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吃醋了
她之前做了一盤爬樹猴送到沈府,美其名曰是孝敬沈老夫人,實則她的本意是想讓沈老夫人對這道菜心動。依她對沈柳的溺愛,定會将這件事交給沈柳,交給鳴柳酒樓。而沈柳又愛他的丈夫,知道一個贅婿永遠都不會比得上兒子,是以才事事都交由羅鳴轅,為的就是能讓沈老太太看到他的能力,繼而對他改觀,從而接受這個贅婿。
鈴蘭對自己的廚藝還是有些信心的,倘若當時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贊不絕口,那麽沈老夫人即便再怎麽感到惡心,肯定也會耐不住好奇而吃上一口。即便她不吃,她身邊有的是人。
好比,羅鳴轅,周政。
只要這一口夠了。
誠然酒樓裏不乏更好口味的菜品,但是即便再好的菜也終有吃膩的時候,客人們吃的就是特色,尤其一些商賈貴族。這個道理是開酒樓的都懂,那時她可就是大家眼裏的香饽饽了。這些人多半會争着搶着來找她,沈老夫人自然也不會落後。
就是不知是今日還是明日……
她對商場上規矩不太懂,但也明白商場如戰場,誰先沉不住氣誰便輸了一半。
既然一開始她就沒有足夠能跟沈府談條件的資本,那麽她就要從別的地方争取。于是在一開始,她就以賀壽的名義将知了猴置于衆目睽睽之下。
如此一來,她便無需像個傻子一樣端着一盤蟲子在各大酒樓客棧推銷遭人白眼,就只為了引起沈府幾乎不可能給予的關注。而她昨日那樣做還有另一個打算,便是在當時她就能讓沈老太太感受到,其實除了她以外,還會有別的人對知了猴充滿興趣。即便她想端起架子晾一晾鈴蘭,也要看看別人給不給她時間。
她要的就是沈府主動,如此她才有談判的資本。
沒有沈府,她是可以跟別人合作,然而她最中意的還是沈府,因為她不單單想掙錢,她還要那座本就屬于沈氏夫妻的酒樓。
她是可以借助她自身的優勢在別的酒樓謀得一席之地,然後借助她所知道的菜系去跟鳴柳酒樓争生意。只是先不說能不能把鳴柳酒樓的生意搶過來,就說萬一到時沈柳就要跟她死磕到底即便賠錢也不願對鳴柳撒手可咋整?
個把月的知了猴能掙幾個銀錢,哪兒比得上一座酒樓的收益。
或許這個想法太過大膽妄想,但是只要對方是周政,她就能找到突破口。
她會這麽肯定來人是周政,乃是因為她知道,在沈府眼裏,自己就是個黃毛丫頭,沒什麽大的能耐。所以羅鳴轅未必會親自前來,自然而然的,來的八成就會是羅鳴轅的表侄兒,也就是他的女婿,周政。
周政這個人,好色風流,揮金如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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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出鈴蘭所料,兩個小時後,沈硯急匆匆回來了。
一看他的表情,鈴蘭便知有戲,忙上前問道:“是誰?”
沈硯似乎被她的熱情吓到了,整個人都有些呆愣愣的看着她。
鈴蘭急了,這相公怎麽這麽不給力啊。
“快說!不說我讓稀飯撓你了!”
跑得呼哧帶喘的骨頭不幹了:“汪嗚!”
鈴蘭:“……稀飯。”
稀飯嗖的一聲往外跑,然後就見骨頭搖着尾巴追了出去。
鈴蘭這才有了底氣,嫩白的手指邊戳沈硯的胸口邊問:“是不是周政?”
沈硯看看她,再低頭看看在自己胸口戳來戳去的小指頭,這才磕磕絆絆慢慢道:“有、有人來了,那個是瑜姐的相公……”
而同時,寬厚的男性手掌也輕輕的抓住了那根十分不老實的手指頭。這雙好些天不幹農活的手終于白了回來。
他無聲的告訴自己,果然,她還是适合白白淨淨的。
鈴蘭一聽,頓時哭笑不得。心道果然是周政,而且比她預期的還要快。她預計最遲明日的,畢竟以沈老夫人的性情,她可不願被人牽着鼻子走,看來這個沈老夫人還真是寵愛沈柳。如今不過一個晚上的時間沈府就派了人來,想來她在沈老夫人眼裏充其量就是個小丫頭片子,誰主動于她而言根本就無甚差別。
不過鈴蘭想,或許也跟昨日的那個中年男子有關。昨日她剛出了宴廳,這位男子随後就跟了過來。并且自報家門,說了自己也是開客棧的,有意與她商榷知了猴一事。她當時沒答應,不過也沒拒絕。
誠然只有這個男子追了出來,但是宴廳裏的每個人,或多或少都對知了猴感興趣。這事既然是她做了主導,自然不會傻傻的把這大好籌碼給輕易放手。
鈴蘭拍拍手,笑得十分燦爛。
“相公,咱們開火吧。”看來昨晚多捉的一份知了猴是派上用場了。
臨水村的沈家很好找,出了歸隐鎮,順着一條大道一直往南,村子第一家挨着一條水流的那戶院子就是。
因正值盛夏,樹林茂密,綠葉蒼翠,遮住人大半視線,故而遠遠的只能瞧見一個院子的輪廓。
周政這是第一次來臨水村,他以前就聽說過這個所謂的沈府的“分支”。
分支?他嗤之以鼻。
也不知道沈老夫人是怎麽想的,那麽一盤蟲子也值得她上心。她上心就上心吧,還把這事交給嬸娘,嬸娘一向不過問這些,自然的,這事也就攤在了叔父身上,可這跟攤在自己身上有何區別?鳴柳酒樓表面上是叔父在掌管,實則真正出力的卻是自己。
“姑爺,咱們到了,就是這家。”
“嗯,爺知道了。沈橋,你去敲門。”
“诶,得嘞。”
趁沈橋去敲門的空當,周政打量了幾眼這座農家小院,嗤的一聲,略帶嘲諷道:“還沈家子孫呢,還不如我這個入贅的姑爺混的好呢,一溜兒的破土院子……”
“啊啊啊……”
“汪汪汪!汪汪!”
心不在焉的周政被這幾嗓子吓了一跳,皺眉大罵:“喊甚麽喊!不就是條土狗……那只狗背上的小花貓是甚麽意思?”
沈家門口的一棵桐樹下,骨頭對着他倆呲牙咧嘴,背上是稀飯。
沈橋咽咽口水,被狗追着吠了一圈的他還有些心有餘悸。
“姑爺,咱這……”
周政斜他一眼,“管家讓帶的東西呢,還不快給這畜生拿出來?”
“哦哦哦對對!”沈橋尴尬的抹了把冷汗,這才記起來時遇到趙管家,趙管家曾叮囑過,臨水村那些不長眼的畜生太多了,去時還需得備些東西以防萬一。
“給給給!”沈橋把手裏包裹一解,丢的老遠,是一些肉骨頭。
骨頭狗聞到骨頭的香氣頓時什麽骨氣都沒了,搖着尾巴蹿了過去。
周政撣撣袍袖,“畜生果然是畜生,有奶便是娘,走吧。”
院裏鈴蘭早就聽見外面的動靜了,一來她忙着,二來她也想再打量一番周政的表現。
誰造這一看,她呵呵呵了,這公子哥兒的言行舉止果然沒叫她失望啊,眼高于頂,不可一世。還有他那個跟班,一對膿包。
周政二人進了院子,沈橋伸着脖子喊了一聲:“有人在家嗎?”
鈴蘭聽見,這才系着圍裙,施施然出了竈房。
只是她還沒招呼人呢反倒沈硯先開口了。
“誰?”
鈴蘭嘆氣,站在竈房門檻的她側了側身子讓後面的出來。
“是我,沈硯老弟,阿瑜的相公,周政。”
要說周政這次來臨水村是被逼無奈也并非全是,起碼在他想到那個在沈老夫人壽宴上出盡風頭的許鈴蘭時,他腦子裏就是另一個心思了。
看膩了沈瑜這種中規中矩的深閨小姐,像許鈴蘭這樣肆意不嬌作甚至隐隐潑辣的村姑也挺耐人尋味的,尤其這村姑在不久前還曾是許府的千金小姐。
周政的眼神停在鈴蘭身上,笑得十分溫和,他自認溫潤如玉的道:“想必這位就是許鈴蘭許姑娘了吧,昨日咱們見過的,就在老夫人的壽宴上。”
周政本身長得就不錯,要不又怎會被沈府瞧上。他今日本就存了心思,着裝上自然也就費了幾番心思。
一身緞藍錦衣,寬袍廣袖,瞧之十分俊朗。
當然,即便再俊朗的人,若是換上他這幅表情,也會大打折扣。
鈴蘭笑笑,“我已是沈硯的媳婦,這位少爺喚我沈家娘子便可。”又道:“你是瑜姐的相公,我相公與我說過。”
周政笑着又湊近了幾步,“瞧姑娘這客氣的,我也并非什麽少爺,不過是沈府的贅婿……”說到這他頓了頓,眉宇不由得惹上愁緒,語氣很是無奈,又隐隐攜了絲不易察覺的酸楚:“都是寄人籬下罷了……”邊說邊擡眼打量鈴蘭。
他見鈴蘭無動于衷,臉上稍顯尴尬,假意咳了咳,道:“都是自家人,你喚我姐夫便可,我就叫你鈴……”
“沈家娘子。”沈硯挺挺腰板,往周政的方向走了幾步,面部嚴肅,語氣十分執拗。
這時骨頭狗叼着根骨頭跑了回來,沖院子裏的倆陌生人“嗚嗚嗚”的叫,稀飯則咬着它的尾巴被全程拖了過來。
周政臉上溫潤如玉的笑有些僵硬了,他側目掃向沈橋,沈橋一臉心虛,“姑爺……骨頭沒了……”
鈴蘭轉身進了竈房,扶着竈臺啞聲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