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同床【捉蟲】
洗完澡,鈴蘭坐在凳子上擦頭發。因熱氣蒸騰的緣故,那張清麗的臉蛋有些泛紅,宛若三月桃花。
她琢磨半天,才咬牙道:“沈硯,要不我跟你換換?總讓你睡地上也不公平。”
說完屏息以待,她是絕對絕對不會跟他洞房的。
至少現在不會。
他們之間還那麽陌生,就連彼此說話都還未熟稔,三兩句之後冷場妥妥無壓力。
屋裏瞬間靜了下來,似乎除了彼此的呼吸聲外,任何聲響在此刻都是多餘的。
鈴蘭見他不說話,很自覺得當他是默認了。
于是她抱着棉被躺在了地上。
特麽的好硬!
鈴蘭轉身背對着床,悶悶道:“早知道就不揭穿你了。”
少頃。
她背後,沈硯垂眸,無奈嘆息,習慣性的捏捏額角。
在這個地方沒有空調冷氣,最多有把蒲扇扇扇風。好在鈴蘭也不是太畏熱的體制,屋裏兩扇窗戶打開,夜風徐徐吹進來,倒也驅散了不少熱氣。
她認命裹着從娘家帶來的薄毯,胡思亂想間漸漸入睡。
鈴蘭是被外面的雷聲驚醒的,轟隆隆的好似突破天際響徹在耳畔般,透過打開的窗戶可以看見道道閃電劃破夜空留下短暫銀光。
沈硯已經在穿衣了,頭也不回道:“雨水太大,地上潮氣重,對你身子不好,你過來睡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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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鈴蘭搭話他轉身看她,又道:“莫鬧。”
一切舉止言行都那麽有條不紊,絲毫不似白日裏瞧見的村裏其他的一些莽漢。
那些莽漢,膀大腰圓,皮膚粗劣黝黑,言語粗鄙。
屋外雨水聲嘩啦啦的響,即便未瞧見,單沖這砸在地面的聲音也能辨出水量多寡。
“我也去。”外面這麽大的雨,他們肯定是要去打谷場。那麽一垛垛的麥稭,若是真被雨水淋個透透的,不知得有多麻煩呢。
這是有人敲門。
沈硯拽住欲開門的鈴蘭,指指地上。
鈴蘭:“……”
雖然屋裏未點燈,但是她發誓,這厮在笑!
“硯兒。”是沈父。
“來了。”言罷又壓低聲音道:“天色這麽差,外面黑咕隆咚的,打谷場那邊肯定一團糟。我跟爹去了忙完自家的少不了也要給別人幫忙,你留下陪着娘,聽她有什麽需要幫忙的。”說完走了。
開門的一瞬,有冷風闖了進來,吹得木質窗棂嘎吱嘎吱作響。
鈴蘭啧啧兩聲,摸了把臉,有些忿忿。
這厮說話就說話,離那麽近作甚。
本也不是矯情的人,再者她又不是古人,思想上沒那麽古板,當下疊了毯子放在衣櫃裏,又把席子卷起來立在一旁。
等穿好了衣服,這才撐着一把油紙傘去了東屋沈母那裏。
沈母正在穿蓑衣,見鈴蘭來了她也沒跟這個兒媳婦客氣,遞給她一件蓑衣,語氣有些急:“這老天爺也是的,明明白日裏太陽那麽毒辣,這到了晚上怎麽說下就下。”
知道婆婆只是埋怨,鈴蘭也沒接話,只道:“爹和相公去打谷場了,咱們也趕緊動起來吧。”院子後面是剛撒上沒兩天的菜種,菜苗稀稀拉拉的堪堪露個尖兒。眼下這麽大的雨,要是沒顧好,等雨停了,他們擎等着重新撒種子吧。
婆媳倆披着蓑衣,一個挎着籃子,一個手拿鐵鏟沖進雨裏。
菜園子裏菜秧被雨水砸的東倒西歪,菜畦上落了不少蔬菜,總之一片狼藉。
“娘,咱們剛種的菜要緊,這些還是暫時擱着吧,咱先把那片剛撒上菜種的地蓋上。”
兩個人一起總是快些,一個負責抱樹枝稻草,一個負責小心鋪蓋,倒也沒費什麽功夫。
沈母還當眼前這個兒媳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姑娘,拿鐵鏟挖溝渠放水的體力活沒舍得讓她做,只讓她挎着籃子摘菜。
鈴蘭沒答應,把籃子往沈母懷裏一推,道:“娘還是您摘菜,我怕我這手上一個沒控制好力道再把菜秧扯壞了。”
“那好吧,你當心腳下滑。”
“兒媳知道。”
雨勢越來越大,天邊閃電雷聲響的更急更猛,每一道銀光都像是要将夜空撕裂般令人駭然。
鈴蘭心裏戚戚焉,長這麽還沒這麽狼狽過呢。好在菜園子幾步遠外就是條河,引水方便。引水的溝渠也是之前就挖好的,只是好段時間不下雨,這條溝渠小道被斷枝落葉給掩埋了,她只需要将這些雜物扒拉開,将水引到河裏就行。
蓑衣畢竟只是古人用龍須草編制縫合用來勉強遮風避雨的,并不如現代的雨衣輕巧方便。雨水淋在上面浸濕了草,整個蓑衣都沉的要命。
這具身體就是矯情,渾身上下都白白嫩嫩的,稍微使點勁兒都能留下一堆印子。鈴蘭握着鐵鏟這一通忙活,手心都紅了。
“蘭兒!”沈母已經摘了兩籃子菜送回去了,眼下又摘了半籃子,可算是摘完了,于是挎着籃子叫人。卻是疾風驟雨,聲音剛喊出來就被沖的四下散開。
“蘭兒!”
“哎!”鈴蘭拉着鐵鏟往回小跑。
婆媳倆回了屋,又将院子裏該收拾的收拾,鈴蘭又把牆角的引水道扒拉開,這才換下已是半濕的衣裳。
那父子二人還沒回來,沈母頻頻看向外面,眼底一片擔憂。鈴蘭見她擔心至此,卻還忍着沒去打谷場幫忙,想來定時公爹叮囑了。
鈴蘭心裏雖然也很擔心,不過擔心歸擔心,她可不會傻不拉幾的往前湊。就像沈硯說的,這個時候的打谷場肯定亂糟糟如同一鍋粥。她一個細胳膊細腿的姑娘家,到了那若是被人不小心擠倒在地可如何是好,怎麽想怎麽都覺得都是在添亂了。
“娘,爹和相公很快就會回來的,您別擔心,我去給他們爺倆熬些姜湯去去寒氣。”鈴蘭見婆婆眉頭緊皺,于是道。
“我來吧,你燒火。”
“那行。”
好在竈房空間大,平時沈硯砍好的柴都是直接磊在牆邊,這才有柴禾燒。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傳來骨頭的叫聲。
“回來了!”沈母率先出了竈房。
鈴蘭心裏也是一突,沒來由的松了口氣。聽見外面婆婆不停的絮絮叨叨,公爹則耐心的一一作答。
忽然竈房門口一暗,鈴蘭不用看也知道是誰,道:“杵在這兒作甚,濕衣服換下來了嗎?”
“這就去。”
“我疊好放在衣櫃裏了,你慢點,別把其他衣裳撈亂了。”
“嗯。”
鈴蘭端着姜湯進屋時,沈硯剛換好衣裳,前者丢給他一條幹淨的汗巾,“頭發擦幹。”
等他喝完,鈴蘭再去送碗時,東屋已沒了動靜,折騰這麽久,想必二老早就累了。
屋裏點着燭火,光線微漾,火苗時而蹿起時而明滅,偶爾“滋滋啦啦”的聲音響起,兩扇窗戶都已關的嚴嚴實實,畢竟這麽大的雷雨,吵得實在不行。
沈硯就坐在桌前,他的頭發已全數散開,正拿着毛巾一點點擦拭。
他本身生得就不錯,這是鈴蘭一早就知道的。此刻暈黃的燭光打在他的側顏,他黑發散亂不羁的搭在肩膀上,一時間竟顯得那樣好看。
他見鈴蘭還站在門口傻愣愣的,皺眉道:“還不快進來。”
“哦。”
見她這幅樣子,他眉頭皺的更深,“你怎麽了?”之前不挺好的。
鈴蘭當然明白他的意思,她揉揉臉,笑呵呵道:“沒怎麽,你就當我欺軟怕硬吧。”
沈硯:“……”他不傻了她反倒還不高興了?
鈴蘭也不知道該怎麽跟他說,索性什麽也不管了,脫鞋上榻,淡淡道:“我先睡了。”
之前不跟他睡在一張床上是不知道他是在裝傻,如今不同了,既然話都挑開了,想必他也明白,自然不會強迫于她。
此刻她無比慶幸,這個床夠大,躺倆人也綽綽有餘。
第二天鈴蘭醒來時床上只有自己,她閉着眼睛靜躺了幾秒,伸手摸摸身側。
溫熱的。看來他剛起床不久。
外面雨水還未停歇,倒是比昨夜裏小了許多,淅淅瀝瀝的。
鈴蘭洗漱完,用完早飯,帶着敬意與感激的目光送走了勤勤懇懇的莊稼人沈氏夫婦。
“你就這麽不喜歡種地?”沈硯抱臂看她,嘴角輕挑。
鈴蘭送他個白眼,“別得了便宜還賣乖,要不是我,你早被爹打發下地了。”
昨晚淋了雨,于是鈴蘭再次光榮的感冒了。
沈硯輕笑一聲,拽着她的胳膊,“走吧,爹跟娘交代了,讓我陪你去抓藥,然後寸步不離的照顧你。”最後一句他說得十分玩味兒。
所以說,要論穿越到古代鈴蘭最讨厭的是什麽,除了在地裏被曬成狗外,就是生病吃藥了。
在現代多好啊,幾個白色藥丸吃了就完事了,省時省力。在古達可就沒那麽方便了,抓完藥還得熬藥,味兒熏人不說還苦的要命。
褚大夫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很随和的一個人,妻子康氏也是賢惠溫婉型的。
夫妻倆苦口婆心:“丫頭,良藥苦口,記得喝完,連渣都別剩。”
鈴蘭是帶着一身雞皮疙瘩走出藥廬的。剛出了褚大夫的家門,她就将藥包丢給沈硯,“你熬。”
“好。”
鈴蘭本沒想周政會這麽快就妥協的,以至于他們在家門口看見那個錦衣公子時,不由得都是一愣。
作者有話要說: 禮拜四,晚九點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