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道是無情卻有情5
內心的瘋狂轉化為暴戾的行為,毫無愛戀的吻鋪天蓋地地落在她身上,不留絲毫餘地,也沒有給她任何喘息的機會。
她幾番掙紮,卻掙脫不出,只能被迫承受着,失去了呼吸。
喘息間,她看清男人近在咫尺的臉,熟悉的眉眼帶着她從未見過的掙紮與痛苦,讓她感到陌生。
這是她認識的那個歐廣澤嗎?
他們之間的一幕幕在眼前幻燈片一樣地閃過,下雨天他把衣服脫下來遮在她頭頂,她受傷在他家時他給她熬粥……其實就算鄭烨不說她也清楚,他們之間有什麽在滋長發展,超出預計,甚至不受掌控。
唇齒糾纏間,她嘗到他口中的酒味,那樣濃烈刺激的味道,嗆得她忍不住想咳嗽。他身上原有的淺淡的煙草香氣此時被完全蓋住,令她忍不住皺眉。
她收回目光,對上屋頂夢幻的吊燈,燈光明滅地搖晃在眼前,她恍惚間突然驚覺,自己什麽時候已經如此了解他,甚至連他身上的味道也記得如此清晰?
不容多想,男人已經有了下一步動作,濕漉漉的吻順着她的嘴角、耳鬓、耳垂一路下滑,很快落到她的心口。
她擡手想要推開他,卻在他一個又一個吻裏漸漸失了力氣。微弱的推搡根本撼動不了他分毫,她只能被他圈禁在狹小的空間裏,連呼吸都帶了絲緊張。他像是知道她的無力,果決地把她的雙手控制在掌中,更加奮力地在她身上制造出更多痕跡。
不行!不能這樣!不能讓他再繼續下去!
她努力喚醒自己的意識,用盡全力想逃開壓在身上的男人。衣服因為激烈的動作漸漸失了原本的樣子,危險地挂在邊緣,她卻根本顧不了這麽多,只是奮力地掙紮,做最後的徒勞。
倉促而激烈的呼吸間,她聽到他低沉而壓抑的聲音,念着她的名字,昏天暗地。
“于淼……”似低吟又更像是呢喃,簡單的字眼奪走了她所有的理智,她腦中一片空白,徒留那嘆息一般的聲音在腦海中回旋,再也無力思考其他。
心髒猛烈地收縮着,一下一下,帶動整個身體都在輕微顫抖,慌亂而沒有節奏,一如她的心。
他侵略性十足的吻流連在她全身各處,不放過任何一個地方,輾轉,啃噬。
他鼻尖有她清淺的香氣,絲絲縷縷,不濃烈卻一點點深入他的記憶深處,落地生根,再也驅逐不去,像她這個人一樣。
燈光柔和,他輕聲嘆息,心底想要好好守護她的心意一點點擴大,蔓延開來。
這麽多年,他苦苦守着心底的那個影子,早已筋疲力盡。
如果她在當年那件事裏是無辜的,那他為什麽不能和她在一起?
他憤憤地加重力道,引得她一聲嬌吟,他雙眸更深,呼吸加重。心底那個微小的想法擴散開來,伴随着排山倒海般襲來的欲==望一起,掩蓋了他所有的理智。忘記了是怎麽開始,等回過神來,已經是一室旖旎。
于淼醒來的時候,空氣裏是淺淡的熏香,柔和的燈光灑在屋內各處,整個房間都帶上了淡淡的暖意。空調發出輕微的聲響,一陣陣熱氣充盈整個屋子,很舒服。
她獨自躺在長沙發上,空間适宜,頸下還墊了軟墊做枕頭,看得出旁邊人的細心。她微微勾了嘴角,難怪這一覺睡得并不難受,只除了身體的不适……
她不知道是不是所有酒後亂性的人醒來都會有這樣的恍惚,只是昨天晚上的場景她并非全然沒有印象,歐廣澤的那聲“于淼”像是帶了特殊感應一般,在她腦海裏盤旋輾轉,清晰得像是他不斷在她耳邊來回重複,讓她心中有了微小的甜蜜。
她轉頭,看到旁邊坐着的男人,一雙丹鳳眼緊盯着手裏的相機,面色深沉,顯然不是心情尚佳的表現。她略微躊躇地咬了咬下唇,不知此時是否該開口。
“醒了?”男人已經發現了她的動靜。
“嗯。”她撐着胳膊想要坐起身,才發現身子酸疼,忍不住皺起了眉。
男人顯然沒有料到會是這樣一幕,低了眉眼掩去尴尬,卻并沒有要伸手扶她的意思。
“你想要多少?”他開口,語氣冰涼,像是為了完成任務一般,冷冷的話語,平靜的語調,仔細聽來卻像是在壓抑着什麽,又像是在逃避,分不清哪樣更多。
“什麽?”于淼驚訝,這個男人,在問她什麽?
“你要多少錢,開個價。”男人蹙起眉頭,顯然是不耐煩的樣子,眼裏也流露出幾絲不耐,甚至不願去看她,從頭到尾都只是對着面前的相機,一動不動。
于淼這下算是聽懂了。她擡眼去看歐廣澤,發現對方沒有半分開玩笑的意思,只能強忍着疼起身穿好衣服,利落地轉身,留給他一個倔強的背影和一句毫無感情的話:“歐廣澤,你以為我是什麽?”
不等他回答,她已經離開。既然他這樣看她,那她只能做好自己,從此與他劃清界限,互不招惹,總能相安無事。
只是男人卻追了出來,扼住她的手腕,沒有讓她這麽輕易溜走。
“幹什麽?”她甩手掙紮,秀眉緊皺。□□愉本就讓她極為不适,更何況他力道之大,沒有絲毫收斂。
歐廣澤低眉看她,認真而冷酷:“不要去找君言,他是有妻室的人,不會幫你出頭。”
于淼轉過身,正面對他,認真地去看他的眉眼。
确實是那個歐廣澤,冷酷的面容,冷漠的語氣,一切都那麽熟悉,就跟當初對她說那句“生不如死”時一模一樣。
可是,另一個歐廣澤呢?那個在寒風裏把外套給她的歐廣澤,那個仔細地給她包紮傷口的歐廣澤,那個替她擋住飛速逼近的發簪的歐廣澤,那個溫柔以對在她耳邊叫她名字的歐廣澤呢?
她甚至不想去猜他為什麽會把她同君言聯系在一起,因為那根本毫無意義。在他眼裏,她就是這樣一個毫無貞操可言的女人,她就是靠着和男人的不倫關系才在演藝圈裏站穩腳跟。否則他又怎麽會用錢來羞辱她!
她忍不住冷笑:“歐廣澤,你就是這麽看我的?”她一根根掰開他握着她的手指,決絕地離開。
歐廣澤看着她的背影一點點消失在走廊盡頭,才轉身進了包廂。
茶幾上的相機被他一把抓在手裏,收緊,力道之大讓零件間都發出了些微聲音,他卻毫不在意。
他一張張翻看裏面的照片,是他把于淼從吧臺拽到包廂一路拍攝下來的畫面,其中不乏他把她扯在懷裏的鏡頭,強硬而粗魯的樣子在照片裏展露無遺。
昏暗的燈光下,依稀能看見照片裏女子的掙紮和男子的強勢,任誰看到都只能想到強買強賣之類惡俗的戲碼。這樣的照片,如果不是出現在他手裏,而是出現在各大報紙頭條,不難想象會發展成一場怎樣的血雨腥風,而這裏面唯一的獲益者,除了于淼,他想不到其他。
他嘴角勾起一個苦笑,于淼,我不想這麽看你,可是,我該怎麽看你?
于淼迷茫地走在街道上。
一夜貪歡,他留在她身上的痕跡還沒有褪去,體內某處還有他留下的清晰觸感,那樣深刻而刺激的感受,是她從未體會過的。仔細想來,只有一片片疼痛留在全身各處,遑論歡愛後的甜蜜。
她忍不住皺了皺眉,轉而卻笑了,身上再怎麽疼,還能疼得過心嗎?
歐廣澤的那番話像是摻了胡椒的鹽水,在她傷口上一點點灑下去,讓她疼了個徹底。
多麽可笑,如果他真的這麽想她,之前又為什麽用那樣溫柔的态度對她?還不如帶着那份恨意,自始至終不要給她希望。
她深吸一口氣,清晨溫涼的空氣充滿鼻腔,整個人都更加清醒了幾分。
路邊是各色店鋪,她一路走一路看,倒也不那麽無聊。看着那些各具特色的店鋪名,她的嘴角甚至挂上了微笑,直到看到那家挂着綠色牌匾的藥店。
——你要多少錢,開個價……
——不要去找君言,他是有妻室的人,不會幫你出頭……
歐廣澤冰冷平靜的聲音鑽進她耳朵裏,刺激得她心髒猛地一揪,抽搐般的疼痛洶湧襲來,夾帶着寒意從心底蔓延,讓她忍不住一個寒戰。
眼前閃過那雙好看的丹鳳眼,裏面的鄙夷和輕蔑清晰可見。那時候的他,實在是讓她“難以忘懷”。
定了定神,她戴上帽子把自己的臉遮蓋嚴實,快步走進藥店。
“不好意思,有事後避孕的藥嗎?”她低着頭,壓低聲音問,盡量不讓別人看到她的臉。
不知道是不是她多想,總覺得店員打量了她好幾眼,才把藥遞給她:“在這裏結賬。”
“多少錢?”她伸手探向包裏,才發現錢包早已空空如也。
她苦笑,昨晚那個自稱是她父親的人,毫不猶豫地把她所有的現金和卡都拿走了,最後把空了的錢包丢還給她,都沒有給她留下哪怕一句關心的問候。這樣的事,這麽多年來并不是第一次,可她卻總是學不乖,每每想起都仍會覺得痛心。
也許是因為還抱有希望吧。只是所有她抱有希望的人,最後往往只會給她失望,甚至是絕望,例如早上那個給她明碼标價的男人。
她聞了聞身上的酒氣,拉扯出一個諷刺的笑,不過至少,那個男人幫她付清了昨晚的酒錢,讓她免去了一次逃單。
“對不起,我不買了。”她低着頭讓長發遮住自己無助的眼神,在店員疑惑的神色裏慌不擇路地逃出藥店,強忍住內心的空洞,走在大街上。
周圍是往來匆匆的路人,只她一個人蝸牛一般地往前走,整個人像是一具空殼子,找不到方向。
陳謹的電話來得正是時候,讓漫無目的游走的她終于有了些許活力。只是陳謹少有的焦躁,沒有聽出她語氣中的落魄,緊接着又給她帶來了新的壞消息。
“于淼,你在哪兒?”隔着電話都能聽到陳謹粗重的呼吸,聲音裏透着疲憊,還帶了濃重的鼻音,估計是忙活了一晚上。
也許是因為這熟悉的聲音來得太及時,讓她瞬間有了久違的歸屬感,想要依賴的沖動在心頭來回奔湧。她雙腿一軟,靠在了身旁的大樹上,不受控制地滑落下去,最後半蹲在樹根旁。
樹幹上凹凸不平,很不舒服。她強打起精神對着電話開口:“陳謹,讓司機來接我一下,我在……”
沒等多久,熟悉的商務車就在她面前停下,從車上下來的不僅有司機,還有陳謹。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陳謹眼袋的顏色比平常更深,黑色的眼眸中也沒有了平日裏的沉穩,隐隐看得出裏面毛絨一樣的紅色血絲。
他竭力隐藏自己的疲憊,大步走到她面前,臉上還帶着溫柔而安穩的笑。
“陳謹……”于淼咧開嘴,笑得像個孩子。沒有人真正知道她下身的鈍痛和心上的傷,每一處都在默默滴着血,讓她不得安生。
但下一秒,她整個人已經被他攬進懷裏,寬厚而溫暖的胸膛緊貼在臉上,她能聞到他身上的氣息,是她熟悉的味道。她閉上眼,感受到他手臂的輕微顫抖,他對她的擔憂,因她消失整夜毫無音訊而産生的不安,通過這個擁抱清晰地傳達給她。
她勾了勾嘴角,這個世界上,至少還有一個人是真心對她的。
她伸手回抱他,動作很輕。
這一刻仿佛連時光都靜止了,溫馨而和諧,她享受着這樣的寧靜,久久不願放手。
可是沒有哪一刻可以真正永恒,她終究還是開口打破了這片安靜,聲音很小,卻清晰地傳到他耳朵裏:“陳謹,我腿酸……”
陳謹低頭,才發現她半蹲着身子,被他和大樹夾在中間,腳上還穿着八厘米的高跟鞋,在坑坑窪窪的樹根上站着,難以着地。兩個人一直半蹲着身子互相抱着,說起來也确實是別扭的姿勢,連他也忍不住有些兩腿發酸了。
“我們回去吧。”他笑,眼波處有溫柔流轉,起身把手遞給她。
她把手搭上去,也忍不住笑起來,甜甜的,帶了幾分傻氣。一大一小兩只手就牽在一起,彼此的溫暖相互融合在一起。
銀杏樹上的葉子一片片落下來,黃澄澄的色彩,在他們周身劃過,美得讓人側目。
瘋狂湧動的車流中,一輛高檔越野安靜地停在轉角處,不知等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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