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上千古情
第十八章苦難戀人血淚別落魂崖上千古情
“迂哥”這段回憶實在令他悲痛欲絕,在堂屋裏“吚吚呀呀”地哭起來,開頭還有幾分清醒,哭着哭着,看見彩妹坐在堂屋裏,忙去擁抱。“你說的你要跑回來供養弟弟妹妹,怎麽現在才回來?”可是,彩妹和他捉迷藏,怎麽也抱不着,轉着圈圈也抱不着。卻見彩妹一溜小跑上了落魂崖,他扛着鋼絲制着的抓筢,緊緊跟随而去。卻不見了彩妹的蹤影,去那小窩棚內也尋不着她的蹤影。
他站在高高的落魂崖上,頓足、啜泣、呼嚎,以為彩妹跳下了落魂崖,用鋼絲抓筢向崖下做着撈取的動作。“彩妹啊彩妹,你怎麽要丟下我?”呼喚着呼喚着,他的神志突然清醒,記起來他的彩妹把自個兒賣了,去了遙遠的天邊。
記起來他們離別時的情形,更加聲淚俱下,頓足呼喚。“彩妹呀,你怎麽還不回來呀,我等了你一輩子。老天爺呀,你的眼睛瞎了,我的眼睛也瞎了,找不着路啦,到哪裏來找你?大家的眼睛都瞎啦......”
淸晨,太陽還沒有升起。
各種體态、各種嗓子的鳥兒竟相歌詠,讓心中不快者聽得心中煩燥。
“安逸”挽着“迂哥”站在高高的落魂崖,為即将遠行的彩妹送別。這真是世界上少有的悲切之事:自已無比心愛的姑娘,離開他去那遙遠的地方,他卻無能為力予以阻止,淚如泉湧,心如絞痛。不能當面送行,怕昏厥在她的腳下,只能站在記錄了他們心心相愛的落魂崖上,目送他的背影,為她祈禱。
蒼天啦
蒼天啦啦響
為何這樣折磨我
朦懵人生歌在泣
晨風拂面撕裂我
心兒碎
鮮血嗒嗒滴
沉沉窮窮擄走她
幾度春秋夢她回
可憐人生無去處
悲歌急
落魂崖上急
夢得崖上彩妹歸
夢得崖上黃金砌
抱着你歡聲笑語
彩妹把今天當着自己出出嫁的日子,從自家那幾間破爛的茅屋出來,回轉身跪在門坎外,給爹娘行最後一次大禮,從今以後,将結束她的女兒身。路途遙遠,吉兇未蔔,也許就是最後的昔別。為什麽要這樣做?就是為了親人那一點看不見曙光的幸福。深深地傷害了自己,也深深地傷害了自己心愛的人。爹媽的決擇我無權指責。實在看不得他們那種掙紮的慘象,爹媽呀,今後你們要多多保重。
看着骨瘦如財的爹舉手猛擊床沿,哽咽作啼,聲音嘶啞。“我有罪......我有罪啊。”看着矮小的縮成一堆的媽媽、跪伏在地渾身抖嗦的形象。她立馬起身,把她抱到爹的床上。“二老不必自責,女兒完全是自願這樣做的。”
“彎腳杆”伏在地上,淚潇潇淚奔騰,“姐呀,我欠下了你永生永世還不起的債。”
彩妹摟起他,幾大步把他抱到床上。嚎啕大哭,一溜小跑,蹿到土公路上。
汪頂水(今天的“諾爾你”之正名)家這一片諾大的慈竹林盤外,也是土公路與另一條機耕道交彙的十字路口,汪家嘴的鄉親們流淚抹眼地彙聚在這裏。那時還是青年的汪頂會、汪頂安、汪頂水,“木沙罐”、還有十五六歲的“舒服”,目睹這傷心無比的情景,一個二個也低頭啜泣。年老的婦人随着彩妹的嚎啕,一起嗚咽。
當年還是靑年的“諾爾你”夫婦、“啬家子”夫婦、“二神仙”夫婦、還有“毛子狗”夫婦,尤其哭得傷心,對彩妹和“迂哥”萬分同情。
人們心裏似乎思考着同一個問題:我們為何這麽窮,也有我們勞動不負責任的原因,還有沒有其它的責任呢?
“病砣子”呀,你瞎叨叨的的哪般問題,活活拆散他們這對心愛的人,什麽香火牌牌,你這是太封建。
彩妹走到六表叔和那位人販子身邊,雙腳拖也拖不動,一步一回頭,一步一揮淚,親愛的汪家嘴再見,親愛的鄉親們再見,親愛的“迂哥”再見。
挪捱到落魂崖正對的那節土公路上,她停下腳步,扭頭望着落魂崖,這危言悚聽、有着恐怖傳說的崖上,留下了她和“迂哥”多少歡聲笑語,多少愛的編織,多少對幸福生活的憧景。眼下,她卻不得不去為編織一個殘缺的夢,遠走天涯。
她看見了“迂哥”和“安逸”向她揮舞的手臂,同時也聽到他那絕望而傷痛的的呼喚。“彩妹,我的彩妹啊,路途遙遠要保重啊,你一定要回來,我一輩子都等着你啊。嗚嗚......”
她哭得直不起腰,額頭猛烈地跌撞着路面。“‘迂哥’,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真的對不起你哇......”六表叔和那位人販子慌忙将她扶起。
“迂哥”站在高高的落魂崖上,看見她那悲痛欲絕的表現,聲嘶力竭地呼叫。“走吧,我心疼死的彩妹,你快走啊!”
彩妹掙脫他們的攙扶,瘋也似地奔上莽蒼山的小路,一付活脫瘋了的形象,一邊跑一邊嚎啕,一邊抓扯掉到額前的頭發,跌倒了爬起來又跑。“‘迂哥’,你一定要等着我、我一定會回來的!”
崖邊,“安逸”緊緊挽住“迂哥”,生怕他一錯念,即刻撲下崖去。見彩妹撲上崖來,也不敢松手,怕他們雙雙撲下崖去。
彩妹撲過去,從“安逸”手中奪過他,拉過哭得幾乎昏厥的他,撲進了那個綠藤纏繞的小窩棚,相抱着在棚內滾了三躺。“一定要永遠記住我們在這兒的情誼。”
出棚來,又拉“迂哥”跪下。“對着天地,我們拜堂吧,頂安大哥就是我們的證婚人,從此我們就是夫妻。記着我,我一定會跑回來的。”
她扭身向山下蹿出兩步,猛又回頭,臉頰上,淚兒蕭潇淚兒波湧連天。“我一定會回來的!”
看着她跌撞着跑下山的背影,“迂哥”掙脫“安逸”的手,向前趔趄兩步,口裏“噗”地噴出一口鮮血來。折轉身,撲向崖邊。“安逸”急忙扭住他。“想開點,你還有老老小小的一家子人,要你供養。”
“我真是白活了,枉自活于人世間,自己的戀人都保不住,眼睜睜地看着她去跳火坑......活着還有啥意思!”他一掌搡翻了“安逸”,踉踉跄跄地撲向崖邊,就在他飛身往崖下一縱的瞬間,“安逸”朝他一聲狂吼,“你死了,彩妹回來找鬼啊?!”
他收住腳,愣怔怔地看着落魂崖下。
土公路上,彩妹被六表叔他們架着,一步一嚎啕,身後留下一長串痛徹心扉的哭聲。走了,走向那遙遠的不為人知的境地,生死兩茫茫。
“安逸”拽緊“迂哥”,生怕他再去跳崖。驀地,他雙手往後一撤,牙關緊閉,雙目泛着藍天,仰身倒在身後的絲茅草坪上,已經呼吸微弱。
“安逸”背着“迂哥”“嗯嗯嗚嗚”地哭着,一步一捱走下莽蒼山,走向他家那三間低矮的茅屋。患有肺心病的母親和年邁的奶奶,還有年幼的痩瘦和小小,一起撲過來。見“迂哥”這番景象,他們這老弱病小的四口人,張大嘴,同時發出這樣的哀哭之聲。“老天爺啊,我們這一家人怎麽活喲?”
“迂哥”并沒有倒下,腳趴手軟地過了一個月,盡管心裏難受的要死,幾乎脫型變成為另一個人。但,看到身邊的四個人要活下去,咬緊牙關,把對彩妹的思念壓進深深的心底,一年年熬着,待到弟妹成家,送走了奶奶和母親。他一人孤單地活着,随着年齡的蒼老,也越來越思念心中的彩妹,也越來愛往落魂崖上跑,在那兒把頭埋在膝蓋上痛哭,那時他還能把持自己的神經,哭夠了才回家。
彩妹賣去遠方,她的的爹媽,終日以淚洗面,本來就奄奄一息的身體,不久雙雙赴去黃泉路。他們病重期間,“迂哥”也沒有少去安慰他們,也為“彎腳杆”組建的家庭,盡心盡力去輔助。
“迂哥”扛着鋼絲抓筢上落魂崖,思念他心中的彩妹,去打撈彩妹的魂。也只是這段時間的事情。為什麽呢?其中有何感應?只有他自己才曉得......
正由于他的瞎逛,才碰巧看見,劉家母女對“毛子狗”不禮行為的抗争,也才暴發了他對正義之舉的堅守。唉,這是一個什麽樣的心态的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