我心甘情願為你們付出,你們就是我的一切,況且,我們現在不都很好麽?”夏木槿使理解夏森林此刻的心情的,因為,他是一個愛家又有責任心的男人。
父女兩又聊了會兒夏木槿才通紅着眼睛出去了,随後又盛了一盆粥如待爹娘那般端去了哥和松子房間,出門時告知夏鐵樹她等下要出去,讓他在家裏照顧好松子和爹娘他們。
再出來的時候明一已經匆匆忙忙丢下碗出去了,沈慕寒卻還未動筷子,見她出來便為她盛了一碗粥放在他對面。
“你怎麽還不吃,冷了香味就不濃了。”
夏木槿徑自走了過來并在沈慕寒對面坐下,看到桌子上滿滿的一碗粥,看了沈慕寒一眼,見他并未動筷子,便是說道。
沈慕寒端着自己跟前的碗喝了一口,味道鮮弄而郁香,鹽味較淡,雖沒平日裏吃的早餐豐富,可這味道卻是極好,只是一口,他便喜歡上了這味道,卻不忘回夏木槿:“等你!”
夏木槿一哽,心底蕩起莫名漣漪,不再說話,端起碗便大口的喝了起來。
“你怎麽把肉全挑我碗裏了。”
喝了半碗,發現不對勁,她切的肉并不多,因為這粥肉放多了就會蓋過大米的香味,可她吃的卻基本都是肉,想着,便問道。
聞言,沈慕寒卻已滿足的放下了手裏的碗,瞥了夏木槿一眼,很是感嘆道:“哎,一定是這瓢見你渾身上下沒幾兩肉,所以把肉全舀到了你碗裏,難怪我沒吃到任何肉味。”
夏木槿嘟着嘴巴看了他幾眼,這心底卻暗道:這男人,真別扭,明明這粥是他幫她盛的,不過...這心裏還是好甜呢。
“哇,說你沒幾兩肉你還真變豬啊, 這都第幾碗了,你就不怕被撐壞麽?”
在夏木槿喝到第三碗粥的時候,沈慕寒終于忍不住調侃出聲,這丫頭,平日裏見她食量也沒那麽大啊,難道真被他的話給刺激了??
夏木槿沒理她,吃飽之後便收了碗并洗好放在竈旁,随即又将兩個大木桶打好水,将新買來的蠶豆倒了進去,期間,這些打水倒蠶豆的體力活都是沈慕寒半路接過去的,并有些責備道:
“你是想閃腰還是認為自己夠強悍,不能做的事非要霸蠻,要傷到了自己怎麽辦?”
上次這蠶豆不多,一共就二十斤,她雖力氣不大,但還是提的起。
可這次卻是二百斤,而且還用一個麻袋裝了,來回用竹籃她得提好多次,為了節約時間便想着将那麻袋拖過來,可實在太重,她都累得大汗淋漓,都不見這麻袋動了半分,沈慕寒此刻說她也是在理的,若閃了腰那就虧大了。
看着他拉長着一張出塵的臉,眸底也是崩裂出冰冷的寒氣,幾下便将這麻袋拖到了木桶旁,夏木槿尴尬的吐了吐舌頭,可也暗道,你生什麽氣,這閃了腰也是我自己的腰。
“夏木槿,你若還這般自以為是的認為身體只是你自己的信不信我打你屁股。”
尼瑪,這男人是會讀心術麽?咋她想什麽他都知道啊,況且,這冰冷的語氣再配上那張冰塊臉,她還真相信他說的出便能做得到。
頓時,縮了縮脖子,見沈慕寒并未要真的打她屁股的舉動,才用舀水的大瓢從麻袋裏舀出蠶豆放水裏泡。
做完這一切她便稍微收拾了下,拉了牛車便要去鎮裏。
“為何不坐馬車去?”
沈慕寒朝一旁的明一說了些什麽,随即便走向夏木槿,有些郁悶的問她,這不比去大瑤村,怕招搖,讓百姓們害怕,這去鎮裏,馬車快又方便,況且,她每天都這麽累了,還非得這樣自找苦吃麽?
想到她這般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他還真想狠狠打她屁股一番。
“我等下要買好多油,弄壞了馬車多可惜。”
夏木槿倒不以為然,而且她也已經習慣了,這板車雖然有些不好拉,但比走路提着東西好吧,況且,他的馬車,光是這麽看一眼都覺得好施舍,弄壞了,她不是不得負責他吃住一輩子。
這買賣太不劃算了,她不幹!
想着,便轉頭朝沈慕寒說道,可剛要拉着板車走,卻被沈慕寒大手一拉,整個人都撲向他懷裏,随即,沈慕寒直接将她橫抱起來,二話不說便跳上馬車,随即将她往車廂裏一推,道了聲坐穩了,便出了車廂親自駕車。
夏木槿被沈慕寒一推,本就沒坐穩,他又這般突然的趕起了馬車,瞬間,夏木槿在車廂裏打了個滾,額頭直接和車廂壁壁咚了,疼的她直抽氣。
聞到抽氣聲,沈慕寒速度的将馬車的缰繩一拉,籲了一聲,馬車便停了下來,撩開車廂的簾子,見夏木槿正一手扶着額頭瞪着他。
沈慕寒摸了把鼻子,是他大意了,不曾顧忌到她不曾坐過馬車,随即,只見他進了車廂,車廂裏的東西很齊全,茶幾下面有個小抽屜,只見他将抽屜打開,然後很準确的拿出一個葫蘆形狀的小藥瓶,往手心到了些藥水。
“把手拿開!”
見夏木槿還捂着額頭便是靠近輕聲說道。
夏木槿橫了他一眼,随即卻是乖乖的将手拿開,這手剛拿開,額頭處便傳來一股清涼,而沈慕寒卻聚精會神的為她抹着藥。
他手上有薄繭,可是動作卻小心翼翼,小心到夏木槿沒感到任何不适,反而覺得他這動作輕柔過了頭。
“早聽話不就得了,非得讓我用蠻的。”
擦完藥,沈慕寒在她額頭上吹了吹,看着被撞的地方通紅一片,一手蓋着瓶蓋,一邊用教訓的口吻說道。
“哼,你本來就是野蠻人!”
夏木槿才不吃他這一套,他野蠻還止這一次麽?
“好,我野蠻,坐好了,可別再出洋相了,回去了我可不好向你爹娘他們交代。”
夏木槿就是一只随時都會用利爪撓你的野貓,可溫馴起來卻是很可愛,很吸引人,特別是她那雙會說話的眼睛,滑碌碌轉動時便是有鬼點子要出,這樣的他,簡直讓他喜歡慘了,可他卻又喜歡欺負她。
看她發火似乎是一件很樂趣的事......
這有馬車就是快,不到兩刻鐘,他們已出現在了鎮裏,因為馬車占道又招搖,便讓它停靠在進鎮子口的一家茶館旁,夏木槿付了幾吊錢讓茶館的老板幫忙看下,那老板很是樂意,直言讓他們放心。
兩人走了一段距離,遠遠瞧着福壽樓,夏木槿眸光一亮,便是朝沈慕寒說道:
“大叔,我要去唐家醫館,你也去麽?”
夏木槿并未把沈慕寒和福壽酒樓聯系在一起,這麽多天的相處,他對自己的身世和家住地址只字未提,可這畢竟是他的私事,她更不會去問,可是,此刻看他神情,好像有些不對勁,更确切的說,在她問話之後他就顯得心不在焉,眉梢微蹙,眸光也是瞅着不遠處的唐家醫館。
“恩,我就不去了,就在這裏等你,辦完事第一時間來這裏,哪裏也不許走。”
頓了頓,沈慕寒便朝夏木槿說了句,他話語*而霸道,滿是不容置疑,夏木槿白了他一眼,朝他吐了吐舌頭,罵了句霸道的混蛋,便蹦蹦跳跳去了唐家醫館。
沈慕寒目送着她嬌小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才走進一家茶館,上次天玉心一鬧,現在肯定滿京都都在找他,況且,有家裏幾個讓他頭疼的老家夥,蘇秀寧只要在他們面前柔弱的哭一場,那麽,就是拿着刀架在他脖子上也會押着他去娶蘇秀寧。
自始至終,都是家裏人自以為是,他從未喜歡過蘇秀寧半分,況且,這刀架在他脖子上也未必能夠逼他娶回蘇秀寧,可是倘若讓這群人知道這丫頭的存在,那事情就有些棘手了,畢竟,她還這麽小,家裏又那麽需要她,而自己更不能在夏大叔夏大娘面前損了形象。
所以,唐嫂以及蘇彥初那裏,能不出現便盡量不出現......
“木槿姑娘,是你啊,這次又要些什麽?”
唐家藥鋪,因為來過兩次,加上唐嫂對她也是極為的客氣,抓藥的幾個青年人早已認識了夏木槿,這次來,還以為蘇老板又請了她當大廚呢,說起來,他們對她還真是佩服,才這麽小,就會賺大錢了,而且聽說她炒出來的菜,不管是樣式還是口味,都是他們不曾吃過的,連見都沒見過,還會做蔥油餅,南瓜蒸熟了也能做成餅......
沒見着唐嫂,夏木槿反而覺得輕松了,朝幾個人笑了笑,便道:“這次啊,要的東西可多了。”
“那你自己來還是我們來。”
前兩次都是夏木槿自己進入藥櫃随手抓的,反正這錢由蘇老板出。
“嘿嘿,這次是我自己要這些東西,你們若是能讓我自己抓更好,這錢,我一個子都不會少你們的。”
夏木槿摸着後腦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畢竟上次是看在蘇彥初的面子上,況且,要的也不多,可這次就不同,她要着手大幹,那就不是幾個幾片的拿了,也可能是一包一包的拿。
“這個......”幾人面面相觑一番,有些為難。
畢竟,這是藥鋪,若是看病拿藥那可得要大夫開的方子,而且還必須他們抓藥才行,這裏面學問看多,先煎,後下,另煎,包煎都得一一交代清楚,這木槿姑娘一沒藥方,二又不是要做菜,這倒讓他們幾個為難了。
對于這些,夏木槿一眼就看出來他們的為難了,半響,便見她打着哈哈道:“瞧,把你們給吓得,我這幾日研究出了新品種,只是需要不少材料,這樣吧,我報,你們給我抓。”
見狀,幾人終于松了口氣,随即聽到夏木槿念道:“茴香,八角,桂皮,花椒,丁香.......各來兩斤。”
“兩斤?”
夏木槿一連竄報下來有十幾種,幾個人聽得雲裏霧裏,這木槿姑娘對這些藥材也了解太多了吧,他們都是學了個把月才将這些名字給記住呢,瞧她,說起來像是家常便飯那般,可最後的數字又将他們給吓住了,頓時,異口同聲問道。
夏木槿被他們整齊的聲音弄得當場一頓,眨了眨眼睛,有些發懵道:“啊...是啊,各兩斤。”
“姑娘,這些藥材平常我們抓藥用的并不多,而且用量也小,這麽多,得請示唐嫂呢。”
這藥鋪管事的叫徐娘,年紀有四十來歲,是唐嫂的左右手,确定夏木槿真要這麽多量之後便是有些為難的道。
“呃,那好吧,唐嫂回來了你們就跟她說,我要做蘭花豆,這些材料都必須要,做好了到時送些過來給她品嘗。”
夏木槿很是爽快,況且,她也沒必要去為難他們,因為唐家藥鋪的藥材質量好,她便上這裏來了,況且,也只有她這裏可以供應這麽多藥材,況且,這蘭花豆早已名聲在外,相信唐嫂聽了之後一定會樂意将藥材給秤給她的。
“好,徐娘一定轉達唐嫂,姑娘慢走。”
徐娘很精明,早就看出唐嫂與蘇老板之間不同尋常的關系,加上這木槿姑娘又是蘇老板看中的廚子,對她的态度極為的随和而恭敬。
徐娘這突然一躬身,可把夏木槿吓了一大跳,便跑便說道:“徐娘客氣了,呃,不用送了,不用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