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獨釣寒江雪
望着城門上方“洛邑”二字,雲光感慨頗多,她的父親,母親,哥哥,都是在這個地方生長,他們最熟悉的就是這個地方,而她熟悉很多地方,卻最不熟悉這個地方。
走在寬闊街道上,走過曾無數次聽說的酒樓,茶鋪,歌舞坊,她都會遙想當年哥哥他們出入這些地方的情景。
街道兩旁屋宇雕欄玉砌,富麗堂皇,香木馬車駕輕就熟來往于繁華街市,街道百姓對此已是司空見慣,在馬車經過時井然有序的閃避。
走進“玉軒樓”果然有一位身材苗條,長相可喜的小二哥滿面堆笑,朗聲招呼道:“姑娘大吉,姑娘美麗可人。”
雲光拿出玉佩來給小二看:“找一處清淨院落,晚飯要些平常吃食就好。馬兒是雲公子的,該怎麽做你知道吧?”
小二瞧着那玉牌好一陣,方才笑嘻嘻道:“這是自然。”
大堂布置風雅,即使是冬日仍有株株青翠散落在各處,給人以清新之感,而堂裏雅座左右皆以翠玉屏風相隔,前後則籠着含煙點翠紗,壁上所挂皆是當世名流所做,雲光知道這些畫中就有哥哥當年畫作,所畫為“山回路轉不見君,雪上空留馬行處。”之意。
“玉軒樓”有個不成文的規矩,不管是達官貴人,還是布衣百姓,來此吃飯只要能作出掌櫃賞識之作,當日飯錢可免。哥哥十八歲那年與幾位王候公子在此飲酒,飯局接近尾聲時他已有些醉意,而那幾位王候公子又都推說沒帶錢,慫恿哥哥去作畫以抵飯錢,本是胡鬧游戲,卻被店裏掌櫃一眼相中,此事曾名動一時,因為在那之前衆人只知雲少将軍文武俱全,卻不知他同樣擅描丹青。
站在那幅畫畫作下,雲光恍惚越過時間回到那年,哥哥一身月白衣衫,真似個書生站在那張浮雕雲紋書案前一蹴而就出這幅“留雪圖”。
這時雲光旁邊一位書生打扮的中年男人,望着那畫卷說道:“姑娘真是有眼光,這幅畫的主人雖是将門之後,可腹中詩書萬卷,驚才絕豔,在這風流富貴之地極是少見。”
“是麽?”
“只是天妒英才。”說着只是一陣嘆息!随後又道:“姑娘還可看看這幅,是否覺得與那‘留雪圖’風韻相近。”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這般孤寂意境是誰所做她一眼便能識出,只是作此詩之人所表為不屈從于權貴,而他明明就是權貴,想來有人定會以為這是富貴公子的無病□□,可她卻知這就是他的世界,只是如今他有了那位慕容姑娘怎麽還會孤單。
“确實相近。”
“畫雖好,只是作此畫者卻是天之驕子,生來便享盡人間富貴,功名利祿于他也不過信手拈來,如此人生不應有此孤寂之感,所得頗有些耐人尋味。”
“先生才學淵博,卻沒想過高處不勝寒麽!他那樣好,卻是有些太好了,正所謂過猶不及,有些孤寂之感實屬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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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先生連連點頭,對着雲光就是躬身一禮,随又嘆道:“此畫在此已有一年之久,我卻從未想到此處,枉我平日裏還笑話那些附庸風雅之人,觀姑娘今日所言才是真正懂畫之人,在下方才大言不慚好不慚愧啊!”
雲光見狀亦躬身回以一禮,見他如此說便猜想這位先生應當是這玉軒樓掌櫃,客氣道:“先生不過是先入為主罷了。而我也不過是随口說說,先生不必如此。”其實她哪裏是什麽懂畫之人,不過恰好是心心念念之人罷了。
話方談及此,卻聽雅座裏一道中年男人的聲音正自談論:“自楚國二十二年前給那罪臣借兵攻來洛邑之後,我便知兩國終有一仗,近來看陛下頻頻去軍中視察,這事恐不遠了。”
年輕男子的聲音這時傳來:“只是五年前利雅雪原一役我軍損失慘重,國力已大不如前,而楚國五年前與燕國打過一仗,卻是個平手,而今我黎國雖有恒王殿下坐鎮,可陛下對恒王殿下雖賞賜一年比一年多,可依兩位大人在朝堂的見識與經驗應該能看得出,陛下對恒王殿下有些挑剔,君臣不能同心,這仗勝算可就大打折扣了。”
中年男人又道:“是啊!五年前慕容公主随大軍而來,擺明了是燕國有意與我國聯姻,而燕國使者也曾明說他們君上有意于恒王殿下,可即便是殿下為雲帥守孝,第三年時便可辦了此事,卻拖到燕國使者再次來京方才敲定,好在兩人還有所顧忌,否則也不知這朝堂要成個什麽樣子。”話及此,那人卻有些八卦道:“聽陛下身邊一個小太監不小心說漏了嘴,說是一日早朝之後,陛下留了恒王殿下用膳,之前倒也相安無事,可到了飯後下棋時卻是争鋒相對,最後外面人只聽見裏面一陣響動,似吵了起來。”說着又是一嘆,才道:“恒王殿下終歸是因先帝在世時太過縱容,如今才不将陛下放在眼裏。”
年輕的聲音卻突然問道:“如此說來,傳聞說恒王殿下是由先帝一手帶大确有其事。”
“确有此事。”
年輕男子的聲音,淡然中帶了強烈的好奇:“先帝對恒王殿下如此,究竟所為何?”
大約事情太過久遠,回想一時才道:“先帝會如此對恒王殿下只因當年韓王叛亂時,莘曜将軍為先帝擋下一劍而亡,要知道那時先帝還是永親王,只是個無權無勢的閑散王爺,可就是這麽個情況之下莘曜将軍竟然為了救先帝而亡,莘夫人在得知此事後,生下恒王殿下不過一月便丢下孩子跟着莘曜将軍而去。”
年輕男子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難怪先帝會封恒王殿下親王,只可惜物是人非。”又嘆息道:“有得必有失說的大抵便是如此吧!”
那年輕男子,這時接過話來頗為感嘆道:“是啊!陛下如今已有意栽培伊将軍,不過二年便已升到車騎将軍這般品階,想當年雲元帥便是從車騎将軍升至兵馬大元帥的。”
中年男人卻發出一陣嘆息,道:“伊少将軍打仗倒也有大将之風,可畢竟不如王爺那般足智多謀,果決堅韌。”
“說起大将之風,卻不免想起那個璀璨如光的少年,高大人那時還在地方上任職,不曾得見,那位少将軍可當真有其父之智,有雲高海闊的氣度,不少人曾以為這位少将軍會接替元帥之職,可嘆當年竟随父而亡,真是叫人覺得可惜,”
“這好日子才沒過幾年,眼看又是一場兵禍,當真是國無寧日……”
似乎這位大人說得正起勁卻被人打斷,之後雅座只是偶爾傳來一聲寒暄,別無他言。
這時掌櫃将雲光請出大堂,方道:“如今城中很是不安寧,姑娘又才從外地來,夜裏最好不要外出,以免惹上麻煩。”
“多謝先生提醒。”
“在下是這玉軒樓管事,姑娘既然是從藥離山來,又有雲公子令牌,平日裏若是有什麽需要,只管吩咐即可。”
“那就有勞先生了。”
雲光仔細回味方才在大堂裏聽來的話,跟在掌櫃身後穿過大廳,後院亭臺樓閣,錯落有致,一座座閣樓走來當真是雕梁畫棟,富麗堂皇,而此時明明還是寒冬,一路行來卻是郁郁蔥蔥,翠綠清新,院中時不時也有枯枝搖曳,露出一處水波微瀾,倒影中修竹青綠。
掌櫃一路将雲光領至名為“剪春園”的所在,在院落前掌櫃停下腳步,說道:“姑娘,這處院子離前院有段距離,後面便是伊水湖,是千尋姑娘自己的院子,說是來此就為個清淨,房間每日都會派人打掃,方才已讓丫鬟将火爐,熱水備好,姑娘還需什麽只管吩咐即可。”
雲光同掌櫃點頭算是答應,直到掌櫃告退,她才取下面紗往院中,看清院中布置時止步不前。這裏同藥離山後院的設計有異曲同工之妙,是依着哥哥當年所畫之圖修建,翠竹下東淩玉的石塌正對着院中繁華,天邊落日,哥哥當年曾說過等老了,打不動了,也來過一過這看庭前花開花落,望天空雲卷雲舒的日子。
屋子裏寬闊通透,雖說外面寒風凜冽,可房間四角都生了火爐,地上又鋪着暖息玉倒也溫暖如春。
窗上籠着含雪紗,屋內擺着紫檀幾,壁上之畫是哥哥閑事所做。
博古架上幾抹新綠冒上枝頭,窗邊塌前幾株綠蘿傾斜而下,隔着一架東淩玉屏風傳來清越靈透的女聲。
越過屏風屋內分散放置着點點翠綠,在房內散開,細看時才能辨認是安息草,有鎮痛凝神之效,青綠正中空出一片位置,安置着一方卧塌,塌上男子一襲月白衣衫。
“哥哥。”
男子在塌上含笑望着她,一如當年她喚他時那樣的笑,她快步跑去想要抱住他時,男子卻消散如初。
雲光呆愣在原地片刻後退出房間,将房門仔細關上,在玉塌上躺下望着頭頂翠竹,感覺哥哥就在身旁。
玉石冰涼,寒風刺骨,本不易安眠,她卻安穩入夢。
“雲光別怕,雖然開始的時候會痛,會睡不着,會做噩夢,可是只要你努力活着,時間會把你的痛苦通通帶走,總有一天你會發現原來你已經熬過來了。只要你活着,這就是哥哥最希望看到的。”
“可是我只希望哥哥活着,我最想看着哥哥活着,我努力的活着不想哥哥擔心,那哥哥也要努力活着啊!”
“哥哥也想要看着你長大,也想要陪着你一輩子,可是哥哥累了。雲光,你要記得很多事情總不能如願,你雖然會痛,會難受,可那些都會過去的。”
“怎麽能過得去,我什麽都沒了,哥哥你不要走,好不好。”
“雲光,你聽我說,哥哥一生都在學習做一個像父親那樣的英雄,守護國家,保衛百姓不讓他們受戰火侵擾,不要流離失所、妻離子散。可是哥哥一生最羨慕的就是你,能夠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無論做什麽也很快樂,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即使暫時不會快樂,暫時會痛苦,你也要活着,只要你還活着,即使你看不到哥哥,哥哥也會陪着你,看着你做一個讓哥哥也羨慕的人。”
“哥哥,不要睡了。”
“哥哥,你起來啊!”
“哥哥,這樣一點也不好玩,我們不玩了,你起來陪我說說話啊!哥哥,我不喜歡你這樣,你起來啊!”
雲光只覺一身冰涼,而那冰涼緩緩腐蝕心智将她吵醒,睜眼時四周在一片夜色沉寂中剩下一道道輪廓,而空中朵朵雪色落在翠竹上,玉塌上化作點點晶瑩。
恰在此時小二送來飯菜,小二便是方才在廳裏那位長相可喜的小二,見雲光坐在石榻上,笑嘻嘻道:“這天怪冷的,姑娘怎麽坐在這裏。”
燭光下,小二哥如此笑容讓人看着倒真覺有幾分開心,雲光起身回道:“就是歇歇。”說着已跟着小二哥往飯廳走去。
飯桌前,雲光看着小二哥娴熟的将碗筷擺好,然後看着她,依舊笑嘻嘻道:“姑娘,這清沐蝦仁,松露排骨,翠玉白菜湯,可是李掌櫃讓我們這裏做菜做得最好的謝大廚做的,還有這碟留香糕可是我們這裏最好的點心師傅最新做的糕點,可好吃了。”
雲光望着桌上幾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卻沒什麽食欲,可見小二哥如此熱忱,終歸不好太過冷淡,端起飯碗時想起這位小二哥在這般規模的酒樓,應當對洛邑城很是了解,便狀似無意道:“這位小哥,我因此番從藥離山而來是為了替先生給恒親王府帶些護心丸,你也知道這護心丸乃是極貴重之物,總要親手交給恒王殿下才能放心,不知有什麽法子可以見到殿下。”
聽聞此言,小二哥一面贊同的點頭,一面卻皺了眉,思量道:“若是平日倒是可以去王府,只要說明身份門人自會前去禀告,可是自從兩月前恒王殿下被人行刺險些喪命。”
聽到這雲光下意識皺了皺眉,這個表情恰好落在那位小二哥眼裏,小二哥頓時如遇知音,語帶憤怒的道:“姑娘也覺得那些殺手很可惡對不對,想當年殷狗賊通敵叛國,雲帥被暗算,若非王爺當時帶傷前去夜襲羯于,給那些胡人殺了個回馬槍,黎國如今也不知道會是個什麽樣子,也不知是那個良心被狗吃了的畜生,竟然請殺手來刺殺恒王殿下,當真是禽獸不如。”言說到此,小二哥似想起雲光所問,才又繼續方才話題:“恒王殿下被刺殺一事驚動了當今聖上,聽說聖上當場震怒險些将王府護衛首領等人以失職之罪就地□□,好在王爺為之求情方才免去死罪,只是如今整個王府上下被保護的滴水不漏,閑雜人等是絕對進不去的,所以姑娘在這個時候想要進入王府去見恒王殿下,确實有些難度。”
聽聞此言,雲光點了點頭,又道:“如此一來定然是送不了了,也不知恒王殿下如今身子如何,還有沒大礙?”
聽雲光如此言語,小二哥倒是一臉得意道:“有咱們先生同先生的師伯習大夫在,殿下自然是沒什麽大事。”說到此,那位小二哥卻突然笑道:“不過那日恒王殿下遇刺,明明是子夜,那位慕容公主竟然會為了救王爺而受了重傷,據說至今也沒好全。”
估計是雲光久久未曾言語,小二哥自知失言,便在雲光發愣中悄悄退了出去。
雲光一陣失神之後起身,換過一身黑衣黑袍兜帽罩頭,從剪春園飛身掠過腳下屋宇樓閣望着地圖中所繪慶和街那座赫赫威名的王府而去。
恒親王府,月華殿。
殿內一片漆黑,只屋檐下一盞風燈那微弱餘光,微弱光線斜照下,一位身穿玄色衣衫的男子立于窗前望着窗外紛紛飄落的白雪,男子眉眼如畫,容顏俊秀,氣韻高華,只是他嘴角雖含着笑,眉宇間卻透着冷意。
這時空中一道黑影從紛紛雪色中來,來人在窗前停下雙手抱拳禀道:“殿下,他們來了。”
屋內被稱為王爺的男子自然便是世人稱頌的恒王殿下莘北辰,他聽窗前男子所言,冷然道:“那就開始吧!”
屋外男子點頭,卻并未離去,而是又道:“只是修羅場的人來後沒多久又進來一人,看那身形倒像是我們南華的路子。”
“南華山來的?”莘北辰如此問着,原本的笑卻凝在嘴角,他仍舊語聲淡淡,吩咐道:“調查清楚再做定奪吧!”
“是。”
“去吧!”
窗前身影離開後,莘北辰從懷中掏出那柄虎躍短刀,方才淡淡低語:“如果你還在,會不會同意我做這些呢!”
此時一道身影在殿內一晃而過,在莘北辰身後停下,恭敬道:“殿下,我們該去修竹園了。”
而此時整個王府內裏三層外三層的護衛輪班巡邏,俨然一道銅牆鐵壁,而就在布置這般嚴謹的護衛陣容之下,一個黑影卻在王府上空,縱橫來去如入無人之境。只是來人似并無目的地,在王府上空來回穿梭,什麽前院後院花園假山,什麽亭臺樓閣游廊水榭,烏漆麻黑的一陣好找後,那個黑影卻隐在一處枝繁葉茂的樹上沒了動靜,待她拉扯着将罩在頭上的兜帽同面上輕紗拉下喘息時,才看清這人是才到洛邑的雲光。
雲光有些無力,有些沮喪,可要說她為何沮喪卻是她在王府浏覽一番後發現原來北辰哥哥身旁還有這樣一群絕世高手,如果她不是修習“行雲流水”多年,根本不可能察覺到這些如影子般的存在,也就不能斷定這是掌門師伯為當今陛下所培養的影子護衛。傳聞他們是如影子一般的存在,如影随形卻從不在衆人視野中出現,他們只會保護主人,不會追擊,沒有仇恨。有這樣厲害的人保護他,她本來應該感到心安,只是如此一來就有兩個傳聞得到證實。其一,陛下對他是真的很好,連影子護衛也能派出來。其二,有這般銅牆鐵壁般的保護,他還能受此重傷,或許他真的想要殉情。如此想着雲光就像被霜打了的茄子,沒精打采的,之前她還盼着謠言不是真的謠言,可如今……。
正想到這,雲光感知到東面有一些異常的動靜。她能感覺到這般響動,自不會是影子護衛的,因為他們移動時無聲無息,她能感知也不過是因他們所習輕身功夫與她師出同門不免能察覺些異常。也不可能是連羅,因為如果是他,以她的身手不可能有何察覺。唯一的可能應該是,是更危險的羅剎門主。
夜色中一個黑影一下子蹿出樹林,飛身掠過一片蓮池,越過湖邊水榭,跳入一堆山石之中。
王府東面一衆湖水假山中,三個黑衣人朝着月華殿的方向快速前行,而走在最前面一個黑衣人,腳步輕點與山石之間突然頓住,跟在他身後的黑衣人一時剎不住腳,鼻頭直愣愣撞上前面那人後腦勺,發出“咚咚”的撞擊聲,叫人聽着便覺得疼,因是做賊,兩人又疼又不敢大罵那從天而降的攔路人,最後一個黑衣人在前面兩位黑衣人豔羨目光中從容頓住腳步。
三人同時望着女子,只瞧她一身黑色披風立于滿山滿石聖潔雪色中,兜帽罩頭又面裹輕紗看不清她是何容貌,當今武林中身手能如此敏捷,還要在這種時候出現在這裏,這就有些不好猜。
這時那被撞的黑衣人回過神來,上前一步罵罵咧咧卻還知道克制聲音的看着面前女子:“連羅這小子怎麽沒說這護衛裏還有女人。”他自語一番後壓着嗓音問道:“不對,你不是影子護衛,他們不會主動出現,你這小妮子從哪裏冒出來的?攔着我們是為何??”
雲光似雕刻般立于他們身前,一身防備不讓敵人找到一絲破綻。她未曾搭理這個黑衣人,她只是在等,在等那個聲音。
後面沒剎住腳的黑衣人推開問話的黑衣人,似訓教人的口吻道:“你這樣會吓到小姑娘的,讓我來。”他說着又輕言細語道:“小姑娘你做什麽攔住我們去路?你知不知道我是誰啊??你知不知道只要我手輕輕這麽一揮,你就連人帶骨頭化成一灘水了。”他輕描淡寫,連威脅帶恐吓了一句,見女子仍舊不言不語,而寒風在過道上呼嘯,冷的那位黑衣人頓時便沒什麽耐心,說着就要動手。
這時後面那位黑衣人輕咳一嗓子,方才情緒起伏的黑衣男子立馬安靜下來,且從容退開為最後那位黑衣男子讓路。
雖只是一聲輕咳,可雲光就是認得這個聲音,他就是那個容貌盡毀的男人,也就是羅剎門主。
江檸清走至雲光面前,同樣壓低聲音說道:“姑娘你我無冤無仇,我不會傷害你,你也快些讓開。”
雲光終于開口,不急不徐道:“江門主,你我當真無冤無仇麽!我的聲音你可還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