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一回到山莊,就被懷希拉着往白天凡那跑,說今天是他生辰
氣氛頓時又緊張。
“冥界自有冥界的規定,外人不可擅入,否則……”樓夙話還沒說完,就被那女子生冷地打斷。
“否則?”那女子仰着頭,掃了一圈周圍那些人,傲慢地笑道,“否則怎樣?若非我順手相救,你還有命在這說話?”
“你……!”樓夙敬她是個高手,本想禮讓三分,卻被她這毫不客氣的諷刺給氣得殺意騰升,袖中的手情不自禁地握起了拳。
“放肆!”芷水話剛落,便是虛空一掌拍向那身影,卻只着了一團霧氣。
那女子只是微微挪開了半步,甚至沒人看出她有動過,神态與站姿與之前一模一樣。
芷水不甘心,她好歹曾也是魔界數一數二的高手,那些比她嚣張的人都已死在她的寒金絲下。
一道金光如長虹經天,極快!從那紅發女子肩頭削了過去,在空中繞了一個彎,又纏回芷水手中。
只這一串動作太快,眨眼即逝,甚至有人都沒看清芷水出手。
只見一絲紅發斷落在那女子肩頭,她低眉側目一瞥,微微動容,“寒金絲,果然名不虛傳,傷我一根毫發,也是了得。”
芷水心中卻再次驚訝,她根本沒瞧見這女子到底怎麽瞬移,若眼前是別人,早就脖間一抹紅色,身首異處了!
連樓夙心中也感到震驚,他深知芷水的實力,她下手想來狠辣,剛那一招殺招,竟然就這麽被波瀾不驚地化解了。
僅僅這一招的較量,他二人已知道這女子武功遠遠在他們之上,不再輕舉妄動,樓夙雙眼一合,下令道:“都退下。”
“界主?”那些冥侍衛面面相觑,這般挑釁界主,就是挑釁整個冥界,他們的界主竟然還容得下這口氣?
也太沒……尊嚴了吧!心中怨念,卻還是聽了命令,紛紛收起手中兵器,讓開了一條道。
那女子又是一聲冷笑,揚長而去,至始至終都未把這邊的人放在眼中。
樓夙與芷水臉色均是黑成炭。芷水想自己在魔界也沒見過這等高手,而她又是妖精,肯定是來自幻界。
在場之中,也只有林靈兒一人識得冷夜奧義,非冷夜王族血脈的高手,又如何習得?若非與冷夜有深交,又如何會有機會見識?這也不怪樓夙與芷水等人不識。
“啊!”林靈兒晃過神來,又忙追了上去,幸好那女子走得不快,她一會兒就追上。
“姑娘輕功不錯。”那女子聽到身後有動靜,便放慢了腳步,好似有意在等她。
“你還沒有回答我呢,你是不是冷夜的?”林靈兒加快了速度,站到了她身後不遠。
那女子一步一步,緩緩前進,□□的雙腳好似踩着一片雲朵般輕盈。她平視前方,目光如水,“這對你很重要嗎?”
“重要,當然重要!”林靈兒加快腳步,又追了上去,“你剛才用的是冷夜奧義蒼雪斷刃殺,對不對?”
今天,這女子兩次為她口中的話給驚訝到,她終于停下腳步,神情與之前略有不同,她開始對林靈兒産生了好奇,“你如何知道這招?”
正如林靈兒之前所說,能用這招的必定是冷夜王族血脈,而能夠認識王族血脈中人的人,又怎會簡單?
那女子側目細細打量了一眼林靈兒,卻并沒發現她有很特別的地方,雖然剛才她的輕功的确讓她小小吃驚了一下,但是這顯然不夠。
“因為我見過啦,我朋友他也會呀!他現在是妖界的界主,叫輝夜,冷夜的應該都知道吧?”林靈兒摸了摸頭,有些憨笑地應道。
若說之前聽到林靈兒提起冷夜奧義,她只是稍作驚訝,那此刻她聽到輝夜的名字,已是無法掩飾的複雜神情,是驚訝,是惆悵,是……
那一張冰霜臉仿佛在此刻融化了,林靈兒沒想到輝夜這個名字能對她造成這麽大的影響。
半響之後,那女子終于轉過身來,與林靈兒平視,眼中少了之前那種藐視衆人的淩威,顯得溫和了些許。
林靈兒被她這樣看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又笑了笑,“你也認識他吧?”
那女子笑了,笑得很淡,卻仿佛黑夜中一顆明珠,與之前的神情比起來,太耀眼,太動人了。
“他是我兒子。”
☆、冷夜聖物
眼前,這本是冷漠的女子忽然一臉溫情地說起,輝夜是她的兒子。
她說輝夜是她的兒子?!
“啪——”林靈兒毫無防備地下巴差點落在地上,幸虧她用手托住了下巴,“什……什麽?
你……你是輝夜的……娘親?!”
這一句話的威力堪比剛才那一招蒼雪斷刃殺,打得林靈兒思緒七葷八素,攪成一鍋粥了。
這一句話讓她木讷,驚訝,豈止驚訝,簡直是驚吓!
這麽漂亮年輕又武功高強的女子竟然是那冷漠傲慢又無理兇殘的輝夜的娘親?!
見鬼了吧!
林靈兒怎麽想,怎麽看都覺得不可能!
最多,最多應該是他王姐什麽的!
居然是他娘?!輝夜的娘親,魔界四大強國雪之國的前任往後,冷夜上一代首領媚姬。那個叱咤風雲,只手遮天的媚姬,若要論誰對冷夜的貢獻大,當之無愧是媚姬,冷夜的締造者,半壁的江山是她所築。
在外人的眼中,她比惡魔還要可怕,冷酷嗜血,殺伐果斷,将那些阻止冷夜發展的絆腳石都碾壓得粉碎,并且都是趕盡殺絕,滅得對方永世不得翻身,手段是令人發指。白骨鋪就的路,讓冷夜走上了三界的頂峰。
這一切,全是媚姬在位的時候所做,等冷夜傳到輝夜手上的時候,已是妖界數一數二的家族了,他做的只是進一步鞏固第一的地位。
林靈兒已經完全震驚了,如果對方是媚姬的話,能自由出入冥界,她一點都不意外了。
媚姬剛剛提及輝夜的時候,臉上浮起一絲的笑,卻很快又冰冷了,眸中帶着深深的無奈,“不過,已經不相往來,自他決心要與那女人一起。”
那真是傷透了她的心。
林靈兒回過神,她口中的那女人,便是雪緣。媚姬第一次見到雪緣的時候,就十分不喜歡,甚至逼過雪緣離開她兒子,可惜一切都如她所願,換來不是雪緣的走,而是兒子的決裂。
“雪緣是個好姑娘!也許她以前不是很讨你……您喜歡,但是她現在畢竟已經是您的媳婦啦,她剛為輝夜生了個兒子,可是您的親孫子呀,您難道不想去看看嗎?”林靈兒忍不住說道,作為雪緣的摯友,她并不喜歡聽別人說她的壞話。
媚姬無奈地搖了搖頭,過了這麽多年,她早看開了,很多東西是她強求不來的,比如親情。
雖然她什麽都沒有說,但是林靈兒從她失落的目光中看出,她其實很愛輝夜。
是啊,她若不愛輝夜,又如何會将她親手打下的江山交予他?
只是,他們之間似乎有個結,一直都未解開。
所以,她剩下除了無奈,還是無奈。
如果要說她唯一的錯,那就是她一直無法接納雪緣吧?
哎呀!忘了最重要的事情!林靈兒見媚姬快要走遠,她又追了上去。
“等一等,您可不可以帶我一起出去呀?”林靈兒懇求道。
“我可以帶你離開冥界,但是卻沒辦法幫你複活,你出去後只是成為了孤魂野鬼。”媚姬回過頭說道。
她那雙透徹的雙眼,似乎把林靈兒的心思看得明明白白。
“你不是很厲害嗎?”林靈兒問道。
“唯一能幫你的,只有瑤光。”媚姬說道。
林靈兒從鼻子裏哼了一聲,這等于告訴她,死心吧!瑤光還需要輝夜開口,若是輝夜答應,他早就救了!
“姑娘,生死随緣罷。”她最後說完着一句,手一揮,就像來的時候一樣,周身飛起藍蝴蝶,牽引着藍色的光線,把她緊緊裹了起來。
又是一次綻放,藍蝴蝶漫天飛散,她沒了身影。
空曠的野地,只留下林靈兒一個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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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川,四處折斷的葵陰樹,散落一地的碎石,處處都顯得那麽淩亂不堪,好在不死鳥終于死了。
冥侍衛還在城門口收拾被不死鳥攪過的殘局,幾名侍衛頭領已經在統計傷亡情況,死得大多都是抵擋的冥侍衛,少有受到牽連的魂魄,樓夙與芷水已經回到宮殿,而冥帝一人站在城門口,安靜地凝望着绛魔昊天樹。
樹頂上黑霧逐漸散開,其實它并不如表象那麽強大,招來不死鳥,顯然也讓它疲倦,八百年将過,它也當油盡燈枯,或許這是它最後一次嚣張了,大概它想在消失之前,再給聖川,乃至整個冥界留下一個刻骨銘心的印象。
“你做的孽,還不夠嗎?”冥帝輕輕嘆息了一聲。
十二石柱前,葵陰樹道旁,绛魔昊天樹猶如一道蒼涼的風景,靜靜地淌着血。
宮殿裏昏暗的光線,立着的水晶透出奇異的亮光,像是被紗覆蓋的燈籠。
“林靈兒,你為何跑去追那女子?”芷水質問道。
林靈兒無奈地解釋起,當時心急地想要找她複活。
“你真是瘋了,她若把你帶走,我還真饒不了她。”芷水一手叉腰說道,“你倒是說話,怎麽不喊人把她給攔住,讓她給跑了?”
“攔得住嗎?你自己都不敢出手,還敢叫手下去攔?虧你想得出來。”樓夙站在書架旁,全神貫注地在找東西,随口應道。
既然,那個女人沒有什麽惡意,也就這樣算了。他眼下更關心得是那棵樹。
芷水見他這模樣,心中雖是憤怒,也不好說什麽,畢竟她夫君才是界主,但是一想到冥界居然被人如此任由來去,真是臉要丢盡三界去。
“不會的,我就不相信她進來出去就不受一點傷,要是普通的妖精沖進來,早就粉身碎骨了。”樓夙安慰道。
“我怎麽看她都好好的,還有氣力對付不死鳥……”芷水說,“反正我看着不舒服,簡直是目中無人!”
“看在她救了你我一命份上,算了。”樓夙應道,突然他眸子一亮,“哎!我找到新的封印了。”
林靈兒忙好奇地湊上去。
樓夙拿着那殘破的古籍,上古留下的卷軸,眼中閃過一絲得意的光,這一次終于可以徹底消滅那心頭之恨了!
那的确是個頭疼的家夥,林靈兒見他們已經開始研究布陣,就不做打擾,剛回到自己房內。
叮鈴一聲,門口進來了一人,林靈兒還以為是哪個婢女這麽沒禮貌,突然闖進吓她一跳,結果她望向門口,頓時一驚,“是你!”
來得不是別人,是那去而又返的媚姬。
“你……你也太大膽了吧,喂?”林靈兒忍不住壓低了聲音,這可是宮殿,她出入聖川也就算了,現在居然堂而皇之地跑到宮殿裏來!!!
媚姬優雅地走到林靈兒面前,長長的紅色頭發恰好垂到地面,她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
這麽近地與媚姬站在一起,林靈兒才發現她那漂亮的臉蛋上隐約也有幾道皺痕,不論如何打扮,終究掩蓋不了歲月的痕跡。若不是她這次換了一身白底紫邊的廣袖長袍,林靈兒真以為媚姬還沒離開過冥界。
“能幫我個事嗎?”媚姬開口問道。
“什麽事情?”林靈兒皺了皺眉頭,有些莫名,她媚姬神通廣大,還需要別人幫什麽嗎?
話剛落,媚姬從衣袖中伸出了手,拇指與中指上都有個戒指吊着一條水晶鏈子,她手伸到林靈兒面前,緩緩打開,在她掌心出現了一個閃着光冒着氣的珠子,一呼一吸地喘息着,好似一個生命靈動着。
這是個非凡之物啊,林靈兒私心想道。
“幫我把這交給我那不孝的兒子。”媚姬說道。
“您……是不是找錯人了?我被困在這都出不去,怎麽幫您給他?”林靈兒驚訝地說。
“你若幫我了,我也會幫你,算是交易吧。”媚姬說道。
“您……為什麽不自己去呢?”林靈兒更加疑惑,她進出冥界如此自由,還奈何不了蒼雪山?何況輝夜又不是別人,再不孝,也是她兒子呀!她為什麽寧可救她,也不自己送去呢?
“你說是夜兒的朋友,可他少有朋友,想必姑娘在他心中也是有一定分量的,我若救了你,他是不是對我刮目相看了呢?”媚姬啧啧笑道,他不是一向最讨厭她的冷漠無情與嗜血成性嗎?
林靈兒有些看不透眼前這女人。
“開玩笑。”媚姬收起了微笑。
林靈兒扶額,這一刻她覺得輝夜絕對是這女人親生的無誤,為什麽開起玩笑來都這麽……冷。
媚姬開了個小玩笑後,方才解釋起手中的東西,竟然是冷夜的聖物淚滴。淚滴一共有九顆,若九九歸一,便可媲美輝夜的九龍紋印劍在冷夜中的地位。然而,這九顆淚滴卻在上一次聖戰中散落,因環境而化形,如今冷夜正在拼了命地在找齊它。
對冷夜而言,收集九顆淚滴者,亦可成為冷夜新主人。而對天下人而言,這每一顆淚滴蘊藏強大威力,只是每一顆作用不同,皆是世人想要争奪的寶物。
“難道冷夜二旗在找的寶物就是這個?”林靈兒迅速反應到了十鎮滅門案,神器出世,死亡沼澤那一連串的事情。
“是的,那一顆恐怕已被二旗所奪。”媚姬說道,而她來冥界是為了手中這一顆。
☆、血色婚禮
沒有四季輪回,沒有春花秋落,卻有着日月更替。冥界的月亮與世不同,因為它有兩輪,除了那無所區別的白月之外,它還有一輪紅月,稱之為冥月,血染通紅,平日都是白月當空,唯有每月十五,雙月同天。
而今,正是十五。林靈兒頭一次看到這樣的景色,在圓月的照射下,冥界仿佛血染過一般鮮紅,所謂紅蓮地獄也不過如此場景吧?聽聞宮女介紹,這冥月還有一奇特,就是每隔五千年,會在魔界上升一次,那一日便是魔界的雙月同天,而最近的一次雙月同天是在一千多年前,這倒是林靈兒之前所不知道的。
如此想來,其實三界也并非完全彼此隔離。一想到這,林靈兒從衣袖間拿出了那冷夜聖物,手中仿佛握着一團水霧,用力一握,便會散盡,手指一攤,又聚攏在手心,十分好玩,可是再好玩也玩不了一會兒,她又惆悵了,媚姬自給她這淚滴之後,便真的離開了冥界,可答應幫她還陽的事情,卻一直沒有消息,媚姬到底去做什麽了呢?
自知道自己會還陽,這些日子林靈兒都過得十分安分,連樓夙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還以為她是看開了。畢竟,他之後又去找過一次輝夜與楊興,結果還是和第一次一樣,他以為林靈兒是死心了。
這樣也好……
既然這樣,他也就沒怎麽關心林靈兒了,一心投入上古陣法的研究中,對他而言,對整個冥界而言,消滅惡魔才是首要職責。
媚姬一去不複返,樓夙也對她不聞不問。林靈兒心情從激動到失落,從期盼到失望,她開始懷疑媚姬是不是在哄她,可每次看到淚滴真真實實在手中,她又動搖了。
恍恍惚惚,又過了一些時日。
林靈兒站在奈何橋旁,看着那一縷又一縷的幽魂接過孟婆湯喝下,然後走過奈何橋。飄飛的曼珠沙華,仿佛是為它們做最後的道別。
此去紅塵再不見,回首已在輪回中。
林靈兒嘆息了一聲,轉眼又望向三生石,忽然才發現三生石旁那騙子不見了,該不會是怕她來算賬,消失了吧?她撇撇嘴,走到三生石旁,望着那觸目驚心的“永生絕戀”,心中依然十分震撼。其實,每一個走過奈何橋的人,都是有故事的,或悲傷,或不甘,但是都到了這裏,又能如何,他們也就認了,只希望在下一世能有一個好投胎,好的歸宿罷了?唯獨這刻下“永生絕戀”的人,這妖精是如何悲憤,竟然要詛咒自己,生生世世,永生永世無情無愛呢?
永生絕戀,永生絕戀……
這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悲鳴?
它本身就該是一個故事的字眼,加之惡魔被抓的事跡,更是十分令人好奇的,連林靈兒也不例外。
林靈兒情不自禁地用手去撫摸那刻痕。
深深淺淺,上面已經有了些灰,想來時間已經久遠。
是啊,他們不是說,當時那被壓在樹下的惡魔是看到這子才束手就擒的麽?
而那家夥已經被壓在樹下快八百年了,那這字的歷史定然比八百年還要長久,或許上千年也不止。
林靈兒輕輕拂過那每一道痕跡,此人刀法淩厲,刻痕平滑而深入,沒有一絲粗糙與镦粗,想必當時這人心情是多決絕。
突然腦海像是觸電了一般,一片赤紅入眼。
那是什麽?
對了,如果說三生石是記載三生的,那麽她就可以看見字跡主人那一世了?
林靈兒雙手再一次摸在那字上,閉上雙眼,心想試試。
腦海中浮現出了許多陌生的畫面,輪回轉世被啓動了。
那些塵封已久得畫面一幅幅在林靈兒的腦海中呈現,模糊而又遙遠,宛如夢境。
那是一座很龐大的宮殿,金碧輝煌的光芒刺痛着林靈兒的雙眼,使得她忍不住眯了眯雙眼。随後,視野從宮外進入了宮內,宮內布置地非常喜慶而熱鬧,張燈結彩,紅色的門匾,紅色的燈籠,地上鋪着一條紅色的地毯,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大片大片的鮮紅卻是十分耀眼。
宮殿內人影晃動,人聲鼎沸,熱鬧非凡,林靈兒卻聽不清楚在說什麽,耳邊全是隆隆的聲響。她只見宮殿寶座上,有一身材魁梧的男人,但是她只能看出一個輪廓,卻不知具體長相,想要看清楚,卻只能更加模糊。
畫面飛快地在腦海中翻過,下一個聲音入耳。
“新郎,新娘進堂——”
一片歡呼聲,一片掌聲。
伴着紅娘撒下的漫天飛花,一對身穿喜服的男女牽着一條系着大紅花的紅帶子,在衆人的祝福聲中緩緩踏殿而來。
“哈哈……孤王今日為二人舉行大婚,全族同慶,所有族人統統有賞賜!二人成婚,将預示着孤王宮廷內外實力的結合,從此孤王便可高枕無憂啦!哈哈……”坐在寶座上的男人攤開雙手大笑着,聲若洪鐘。
“感謝陛下賜婚,臣定當誓死守邊疆!”新郎作揖參拜,新娘也跟着俯身行禮。
“平身,二位不必多禮!”
“恭喜陛下,願陛下萬壽無疆,完成千秋霸業!”臣民們的歡呼聲,一聲高過一聲。
“哈哈哈哈哈……衆愛卿平身……”那王座上的男人開懷大笑。
熱鬧的氣氛充滿了這整個宮殿,就在林靈兒不知在看什麽的時候,畫面突然扭轉了,耳邊的聲音也發生了變化,開始變得吵雜,混亂,非常刺耳。
下一刻,新的畫面又展開在腦海中。
宮殿門口站着一群黑影,聲音從他們中間傳來。
“你好大膽子,竟敢勾結外邦,妄想做亂!”
“哼,多虧主上早有戒備,就等今日将爾等逆賊一網打盡!”
“殺殺殺……”
本是富麗堂皇的宮殿瞬間被殺戮的陰影籠罩着,刀劍聲,慘叫聲,逃亡聲,一泊又一泊的鮮血仿佛潑在了林靈兒眼中,覆蓋了她的視野,她仿佛還聞到這刺鼻的血腥味,殺戮太慘重了!
而在混亂之中,林靈兒聽到一個不一樣的聲音。
“爺爺!爺爺……”新娘抱着一老人在四處逃動的人群中哭地撕心裂肺,她的周圍是不斷倒下的人,是不斷濺起的血。
“孩子……其實,爺爺一切都明白,都明白!你不要重蹈覆轍,不要學你娘!你們終歸不合适,不合适!趁現在,逃,逃啊!”那老人扯着嗓子,緊緊扯住新娘的衣服,一邊咳血一邊喊道,用最後一口氣說完了話,便瞪着雙目斷了氣。
“爺爺……爺爺!!!”新娘爬在他身上痛哭,與周圍的殺戮形成了強烈的對比,仿佛時間在她身上停止了。
可是……
她不會逃跑的,她不會丢下家族的人離開!
保護他們,是她的職責啊,爺爺!
今生若不能與他相守,她但求一死!
她願戰盡最後一滴血,為家族血戰到底!與家族共存亡!
……
看着族人一個接着一個倒下,曾經輝煌的宮殿,如今血紅的地獄。她顫抖着站起了身子,掏出了腰間的匕首,朝着旁邊還在殺戮的黑影,揮手一劃!
起刀幹脆,落刀利落,一個人頭便滾在了地上。
第二個,第三個,接着一個又一個的黑影倒下。
在家族的人被屠殺殆盡的時刻,只有她與一群黑衣人死戰到底,只可惜敵人太多,她寡不敵衆,朝着宮殿門口,硬生生地殺出了一條血路!
“快!快!別讓那女人逃走了!”
“主上發話,一個活口都不能留!”
……
畫面再次飛轉,已切到了一個萬丈深淵之上。
那新娘身法極其精妙,沿着懸崖邊上的山道一路飛馳,輕功無人能及,以她的速度,若是想逃,那些人根本追不上!然而,她卻突然停下腳步,轉身!再次與他們血戰!
她武功高強,一刀可奪下數人性命,只可惜來人實在太多了,最終被耗盡了體力,在受到一連串傷害之後,忽然一道劍光射來,将她從深淵這一側,直接射到了對岸,釘在了深淵對面的崖壁上!
一劍穿心,死生不能!
血液在時間的流逝下慢慢滲幹,那一襲紅衣被深淵的風吹動着,如一朵紅蓮在山崖上綻放。
……
畫面結束,腦海中一片空白。林靈兒終于睜開了眼,一身冷汗,她差點就深陷其中。
注視着這四個字,她久久不能釋懷。她已經知道了,這四個字應當是那新娘所刻。
大婚當日,全族被屠,自己也賠了命。
只是林靈兒心存疑惑,記憶至始至終都未再出現過那新郎,光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根本達不到要讓她永生絕戀的地步?
如不是因為找不到字的主人,使得招數效果不好,看不清楚所有的記憶,不然她應該還能多探知些什麽。
想着,想着,林靈兒完全沒留意到身邊多了一個人,知道她看到那一縷飄起的白發,回過神了,吓得差點滾到了忘川對岸去,“樓夙,你……你怎麽在這?”
“我來了許久,見你在這發呆。”樓夙笑道,英俊的面容帶着一絲邪氣的笑,“你也對這字很感興趣嗎?”
“你見過這個字的主人嗎?”林靈兒點了點頭,問道。
樓夙搖了搖頭,“沒有,死得太早了,上千年了吧。”
不過,樓夙對她也是很好奇的,這三生石并非俗物,要是每個人都能刻字,豈不是早就面目全非,也唯獨她一人做到,可見這功力相當了得,恐怕這妖精在世的時候,也是一個人物了。只可惜死的太早,很多事情都沒辦法得知了。
“也許是她的武器比較特別,要是我飛仙劍在,說不定也可以,咦……?”林靈兒這才想到,她死了,飛仙劍都沒一起死來,那這妖精哪裏來的武器?
樓夙看她這突然變化的神情,也猜到她所想,“是的,這根本不是刀刻得,而是她的妖氣!”
所以才說,這妖精厲害啊。
林靈兒駭然,這……這當真是厲害了!
“對了,你是來找我的嗎?”林靈兒這才想起,這家夥不是一心在研究上古陣法,怎麽跑這來了。
“是。”樓夙笑了笑,“你可以還陽了。”
“啊?”林靈兒眨了眨眼,仿若雷劈。她等了這麽久,就為了等這一句話,可真正聽到的時候,她卻以為自己的耳朵壞了!直到樓夙又一字一字地放慢語速,又說了一遍,她還是沒反應過來!
☆、冥界歸來
天地間,只有忘川的嘩嘩流水聲,還有曼珠沙華在風中吹起又落下的簌簌聲。
林靈兒突然雙手捧住樓夙的雙肩,目光灼灼,呼吸有些急促,大吼道:“真的嗎?真的嗎!”
樓夙皺着眉頭,側身微微往後仰,用右手揉揉耳朵,點點頭。
“太好啦!太好啦!”林靈兒手舞足蹈地哈哈大笑,聲響大得奈何橋上打湯的孟婆手一顫,湯散在了橋上,她看了看那動作張揚的林靈兒,無奈地搖了搖頭,又打了一碗。
輪回來,輪回往,世間又有誰能走出輪回之道,除了林靈兒了罷?
“啊!我要回去啦!”林靈兒展開雙臂,朝着忘川大喝了一聲,河水撲撲打在岸上作響,好似在迎合她的聲音,就連立在橋頭的三生石仿佛都為之顫抖了一下。
林靈兒撇下樓夙,逆着流水一路狂奔,再見了,忘川!再見了,冥界!
“瞧你開心的。”樓夙騰着黑雲,徐徐飛來,白發随着袍子在空中傾瀉,精致的側臉猶如打磨過的美玉,他輕咳了一聲,“不是那方向。”
林靈兒笑容一僵,急忙停住了狂奔的步子,回頭見樓夙伸手相邀,“上來吧。”
樓夙帶着林靈兒轉了一個方向,飛向了聖川。
眨眼的功夫,二人已經到了聖川門口,十二石柱那,林靈兒還是覺得太慢了,這一切來得太慢了,她等了那麽久,那麽久!
在這度日如年,不知年月的冥界,她已經不知道外面過了多長的時間,只希望她回去後,沒有發生太大的變化。
“和我來吧。”樓夙甩了下披風,往着十二石柱中心走去。
往日,城門口還有冥侍衛把手,這附近也會有進出收魂的鬼差,今日卻是十分安靜,冥侍衛不見了,鬼差也消失了,就連芷水也沒有來送行,這到底是什麽情況?
樓夙解釋說,因為這種事情并不值得炫耀,他甚至不希望有人知道,所以事先調走了城門口的人,安排妥當了才找到林靈兒。
“為什麽不去生死門?”林靈兒奇怪地問道,“不是從那裏出去的嗎?”
“誰說的?”樓夙微微一愣,“那可不行。”
冥界一直有這樣的傳說,打開生死門,便是超越生死,可是沒有人能理解這句話的意思,包括樓夙也不知道。
林靈兒推了推他,只要她能出去就好了,根本不在意從哪裏出去。
“我就在這裏布下陣法,打開去妖界的通道,輝夜自會接你上去。”樓夙走到十二石柱中心,看了看四周的布置說道。
這是他要送回陽間的第一人,也許是唯一一人,此時他的心情竟然也有幾分忐忑,他不知道這件事落入三界後,會引起怎樣的反應,但是不論如何,對他,對整個冥界都不會是什麽好事。
不過,他如此,妖界主那亦不會好哪去,甚至更糟。
“對,對了,妖界的鎮寶瑤光就會因此消失了?那輝夜要怎麽辦呢?”林靈兒驀地想到這個問題,沒有了瑤光,雪緣就會死,輝夜會忍心嗎?
她本以為媚姬答應救她,是有其他辦法,沒想到還是因為輝夜,可是媚姬也說她不會去找輝夜,那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原本當是如此,但是輝夜向我借了半塊生辰石。”樓夙一副忍痛割愛的表情。
生死門上本有一對生辰石,陽石為生,陰石為死,陰陽相和,生死門封。
“之前也沒有人起死回生過,陽石與瑤光都可起死回生,可以彌補一些瑤光的損耗。”樓夙說道,初時聽輝夜借陽石,他大吃一驚,本以為這只是天界與妖界互相争執,自己聽結果便是,沒想到這一借,便将他也拉進了局中。
說起來,他管得是冥界,與陽間不來往,起死回生的消息傳出去,對他冥界來說影響并沒有他們大,而且複活要損耗瑤光,也與他無關系,但是要借生辰石就不一樣了。
生死門的結界是生辰石所化,借走了一個,相當于結界威力減半,而且輝夜還說要借到瑤光恢複後再還,那還了得,這期間萬一生死門被人沖破了,陰陽貫穿,萬靈返陽,便是天下蒼生的劫難。
樓夙因此猶豫了很久,楊興好不容易勸說動了輝夜,又開始勞心勞力地說服他,最後答應只借出三個月,到時不管瑤光如何,都必須物歸原主。
林靈兒聽到這,登時對樓夙的感激之情又上升了幾個臺階,連忙鞠了好幾個躬。
“好了,只希望別出岔子。”樓夙也不想多言,他從腰間摘下一個橘色錦囊解開,從裏面倒了幾把小旗子,他舉手往空中一抛,又浮空畫了些東西,那些小旗子便落在各處,旗子與旗子之間由光絲連接,就這樣出現了一個陣法圖案。
林靈兒站在了樓夙已經畫好的陣法中間,他畫好陣法後,拿出了黃金三叉戟做了一連串的動作,随着他動作速度的加劇,地面的光陣開始發光。
只聽見“轟——”一聲,陣法啓動了,頓時林靈兒的身上散出了光芒,身體漸漸變得模糊。
“要開始了。”樓夙放下了三叉戟,對着林靈兒笑道。
“樓夙,謝謝你,再見!”林靈兒朝他招招手,“替我向大家道別!”
“後會有期……”這是樓夙最後說的一句話,林靈兒一愣,想要反駁什麽,突然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