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千回百轉,偌大宮殿,她還是沒有迷了方向
其他的獄卒混得熟了,如果不是你跟他們關系好的話,那麽就是你本來就認識他們。”
“你,你們,想怎麽樣?”那獄卒突然驚慌了一下。
“你的主子是誰?”皇後問道,那種得天獨厚的貴氣,像着發號施令習慣的主子。
“像這樣的人怎麽會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誰呢?他們本來就是棄子。”谷泉夭冷哼一聲,這一聲将那人吓得睜大了眼。
那人驚慌了,有點茫然道:“什麽意思?”
“意思是你家主子想要讓你死,死之前替他做最後一件事,做完這件事,你就沒有利用價值了,然後,你就可以去拜見閻王了。”
“什麽事?”那人惶恐的問道。
“走到天牢裏,來礙我們的眼。”谷泉夭往外面走了幾步,走到另一件室內,離着這件牢房有一牆之割。
空氣濕悶,久久的血腥萦繞不去。
草堆堆得很高,草堆下影影約約透漏出黑色的衣服。
只是牢房的門鎖着,沒有人進得去,越是靠近牢門,血腥味越是濃烈,這并不是單純的血腥味,而是夾雜着一股難聞的藥味,酒味。
羽苒與皇後也跟着過來了,谷泉夭回頭在一旁的刑具上取下來一根鐵錘。
那鐵錘并不是用來敲碎犯人的腦袋的,因為将犯人敲死了,獄卒就沒得玩了,那是用來敲碎犯人的腳骨,這樣就不得不忍受痛苦,因為想要死卻死不掉,一直承受着痛苦,有些獄卒還拿犯人來取樂。
她忽然揚起鐵錘将門的鑰匙砸開。
門被打開了,鋪面而來的都是刺鼻的血腥味,谷泉夭正要去掀開草堆被羽苒攔了下來,皇後身邊的老太監遞過來一根木棍,羽苒用木棍挑開那草堆,當草堆掀開羽苒自己也下了一大跳。
那草堆之下蓋着的屍體全都已經發黑,這是最後一間牢房與其他的牢房隔得很開,加上雜草的覆蓋,血腥味在這裏滲透不出去,這股味道回蕩着,十分的難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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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蘇皇後看到那些屍首也被惡心的快要吐了。
宮女立刻遞上來一方帕子,蘇意迅速捂住口鼻,太監宮女吓得縮成一團,不敢說話。
“劇毒,見血封喉。”谷泉夭看着這些屍體,她慶幸自己沒有去碰,要不然到時候發生了什麽事誰也不知道。
那十幾具屍首已經全部發黑,嘴裏鼻子裏流出的血呈現烏黑色,證明才死去沒有多久,那麽按照昨天的小哥因為換班逃過一劫,可是他逃過了一時,還是沒有逃過一世。
想要這裏的獄卒被滅口了沒有被發現,那就是有個人值得其他官兵信任,那麽——
“你本來是他們中的一員,可惜你逃過了一劫。”谷泉夭指着那看到屍首之後臉色瞬間慘白的人說道:“你是誰?為什麽你能逃過一劫。”
“我,我是退伍的弓箭手,因,因為我右眼受了傷,無法再上戰場,就,就托了關系來管轄這方天牢。”
難怪,難怪他從進來就沒有看見皇後,因為皇後正好在他右眼瞟到地方,谷泉夭看他不僅覺得他右眼有問題,甚至覺得他左眼也有問題,因為一個人左眼總是眯成一條縫,這樣看到的事物到底該有多少。
難怪,難怪他路過牢房居然沒有發現這裏堆着一群屍體。
“關系?什麽關系?”她依舊緊緊追問,這些事在她的腦子裏形成一張網,有些東西就應該做到滴水不漏。
“我有個戰友是樂正王府的管家的兄長,他,他幫我推薦到了這裏。他說這裏很輕松,只需要喝酒就可以了。”那個人哆哆嗦嗦的,整只手都在顫抖,他的眼睛不知道看在哪兒,只是她看起來很害怕的樣子。
谷泉夭圍着他轉了好幾圈,然後手敲着腦袋,思考着什麽,皇後看到她這樣,并沒有不耐煩,反而靜靜的等候。
“可是你在軍營裏面養的習慣是讓你不會酗酒,那麽你為什麽會喝得這麽暈乎乎?”
“蔣方說要給我找一門親事,但是女子的父親善酒,所以我在練酒量。”
“你說謊!”因為就算是這樣,這個人從一進門時起所有的動機都難以解釋。
谷泉夭還沒有說完,那個人就倒了下去,吓得她趕緊往後退了一步,不一樣□□,只是這□□應該在酒裏,這樣的□□可以保證這個人進來巡邏一下然後再出去,也就是一刻鐘。
只是他們做夢也沒有想到會讓他們發現蛛絲馬跡,拖延了這麽久。
“火藥的線?”谷泉夭指着屍體堆下面壓着的一根線,那根線已經被燒過,線頭的前端已經發黑,只不過因為血粘在上面而沒有引爆。
羽苒看着線想了一會兒,看了看皇後:“三小姐,您先送娘娘回宮,然後去找聖上,告訴他這裏一切。”
“他會相信你嗎?更何況憑我能見到陛下嗎?”
“我想娘娘會幫你的。”
谷泉夭看看蘇意,蘇意沒有說話。
“那麽你呢?”
“我還不能走,我一走,就是越獄,那就代表殺無赦。你說得對,這個世界還這麽美好,不到最後一刻,我為什麽要白白将自己送上那白刃之上呢?”
“那你等我。”
“好。
☆、明知相思苦
馬車內空間十分的大,中間還擺放着茶幾,紅紫色的車簾珠箔蓋住了外面的天地。
“娘娘對北辰真是好呢?就算是知遇之恩也不過如此。”
“你說什麽?”
谷泉夭讪笑着,并沒有說下去,她只是覺得皇後表現的太鎮定了,因為從頭至尾并沒有說一句話。
作為一個威嚴的人被人奪去了主角的地位怎麽說也得不高興的吧。
可是皇後沒有,如果不是那獄卒沒有注意到皇後,那麽也就無法引起她的注意,那麽更加無法發現在天牢還有這麽多事?
可是天牢這些事究竟是為什麽?
“娘娘覺得我今日的表現可以打幾分呢?”
“九分。”皇後誇贊谷泉夭,她笑容就像迷夢一樣,谷泉夭甚至不知道這位娘娘是誇贊還是諷刺。
“本宮還在想,是什麽樣的姑娘能讓北辰侯出馬來救你,而且可以粘着他不放,這一點本宮給你一分。能夠查到蛛絲馬跡,觀察入微,本宮給你兩分。你功夫不錯,不像平日裏的千金大小姐驕奢淫逸,本宮給你三分。最後一點?”
“哦?最後一點……”
“就是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就算出自将門,也該遵守三從四德,你實在是太有想法了,跟你姐姐完全是兩個樣的。”
“剩下一分是什麽?我想知道有哪一分讓娘娘不滿意呢?”
“也是最後一點,太容易感情誤事,像你這樣有主見的姑娘,也太重感情,這些是你的軟肋,因為迷惑人的就是感情。”
皇後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不自主的看着簾子外面,外面的房屋一排排的向後倒去,芸芸衆生也不過簾外一道風景。
“可是沒有這些美好的感情,人呀,就是空白而慘淡的,與一堆爛泥有什麽區別?”
“好天真,不過也對,本宮像你這麽大的時候,還沒有你這麽多的見識,本宮那個時候連出去見客人都得父親的允許,甚至外出還需要暗衛保護。”
“娘娘千金之軀,豈是我這樣的野丫頭能夠比拟的。”
蘇皇後靜靜的看了谷泉夭一樣沒有說話。
“什麽人?”馬車被人攔了下來。
“我乃甘露殿顧常侍,娘娘要回宮,還不開門。”
“恕屬下怠慢之罪,自從太元年間陛下登基那年開始就實行夜禁,任何人不得出入宮廷。”
“不長眼的奴才,看看清楚你擋的是誰的車攆,看見鳳凰圖騰了嗎?真是瞎了你的狗眼了。”顧常侍開始開口大罵。
那個侍衛依舊擋着不允許皇後入宮,這一定有人搞鬼。
谷泉夭鑽出馬車,對着皇後說了一聲:“娘娘,你坐好了。”
谷泉夭一抽馬鞭子,馬長嘶一聲,前蹄子越起一人多高,踏起塵埃往前越去。
皇後做事一向低調而內斂,這種狀況還是頭一遭,可是這也是最好的辦法。
谷泉夭站在車頭,使勁的揮舞着鞭子,那禁衛追了上來,可是因為是皇後的轎攆,不敢真的去射,都是空手上來搏鬥,可是人哪裏鬥得過馬呢?
谷泉夭揮舞着馬鞭,大聲笑道:“使勁的跑吧,跑到盡頭你就出名了?是不是關在馬廄裏久了,現在好了,你可以馳騁了,你是第一個在皇宮之中肆意踐踏的馬,千百年之後你就出名了。”
她的目的就是要見到皇帝,動靜越大那驚動皇帝的幾率就越大,那幫禁軍不是真正的想要攔皇後的轎攆,他們只是想要拖延時間。
天牢現在一個人也沒有,誰也不敢保證之後不會出現,為什麽要把那個天牢給清空?
“踐踏吧,使勁的踐踏,你們這群瞎了眼睛了,鳳駕也敢攔嗎?”谷泉夭罵着就使勁揮舞着馬鞭,那是年少,怒馬鮮衣。
她站在車頭,風聲就在耳邊呼嘯,頭發争前恐後的向後湧去,皇後抓着門欄,臉色蒼白。
谷泉夭太年少了,年少得意忘形,既然忘記皇後已經到了半老徐娘的階段,皇後不比她,是一個真真切切的大家閨秀。
周邊的侍衛想要沖上去因為馬跑得太急而不敢往上沖,而她卻像個驕傲的女王一樣使勁的揮舞着馬鞭,使勁的奔跑。
不知何處來了一枚羽箭,直射馬頭,箭的速度比馬的速度要快得很多,蓄滿張力的箭積聚而下。
她立刻放棄馬繩奔騰而起,拉着皇後,一躍而下,在她躍下的時候,馬頭開了一朵血花,那馬嘶鳴一聲,前蹄一屈,轟然倒下,馬車因為相撞摔個粉碎。
等到她站定,皇後還驚魂未定,一臉懵了的狀态,谷泉夭拿着馬鞭對着拿着纓槍圍上來的侍衛。
“娘娘,您沒事吧?”谷泉夭尴尬問道,她竟然忽略了這個身嬌體貴的娘娘。
皇後搖着手,好一會兒才道:“沒事。”
“何人?”那個侍衛的頭領問了一聲。
“你瞎嗎?連皇後娘娘都不認識。”谷泉夭真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麽活到現在的,只是覺得他們能活到現在也算一個奇跡了,都說在宮裏當差的應該知道察言觀色,時時刻刻知道主子喜歡什麽,讨厭什麽。
“娘娘贖罪,奴才救駕來遲。”侍衛一圈圈的跪了下去。
救駕?這些人真會睜着眼睛說瞎話,明明是她救的皇後,雖然禍也是她闖的。
“娘娘,現在闖到哪裏了,陛下能知道動靜嗎?”
“恐怕整個皇宮都驚動了吧。”皇後沒好氣的說道。
她的聲音倒是不像責怪,倒是像在安撫,因為這樣身份的人說這樣的話而且說得那樣的輕。
這讓谷泉夭想到年輕的時候的皇後是什麽樣的,能做皇後的一定不是她這樣的野丫頭,更不會像谷海菱那樣嬌蠻的大小姐,那是怎樣的一種胸襟與責難造就了這樣一個堅韌內斂的皇後?
其中這些她不知道,她只是覺得皇後就像自己的母親,每次在外面打完架鬧完事回來,母親就是這樣一副口氣愛憐卻心疼的質問着她。
“所以說我們能夠見到皇上嗎?”
“為什麽是我們?”皇後威嚴卻有種落入圈套的感覺。
“因為在出天牢的時候,我就跟娘娘上了同一輛馬車,那麽那個時候就決定了娘娘應該跟我站在同一戰線的。所以是我們,但是有一點,娘娘,為什麽在天牢如此的鎮定?我在想對于那樣的變故,娘娘見得多了,可是不然……”
皇後:“……”
“難道在娘娘心裏北辰侯只是一枚棋子嗎?就算他不是羽燭夫人親生的,那麽為了自己的好朋友保住這個人不可以嗎?”
“你到底在說什麽?”
“當時天牢就娘娘,侯爺,還有娘娘的奴才,那麽近的距離,我看不見,而北辰侯看見了他将我往後拉的時候,我什麽也不知道。”
“有趣,那麽現在呢?”
“借一步說話。”谷泉夭笑道。
“你們退下吧,本宮沒事,只是偶爾年輕了一回,這感覺真好。”皇後笑着,徑直往花園走去,她還無限感慨:“原來毫無顧忌是這樣的感覺,這天下,到底是年輕人的世界。”
侍衛都面面相觑:難道這些都是皇後的任性?
清風拂過悠悠花叢,花枝在夜色之中使勁的搖曳,暮色蒼茫,此時的黑夜黑得讓人心慌,再過兩個時辰就黎明了吧!
“你想說什麽?”
“娘娘一定很好奇,我是什麽時候知道這一切都是娘娘的傑作的。”
皇後眉角一跳,不自由的撫了撫鬓發:“傑作?原來你是這麽形容我的?”
她看了看谷泉夭不自主的擡擡手,作了一個請:“你說吧,什麽時候知道的?”
“我不知道宮禁好像在情理之中,而侯爺絕對不會告訴我的,因為他想把我支開,而娘娘你,你不知道恐怕就說不過去了。可是娘娘知道了卻不跟我說一聲,為什麽?這個時候我就覺得不對勁,而且那個侍衛為什麽會攔娘娘的車攆?僅僅是因為宮禁,可是像那車攆上繡着鳳凰圖騰,任何人看見了就不應該去攔的吧,可是那些侍衛實在是不知趣。所以他們在拖延時間,可是為誰拖延時間呢?”
“為誰?”皇後問出聲。
羽苒看看外面的月亮,十分的暗沉,他好久沒有見到這樣的月亮了,它好像要掙開夜幕破繭而出,無論它怎麽掙紮,黑暗就像一張不透風的網使勁的網住它。
“小侯爺?”冷在高牆之上喊了一聲。
“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過。”羽苒笑了一聲:“這麽多天的清淨的日子最終還是要走了,我其實很懷念在裏面的那些日子,很清靜,看來我真是個不懂享受的人呢?”
“真要這麽做嗎?”
羽苒點頭:“恩。”
“可是樂小姐會恨你一輩子的。”
羽苒笑道:“這樣也好。”
樂正王府清明一片,雖已經入夜,府內燈火通明,高大的燈籠醉着冷風。
“北,北辰侯?”府內的管家蔣易失聲的喊道:“你,你……”蔣易是蔣方的親哥哥,這麽這個事情就連在一起了。
“我為什麽沒死,對嗎?”羽苒看着他,目光有點寒冷,那個人頓時說不出話來。
蔣易指着羽苒,半晌才道:“北辰侯越獄,殺,殺無赦。”
冷目光寒冷,将劍橫在眼前,冷淡的看了他一眼:“敢。”
蔣易就立刻連滾帶爬的滾到屋子裏:“王爺,王爺。”
樂正王帶着家丁侍衛走了過來,看着羽苒進府,他目光十分的寒冷,瞥見羽苒笑道:“小侯爺這個時候來訪,恐怕不合時宜吧?”
羽苒目光如月華,淡定而自然的看着樂正王,依舊那麽的自然而平态:“我怕這個時候不來拜會王爺,恐怕就沒有機會再見到王爺了。”
“實在不懂北辰侯是什麽意思?”樂正王注視這個少年,老邁的瞳孔在燭光照耀之下折射出一種難以琢磨的深色。
“怎麽會不懂呢?王爺這麽多年的休養生息怎麽會不懂這些?”
“北辰你什麽意思?”老王爺問道。
“什麽意思?這個該我問問王爺,王爺實在是深謀遠慮,我被算計了一次又一次,我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栽?”
“哈哈哈,驚才豔豔的北辰侯栽在本王的手裏,本王是多麽的榮幸。”
“開門見山吧,王爺,王爺想讓天下大亂,可是這樣對王爺有什麽好處呢?王爺想要得到的早已經在別人的手裏,就算能夠搶來,早已經失去了原味,這樣,王爺也毫不猶豫的去争奪嗎?”
“是,我明白,是陛下要我命的對嗎?為了什麽?我實在是不明白。”
“王爺該明白的,不是自己的就永遠得不到的,就算王爺為二殿下奪得天下,就算謀反成功,那麽當你這個棋子沒用的時候,你還能做什麽?”
“你,你怎麽知道的?”老王爺指着羽苒,他的手一直在顫抖,冷風灌進衣袍,這個看着清瘦的老人更加清瘦起來,總有一種風一吹就到了的感覺。
“我其實也不知道,只是有次樂小姐昏迷恰好被我救了,那個時候她說了胡話,她說不恨君無意,只恨南山南。我想,王爺比我清楚是什麽意思吧?”
老王爺沒有說話,眼裏有淚光閃耀,他半張着嘴想要說什麽可是都沒有說出來。
那是王妃的遺書,別的被墨潑得看不見,可是這一句實實在在的力透紙背,寫滿了恨意:不恨君無意,只恨南山南。
人吶,總是那麽傻,明知相思苦,卻還苦相思……
作者有話要說: 我一次更新三萬字,把要更新的就一次性更新完成,大家可以一次性看,免得那麽麻煩了。今後也會是這樣,一個月更新三萬加,在周五一次性更新完
☆、死了多可惜
此刻,她居然覺得自己很驕傲,居然能發現這麽偉大的事情,一切都是這麽的順其自然。
“不知道為誰?或許是我想多了,可是天牢那幾條人命卻是娘娘的傑作。”
“只不過區區幾條人命,跟萬裏江山比起來差得太遠。要怪就怪他們看見本宮了,他們死了,誰也不知道本宮去過天牢。”
“原來娘娘是這麽認為的,我不這樣認為,你看這江山多麽的美好,可是如果沒有人來欣賞,還有什麽意義?還有……”谷泉夭停頓了一下:“娘娘說到底還是不相信北辰侯,所以就把那些人滅口了,那麽接下來的那個人應該是我吧?哦,不對,接下來娘娘應該一把火燒了天牢。”
“所以說剩下的一分,你永遠也拿不到。”
“娘娘想做什麽?啊,對,我知道了,我知道娘娘想要做什麽,那個沒死的人是樂正王府舉薦的,所以娘娘想要将所有的目光轉移到貴妃那邊,而且用了這招是暗示北辰侯必須要按照娘娘所想的做,因為娘娘對北辰侯的知遇之恩,所以北辰侯一定會為娘娘洗地的,并且沒有一個人看見娘娘入天牢,所以就算北辰想要幫着二殿下暗中害娘娘,也沒有人證。可是娘娘憑什麽讓別人這樣為你犧牲?”
谷泉夭看到這個美人,覺得她的心機實在是太深,她憑什麽要這樣對待羽苒?
僅僅因為她對羽苒有知遇之恩嗎?可是就算明日江潼會想辦法弄死羽苒,可是臨死之前還要幫她這樣誣陷別人,小侯爺心裏一定是痛苦的吧?
可是為什麽這些手裏有着權利的人不去救人,反而用着自己的權利去決定別人的命運呢?
“愚蠢。”皇後說了一句,“他不會死,本宮也不會讓他死。而且天牢裏面的人不是本宮殺的,本宮本想在出天牢的時候殺了裏面的人,再刺傷北辰侯嫁禍給二殿下,可是有人在我之前動手了。這個人隐藏的太深了!”
“什麽意思?”
“你不需要懂,你只需要看着就可以了。”皇後此時哈哈大笑。
“糟了。”谷泉夭突然大跳。
“什麽?”
“小侯爺讓我見陛下說天牢的情況。”
“有這個必要嗎?”
“當我知道那是娘娘弄死的時候,我覺得沒有必要,竟然不是娘娘做的,那麽小侯爺有危險?我要去見陛下,小侯爺指示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見陛下。”
“你說什麽?”皇後睜大眼睛。
她其實想讓天牢出狀況,也确确實實趁着這個機會好好的治治昭春殿裏面的那位主人,可是沒想到她被羽苒暗地裏擺了一道,讓她帶着谷泉夭入宮來。
“天牢或許已經出事了。”谷泉夭愣愣的,看着黎明前的黑暗,
“真是,真是可惡的人,怎麽可以這麽喜歡的故弄玄虛,說什麽不出來是因為自己不想死,他娘的,這次萬一真的死了,老娘就立馬改嫁。”
皇後看了她一眼,意識到什麽事情:“羽苒會死嗎?你為什麽這麽說?”
谷泉夭看見她的時候,當時就愣住了,為什麽,為什麽這個高高在上的女人會為羽苒哭呢?
“我不知道,這個時候,小侯爺恐怕已經出了天牢,還沒有經過審判的走出天牢,那麽就是殺無赦,可是他不出天牢,恐怕更加危險。娘娘,告訴我,陛下現在能在哪裏呢?”
“黎明前就應該在禦書房。”皇後說道。
“謝謝,娘娘,去找太子救人。”谷泉夭忽然躍起來,一股煙一般消失在夜幕之中。
一亮兵器,在屋頂之上黑衣死士手中的□□寒光只閃,夜幕蒼蒼,露水太沉重,濕了人的衣裝。
“哈哈哈,不錯,本王就是希望天下大亂,天下不大亂,本王如何去看戲?北辰不要去保你那陰晴不定背棄盟約的昏君了吧,看看,他對你也不過如此,看不順眼直接丢到天牢,是死是活他根本不會去管的。”
“不要把別人的過錯當做你貪婪的借口。”羽苒道,這個老人曾經求過他,那個時候他對這個老人還有幾分的敬意,就算他與樂付雨有緣無分,可是跟這個年邁的老人是沒有關系的。
“貪婪,那個帝王比誰都貪婪,不僅貪婪,而且言而無信,當初本王幫他扳倒太子,他曾經許諾過将南兒嫁給我,等他當了皇帝,他就言而不信,他一道聖旨将南兒納入後宮,我們曾經也算出入疆場的兄弟,有他這樣當兄弟的嗎?”
羽苒靜靜的聽着,他在想那個高高在上的人是因為什麽要殺自己嗎?僅僅是因為他降生時候出現了一些自然災難?
坐在皇位上面的确實很孤獨,孤獨的沒有朋友。
“可是陛下是一國之君,是帝王。”
“帝王?帝王算什麽?今晚,他也不過是一具死屍,算什麽帝王。”
“你膽敢行刺陛下?”羽苒十分的震怒。
“算什麽行刺,他殺兄奪位,殘殺手足,喜怒無常,背信棄義,日日夜夜噩夢蝕骨,他早就該死了。”樂正王仿佛十分的震怒,他一邊說一邊比劃,在他手在空中劃過的輪廓之中張牙舞爪,清瘦的老人變得像煉獄的魔鬼,張狂的,颠覆的。
樂正王說的咬牙切齒:“他死了之後,我就帶出我的南兒,從此隐居山林,不問世事。”
“那天下怎麽辦?”
“這天下關本王什麽事,天下不亂,我又怎麽能帶出我的南兒呢?孩子,你這麽年輕,死了多可惜,可是怪你生的太早。”
“那樂付雨呢?付雨小姐怎麽辦?”羽苒一說起那個女子就覺得十分痛心,他不曾将她放在首位,她的父親也沒有将她放在心上,原本就是天之驕女的,他以為離開了樂付雨就能帶給她好的生活,可是沒想到一下子将她推入這樣的深淵。
“付雨自會有照顧她的人,哦,對了,侯爺不是對她一往情深嗎?都怪本王糊塗,當初怎麽拒絕了你呢?”老王爺唉聲嘆氣:“哎呀,哎呀,本王真是老糊塗了,當初為什麽要反對你們呢?如果你娶了付雨,你就是我的女婿,以你的才能,做個皇帝絕對是可以的。”
“這就是你的野心?”
“野心?”說到這裏,樂正王突然覺得好笑,笑着笑着就老淚縱橫:“我有什麽野心呀,就因為我沒有志向,南兒才看不上我,我這一生唯獨沒有窩囊的一次就是幫着宗章奪位,可是……可是他明明答應我的,将南兒賜婚給我,可是慶功的那一夜,他竟然做了那樣的事情,為了掩人耳目,他就将兵部尚書的女兒許配給我。”
羽苒似乎沒有聽下去,至于當年的那些什麽事,他不知道,看着樂正王這個樣子以及自己對那位帝王的了解,他所說的應該不差,他此刻覺得很痛苦,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帝王?
樂正王張開手臂,指着天呼籲,半白的發披在肩頭:“北辰,你好好看看你忠誠的是怎樣的君王,這樣的君王又憑什麽讓我們忠誠呀?”
“一個能為百姓謀福祉的帝王又怎麽不是好帝王?帝王不是聖人,他們不需要自身品質多高,他們只需要能想百姓之所想,能擔社稷之擔,能昌隆國祚,能天下之憂。”
羽苒眉梢一眺,看着那站在臺階之上的樂正王,老者也瞪着眼睛看着他,像是不屑于他的話,但是又不得不承認這是個事實。
皇帝是野心家,也不是人人都能做皇帝。據《史集》記載,大夏和帝雖陰晴不定,但是結束了“上品無寒門”的局面,唯才是用,唯人是舉,造成了文化的空前發展,出現了百花争豔的文化盛舉。
據當代蘇解的詩詞作可以看出,當時的市井之繁盛,人民之安居,很多詩詞都提到大夏的繁榮昌盛,和帝也在後世傳為千古明君。
因而,和帝年少的鐵血政策,殺兄奪位,殘害手足等也在不同版本流傳。縱然這樣,也無法撼動這位皇帝一生勤國愛民的形象。
“就算如你所說,可是那又怎麽樣?這些又能算作什麽呢?什麽平叛各地割據反亂,什麽造福天下,那只不過是那位帝王無恥的行徑,只是為了滿足他的一己私欲。”
“王爺,回頭吧。”
“是你要回頭,年輕人,你還太年輕,總以為忠君愛國是抹不去的理想,可是你看看,這裏到處都是鮮血,你所要奉承的跟朝堂的肮髒形成了對比。看看你的苦痛,孩子,僅僅因為一個謠言,那位帝王就可以讓你遭受牢獄之災,那麽今天呢?明天呢?後天呢?多少人的嘴堵不住的,你撲不滅的理想之下全是當權者肮髒的血腥與欲望,我不明白,就算這樣,你還是覺得那個帝王是個好帝王嗎?”
“至少我看到的是人民安居樂業。”羽苒笑道,他看着樂正王痛苦,老人痛苦的扭曲着臉露出難以置信。
“北辰,我很欣賞你,但是今天你不得不死。”
“如果我今日不來,今日恐怕已經死了吧?”北辰侯笑道,“王爺想殺的何止是陛下一個人呢?恐怕有我吧?”
“對,可是那幾個廢物還是讓北辰侯看到破綻了,真是……”
“是的,那麽毒的□□,見血封喉,只是有點可惜王爺讓人放屍首的位置正好壓住了炸藥的導火線。血液濕潤了已經燃燒的線,我們才保住了一命,要不然我與皇後恐怕早就已經死了吧。所以您的管家看到我才這麽恐慌?”
樂正王高興地鼓了掌,無不嘆息的感慨:“真好,年輕真好,突然覺得你好幸運呢,要不是那群白癡,你早就炸成灰了,哦,不對,還有你那小跟班跟皇後,你們早就成灰了。”
羽苒捏緊手裏的劍,目光越是寒冷就代表內心也是憤怒,他撫了撫鬓前的碎發,笑得如許孤寂。
“北辰,去死吧!”老王爺抽出身後的侍衛的一把劍趁着不注意抽出刀砍向北辰,羽苒一閃,屋頂上的死士紛紛跳下來。
羽苒抽出劍,那把劍上泛着寒光,他目光沉如秋水。
“侯爺?”冷提醒着他。
羽苒劍指着樂正王,心有不忍,當初這個老者彎下脊梁求他離開樂付雨的時候,他對這個老者還是有敬意的,當初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刀劍相向。
“樂正王,你輸了。”
“北辰,你膽子實在是太大了,就你們兩個人,就想闖我北辰府。”老王爺笑了三聲:“北辰越獄,殺無赦。”
“我還有一個疑問。”羽苒忽然提着問題。
“什麽問題?”
“明日我就要被提審了,為什麽你今日迫不及待的想讓我死?”
“哈哈哈,不得不說,北辰侯你養了一條好狗,江潼這條狗上書你無罪,明日只不過是走走形式,走完了,你就無罪釋放了,所以本王覺得很不甘心。”
“為什麽?”羽苒很不解,江潼比任何人都希望他死,可是沒想到在最後的時候,江潼竟然是向着他,他有點不明白。
“因為江潼說你點醒了他,該死的人不是你,而是他自己,是他自己害死了那麽多親人,再加上,你那個小跟班求過他,就這樣,江潼那個假仁假義的狗終于動搖了,他突然想到了你對他還算不錯,于是就上書給陛下說你只不過被陷害。本王真的很難理解你們這群年輕人,前一刻就恨不得飲你血吃你肉,下一刻立馬抛棄現在的主人去向前一個主人獻忠誠。”
羽苒低下頭,想着什麽,風聲湮沒這寂靜的片刻。
樂正王使了一個眼色,那些暗衛就立刻舉起刀劍砍向北辰侯。
羽苒突然一個閃身,離樂正王不過三步的距離,而他的胸口正好抵着羽苒手中的劍。
☆、谷熙的女兒
羽苒長袖翩翩,目光炯炯,燦若流星,他擡着頭看着這位樂正王,似乎在嘲笑。
“樂正王,早就說過,不回頭的話,你這整個樂正王府恐怕就逃不過一劫吧?”
“呵,回頭?”樂正王突然覺得有點好笑:“本王走出第一步就沒有想過要回頭,你要殺就殺吧,只要你殺得了,整個樂正王府的人給你殺。”
“你有什麽遺言?”
“我希望我的罪不要牽連我的女兒,我希望她能嫁給二殿下,嫁給一個愛她的人。”
羽苒閉上了眼睛,死士看着羽苒挾持着樂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