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一回到山莊,就被懷希拉着往白天凡那跑,說今天是他生辰
都在顫栗着……
九幽冥靈,天地相生,萬物與我為一;
龍精狼魂,森羅萬象,日月與我同輝;
奪魂舞靈,精芒閃耀,魔道任我引決;
魄數不待,山河同泣,真魂自我而去。
……
天地間的所有聲音像是無數的祭師念着招魂咒。
不斷重複着。
九條像是輝夜之前降臨一般的龍拔地而起,卻燃着更加耀眼的火焰,亂舞春秋,向着臉色難看的一夜飛馳而去,他大吼了一聲,揮起了斧,決定拼死一搏。
九龍奪魄劍!
然而,一夜竟然無法抵擋這一招,他在群龍亂舞之中,被火焰緊緊包裹着,化為了塵埃。
輝夜的必殺技一出,無人能擋!
他仰着頭,餘光落在了剩下的那群人之中,他緩緩地回了頭。
七夜被他那一招吓得魂不附體,又變回了原樣,手臂的流動着的紋路又恢複成靜靜的紫色花紋,他無比惶恐地盯住輝夜。
冷夜那些人一步步往後退,沒有了一夜的存在,使他們更加害怕,嚣張得不可一世的冷夜一下變成了一群可憐的被狼追得走投無路的小羊兒,這一下輪到他們嘗嘗這種絕望的滋味了。
誰也不敢對輝夜出手,各個心驚膽戰地站着一動不動。
良久。
“你們走吧。”輝夜放下了劍。
聽到輝夜說讓他們走,冷夜二旗的人顯然沒反應過來,大都以為自己死期将近,卻沒想到……但是他們只是愣了一會兒,晃過神來便飛快如潮水般退去,什麽話都沒說。
血腥的土地上,只剩下了輝夜,與最開始的地上那兩具屍體,一夜死在了冷夜聖劍之下,魂飛魄散,林靈兒死在了二旗的劍下,亦是屍骨無存。
輝夜靜靜地看着躺在地上的飛仙劍,那散發着微微仙氣的劍,仿佛在嘲笑他的無能。
許久之後,輝夜冷哼了一聲,“大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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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畫面消失了,芷水收了鏡子,放入袖中。
“你要我看這幹嗎?”林靈兒問。
“只是要你看清楚真相,對于你的死,他也無奈,并非有意,更不是你說的見死不救。”芷水平靜地說道。
“那他為什麽要說那麽傷人的話,而且為什麽不答應讓我複活?”林靈兒反駁說。
“不要怨恨,怨念會讓你轉世不得。”芷水笑着搖搖頭。
“轉什麽世呀!我要還陽!還陽!”林靈兒跺着腳,甩着辮子高聲叫道。
“我給你看,就是讓你安心轉世。實話告訴你,還陽是絕對不可能的。”她拍拍林靈兒的肩膀。
“為……為什麽?”林靈兒呆若木雞。
芷水退開兩步,笑着撫了撫自己的頭發,便轉身離去。
林靈兒卻還在沉思中,芷水這話是什麽意思?要她死心嗎?不可能的!她才不會去過那什麽奈何橋呢!她要等着楊興來救她,他一定會來救她的!
在這裏心煩意亂,時間越久,就越加不安。
林靈兒實在忍不住,又去問樓夙消息,他搖了搖頭,臉上寫滿了無奈二字。
自從林靈兒一死,蒼雪山上就熱鬧了。十六年,還是第一次三位界主相聚,居然是為了林靈兒的事情。自那日樓夙來找過楊興與輝夜後,楊興對輝夜的态度亦是無法容忍。
就在樓夙走後多日,楊興再次來到蒼雪山。
“我再問一次,你救不救?”楊興問道,他的臉上沒有往日的嬉笑頑劣,神情嚴肅,神威不可拒,他同輝夜站在一起,氣場上竟然也分毫不輸那冷漠男子。
輝夜自是冷漠地拒絕,這件事他無論如何也不會答應,于公于私,他都不會松口。
“那你也不好好管管你的人,放任他們這樣濫殺無辜嗎?”楊興手一攤,問道。
輝夜目光寒徹,猶如千年不化的冰霜,他動了動刀鋒般的唇,“是我讓她去的?去之前,她又在何處?我至少已經出手,而你呢?”
“你……”楊興指着他,話語一頓,竟是無言以對,對,當初他就不應該遵守三界的什麽狗屁約定,他就應該親自前往死亡沼澤!
說到底,還是自己無能了。
但是,若不是冷夜的人在那搗亂,她怎麽會遇上這樣的事情?
想到這,楊興神色一冷,聲音低沉,微微帶着警告地說道, “我不問不聞,別當我不知道十鎮滅門案的陰謀。”
☆、戰不死鳥
輝夜神情一瞬即逝的驚訝,轉而也十分淡定地應道:“那更不能怨我,既然你什麽都知道,還任由她去送死,你又是安什麽心?”
看來這個楊興,并沒有他所想的那麽簡單,既然明明知道他的目的,卻還佯裝不知道,想坐山觀虎鬥嗎?
若非林靈兒發了意外,輝夜還真沒看穿眼前這個天界界主,世人面前這純潔聖神,高高在上的天神之主,原來還有這般心思。
“她不是人!是仙!仙是長生不老,不受自然輪回,沒人規定仙不可複活。”楊興自知剛才的話有些過,語氣少有緩和地說道。心中雖是對輝夜千萬個不滿,此時卻是不得不低頭!
輝夜只是冷笑了一聲,嘲諷之意寫在臉上。
楊興雙眼噴火,吼道:“若今天死的是雪緣,你還這樣的态度,怕是早就救了吧?”
輝夜神情遲疑,楊興瞪着沒開口的他,心中已經知道他的答案了。
半晌,輝夜開了口,“不。”
楊興哼了一聲,這話他怎會相信?
“誰死都一樣。”輝夜怕生怕他沒聽清楚,又補了句,“我是妖界之主,面對的是妖界的所有子民。”
“妖精就是妖精,冷血動物怎會有感情?別說得那麽冠冕堂皇,就是自私,為了自己,連女人都可以犧牲,哼……”
“我們的感情不是你可了解的。”輝夜冷冷地應道。
“對!我不了解,完全不了解!愛一個人應該是為她犧牲一切,而不是要她犧牲一切!用一個柔弱的女子犧牲來為你成就大業,你不覺得可恥嗎?”楊興露出了少有的嚴肅威武,在冰冷寒殺的輝夜面前,他沒有一絲退讓。
這一刻,他據理力争的氣勢,不比輝夜差。
“就算你不出手,我也可以打開冥界的大門!”話罷,楊興一揮衣袖,便要揚長而去。
“用千千萬萬無辜的生命去換你的林靈兒,值得?”輝夜問道。
“你用千千萬萬無辜的生命去血祭那個狗屁聖物的時候,有考慮過值得嗎?”楊興一句堵回了輝夜的話。
又是一次不歡而散的争論,看着楊興離開的背影,輝夜久久伫立在原地。
值得嗎?他皺起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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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燦燦的陽光穿過婆娑的樹冠,灑落了一地黃金。白色紅嘴的小鳥成雙成對地站在樹丫上鳴啼。
“看來,你還是不同意?”樹影下是穿着白色貼花雕紋的寬袖長擺褶裙的雪緣,清麗脫俗,不染凡塵,她看着輝夜,額頭中間貼着三瓣梅花圖案的紅色花钿,修長的柳葉眉總是埋藏着那悠悠的愁絲。
輝夜才從宮中出來,站在白玉石的走道上,點點頭,從她身邊走過幾步又停了下來。
“你不可以這麽做,輝夜,你知道嗎?你會傷了大家的心!”雪緣看着他的背影,動了動唇。
“我不會随便出手救人。”輝夜合了下眼,很堅定地說。
“她不是一個要你随便出手的人,靈兒,她是我很重要的朋友,也是你的朋友!你難道忘記了當年我們一起的經歷?你能否認她幫助你很多嗎?你……”
“夠了。”雪緣的話給輝夜打斷,他語氣僵硬,“不能救就是不能救,你還是管好自己吧!”
雪緣委屈地低下頭,卻又很不甘心,接着說:“你到底在執着着什麽?楊興不是都給你臺階下了嗎?你就當她是仙子,一點也不違背規律。而且你不覺得……”
“別給我提人,這根本是兩回事!”輝夜抑制着怒火說。
“我不會說什麽大道理,我只是說下自己的想法。”雪緣說道。
輝夜的臉上滑過一絲驚異,但稍縱即逝,他感嘆了下,“你還是別管吧。”
“不,輝夜,我什麽都沒有求過你,但就這一次,就這一次!求你一定要救救靈兒!”雪緣邁了一步,哽咽着請求道,水眸含煙,波光盈盈。
輝夜扭頭,充耳不聞。
“難道要我跪下來求你,才願意嗎?”雪緣提了下群擺,側過身跪了下來……
輝夜轉頭,扶住傾身的她,“你這是何苦?你這樣做讓我很心痛。”
“那也只是讓你一人心痛,靈兒是維系三界和平的使者,她若死在妖精的手中,要讓多少人心痛,以後江湖的人還會臣服于你嗎?雖然我沒有責怪你當日救不起她,可今日你能救,為何不救?”雪緣低聲抽泣道。
“好了。”輝夜心疼地伸出手輕輕拭幹她的淚珠,溫柔地說,“可你有沒想過,那瑤光自三界平定以來,可從未被動過,倘若因為救她而拔起瑤光造成新的混亂,我可擔當不得,妖界從來就是最亂的,好不容易暫得的安寧,怎能因為她一人而破壞?何況這不僅僅造成妖界的混亂,還會連累着冥界,從此冥界輪回的規律就可以随便被人打破。”
雪緣再一次低下頭,她不知道該怎麽去勸說輝夜,只得望着漸漸走遠的背影,她無奈地閉上雙眼,獨自難過着。
此時,懷希看着輝夜離開的路,走到雪緣身邊,挽着她。懷希的臉上還貼着一塊膏藥,手腕上還系着繃帶,“娘……”
雪緣對她笑了,摸了摸她的臉,“你爹他……真的……真的很固執……”
懷希似乎看懂了什麽,“娘,林姐姐會回來的對嗎?她不是很厲害,神通廣大嗎?”
“是的,一定會回來的。”雪緣不知道是在安慰她,還是在安慰自己。
樹影輕輕的晃動着,雪緣裙面上的花紋随着影子變化而閃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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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在冥界惆悵的林靈兒完全不知已因她而發生了這麽多變化,她百無聊賴地趴在宮內,也不知道能做什麽,突然聽到外面傳來急喚,“不死鳥竟然飛到聖川了。”
“開玩笑吧?那只鳥怎麽可能會離開山裏,跑這裏來?”
“真的……冥帝下令讓冥侍衛去鎮壓,讓我們去把周圍的魂魄都趕進城門內,免得又枉死了!”
“是嗎?那快走……”
……
林靈兒眼珠子轉了轉,不死鳥?難道說的是上次她拿黑晶遇上的那只?竟然跑出山了?
林靈兒一想,登時來勁了,跟着那些鬼差,朝着聖川的大門那跑去。
還未到,就看見其天空的盤旋着黑色濃密的雲朵,狂風大作。
林靈兒一直跑到十二柱子那裏,才見一只幕天席地的巨大不死鳥,鷹的喙,黑色的羽翼,大片的羽毛在大風中飄舞,就像是幽幽跳動的黑色火焰,翅膀上又有各一塊對稱的白點,像是一雙黑夜中的眼睛,長長又細細的脖子,拖着一條像是劍龍的尾巴。它像是一只巨大的老鷹,眼中燃燒着火焰,所有人在它面前就是一只雛雞。這跟上次那只長得一模一樣,但全身長着是白色的羽毛,翅膀上是對稱的黑色圖案,看着與上次那只,像是一對。
“快把魂魄都收進聖川,別讓它進來!”聖川的城牆上站着一位披着大衣的白發女子,銀白的長發及至腳踝,一雙綠色的眸子,神情幽幽,服飾華麗而簡單。
“冥帝大人,這不死鳥是不是吃錯藥了,怎麽變得這麽兇暴,冥侍衛都快擋不下了!”身旁一位穿着铠甲,拿着□□與盾牌的男人說道。
“擋不下也要擋,用你們的命去擋!”那被稱作冥帝的女子冷冷地應道。
那男人一陣寒戰,不敢再多言,對着自己的屬下喊道:“加派人手,不惜任何代價,也要阻止它進城!”
“得令!”旁邊的冥侍衛帶着命令下了城牆。
“啊,冥帝大人,那不是界主大人嗎?”那男人指着那突然向着不死鳥沖去的身影驚呼道。
不遠的天空之中,不死鳥撲打着那雙像是白色火焰般的翅膀,風像是層層巨浪一般不斷湧入聖川,它低頭俯沖下來,向着樓夙而去。
樓夙手中舞着手中的黃金三叉戟,形成了一道巨大的透明牆,擋住了不死鳥的進攻!
芷水騎着一只白色骨架的鳥飛到不死鳥的頭頂,她縱身躍下,風中飛舞的衣袂,宛如撐開的紅傘。她擡起左手,白皙秀美的手臂從衣袖中露了出來,纖細的玉指靈動着,一條長長的金絲飛旋出來。
“樓夙和芷水也來了?”在城門口附近看熱鬧的林靈兒一驚,看來的确是不好對付。
芷水從不死鳥的頭部輕盈地跳到了它身上,而不死鳥的脖子被她的細絲緊緊勒住。因為感到疼痛,不死鳥不斷撞擊蒼穹,發出陣陣嘶吼。
那尖銳的聲音要刺破耳膜,像是刀劍交錯發出的霍霍聲。
它朝着高空沖去,沖破了雲端,與芷水一起沒了影子。
樓夙收了那牆,望着天空。
“界主,夫人若給它拖進了幽引幻境,那可就糟了。”冥侍衛提醒道。
“嗯,這就給它拖回來……”樓夙招了下手,又飛來了一只白色骨架的鳥,他跳了上去,往着高而去。
等了良久。
只見樓夙與芷水倆飛了下來,白色不死鳥追在後面。
樓夙與芷水的坐騎似乎飛得沒有那只巨鳥快,那只鳥就像是一道白色旋風飛來,兩人一下就在白色不死鳥的羽翼下掙紮着,突然那白色的羽翼打到了芷水的身上,芷水踩下坐騎跳了起來,那只白色骨架的鳥被巨大的翅膀一揮,化成了零散的骨頭掉落下來。
樓夙忙過去拉芷水一把。
“快去幫界主!”冥帝見着這情形,又下令道。
就連鬼差也密密麻麻地圍在不死鳥身邊,用鬼力去打退它,在鬼差與冥侍衛的協助下,樓夙與芷水好不容易才落回了地面。
“這……這到底是怎麽來的?” 芷水殘喘着氣,以她所知,不死鳥本不該如此兇殘,而且素來此地與它所在地方井水不犯河水,它的職責只是看守黑晶,怎會突然襲擊聖川?!
樓夙粗喘着氣,神情疑惑,顯然也是疑惑這個問題。
忽然,他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的绛魔昊天樹上,只見那棵樹安靜地立在那,周圍隐隐約約黑霧袅繞。
樓夙深吸了一口氣,走過去,擡頭望了望那樹葉,突然一腳踹在那樹幹上,“你這該死的混蛋,真是不知好歹,是不是你招引它來的?!”
“你倒是說話呀!現在就知道裝啞巴了啊?!”樓夙生氣地罵道。
☆、冷夜奧義
“啊,是它?樹下那惡魔?”
“這家夥……還居然能召喚不死鳥?!”
……
冥侍衛與鬼差紛紛震驚了,鬼差一般在冥界工作五十年到百年不等,冥侍衛長一些,卻也不過兩百年,只有位居高位的官職或者其他特殊情況的人才會長久,大多數人來這的時候,惡魔就已經壓在下面了,再說當年的鬼差跟冥侍衛被它屠殺也所剩無幾,所以他們所知情況,大多從上一輩那相傳而來。
可是這惡魔壓在樹下将近八百年,大多時候卻是十分安分,并未滋生事端,除非有不識相來招惹。
如今,卻是……?
衆人不免猜測了一番。
少有動怒的樓夙,此時氣憤地拿着三叉戟就要刺下,芷水忙過去阻止他,“你這不是正中下懷了嗎?不要去搭理它,再過不久,它也該耗盡了。”
突然一道紅色的巨大閃電打在樓夙的身邊,在地面炸出了一個冒着黑煙的大坑。
樓夙與芷水未曾防備,均有些冷汗。
“哼,還敢如此嚣張?!”樓夙氣得面紅耳赤,一腳踹在樹幹上。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一陣詭異恐怖的笑聲從那棵樹上傳來,就連站在遠處的林靈兒都能感覺到,這不僅僅是聽覺,而是五髒六腑都受到這刺激,變得胸悶難受起來。樹晃動得更加厲害,蔓藤的葉子幾乎給震落了。
“界主大人,怎麽回事?”冥帝從城牆那飛了下來,白發如雪,輕飄飄地落在地上,她走近那棵樹觀望了一下,“莫非給它掙脫了?”
“怎可能,這棵樹可是我親自種下!”芷水立馬否認,她做事情向來謹慎,不可能出現漏洞,但是此時更為謹慎,她還是拿出了袖裏的鏡子對着樹根一照,施起了法。
林靈兒見那不死鳥已經不在空中,便也松口氣,往樓夙那三人處走去。
只見芷水的鏡子上顯現出一條條密密麻麻像是血管的腸狀物,正在規律地一下下脈動着。
畫面不斷往着深處而去,突然看見所有的血管糾纏成了一個碩大的球狀,林靈兒瞪大了眼睛,在那滿是血管的球狀上,看到異樣的東西。
像是從血管中長出了兩根黑刺。
不對!林靈兒認真一看,那應當是一對染着深色血液的觸角!
那是……是那只惡魔的嗎?
林靈兒沒來由地覺得寒顫。
芷水念起了一段咒文,只見那血管咕嚕咕嚕蠕動地更加劇烈,一直延伸至那血球,那球猛地一收縮,仿佛聽到砰地一聲,綻放了血光。
林靈兒感到更加心慌,這畫面委實惡心了一點,仿佛是一個肉體被揉碎的模樣,芷水這咒文真是恐怖。
随後,血管像是在貪婪地吸收那球中之物的力量,咕嚕咕嚕地蠕動着,往那球裏插得更深!
而大樹像是給加固了一番,那黑色的大花上不是在滴血,而是很明顯得流淌着血,沿着樹的經脈往上流去,藤蔓一下長粗,變大了很多,新的黑色葉子又長了出來。
樹又晃動了,只是沒剛才那麽厲害。
但卻一直在晃動,葉子沙沙的聲音,仿佛是它的叫聲。
不知道為何,林靈兒感覺到了一陣悲涼,并不是那種斬妖除魔後的大快人心之感,她感覺到一股非常強的生存意念。
這股來自于這棵樹底部的強烈的救生意志!
令人一下肅然起敬,心潮澎湃,這是她從未有過的感覺,此時她只覺得雖然它也許是個十惡不赦的惡魔,但是畢竟曾經也是條活活的生命啊!
其實,它也不想死吧?
呵呵,是啊,誰又會想死呢?
只是不論是誰,只要來到了冥界,終歸塵歸塵,土歸土。
“哈哈哈哈哈哈!抽吧!抽吧!讓樹長高點,又可以召來更多有趣的東西了!”又是那一聲詭秘可怕的大笑。
“什麽?”冥帝一驚,擡起頭一看,果然那黑霧順着樹幹往上攀爬,黑霧處得越高,擴散的範圍就越大,如今只是招了一只不死鳥,就讓他們如此吃力,以後吃不準真招了什麽飛禽走獸,那就麻煩了。
問題是,要這家夥氣力耗盡,就必須使得這棵樹成長!
“該死!”夜咬咬牙,這家夥到現在都不曾讓他安心過,留在這,遲早是個隐患!
“哈哈哈哈哈哈……”笑聲擴散在大樹的周圍。
如此嚣張的家夥,她林靈兒還真是第一次見到。
“啊!界主大人,冥帝大人,那只鳥……又回來了!”
三人才晃過神,只見冥侍衛與那只不死鳥已經糾纏在一起了。
樓夙冷哼一聲,轉身便與芷水回去再戰,林靈兒仰頭看了看這蒼天的大樹,心中莫名的情緒翻滾而起,她搖了搖頭,也往城門口跑去。
樓夙揮舞起手中的三叉戟,兩道光打在不死鳥的翅膀上,它怒號了一聲,跟着上次的那只黑色不死鳥一樣,合起了翅膀,即将發大招!
“快撤——”樓夙眉毛豎起,立馬下令,讓所有人統統遠離它。
下一刻,天空突然一下锃亮!
無數的光矢從那展開的翅膀掃射而出!
很多鬼差還不及逃,就中了那光芒化為了青煙!
樓夙說過,被不死鳥弄死的人,永世無法超生,可憐了這些冤魂與鬼差!
周圍一片凄凄哀嚎,然而噩夢還未結束。
那只白色不死鳥放完光矢,突地瞬間移動,如一道筆直的閃電,從蒼穹中直沖而下,揚起一道風浪!
樓夙與芷水驀地一個眼神交換,二人十分默契地交叉移動,各自以手中兵器為引,合力畫下結界!
“展!”就在樓夙一聲大喝,那畫下的圖案登時被灌注強大的力量,結界化為一道盾牆。
而那不死鳥以勢如破竹的攻勢,橫沖直撞而來,猛烈地撞在結界上!
轟——
天地顫抖!兩股力量交織成一個巨大的回旋渦,周圍的葵陰樹拔地而起,被風刮到遠處,而土地裂出痕跡,一塊塊巨石從地面被卷起,又在半空轟然炸開!
不死鳥扇動着翅膀,大風不斷地湧了進來。結界抵擋得了不死鳥那巨大身軀,卻依然沒法抵擋它扇出的飓風!
林靈兒還沒來得沖進城門,只得抱住門口那十二石柱的其中一根,才站穩。
“哈哈哈哈哈哈哈……”又是那惡魔一陣癫狂的笑聲,黑色的煙從樹根冒了出來。
完了!
樓夙、芷水與冥帝三人心中同時想到的,唯一一個詞。
果然,白色不死鳥的身上浮現起一層薄薄的黑氣,那雙被火焰點亮的眼睛,目光變得更加兇殘!
那只惡魔以邪氣感染了不死鳥,使得它變得狂暴!
這一次,它揚起脖子,一聲長嘯,震耳欲聾!它用力一扇翅膀,烈風将樓夙與芷水硬生生地甩退了好幾步,二人完全招架不了它的攻擊,芷水倒退了幾步後,摔在了地上!
二人已是戰敗之象。反觀那只不死鳥在惡魔邪氣的影響下,越來越兇猛!沖破結界之後,它朝着城門口的人群滑翔而來,樓夙與芷水趕忙沖到不死鳥面前,可是發動一個結界需要時間,他們眼睜睜地看着它這麽銳不可擋地飛來,卻毫無辦法!
心都提到節骨眼上了,就在這個時候,樓夙與芷水前方,突然閃現藍色光芒,光芒不斷得像是絲狀纏繞成一個繭,周圍不知何時飛來了藍色的光蝴蝶。
漫天飛來的藍蝴蝶,都朝着那藍光而去,在這一刻,仿佛時間變慢了,都被這景光吸引而來,陰暗的冥界原來還有這麽驚心動魄的美麗。
驀地,在光蝴蝶的圍繞之中,一位絕色女子破繭而出。
她優雅地站在那,如同畫中走出的美人,藍衣紅發。那一頭火紅的長發長至光裸的腳踝,額頭是一個齊劉海,五官精致得如工匠精雕細琢而出的,她微微仰起頭,睜開雙眸的一瞬,竟是一種居臨天下的氣勢,讓人忍不住要跪下雙膝。
林靈兒從沒見過氣場如此強勢之人!
面對飛馳而來的白色閃電,她站在最前,一臉鎮靜,仿佛不見,這神情登時讓林靈兒想起另一人,輝夜!
白色不死鳥向她疾馳而來,她沒有躲,只是将手地擡起,修長柔軟的手指從空中抓出了一根長長的精致的法杖,頂端像是水銀塑造的很奇異的圖案,并被紅色的絢光纏繞着,散發着很強的氣流,把周圍的空氣都扭曲。
不死鳥逼近!
林靈兒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樓夙與芷水合力都敗了,這憑空冒出的人可以麽?
她面如霜,把手中的杖對着那只鳥,雙眸一瞪,一剎那!僅僅一剎那,不死鳥被她瞬間爆發的力量給震懾住了,吓得一個急剎,雙眼驚駭,撲打着雙翅想要阻止身體的前進!
好強大的妖氣!
妖氣遠在于之前遇到的一夜之上,而這爆發的力度竟然也比輝夜強上一分!
這力量,像洶湧的大海掀起排山倒海的巨浪,像爆發的火山噴發翻天覆地的岩漿!
太可怕了,簡直是……
這女子究竟是何方妖孽?
她的衣服在那麽強大的烈風,卻沒有一絲皺痕,平滑如水,像她頭發一樣,沒有任何頭飾,就這麽長長的流火一樣瀉在地上!
周圍亂石穿空,大家被吹得四肢不着地,抱樹的抱樹,抱柱子的抱柱子。
一片狼籍。
林靈兒緊緊抱着柱子,身子被風吹得幾乎與地面水平。
更讓林靈兒驚訝的是,未見她周圍有什麽結界,只能說她的定力相當好!
就在白色不死鳥停止前進時,她一個瞬移,身影如流星,又似一只藍蝴蝶飛到它面前,側着身子,優雅地舉起杖,口中輕念,“蒼。”
天地間閃過一個巨大的白色“蒼”字。
身影再度一閃,她已在不死鳥左側,擡起右腿,後仰着身子,修長光滑的美腿露出了法袍,“雪。”
天地間又閃過一個巨大白色的“雪”字。
一個華麗地翻了個身,她又落在不死鳥巨大的背部,法杖一揮,“斷。”
天地又閃現了一個“斷”字。
接着,又單腳點地,落在不死鳥的右側,她轉了下法杖,“刃。”
又出現了“刃”字。
最後她擡起頭,一揮法杖,雙眸寒光綻放,“殺!”
天地間閃過“殺”字後,無數的白光飛了過來,從她的法杖上聚集着,最後化為漫天的飛雪!
那幾個字連起來是蒼雪斷刃殺。
蒼雪斷刃殺?!
林靈兒嚎叫着,差點把眼眶瞪裂了,是冷夜的終極奧義蒼雪斷刃殺!!
☆、媚姬夫人
看到蒼雪斷刃殺那些字的一刻,林靈兒已經心跳加速,而在下一刻,天地鵝毛大雪,染白了整個聖川!蒼狼嘯震蒼穹!
一只巨大的白狼從天而降,咆哮地從空氣中撕裂奔馳,頂天立地的巨大,将聖川都可比作小小蝼蟻,它仰首咆哮,聲音撼天動地,大地為之顫抖!
浮光掠影,它沖向了不死鳥,一口咬碎!
太快了!太快了!太快了!
剛才還無人可擋,不可一世的不死鳥,攪得聖川大亂,此刻……
居然就在一瞬間,眨眼功夫就被身首異處了!
甚至都沒人看清在那皚皚白雪之中,那只白狼到底什麽模樣!
對所有人來說,唯一的印象,只有三個詞,太大,太快,太猛!
這就是冷夜的奧義——蒼雪斷刃殺!
雖然與之前輝夜與他表姐使用的略有區別,但是林靈兒已萬分确定這就是那招,那只狼定是冷夜狼族的原形——蒼雪狼!
并且,林靈兒感覺這招威力在這女子手上,竟然還要勝于輝夜等人?
那只蒼雪狼不僅僅帶走了不死鳥,還将在場的所有人的魂魄都給震到九霄雲外了,看到這一幕的人,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下巴都要掉地上。
在衆人魂飛的一刻,那女子已經優雅地收起了杖,伸手撫了撫自己的秀發,使得它再次整齊,舉止從容而端正,毫無難色,仿佛剛才什麽也發生過。
撫完秀發,她瞧也沒瞧身後的人,就直徑走開,剛才走開兩步,就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急切又遲疑的聲音,“等等!你……你是不是冷夜的?”
聽到“冷夜”這詞,那女子腳下一頓,微微側回身,面無表情地瞥了一眼身後的林靈兒。
只那一瞥,目光如涼水,臉頰如刀鋒,林靈兒竟然覺得四肢一陣麻酥,就好似一把刀子架在她脖子上。
這女子年紀難以猜測,看似二三十,又不似少女的爛漫,神情舉止都都透着一股風韻十足的女人味,妩媚又成熟,應當有些歲數。
她柔順的長發齊齊地落在畫眉上,虛掩着那畫得與頭發一樣顏色的眉毛,高高的鼻梁,微微翹起的紅唇,性感十足,卻也危險十足。
因為那本是好看的容顏卻冷若冰霜,所有的神情都似冰封了,眉宇間暗藏幾分淩厲,又帶着一股與生俱來的不可侵犯的高貴氣質。
仔細一看,其人容貌當真與輝夜幾分相似,甚至在氣質之上都有茍同。
“姑娘有事?”她動了動薄唇,冷冷地問道。
林靈兒還在癡癡地打量她的容貌,猜疑她的身份,根本沒聽到她的問話。
就這一會兒,樓夙與芷水也回了神,跟着上前一步,在她身後微微俯身作揖,“多謝姑娘相救。”
“姑娘?”那女子輕哼了一聲,微微眯起的眼中含着諷刺的笑意。
叫姑娘也有問題?樓夙登時一頭霧水,他看了看芷水,芷水同樣不解。
樓夙神色一轉,好奇中略帶警惕,“不知道這位高手如何來到冥界?”
什麽意思?什麽叫如何來冥界?不就是……死來得麽?
林靈兒抓抓頭,再看着那女子一身長袍,翻然醒悟,魂魄均是白衣,她竟然穿得如此耀眼,仿佛是水墨畫上一筆朱紅!
她根本不是死人,而是……活人!
原來外面的人真可以進來,那麽裏面的人也可以出去?
那她林靈兒豈不是有希望出去啦!
“我愛來便來,想走便走,與界主何幹?”她挑了下眉毛,用着韻味十足的聲音,緩慢地一字一句地說完這句話,如此語氣,不是聾子都能聽出這極度挑釁與諷刺的口吻。
“你好大的口氣!知道是界主,還如此出言不遜,簡直不把界主放眼裏!”還未等樓夙開口,芷水已是怒目呵斥道。周圍的冥侍衛登時将所有的兵器矛頭指向了這女子,來人将她重重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