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千回百轉,偌大宮殿,她還是沒有迷了方向
跟你那群□□比?你想死呢?”
“确實不能比,美女多好啊,表哥怎麽比得上她們的十分之一呢?”
“還要一碗豆花。”谷泉夭伸手向擺攤的人招呼,擺攤人應了一聲。
“你碗裏還有那麽多,喝的完嗎?”羽平和對谷泉夭這人徹底的無語了,不喝就不要浪費,浪費可恥。
“我只需要喝碗裏的就可以了。”
“還有那杯呢?”
“準備扣你腦門上。”
擺攤的人聽到這句話,猶豫着要不要把手裏的的豆花送過去,可是一想,又不扣他腦門上急什麽,于是就裝作什麽都不懂的樣子送到攤位面前。
"別別,你們出去散散心吧,這樣沒準你們就不用拜堂直接洞房就可以了。"
“你說真的?”谷泉夭半信半疑,她其實是不信的,沒準羽平和這家夥又匡她。
“其實。”羽平和頓了頓,有什麽話呼之欲出,他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說:“你嫁出去,我挺高興的,我表哥那麽優秀,真的。”
谷泉夭動容了一下,她一直覺得羽平和這家夥雖然有點不靠譜,可是是真的對她好,她不是瞎子,可以感受得到。
“可是你們不也沒成嘛,證明我還要機會的不是?”
看看,這就叫做本性,本性可是個致命的東西呢?
“我對你表哥天地可鑒,我才不會喜歡你呢?”
“好吧,那你至少把份子錢退還給我不是?我之前以為你要出嫁,生無可戀。”說到這裏,羽平和抹了幾滴眼淚在眼角:“我覺得你幸福就好,我把一大半的家當都給你們當做賀禮了,你們不是也沒有成嘛,把錢退還給我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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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出去的錢還有往回收的道理。
谷泉夭立刻正色道:“那個,小和呀,你也知道小侯爺心情不好,我要陪着他不是,這件事以後再說,我先走了。”
谷泉夭戰起身,沖着羽平和做了一個手勢,立刻走人。
只是走了幾步,她又退回來,看了一眼羽平和,不知道打着什麽壞主意。
“你說得靠譜嗎?”
“靠譜,絕對靠譜,我真是把一半的家産送給你們了。”
“我說的是出去散心,這個靠譜嗎?”
羽平和立刻無精打采,焉焉的說道:“我騙你有糖吃嗎?心情不好就該出去走走,看看國家的大好河山,沒準心情放開了,多好呀,還有我表哥這個人就是太嚴謹了,太正直了,所以不懂得放松。你們這樣一直悶在府裏,早晚會憋出病來。”
谷泉夭一聽,好像還有點道理,“你說哪裏比較好玩?”
“妓院呀。”
“去死吧。”谷泉夭一巴掌拍在羽平和的腦袋上,害得他把剛剛咽下去的豆花給吐出來。
早知道羽平和這家夥不靠譜,可是沒想到會這麽的不靠譜。
她悶悶不樂的回到谷府,她老爹正在午餐,看着她一臉不高興就過來安慰:“女兒,怎麽了?這事也是情理之中,等過幾年,你就大了,你就嫁給北辰侯,這樣也挺好的。”
“爹,你為什麽會這麽開心呀?”谷泉夭不明白,父親為什麽會這麽的開心?
窗外鳥鳴啼啼,風聲靈透,芳草散發着美好的香味,可是這一年的春季,在草木繁盛之中偷偷的溜走。
父親的笑容在和煦的陽光下有點寒冷,她泛起狐疑。
父親,
為何?
看着自家女兒清秀的面容總是有着問題想問,谷熙笑道:“我知道你想問什麽?太子來谷府求親。”
谷泉夭一聽,心裏五味雜陳,太子求親,該來的還是來了。
“是白夜如姐姐?爹的另一個女兒嗎?”
這本來是一個好消息,有情人終成眷屬,多麽美妙的世界,可是,可是她卻看不透?
聽着谷泉夭半是悲哀半是諷刺半是無奈的聲音,谷熙本來高興的面容變了,他摟着谷泉夭的肩笑道:“父親終于都送你們出嫁了,爹真的很高興,真的,女兒,她們兩個都是你的姐姐,爹其實也很無奈,所以我想要你進宮去開導一下菱兒,因為她根本不願意見爹。”
谷泉夭知道,也許父親不知道要做什麽,可是如今皇後失去人心,從此關閉甘露殿,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父親這樣做,無謂就是為了趕緊掌控東宮。
此刻,皇後失勢,如果父親在東宮一方站穩了位置,那麽将來太子登基,谷家将會成為第一大世家。
這算盤……真好!
谷泉夭忽然覺得自己真是沒用,什麽也做不了,她只得乖乖的點頭。
是夜,谷泉夭見到谷海菱的時候,她自己都有點啞然——
燭光明媚又溫柔的照在人的身上,大理石堆砌的臺階之上,谷海菱倚門而坐,看上去顯得幾分蒼涼與孤寂。
“小泉,我好痛。”谷海菱拉着她的手,淚水順着白皙的臉一行行的滑下,她說:“這都是一些什麽親人呀,在你以為全世界都愛你的時候,他們都給你狠狠的一刀,我好痛呀。”
谷泉夭一怔,這句話她不是不明白什麽意思,她的父親怎麽可以這樣?
以前她們是死對頭,她曾經埋怨過谷海菱幫着別人對付她,可是如今谷海菱拉着她的手像是拉着救命稻草一般,她本可以把谷海菱推到地上的,可是她緊緊的握住谷海菱的手。
谷海菱那句話實在是悲哀太濃,十分的絕望,她如果推開谷海菱,那麽谷海菱會毫不猶豫的撞死在她的跟前。
這些她都不能去做,這是她的親姐姐。
她的那些話,十分的悲涼,她本該是一個幸福的女子,那個自小都處在蜜罐裏面的女子,現在她卻說,好痛啊——
因為她說得這些痛,讓谷泉夭也深深感受到了無力與疼痛,她也同樣坐了下來。
“在你嫁給太子的那一刻難道就沒有想到過你們根本不可能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嗎?你難道就沒有想過像太子這樣的人将來會三宮六院佳麗三千人的嗎?”
她語氣越來越緩和,她生怕一不小心就觸犯了谷海菱的禁忌。
谷海菱擡頭看着她,眼睛裏盡是淚水,她沒有上妝,只披了一件白色的襦裙,十分的淡雅,可是這樣看上去,那淚光朦胧宛若月下沾着水的白蓮。
“我想到了呢?人呢,有時候就喜歡自欺欺人,我覺得到時候我可以接受,可以跟他的妃愉快的做朋友,其實我很不甘心,小泉,你難道不也早知道了世家子弟三妻四妾沒有什麽嗎?難道你在喜歡北辰侯的時候,會想到他以後會三妻四妾嗎?”
谷泉夭沒有說話,她确實沒有想到。
“所以說呀,我當時很坦然,雖然知道結局已經注定好了,可是我不願意去想,不願意去接受,可是我哪兒知道來的這樣快,就好比你很喜歡春花,忍不住靠近,可是一早就知道它們凋落的命運,不是嗎?當它們凋落的時候,你以為自己可以去接受,可是我們到底高估了自己。”
“那為什麽不在自己徹底淪陷的時候及早收手呢?”
“看吧,小泉,你還太小,你還是不懂呢?你早知道北辰侯有喜歡的人,可是你還不是喜歡上了。”
“可是那個時候,樂付雨已經将要成為二殿下的妃了呀。”
“如果沒有二殿下這門姻親呢?”
——如果沒有二殿下這門姻親呢?
是呀,如果沒有這門姻親,樂付雨與羽苒應該是郎才女貌,她,就是個路人呀!
那個時候,她該怎麽辦?
這個問題,她從來沒有想過,只是喜歡上羽苒的時候,他已經與樂付雨沒有什麽關系,這個時候,她就有權利。
看着谷泉夭陷入沉思之中,谷海菱冷笑了一聲:“看吧,還說灑脫呢?一到這種事情,聖人也無能為力。”
“一早就注定是這個結局,為什麽不去接受呢?其實夜如姐姐人挺好的,等你們好好相處了,你就知道她其實也不錯,更何況,她也是你的姐姐。”
“我沒有賤婢的姐姐。”谷海菱的聲音突然飙高。
“我也是賤婢。”谷泉夭冷冷的說道,清冷的月照在她的臉上,可以清楚看得見她面色冷峻,她對那兩個字很讨厭。
谷海菱冷冷的說道:“你走吧,我也不需要你來看我,根本不稀罕。我選的路,我自己會走完。”
“或許我不該說這句話,小侯爺至少還喜歡上我,可是姐姐,你難道就不知道,太子心裏的那個人一直都是夜如姐姐,他為什麽會對別的人沒有感覺,那是因為他的心早就給了一個人,那個人叫做白夜如。”
看着谷海菱嘲諷的彎起桃瓣似的唇角,絕望而諷刺。
如果這一切是夢就好了,谷泉夭想,如果她們都存活在夢境之中多好,那樣的話,她就不用為自己所做事情的後果來負責,更不要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價。
谷海菱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可是她依舊笑着。
不是不知道自己笑得難看,不是不知道這結局是什麽,可是任誰都會傷心。
由來只有新人笑,有誰聽到舊人哭。
太殘忍了。
谷泉夭只是覺得白夜如笑得很殘忍,她一把抱住白夜如,笑道:“不要哭,太子是帝王,一定會一視同仁的,你也是他的妻子,你還有個孩子,那是你的依靠,你要為倉邺想想,他還那麽小,他需要一個美麗的母親。”
谷海菱看着她笑了,淚水依舊挂在臉上:“謝謝,我知道自己該怎麽做。”
大夏史曾記載,清和一十三年夏,東宮太子一意孤行,迎入太子妃白夜如,時值皇後失勢,太子一意孤行,最終導致東宮的天平一邊倒。
據當時人傳,這位平民太子妃是三公之首古熙之私生女,大多數人卻相信平民也有春天,這段跨越階級的愛戀可歌可泣,也有人對其嗤之以鼻,認為皇太子為了争奪皇位而想出的策略。
夜深沉沉,風過纏纏,谷泉夭聽着蟲鳴一直翻來覆去的睡不着,她感到深深地無力,珠簾碧波蕩漾,在黑夜之中宛若鬼魅,她就像睡在地獄之中,想要掙脫,可是總有什麽牽扯着她,想要放肆的大哭,可是她發現自己真沒用,連哭的勇氣也沒有。
她起來,披上衣服去找羽苒,當她路過石子庭院的時候,羽苒正坐在庭院下,仿佛知道她要來一樣,手邊已經溫好了茶,茶香在空氣之中婉轉,沁人心脾。
“原來你也沒有睡?”她淡淡的走過去,月色如水,人生幾許。
“恩,沒睡。”羽苒淡淡的看着她,順勢的将茶往谷泉夭這邊推了推,“怎麽了?”
石子鋪成的花叢之中點綴着明燈,不遠處相隔,明燈因為壁紙的原因而呈現出不同的顏色,燈油之中夾着熏香,随着燭光的燃燒,香氣撲鼻,這種香與花的清香融為一體,聞上去令人神清氣爽。
本來就沒有睡意,如今這般,她更加沒有睡意,她雙手交疊,趴在桌子上。
“我不知道怎麽辦才好,其實我很想去看看夜如姐姐出嫁是什麽樣的,她跟我一樣,是個苦命的女子,啊,不應該這樣說……”她端起茶,喝了一口,繼續手撐着桌子,蝶翼般的長睫一閃一閃,沾染了月華的靈透。
“我比她幸運得多,可是這樣很不好,他們兩個都是我的姐姐,成全了一個就要失去了另一個,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她看着羽苒,對面的人,清淨如水,難道真如皇後所說嗎?犧牲一個成全另一個,這樣是最好的選擇。
“這個問題真是傷腦筋。”羽苒輕聲道。
“我也覺得,就像你有兩個哥哥,都喜歡一樣東西,而你只能幫助一個哥哥,你會怎麽辦呢?”
谷泉夭一說完這句話,就意識到自己又多嘴說錯話了。
太子與二殿下不都是羽苒的兄長嗎?他們都在争皇位,而皇位只有一個。
就像皇後,她犧牲羽苒去替太子鋪路,為的不就是舍棄一個成全另外一個麽?
她此刻寧願自己沒有思想,這樣就不用去想,不用為自己的選擇而付出代價。
“其實,這也不是這樣難以選擇,你想想,無論你怎麽選擇,太子還是會迎親太子妃,你的選擇影響根本不大,就算你為谷良娣而傷心,你的傷心根本不能改變這件事,如果太子不迎親太子妃,那麽傷害的是三個人,如果這樣做了,至少還有兩個人是幸福的。”
羽苒看着谷泉夭雲裏霧裏的就笑道:“所以這不是你選不選的問題,你只是一個局外人,你改變不了那個結局,所以為什麽不好好的走那個過程呢?”
“人能夠做的事太多了,不能做的也太多了,而我們只需要把該做的事情做好,來去随風,坦坦蕩蕩。”
谷泉夭聽着羽苒說的話,心驟然下沉了,仿佛有一只手,趕走了她眼前的迷霧,一下子看見花開月明。
她突然沖起來,抱着羽苒又跳又笑,像個孩子考試得了十朵大紅花一樣高興:“小侯爺,我發現你真是太偉大了,一句話把我所有的顧慮都驅散了,你說得對,無論我怎麽做,都無法去改變那個結局,我只有盡力得讓大家都過得好就可以了。”
羽苒被她熱情的懷抱給弄懵了,他淡淡的看着谷泉夭,眼神裏有不解,迷茫,關切。
這到底是怎樣的女子呢?
連羽苒自己都很好笑,他以為自己的一生是這麽度過的,處理不完的朝政,聽從媒妁之言而娶一方親事。
一生只需要做這兩件事,像個傀儡一樣活着,沒有自我沒有思想沒有欲望……
可是自從遇到這個人,一切都不同了。
“累了嗎,可以去休息了。”他的聲線總是那麽的溫柔,面色鎮定自若,燈光罩在他的臉上,宛若從畫中走出來一樣。
“那你先答應我,明天我們去花舫玩,我沒有去過呢?”
“我也沒有去過。”
谷泉夭心想,我自己都沒有去過,你去過才怪呢?
“我們去玩玩,反正你也沒有事情要做。”羽苒正要說什麽,谷泉夭立刻搶過話來,她仿佛知道羽苒要說什麽,“就這麽定了,休息,侯爺。”
她立刻逃似得讨回房間,關上門還止不住心裏的砰砰亂跳。
壬訾逍說得很對,只要厚顏無恥沒有什麽是辦不到的。
她悄悄得把門打開一條縫,光線透過來,那個人還在花叢中,五彩缤紛的燈将他的身影照得清清楚楚,卻因為疏影重重而模模糊糊。
當時她想都沒想抱住他的那一刻,她感覺到了深深的窒息,此刻,新鮮的空氣湧入心腔,她一點點的回味,哇塞,生命竟然這樣的神奇。
原來真的有一種感覺叫做窒息。
原來真的有一種愛情叫做缺氧。
清和十三年初一,天暖氣清。
花舫,京都最大的一座山,因為山高清涼,而被列入夏季世家子避暑游玩的聖地,更因為此地花的種類繁多,物種齊全而聞名遐迩。
此時,正是山中花開好時節,當山中客棧的負責人将他們帶入山中還濃重的介紹:“公子放心,來這裏玩的,都會覺得此生無憾,我們本着服務第一的态度,保證讓公子小姐滿意,不滿意,我們分文不取。”
谷泉夭心想,這個好,雞蛋裏挑骨頭她還是會的,萬一到時候一不小心滿意了就說自己不滿意,還能白癡白住呢?
穿過一排排的走廊,走廊是檀香木所做的地板,地板之下是淙淙流水,這個地板就像橋一樣懸挂在溪水之上,可是卻渾然天成,沒有任何的瑕疵與縫隙。
因為镂空的欄杆,伸出手就可以摸到水中岩石,跨出欄杆,就可以在淺溪之中嬉戲。
這裏的一花一草,一木一石,一磚一瓦,仿佛都那麽別致而獨具匠心,令看客不免得唏噓不已。
客棧的房間清一色都是雕花的紅木,因為按照顧客的習慣,裏面擺設也各不相同。
仿佛是為了每個人的口味而量身定做。
羽苒的房間擺滿了字畫典籍,各個朝代的史集,布置比較素雅,牆上挂着一些名人名畫的贗品,咋一看,到像是真的了。
谷泉夭的房間也挂滿了畫卷,可是她房間挂着的都是羽苒的畫像,畫得太逼真,就好像真人一樣。
谷泉夭看着這些畫,臉刷一下紅了,這裏的人仿佛會讀心術一樣,他們真有點邪門。
她跳出房間,一把扯住一個店小二,一劈手将那家夥給劈倒挂在門檻上。
“說,你們到底有什麽陰謀?你當姑奶奶吃素的呢?拿着這幾張破畫就想糊弄我,把你們老大叫出來。”
羽苒從隔壁的房間走過來,看到她這樣,無法理解而從容的喊了一聲:“小泉。”
谷泉夭掐着店小二的脖子掐的更加緊了,因為掐的緊,而讓她看上去十分的吃力,店小二直接翻白眼。
“是誰?誰指使你的?”
羽苒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冰冷的感覺讓她瞬間回過神來,她扭頭看了一眼羽苒,松開店小二,店小二跪在地上使勁的咳嗽。
她拉着羽苒去了她的房間,關上門,羽苒看到四周的畫像不禁莞爾。
“怎麽了?有什麽不對嗎?”
“小侯爺難道不覺得很奇怪嗎?”
“奇怪?”
天高水遠,陰陽相接。
“奇怪,按照民間傳言,羽苒也是二殿下您的弟弟呢?”太史奚不住的搖頭:“肉只有一塊,而狼卻多出來一頭,這個世界真是微妙。”
宗嘉琪挽弓,弓被拉得變了形,漲滿的弓迫不及待的發射,他手中的箭寒光凜然,宛若黑夜之中野獸的眼睛。
啾的一聲,那枚箭正中紅色靶心,他拿起身邊的茶喝了一口,冷笑道:“再不專心,你又輸了。”
“我輸了不可怕,我孤家寡人,沒什麽可輸的,不像殿下,還有個美人呢?”
宗嘉琪的目光頹然變了,太史奚也不惶恐,他的笑聲變得更加濃了,宗嘉琪看着他也失聲的笑了。
“你呀,你呀,老樣子,一點也沒有變,确實,你說得對,可是父皇一直沒發話,就代表他不願意認這個人,更何況,十九年前發生那麽大的事情,不詳人呀,父皇一認,那麽他就會被全國人民處死,如果父皇不忍,他拿什麽跟我争。”
“原來殿下的算盤早就打好了,真是可惜,我還在為殿下擔心呢?”
兩個人舉起弓,繼續瞄準,一下子中了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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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泉夭拉着羽苒在她的房間轉一圈,指着牆上的那些畫:“看吧,小侯爺,她們知道我們喜好,知道我們喜歡什麽?這還不奇怪。”
羽苒指着那些畫,看着谷泉夭一眼,眼神裏有點不解:“不奇怪,這有什麽好奇怪的。”
“他們不認識我們對不對?”
羽苒點頭。
“可是他們不認識我們卻很了解我們,這算做什麽?證明他們對我們有企圖。”
“這麽解釋好像還有點道理。”
“看吧,我就說很奇怪吧,這裏非常的奇怪,我們走吧。”
“這不算吧,或許這只是這裏的特色呢?”
谷泉夭聽完,覺得有點道理,于是就出去,一腳踢在店小二的身上:“把你們的掌櫃的叫出來。”
“不用叫了,三小姐,其實在你們來的路上我早就接到了侯爺與您要來的信息了,所以我就提前準備了一下而已。”
“你是誰?”谷泉夭看了他一眼,“為什麽會這麽調查我們,到底有什麽企圖?”
“三小姐別誤會,我們只不過本着最好的服務而已,我們需要了解客人的一切喜好,及時給予客人最好的服務,凡是來到這裏的客人沒有不滿意的。”
“證明你還是調查過我們。”
“十分抱歉三小姐,如果我們給您帶來的困擾,我在這裏給您道歉,希望您玩得愉快。”
“愉快個毛,還有,你要是敢有不切實際的想法,我弄死你。”谷泉夭将手裏的刀一下子紮進栅欄裏面,擺出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
“小泉,你吓着人家了。”羽苒把她往後拉了一下,連忙道歉:“抱歉,三小姐從小比較敏感,對周圍的事物觀察比較細膩,所以還望海涵。”
“侯爺哪裏的話?侯爺與三小姐能夠到此,蓬荜生輝,小的感謝還來不及呢?”那客棧老板笑道:“三小姐,小的無比解釋清楚,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我們在迎接客人的同時,順便了解一下客人的喜好,這樣是為了客人更好的享受。”
“最好是這樣,反正我們只是來看看花,過兩天就下山了。”
羽苒搖着頭笑了笑,“你怎麽了,不是說好出來玩的嗎?竟然出來玩,就應該好好的放松呀。”
谷泉夭走近屋子裏,關上門,空氣十分的清涼,夾雜着滿山的花香,就好像在花叢之中。
“我心裏很不安。”谷泉夭關上門,此刻心裏好像空了一塊,繁蕪了,湮滅了。
羽苒看着她,眼神裏有狐疑:“其實這樣糾纏也沒有什麽用,他能夠查到我們這麽多,那麽應該很了解我們,足夠的了解我們就有足夠的方法對付我們,所以這房間的一切是警告。”
“警告?”
“對。”
“我明白了,這麽說,好像目前我們一點辦法也沒有了呢?”
“也不是……”
“我不明白。”
“其實,我也不是太明白。”
☆、縱使帝王家
那香爐中煙寥寥冒出,一股疊香清新怡人,她盯着那香爐看了一眼,再看看那牆壁之上的畫,心中的疑慮不由得多了幾分。
“三小姐,可以進來嗎?”店小二敲着門問道。
“不能。”她想都沒想就回答。她的聲音帶着脆脆的慵懶,再加上蠻不講理的風格讓人琢磨不透。
羽苒站起來,打開房門,輕聲道:“進來吧。”
“這是店主為了尊貴的客人準備的酸梅粥,解暑開胃。”
“話說你們店主真夠奇葩的,這麽大的産業建在深山之中,一把火就沒有了吧。”
那人聽着這句話額頭上冒着汗,他覺得這個人怎麽看都不像千金小姐,可是她的老板卻交代這個人是三公之首的女兒,千萬得罪不得。
“小泉,你又吓着別人了。”
谷泉夭斜睨了那人一眼:“現在知道害怕了,你們查我的時候就沒有想過害怕,去告訴你們店主,姑奶奶不吃這一套。”
“你下去吧。”羽苒依舊很溫和,他的從容與谷泉夭的警惕顯得區別很大,他選擇包容萬物。
他就像清冷的水,就像皎潔的月,就像春季的光。
那種溫暖可以溫暖人心,那種孤冷卻讓人心疼,他是強者,最令人心安的朋友。
可是他就是那種令人心安的朋友,只要你成了他的朋友,他可以給你最大的鼓勵與溫暖。
羽苒剛剛拿起那杯粥,拿着湯匙攪拌,輕輕的一吹,那輕煙盤旋了一下,漸漸的散開。
谷泉夭立刻搶過羽苒手裏的湯匙,将已經吹冷的粥送入口中,吃完了,她還不由得點頭:“還不錯,加點冰塊就好了。”
羽苒看着她這般,于是拿起另外一碗,谷泉夭又順手奪過,嘗了一口:“我最喜歡搶別人的東西,別人的東西就是好。”
羽苒十分的不解,淡淡的看着她:“我覺得他們還沒有膽子毒死我。”
“拜托,小侯爺,你不要總是這樣一副淡泊的态度,你想想,你平日幹的好事也不少,可是得罪的人也挺多的。”
羽苒聽到那句“得罪的人也挺多的”就不由得笑容凝滞,嘴角抽了一下,表情有點無奈以及可笑。
“現在就是一個空殼侯爺,找你尋仇的人自然要很多,像下毒這種小把戲我七歲就玩了,沒新意,可是危險往往藏在不經意間的。”
說完,她看了那碗味道不錯的粥笑了一聲:“替你試過了,這裏沒有毒,你可以吃了,不用謝我。”
“真是與衆不同。”羽苒看着她笑了一聲:“你是我見過翻臉比翻書還快的女子,這樣的你,讓我有點看不透。不過,我竟然不知你是這樣的敏感。”
“直覺,女孩的知覺。”她湊近羽苒,羽苒星眸如許,燦若星辰。
她忽然想起來了他們是來散心的,大約此刻在羽苒的眼睛裏,她就像一個小醜一樣,自言自語,說着那些旁人聽不懂的話,然後自己還自娛其中。
她垂下眼睑,安靜下來,她本着将男人追到底的口號,可是如今,連她自己都不清楚,這個人,這個對面的人,對她到底有幾分情誼。
畢竟,他曾經對樂付雨情成永殇,那種銘心刻骨的戀愛,宛若黑夜之中的螢火,長夜未央。
她就像一個孩子,渴望光與愛的孩子,當看到一個方向就使勁的追,等追到了,她就像一個永不滿足的商人,一旦嘗到一點甜頭,就希望可以得到暴利。一個人越是平凡,一旦她得到了更多,成為不平凡的人,那麽她的欲望機會越大。
就好像一個賭徒,她一旦上了賭場,贏了一兩銀子,她就會想要贏十兩,百兩,千兩,萬兩,甚至更多,樂此不彼的下注,永遠填不滿的是欲望,永遠得不到的也是欲望。
“小泉。”羽苒看着她,目光堅定,星辰般明亮,一雙秋水剪瞳,攝人心魄,薄唇微啓,他的語氣溫和而冰冷,“你是一個很好的女孩子,是一種特殊的存在,任何人都無法替代誰,你也不會被任何人替代。”
看吧,看吧,原來所有的人你都分的這樣清,你早已看破了,卻等着我在紅塵之中迷茫,我竟然自私的以為我可以代替樂付雨,原來誰也不能代替了誰?
“你懂我嗎?”谷泉夭悠悠的問出口。
“我懂,銘心刻骨。”
她看了一眼窗外繁花似錦,看了看羽苒的優雅從容。
懂,你懂什麽呀,你懂一個女孩這樣愛你,還是懂我所想要的更多呢?都是一樣的花開花落,都是一樣的月盈月缺,都是一樣的芸芸衆生,你懂了什麽?還是你根本不懂裝懂?
羽苒看到她這副模樣,像個淘氣挨了批評的孩子,他有些迷茫,應對了千山萬水卻沒有辦法去應對一個孩子。
他忽然有點微微的甜蜜,有一種不知道叫做什麽什麽的暖流在心中默默流淌,這一切他不知道之前有沒有,還是自己太粗心,永遠不太在意?
“你的心亂了。”他說:“我給你彈奏一曲,彈奏一曲你喜歡的,你喜歡什麽?”
他有點不知道是谷泉夭的心亂了,還是自己的心亂了。
“随便呀,都可以。”
這一瞬間,她想起來了以前他與樂付雨花前月下,吟詩歌舞,琴瑟和鳴,好不惬意,本是天作之合,卻相忘江湖……
這一瞬間,她想起了自己也曾怒馬鮮衣,一日踏遍京都花,那年豆蔻,彼時年少,一見傾心。
這一瞬間,她想起了時光交錯,再次遇到,再次迷茫了,崩塌了,愛上了,得到了,忐忑了,一切恍若若夢!
女人真是一個神奇的生物,當她對你好的時候,恨不得把心掏出來讓你看,可是她們敏感傷心的時候,你卻手足無措。
面對這樣的事情,羽苒之前沒有遇到過,更談不上怎麽去處理,他淡淡的看着谷泉夭,雙眸若秋水,灼灼如月華:“小泉,是不是我說了什麽讓你不高興的話?如果是的話,我道歉。”
“沒有。”她走到窗前,問着這漫山遍野的花香與芬芳,一如她明豔的青春的時光,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執着于什麽。
“如果今日的我換做是樂付雨的話,如果是樂付雨的話,你會怎麽做?”谷泉夭問道。
“我給你彈奏一曲,有的事,不是誰的問題,而是目前,你能做的是什麽?”
他從來沒有這麽低三下氣,雙手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到屏風之前坐下,屋子裏清涼如許,山風清理如許,從四面八方湧進來,整個人清涼幾分,清虛如若踏翠竹。
琴聲清晰悠揚,宛若林間雨聲,淩翠如許,可是比之多了幾分跳躍,多了幾許冷傲。宛若懸崖斷瀑,極炫而來,好像置身疆場之中,黃沙飛廉。
曲子如此的變化多端,卻總是高吭婉轉,渾然天成,卻在高昂之後夾雜着啼血的愁緒。
“你可知道這支曲子?”
谷泉夭搖搖頭。
“這叫做《蘭陵王入陣曲》,這支曲子源于歷史着名的‘邙山之戰’。”
“跟我們有什麽關系?”
“蘭陵王領五百精兵攻入包圍圈,最終反敗為勝,且不論敵方有多少人,但是敵方也曾設下一計,叫做請君入甕,這個你應該明白,可是他大搖大擺的走進去,反而反敗為勝。”
粉衣女子皺眉,怔仲半晌,歪着頭打量着羽苒,很久,她綻開美麗的笑容,暮然眼淚一行行的滑下,她堅定的擦去,坐在那裏,笑得非常的開心,就像盛開的美麗的花朵。
“我想,聰明的你,應該明白什麽意思?”
她當然明白什麽意思,她沒有羽苒那麽好的心态,更沒有他的策略,當意識到不對勁,她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想辦法解決。
這無非就是要告訴她,她們如今就已經成了這入甕的人,至于沒有有沒有那麽好的運氣,誰也不知道,因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