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赴宴涉險
“人在何處。”殷诏放下手中奏章。
書房前小厮回禀：“因為還未請示王爺，我先讓素大小姐候在院外了。”
不知何時下起了雨，迷迷蒙蒙，素姚乘着油紙傘站在庭院裏，走路時太急，不知踩了多少水窪，原本雪白的衣裙與鞋襪都被雨水沾污。
“素大小姐。”
聽到殷诏的聲音，素姚猛然回首。
那一瞬，殷诏失了神。
周遭似是被千萬種琉璃的光籠罩，她執着雨傘在雨中凝望，與水汽一般朦胧的還有她的雙目，清澈盈潤。
素姚目光懇切地望着殷诏，“今日小女貿然到訪，是有求于三王爺。”
殷诏注意到她浸濕的衣肩，開口道：“先進屋吧。”
房中彌散淡淡的檀香味安定心神，素姚合了傘，謹慎地站在離殷诏三尺之處。
“所求何事。”
殷诏将奏章輕合，其實他知道素姚為何前來，方才他手中的奏折所說正是此事。
“舍弟今日參加國子監科考，不料卷入洩題之案，可我願為我弟弟擔保，他絕不會做有違綱常法紀之事。”
他看得出，她很焦慮。至少在這數次相遇中，她清冷孤傲的姿态從未放下過，今日的她神思疲倦，眼眶緋紅，想來是憂傷過度。
“本王可以讓你見素昭，本王也可為他查證清白。”
素姚眸中欣喜的光一閃而過，對于求殷诏，這本是素姚的下下策，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求他。原以為會是重重難，道道險，不料他答應的如此幹脆。
“但是，本王有一要求。”
“三王爺但說無妨，只要我能做到。”
殷诏略沉了沉目光，輕聲道：“也不是什麽難事，只是，我想聽你彈首曲子。”
彈曲？…
見素姚神色微恙，殷诏心想，真如太子所說，當真稀奇，她身上似是有着解不完的謎語，一層又一層，如濃霧将她包圍，看不穿，猜不透。
“好，我願意，三王爺可願現在借琴給我。”素姚立即答應，沒有一絲猶豫，确讓殷诏頗為意外。
原來那個拒人千裏之外的刺猬也有軟肋。
“撫琴自是要有特定的時間場合，不然倒顯得是本王無禮唐突。”
素姚微微蹙眉，“三王爺到底何意。”
“明日傍晚，會有馬車來首輔府接你，到時你便知道了。”
素姚目中疑惑卻不在追問，她現在手中沒有與殷诏可以商榷的籌碼，只能按着他所定的棋路，一步一行。
傍晚馬車如約而至，随行小厮叮囑素姚，馬車內只能做她一人，縱然心存千般萬般疑慮，素姚依舊坐上馬車。
馬車寬敞華麗，裏面候着兩位婢女，見素姚後恭敬行禮：“還請素姑娘更衣。”
還未等素姚反應，她便被人一按，成了“任人宰割”的提線木偶。
朝隋雲山的方向，馬車行了約有半個多時辰才停下，分叉口前，殷诏穿這件西域樣式的長衫，倚靠着柏樹等待。
“王爺，素姑娘到了。”
車簾掀起，纖細且如玉一般皓白的腳踝探出，緊接着裙裾動搖，發出陣陣悅耳鈴聲。素姚亦是外域扮相，苗疆女子生性灑脫，衣着打扮媚骨天成，加之素姚姿容出挑，僅是立在那兒便引得無數遐想。
“事已至此，三王爺難道依舊無話可說？”
殷诏收回目光，定神回話道：“此次赴宴，你我假借西域商人的身份混入其中。”
“赴宴？赴誰的宴？”
“殷疇。”
殷疇在京中勢力盤根錯節，與素姚之前料想的不差，洩題案正是殷疇一手所為，不過他目的并非拉素家下水，而是借此機會再皇帝面前博得美名，來洗脫這數月朝堂對于他的争議偏見。
素姚上馬，回身問道：“既然我們扮做西域商人，那原本的西域商人又在哪？”
殷诏神色自若遞上一張人皮面具，冷冷道：“在這兒。”
當真是雷霆萬鈞的霹靂手段，素姚也不矯揉造作，生在皇室，若沒有幾分殺伐決斷的果敢，來日便只能做刀下亡魂。
見素姚毫無懼色地帶着面具，殷诏心中不住對她更加賞識。
殷疇雖是脫落不羁、不學無術之徒，奈何他手下卻多是奇能異才，皇帝在他二十生辰時曾賜給他一座山莊，外人眼中這山莊別無他樣，可只有去過山莊的人才懂得其中洞天。
山莊前，守衛将殷诏與素姚攔下，上下打量道：“你們是…”
“無禮，我乃是你們主人特邀的貴客！”殷诏仿照異邦腔調有模有樣，着實讓一旁的素姚忍俊不禁。
“來者不論是誰，都要排查。”說着，另外兩個侍衛上前搜身。
素姚眼底閃過一絲顧慮，随即躲到殷诏身後，故作嬌聲道：“我不過一女子，這也要搜？”
“姑娘…”侍衛神色遲疑，見素姚一雙鳳眸瑩瑩閃爍，便心軟了些，畢竟人在絕色佳人面前毫無抵抗之力，“既然姑娘不便，那只搜他一人即可。”
趁侍衛晃神之時，素姚迅速接過殷诏手中紙包，兩人動作極快，就算是細查也看不出絲毫破綻。
順利通過排查，素姚與殷诏騎馬朝山莊裏走去。
“站住！”忽然一女聲厲呵。
女子手持長劍立在素姚馬前，語氣冷然道：“既然男人不便搜你，那我總可以吧？奉命行事，煩請姑娘配合。”
素姚目光微沉，緊按着懷中紙包，而後從容不迫地跳下馬。
可是接下來舉動卻讓衆人瞠目，一步一步走向女官，素姚揭開衣領，挽起袖擺，原本遮蓋就少的衣衫露出如羊脂玉般的肌膚，霎時，更顯風情。
“不知姑娘要怎麽查，還要我繼續解下去嗎？”素姚笑容迷幻，仿若那一刻她就是盛開在沙漠之域的一朵曼陀羅花，極盡魅惑。
那女子旋即羞紅了臉，沒好氣道：“不知廉恥。”
說罷，便如落荒而逃一般離開。
躲過一劫，素姚坐在馬上朝殷诏挑眉一笑，卻換來一件長袍蓋頭。
殷诏騎馬在前，淡漠丢下一句：“披緊衣服快點跟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