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贖人
尤嵘一直在下面等,且多次要求去看看琴娘,都被老鸨給喝退了。
“你說你啊,你讓人說你什麽好?她雖然是個賣藝不賣身的,但到底在這種地方待過,又能幹淨到哪裏去,你何苦花那麽多銀子來為她贖身呢?自個兒有錢娶個清清白白的姑娘做媳婦多好?”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鈴蘭出來了,後面跟着鄭員外,後者對樓下老鸨揮揮手:“一個娼妓而已,施媽媽還是送人吧。對了,聽說你身後那小子跟琴娘相好了許久了,施媽媽不妨把人就給他吧,左右那娼妓自命清高,從來不願賣身,也沒在她身上讨得多少好處,賣了也好。”
“诶,是是是,鄭老爺說的是,這琴娘忒不識擡舉了,您能看上她是她的福氣,還裝什麽清高……”
行了,真是掃興,老爺先走了。”
“诶诶鄭老爺慢走。”
到了現在,尤嵘總算松了口氣:“你說給琴娘贖身需要多少錢?”
這些年琴娘誓死不賣身,只給客人彈彈曲子,施媽媽也沒想過不逼她,只是她頑固的很,多次以死相逼,這才作罷。
這次被鄭員外看上了,施媽媽還以為自己能把人賣了掙上一筆呢,不曾想竟險些成了燙手山芋。眼下鄭員外走了,在施媽媽看來那就是到手的銀子飛了,自然不會那麽輕易就放人。
她伸出兩根手指:“兩千兩。”
很明顯是獅子大開口,尤嵘氣急:“你——”
鈴蘭一笑,提着裙擺下樓就對着門口喊:“鄭員外——”
施媽媽也早就巴不得鄭員外放棄了,這一聽鈴蘭喊人,頓時吓住了,鄭員外要是再回來,先不說她能不能把人給賣給鄭員外,就說琴娘,指不定真能鬧出人命來。
“一千五百兩!”
“五百兩!”
“一千兩百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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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千兩!”
鈴蘭還是不說話。
“九百兩……”施媽媽顫顫巍巍的舉着手指指向鈴蘭,恨恨咬牙:“你們別太過分,這些年琴娘在我這裏白吃白喝還要人伺候不要錢啊!”
鈴蘭一笑:“七百兩。施媽媽,您別忘了,琴娘如今已是二十有四的人,她還又能再堅持幾年呢?七百兩,您賺了。”
七百兩雖然不是個小數目,但是琴娘這些年也攢了不少,再加上尤嵘的,倒也拿的出來。
尤嵘的家住在鳴柳酒樓後街,有點遠,那一片區域多是居民。矮牆,石房,院子還有棵棗樹,樹下是張石桌,并着四個石凳子。
擇日不如撞日,尤嵘早就想請他們吃頓飯了,今天正好,這會子正在竈房忙活,沈硯交代了鈴蘭幾句,便離開了。
尤嵘問他去哪,鈴蘭笑了笑:“我讓他出去買些酒水。”
琴娘已經收拾好了,坐在鈴蘭對面。長得的确是個美人,笑起來溫婉有禮。
鈴蘭暗暗點頭,尤嵘也算有福了。也是尤嵘雙親不再,否則他怎麽敢蹉跎到現在就只為娶個花娘。
兩人回來時天色已經黑透,出了尤嵘家沒多遠,牛車停了下來,一個人影從暗處走了出來。
“大小姐。”來人對鈴蘭行了禮。
鈴蘭打開簾子,溫和笑道:“鄭叔叔,上回酒廠和這次的事真是謝謝你。”
鄭員外道:“大小姐客氣了,這是我該做的。”
“嗯,如今天色已晚,您也辛苦了,早些歇下吧。回去定要告訴我爹娘,好好獎賞您一番。”
“謝過大小姐。”
牛車繼續行駛,到家時沈松夫婦已經睡下了,鍋裏給兩人留了飯,因為午飯吃的晚,兩人也不太餓,喝了碗粥便上床歇息了。
沈硯把人抱在懷裏,想了想白天看到的一幕,道:“我今天看到沈碧了,就在上次咱們見到羅鳴轅的那個院門口。”
“沈碧?她怎麽會在那裏?她認識那個婦人嗎?”
“我也不知道。”但是當時沈碧的神情明顯不對勁。
“與我們無關的事還是別管了,于仲陽那邊怎麽樣了?”
“很快。”很快所有的事情都會告一段落了。
“嗯,那就好,很晚了,快睡吧。”
在現代的淩瀾,人美、學習好、家世也是好的沒話說。從大學開始她身邊就不乏各方各面的精英男。可就連這些所謂的精英男她都瞧不上,又怎會乖乖嫁給一個鄉下泥腿子,且還是憨傻之人。
但從許氏夫婦那裏她也得到過暗示,這親結也得結,不結也得結,由不得她。
既然如此,她總要為自己以後做打算。
于是在嫁人之前,她早就拜托父母将沈府的每一個人開始調查了一個遍。
其中最大的收獲就是周政和羅鳴轅這兩人。
說來周政這個人在被招進沈府之前并非如此好逸惡勞嗜賭成性,那是什麽改變了他?
首先鈴蘭想到的是沈府給的優渥生活,畢竟能躺着誰願意坐着。沈府如此厚的家底,養着閑人綽綽有餘。
但是調查出來的結果卻非如此,而是沈瑜的原因。
周政之所以願意入贅沈家,全是因為羅鳴轅帶他來過沈家。 他曾無意中見過沈瑜一面,從此一往情深。
原來如此,鈴蘭恍然。她就說嘛,沈瑜那姑娘瞧着的确不錯,她爹娘怎麽可能随随便便給她招個二混子做夫婿。
不過就算周政長得不錯,入贅沈府前品性也還過得去,但架不住人家沈瑜眼界高瞧不上。于是這孩子就自暴自棄,從此走上了人渣了道路拽都拽不回來。
既然周政好賭,又經常出入聲色場所,所需銀子自然不是一筆小數目。
于是鈴蘭仗着許氏夫婦撐腰,派人到溫柔鄉陪周政玩了場仙人跳。
鄭員外有個年輕貌美十分得他寵愛的小妾,而這小妾又是出了名的醋壇子。只要得了一絲一毫鄭員外逛窯子的消息她都不放過。
于是鈴蘭就找了個和小妾年紀身段都相仿的女子冒充小妾,陪周政玩了出仙人跳,讓周政以為自己睡錯了姑娘。然後鄭員外才出面,以要将他送往官府為要挾,逼迫他拿酒廠的契書來交換。
嚴格來說,睡個小妾或許沒什麽,只要沈家出面幹涉,這事也好辦。但壞就壞在一旦沈家知道了這事,那也就意味着沈瑜也知道了。
沈瑜一旦知道,也就代表這周政的追妻之路算是走到頭了,周政肯定不願,但他一個贅婿,哪來的契書。
不過羅鳴轅有。
說到羅鳴轅,恐怕他是恨極了沈府的每一個人,尤其沈老夫人母女倆。
沈柳喜歡羅鳴轅,而她又不願屈尊嫁進羅家伺候公婆,便央求沈老夫人招婿。
那時羅家家境正是一片慘淡即将破産之際,沈府突然對其抛出了橄榄枝,只不過是要一個兒子做上門女婿而已。羅家當家人當然答應。
而當時羅鳴轅已經有了喜歡的女子,突然晴天霹靂下來,一對鴛鴦就此被拆散,試問他怎能不恨。
既然恨,他肯定要報複。從調查的結果來看,羅鳴轅已經陸陸續續變賣了兩家布莊一家客棧并一間玉坊了。羅鳴轅這是打算神不知鬼不覺的把沈府的家業敗光啊。
既然他賣,那鈴蘭就買。
鄭員外派人找來羅鳴轅,并說明緣由。羅鳴轅當時眉頭可沒眨一下,就只有一個條件。
第一,酒廠轉讓後,不得對外宣稱。也就是,酒廠的收益雖然跟沈家再無瓜葛,但是名義上還是沈府的家業。第二,沈府産業下的客棧和酒樓的酒水出處全來自酒廠,為了不讓沈府察覺,一年內,酒廠必須以低于市場價的價格将酒水賣給他們,期間不得胡亂坐地起價。
鈴蘭當然願意,一年而已。而且這一年裏,羅鳴轅如果不想打草驚蛇,就必須要賣掉沈家其他的産業來補這個洞。
這正是鈴蘭想要的。
如今一年期限已将至,再不足一月,屆時酒廠的酒不再提供給沈府名下的各大酒樓客棧,肯定會引起軒然大波,而羅鳴轅個和周政所做的一切,怕也要浮出水面了。
那時,只怕整個沈府都要轟動了。
在這之前,羅鳴轅和周政肯定是要離開這裏的,最好是躲的遠遠的。而在離開之前,倘若她料想不錯,周政為了沈瑜,為了孩子,也為了自己,肯定是要把鳴柳酒樓轉讓了。如此,一來可以報複沈柳這般對待自己的女兒,二來得來的銀子也夠他們找個地方生存了。
至于鈴蘭為何這麽堅信周政一定會賣給自己,倒不如說是賣給沈硯,畢竟這是沈家的祖業,沈瑜對沈家的人再如何心狠,到底不能拿祖上的産業兒戲。轉讓給沈硯,再合适不過,況且這酒樓本也就屬于沈硯的父親。
作者有話要說: 周一晚九點
不知道你們怎麽看女主,但是作者卻認為,這個世上沒有那麽多可以成全女主的巧合,一些恰而好之的巧合,多是人為。
鈴蘭這麽做雖然不厚道,但是她并沒有傷害任何人不是嗎?對尤嵘,鈴蘭滿足他對廚藝的熱情,雖然一開始鈴蘭也只是想在以後能繼續用他。而現在她這麽做,也只是為了能得到他的忠心而已。而且尤嵘喜歡花娘一事許多人都知。花娘并未聽老鸨的話賣身,掙得錢沒多少,因此老鸨肯定心難平,等尤嵘攢夠錢去贖人時,難免她不會坐地起價。鈴蘭這一折騰好了,現在的花娘就是個燙手山芋,這回鄭員外是松口了,可萬一哪回花娘又被旁人看上了,再被打個重傷,受連累的不還是老鸨。這個時候尤嵘再去贖人,老鸨肯定放人,說不定這個贖金還會降下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