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搭弓上箭
林鲲掀開窗簾子,又從腰間摸出一面小鏡子伸出窗外,雲依湊過臉看着那鏡子裏顯出來的是後面有倆人,各騎着一匹馬,倆人皆着一襲黑色勁衣,臉上蒙着黑布巾,長辯子盤在脖子上。
“是山匪。”雲依驚道。
“不是山匪。”林鲲目光不離鏡面,他對阿傑道:“将馬車再趕快些。”
阿傑一馬鞭抽去,馬車快速在不平整的道路上跑了起來,鏡子裏的倆位黑衣人也将馬追得快了些。
待到一個急彎處,林鲲令阿傑将馬車趕進林子裏隐藏了下來。
林鲲讓雲依躲在馬車上不要出來,他則與阿傑埋伏在道路邊。
待到那倆個黑衣人也拐彎過來時,林鲲如同一只蟄伏的猛獸一般突然竄身出來,一劍扔過去在半空中劃出弧度,劍尖直刺前面那匹馬的馬身,馬兒一聲慘烈嘶叫,黑衣人随着馬一道栽倒在地,但黑衣人一個滾身,便利索地站立了起來,林鲲此刻已經從馬身上拔出染血長劍,随即與黑衣人交上手。
阿傑正要揮劍,但他劍還未出,便見一支利箭“?”的一聲從他耳邊刷了過去,利箭直刺馬腿,馬兒也是一聲嘶叫,連着人一道摔倒在地。
出箭的正是雲依,阿傑扭頭看到她昂然站定在後面,不慌不忙,一副淡定從容的模樣。
這箭法,還真是又快又準呀!射的還是馬腿。
“阿傑,快上。”雲依見阿傑看着自己發愣,連忙喊了一聲。
阿傑反應過來,揮劍上前,與剛剛掉落下馬的黑衣人撕殺起來。
這時林鲲已将那人制服,接着阿傑也将另外一人制服。
雲依連忙從馬車上拿來似乎是早就準備好的繩子,将這倆人捆了個嚴嚴實實。
“快說,陳澄海派你來做什麽?”阿傑審問。
倆位黑衣人一聽阿傑指名道姓,已然知曉了他們的來路,頓時洩了氣,但他們垂着頭,閉口不說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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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傑被氣得要拔劍,卻被林鲲揮手攔住。
林鲲撩起袍擺,不緊不慢地在一顆大石上坐落下來,他吩咐阿傑:“我有些渴了,你去馬車上把煮水泡茶的器具拿來,我們就在這裏歇息片刻。”
“是。”阿傑将手中的長劍收回劍鞘,去了馬車上。
不一會,就在林鲲的跟前,一整套小巧實用的茶具擺好,阿傑用火折子将泥爐裏的橄榄核燒燃後,才将早就裝好了水的鐵壺放在小爐上燒。
待到水開,阿傑開始潔器泡茶。
茶泡好,阿傑用茶托将茶水端到林鲲的面前。
林鲲兩指輕輕捏住小茶杯,淺淺啜上幾口後,笑看着那倆位黑衣人,“跑了這麽久的路,想必兩位兄臺也是渴了吧!”
雲依看着倆人都不約而同的喉間一滾,明顯是渴了。
林鲲一臉玩味地看着倆人,“哦,對了,你們不光是渴了,肯定也餓了。”他擡頭看了一眼天上的日頭,已正當中午了。
倆位黑衣人所處位置正是太陽曝曬處,林鲲他們則在樹蔭處。
林鲲又吩咐阿傑:“你去把馬車裏備着的幹糧拿來,可別餓着雲依姑娘了。”
“是,鲲少。”
阿傑應罷,又跑到馬車上去,将裏面早就備好的一個竹編食盒拿了過來。
食盒的蓋打開,再揭開一層幹淨的棉布,頓時一股香噴噴的醬香味溢了出來,阿傑将盤子拿出來,正是一滿盤切好的囟鵝,接着又拿出一盤醬牛肉,最底下還有一盤桂花糕。
林鲲掃了一眼正在咽口水的倆個黑衣人,閑閑笑道:“好肉配好茶,香而不膩。”說着招呼阿傑和雲依,“你們快些過來吃吧!”
于是,三個人就這樣大模大樣地在倆位黑衣人面前吃吃喝喝起來,直饞得他們看也不敢看,只能偷偷地咽口水。
“怎麽樣?陳澄海給了你們多少錢讓你們足足跟了我兩個月。”林鲲吃飽後,抿了幾口茶水解膩。
倆人心中皆是一驚,其中一人終于開了口:“你怎麽知道我們跟了你兩個月?”
林鲲默默一笑,朝阿傑看了一眼。
阿傑對他們道:“你們一個叫劉且豐,家住西溝村,家裏孩子五個,四女一男;一個叫吳康,老婆去年跟人跑了,家中有個兒子十歲,還有一位老母親。”
倆人皆是驚得瞠目結舌,吳康詫道:“你們竟然連我們的家底都查到了。”
阿傑冷冷一笑:“想必你們也打探過,知道我家鲲少以前是幹什麽的。哼,想當年我跟着鲲少在廣西剿殺叛軍,蹚過的血比你們喝過的水還要多,你們不知天高地厚的竟然想打我家鲲少的主意,是不是不想活了?”最後一句,他故作兇樣,将聲線提高好幾倍。
這些話當真是有些震攝力的,再加之他們的老底都被林鲲給找出來了,還敢不聽話嗎?
“我說我說。”劉且豐首先服了軟,“陳澄海讓我們把鲲少您每天的行蹤都報告給他聽,特別是關于鬥茶一事,他特別交代,讓我們查出林家是要拿什麽茶去參加鬥茶大會。”
“是是是,陳澄海還讓我們……”吳康語氣一頓,“他還讓我們如果找着合适的機會,把你們給,給……”
“想殺我們?”林鲲俊眸微眯。
吳康點頭:“是,都是陳澄海交代我們做的,但我們這不還沒下手嗎?”想着說錯話,又連忙搖頭,“不不不,我們哪裏敢對鲲少動手,我們只打算跟蹤鲲少爺而已,不敢作他想。”
林鲲沒想到陳澄海對他還起了殺心。
不過也沒有什麽可奇怪的,陳家以前幹的就是殺人越貨的勾當,現在陳家想吞并林家的茶葉生意,自然是殺了他林鲲效果最好了。
雲依聽聞這些事情,吓了一跳,那個叫陳澄海的,竟然敢買兇殺人。
她忍不住開了口:“鲲少爺,我看不如把他們送官,讓他們指證陳澄海。”
林鲲側眸看她一眼,淡淡笑道:“光是靠他們指證,是定不了他的罪的。”
雲依不免擔憂:“那陳澄海往後若是對你……”
林鲲看着雲依滿目的憂慮,心道她竟然還會擔心自己,頓時心中宛如被初春雨露滋養一般,他笑着道:“這個你就放心好了,陳澄海想要動我,可不是那麽容易的事。”說着朝劉且豐和吳康掃了一眼,“你看他們便知,即便是再多些人,也是奈何不了我的。”
阿傑連忙附和:“就是,雲依姑娘就不用擔心了,我家鲲少以前過的可是刀尖舔血的日子,那時也不曾怕過誰。“
雲依見他們如此說,便也就放心了。
林鲲且又喝下一杯茶水,悠悠道:“陳家現在可是潮州府的大門大戶,又想着要做官家的生意,他們明面上不敢做黑事。”
明面上不敢做黑事,其實最怕的就是暗地裏。
接下來,他可得防得更緊些了。
“鲲少,我嗓子都要冒煙了,還請鲲少大人有大量,賞小的一口水喝,小的往後再也不敢做如此下作事了。”吳康苦着臉,央求道。
嶺南的太陽烈,他們倆人又是一整上午在馬上緊追緊趕,本就是又饑又渴,此刻還在太陽底下曬着,漸漸的他們就受不了了。
阿傑冷道:“不過就是讓你們曬曬太陽,你們就受不了了,這若是挨了刀子,豈不是要哭爹喊娘。”
林鲲卻道:“阿傑,我們林家不似陳家那般人,不做無辜害人傷人之事,他們既然還沒有傷着我,便将他們把繩索給解了,再去馬車上把另外備着的肉幹拿出來,茶水也泡着。”
吳康和劉且豐聞言,頓時熱淚盈眶,他們沒想到林鲲人這麽好。
待到阿傑将倆人解了繩索,倆人立馬伏地跪拜。
劉且豐激動地哭道:“多謝鲲少不殺之恩,來日我們定當為鲲少做牛做馬,回報鲲少。”
吳康附和:“我也是,鲲少,從此往後我們再也不為陳家做事了。
雲依看着他們這出戲,心中發笑,若不是他們的家底被查出來了,并且見林鲲不是一個好欺負的,又怎會如此聽話。
林鲲看着倆人,一臉的和顏悅色:“做牛做馬倒是不必了,不過說起陳家,我倒是希望你們繼續呆在陳澄海身邊。”
劉且豐和吳康相互對視一眼,再又雙雙看着林鲲,心中很是不解。
吳康道:“鲲少爺,您這是?”
林鲲道:“今日我若是讓你們往後再也不跟蹤打探我了,想必陳澄海還會派別人來,所以,你們往後還是呆在陳澄海的身邊。只不過,你們必須得聽命于我。”這個時候,他俊雅的面目,表露出一絲不容人抗拒的威嚴。
劉且豐和吳康連忙點頭:“是是是,我們從此往後只聽命于鲲少爺。”
交待好劉且豐和吳康後,林鲲帶着雲依繼續趕路。
馬車上,林鲲目光深深地看着雲依:“今日為這事耽擱了不少時間,今晚上怕是要歇在山上了,雲依姑娘怕不怕?”
雲依輕松一笑:“不怕,那夜不是也與鲲少爺在山上逗留嗎?我知道鲲少爺是好人。”
從吳家茶廠逃出來的那個晚上,雲依雖然與林鲲一道下了山,但當時已是夜晚了,林鲲一直與她保持着距離,又小心翼翼地護着她,可見他是位正人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