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輕蔑
沈硯是個傻子,這事還是從別人嘴裏聽來的。周政入贅沈府才兩年,而沈硯出入沈府的次數又屈指可數,是以這次是周政頭一次與沈硯碰面。當然,沈硯倒是見過他幾次。
周政一直都是聽說沈硯是個傻子,腦子憨憨的,今日一見,果然傻,他可不與傻子較真。
“沈家娘子,勞煩你出來一下,我代表沈府有事與你商議。”
鈴蘭左手端着一盤知了猴走出來,她右手是個食盒,她正往裏放。
“不曉得祖母有何要事,竟然讓姑爺您親自過來了?”
周政見她提着食盒,想到來時他那丈母娘的叮囑,心思動了動,不動聲色問道:“弟妹這是沒吃早飯?還是要去哪兒?”
鈴蘭笑笑:“還真讓你說對了,我這是打算去歸隐鎮。”
周政臉一凜,正要說話,就聽鈴蘭又道:“去給我娘親送些這個過去。”她舉着食盒。
周政臉色驀地有些難堪,總覺得自己似乎被戲耍了一道。但是看看對方一個小丫頭片子,笑得是那麽讓人心癢癢,他又覺得是自己多想了。
來時丈母娘就叮囑過了,威逼利誘也好,不擇手段也罷,一定要讓許鈴蘭答應他們,切不能讓她與別人相交。
他這個丈母娘打的什麽算盤,他多多少少還是知道的。一旦這許鈴蘭上鈎,啧啧。
鈴蘭毫無心機道:“聽父親說,自我嫁人,娘親甚是思念我,每日吃的甚少,人亦日漸憔悴。我這為人子女的,就總想着做些好吃的送去給我娘嘗嘗鮮。正好,我爹上次還說家裏酒樓的特色菜,客人們都說吃膩了。他老人家爹最近正琢磨新的菜系呢。我想這知了猴就不錯,準備給爹送去呢。”
周政忙攔住她,道:“你一個嫁人的閨女就是潑出去的水,怎麽總想着娘家,難道你就不想想自己夫家?”他這話這語氣說得頗有些怒其不争的意味兒。
鈴蘭表現的十分不以為意,道:“我自然是想的,因此我才打算把這道菜送給爹爹,好讨他老人家歡心。而且若是我能治好娘親的厭食症,那就再好不過了。如此一來,若往後我夫家有個難處,我爹娘也會念在我的一片孝心幫襯一把不是?”
周政道:“這只是你的一廂情願,我聽說令堂又有了身孕,還不知是個千金還是少爺呢。倘若是個少爺,這往後的家産自然都是你這個弟弟的,你一個嫁出去的閨女能讨得什麽好,你現如今做的一切,還不都是為你的弟弟做嫁衣?”
“你說的這些怎會,你也說了,那是我胞弟,他若曉得我這個姐姐為他做了那麽多,自然也會待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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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裏,周政輕笑,心思這女人可真是單純到傻,果然沒見過世面,騙她不手到擒來。
周政搖搖頭,顯得極為同情:“那弟妹怕是要失望了,畢竟你已出嫁,能與未來小公子見面相處的時日屈指可數,既如此,那小公子對你又有何情意。再說了,你莫忘了,你可并非他們所出啊。”
意思就是,你不是親生的。
鈴蘭猛的看向他,臉色瞬變,眨了眨眼後,立刻又一副驚慌無措的樣子:“那、那我該如何?姐夫你也瞧見了,我夫家這家境情況,我若不指望娘家打點一切,這、這往後的日子可如何是好?”
見魚兒上鈎,周政款款一笑,這才道:“我倒有一計。”
周政回去後,與沈柳交代一番,把打包帶回的知了猴放在沈柳眼前。
“今兒去的巧,我剛到,就碰到她正準備把這些給許府送去。”又道:“許鈴蘭說了,她說這事要與夫家商議一番。這姑娘也真是的,她的夫家?那可不就是個傻子,能有什麽能耐?“
“再有就是沈松夫婦,但是那個女人不過一介賤婢,能懂得什麽?至于沈松,他心高氣傲,一副不食嗟來之食的清貴姿态,怎可能接受許家的施舍。”親家又怎樣?關系再好又如何?一旦跟錢扯上關系,再好的感情也早晚崩壞。
沈柳坐在桌前,端起茶盞輕抿,聽到這番話,掃了他一眼,随後嗤笑:“你說的沒錯,還當她有多大能耐,也不過就是個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一遇到苦頭想的還是娘家人。我還琢磨着前些日子明明公然跟咱們叫板,如今又怎麽來給娘送東西,卻原來打得是貪財的主意,以為讨得了娘的歡心就能得些賞錢呢?這沈松怕也是病急亂投醫,生怕自個兒子娶不上媳婦,也不管對方品性如何,上趕着将人娶了回來。”
“母親說的是。”
“行了,晾她也沒什麽能耐。等明日你再親自去一趟,記住,只要弄清楚她是怎麽做的,剩下的就不用我教你了吧?”
“母親放心,小婿心裏明白。”周政看她一眼,冷冷一笑。
過河拆橋,又不是什麽難事。
“夫人。”來人是羅鳴轅。
“相公,”沈柳立刻上前去,扯着他的臂膀關切道:“累嗎?為妻讓廚房給你炖了補品,這就讓人給送過來。”
“父親。”
“嗯。”羅鳴轅應了一聲。
“政兒,你先回去吧,哦對了,阿瑜懷了身孕脾性難免不好,你就多擔待點她,她也是自小便被我嬌養慣了的。”沈柳看他一眼,語氣更是淡了:“我知道你忙,但是再忙也不能日日在外留宿。阿瑜此時正是需要你的時候,你應該多陪陪她,更何況她這又是頭胎,心裏不免緊張。”沈柳說這話雖語氣淡淡的,但是話裏話外卻不乏暗示。
周政自然明白她的意思,面含愧疚:“母親教訓的是,是小婿疏忽了。這幾日酒樓的生意有些不好,有許多客人反應咱們酒樓的肉不甚新鮮,父親為了這事沒少來回奔跑。我看父親忙,總想着能給他搭把手,這樣也好教父親多多休息,若是累垮了,擔心的不還是母親。”
沈柳面上驀地有些紅,擡眼看向羅鳴轅,後者沖她笑笑,搖搖頭,對周政道:“由得你在這裏胡說,平白惹你母親擔憂。我又不是一大把年紀了,這麽點事就累到了?”
“是是是,”周政笑着附和:“父親說的是,是小婿多事了,這替父親分憂的人選啊,還得父親心裏的賢內助啊。”
“去,你這孩子,越來越不像話了,快去看看阿瑜去。”沈柳滿面羞紅,佯裝不悅,瞪他一眼。
“得嘞,那就不打擾您老兩口了。”話音未落,人一出了屋子。
沈柳見人走了,也不再壓抑自己的情感,輕移蓮步,往前輕輕靠在男人胸口,端的一副小女人姿态。
羅鳴轅伸手擡起她下巴,笑得溫潤,“不怕旁人瞧見?”
“相公……”拳頭輕捶了一下,語氣嬌嗔。
羅鳴轅不再言語,只伸手攔住她的肩膀。
沈柳輕輕吐氣,伸手将人抱住,嘴角的笑是幸福的。只是她卻不知,她抱着的這個男人,此刻一臉平淡,嘴角的笑隐隐嘲諷,也不知是對誰。
似乎察覺到自己勾起的嘴唇,他伸手摸上去,就在不久前,他才跟另一個女人翻雲覆雨。
周政站在院外,掂掂衣領,問道:“大小姐呢?”
“在屋子裏歇着呢……”那丫鬟頓了頓。
周政剛擡起的腳停了下來,“繼續說。”
“是、是大小姐囑咐過,若是姑爺來了,還是到偏屋歇着吧,大小姐她不舒服,怕是不能侍奉您。”
侍奉?周政哼了哼,這位千金小姐,自持清高孤傲,分毫不将自己放在眼裏,若非他幾次用強,她這肚子裏的種不曉得幾時才有,何談她侍奉自己。
既然她這麽不待見自己,他又何必自讨沒趣,不過一個女人而已,比她有趣的多得去了。
想到這,腦海裏不由得浮現出另一張臉。
芙蓉面,遠黛眉,巧笑倩兮。
周政走後,鈴蘭把被周政打包帶走但是還剩了幾只的知了猴遞給沈硯,自己搬了個馬紮坐在院子裏一邊擇菜一邊開始思考人生。
她答應周政會考慮,那麽明後日或許他還會來一趟,到時就是談條件的時候了。不過周政也不傻,他也說了,在簽訂協議書之前,她需要在鳴柳酒樓做一盤子知了猴試試效果如何。若是反響不如意,協議自然也就吹了。
沈硯一直蹲在旁邊,見鈴蘭一會嘟嘴一會皺眉的,推了推她。
“什麽?”鈴蘭看她,似乎還沒反應過來。
沈硯指指她面前的菜,“不夠。”
鈴蘭低頭,哦,就一道豆角,肯定不夠吃。
不知不覺到了晌午,得開始燒飯了,總不能讓二老回來做給自己吃吧。
“走吧,去後院摘菜。”
因為天氣熱,大家吃的都少,鈴蘭就只炒了一道豆角,另外涼拌了一盤黃瓜。她看兩個菜太少,就把三天前自制的黃豆芽拿了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嘿嘿沈硯裝傻那麽久,偏偏演技又差,不如下一章咱們讓鈴蘭揭穿他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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