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千回百轉,偌大宮殿,她還是沒有迷了方向
無助,尤其是在羽苒說生死的時候。
“我不記得以前有沒有見過你,可是我見你的時候,你很冒失,我在想怎麽會有這麽冒失的女孩呢?可是這樣才能最真實,那個時候我就有點好奇,可是你說你是千金扇,我就有點好奇,這是一個十分奇怪的女子,殺手不應該是這樣的,可是你的表現完全又是個刁鑽的小姐,很奇怪。”
“原來,果然沒錯,侯爺看我的第一眼覺得我很冒失,原來是這樣……”
“是呀,我從來沒想到會有這樣的女子走到我的生命裏,因為我看見很多美人,她們都是規矩的大家閨秀,比你漂亮的有很多,比你聰明的數不勝數……可是你卻是讓我映象最深刻的。”
谷泉夭擡起頭看着羽苒,有些話咽了回去。
他說的話實在是太動聽了,因為太動聽,所以谷泉夭沉迷進去,然後一點點的沉淪,面對這樣好看的一個人,說着如此深情的話,不動心那是傻子。
他忽然攬住了谷泉夭的肩,離她很近很近,谷泉夭仿佛聽見了自己的呼吸,她覺得自己這一刻幸福得要死。
“冷說得對,你是很好的姑娘,那麽好那麽好,如果不走得近一點,根本無法看清那淤泥深處開着這樣一朵特殊的花,可是我欠你的太多太多……如果我還有福分,我一定會好好的彌補你……”
“不是的。”她忽然知道羽苒要說什麽。
“不是的,我不需要您的虧欠,我也不需要您的彌補,我不需要您因為覺得對不起而彌補我,我只是希望您能活得開心一點,我喜歡你,是因為你是我見過最好的一個人!”
“小泉,你不知道,這個世界,很少有人像你這樣對我了,所以我很感激。”
“感激不是感情,不是嗎?”
羽苒沉默不說話,他的目光總有一種暮藹沉沉的憂傷。
“那麽,我還是要說,我很喜歡小侯爺,因為您是我未來的夫君,我喜歡你,就像喜歡一道美食一樣,如果沒有了這道美食就會食之無味。我喜歡你,就像花兒對雨水的喜愛,因為啊,沒了雨水,再明豔的花也只能開出苦澀的蕾。我不會放棄,也不想放棄……所以,就請小侯爺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羽苒的目光十分的憂傷,他看向谷泉夭的時候總是冰冷而深情。
“因為,小侯爺只有好好的活着才會給我一個機會讓您愛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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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苒的眼角抽搐了一下,谷泉夭确實很大膽,正因為大膽,所以才顯得很可愛。
谷泉夭坐了起來,面對面的看着羽苒,她甚至還不打算放開他的手。
“小侯爺覺得我是一個很好的人,正好,我也是這麽覺得的,所以給小侯爺一個機會,讓你愛上我,你千萬不要留下遺憾!”
她忽然湊得更近一點:“那麽,小侯爺,忘掉不開心的,人生還有很多很多,比如春天的花,夏季的葉,秋天的月,冬季的雪,他們很美麗,需要別人用心的看,這是這個世界美好的一面,很多人看見他們的流逝,卻不懂得去珍惜現有的美麗。”
“這個世界還有很多,比如我還很愛你,如果您死了,我一定會為您報仇。我要不顧一切的為你報仇,你想想,如果是這樣,那麽那個美好的谷泉夭就死了,人間就多了一具行屍走肉。”
“所以,無論如何,請一定要堅強的活下去。”
最後,谷泉夭的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低。
不知道是不是風太密,還是月太明,在這個不透風的密室裏,她淪陷了。
第一次她惡作劇,羽苒惱怒想要殺了她。
第二次她氣樂付雨,羽苒惡狠狠的推開她。
這一次,不知是不是風花雪月太多情,唇齒交纏的那一刻,她還是太上忘情。
嘴裏有一股血腥味,帶着香氣,她這個時候才意識到這個人是我未來的夫君,多麽美好的一件事呢?
突然背後傳來吸氣聲,他們猛然一驚,壬訾逍立刻轉過背,裝模作樣的假裝走過:“呀,這裏風景好漂亮,我竟然不知道有如此美麗的風景……哎……那裏會更加好看……”
羽平和立刻符合道:“此時此刻如果來兩個美女一壺酒就更加美了,哎……”
壬訾逍一拍即合:“哎呀,你也這樣想對不對,我就說嘛,走走,這一頓我請你買單,望春樓新來的兩個不錯……”
羽苒與谷泉夭很尴尬的看着對方,然後不由自主的低下頭。
早春的天氣多雨清涼,大雨後,空氣彌漫着泥土的味道,風恣意徜徉,詩意般撫摸着人面。
“冷,我求求你告訴我,小侯爺怎麽了?他怎麽了?”谷泉夭使勁拽着冷的胳膊。
冷此刻面容很動容,本來很冷淡的面容變得不可捉摸,因為這個人本來給人一種非常冷酷嚴肅的感覺。
如今,卻這樣被一個自己本來不讨厭的小女孩糾纏。
她趁機看看冷的面容,再次央求:“求您告訴我,我是他未來的夫人,我有權知道這一切。求求你……”
冷其實是想拒絕的,可是一看到這樣的一個女孩央求自己,求着自己,他的心就軟了。
他也并不是如傳說中的那樣冷酷,其實他本來是一個挺熱血的一個人,這麽多年,羽苒一直拿他當兄弟,而羽苒的事情,他也知道很多。
就比如樂付雨的事情,很多人都不知道,知道的也是羽苒曾游淮河畔,得遇佳人。
至于佳人是誰?将來會是誰?這些歷史都沒有記載,只是記載北辰年少在淮河畔遇到一位有緣無分的佳人,随而牽腸挂肚,直到遇到谷三小姐才放下一段情。
“三小姐,是病,至少在我跟随侯爺之後這個病就一直存在,所有的禦醫都說是超勞過度,其實并不是這樣的。在侯爺很小的時候,遇到些什麽事,才使得他這樣,因為那裏有碧蟬毒的成分?”
“碧蟬毒?碧蟬不是沒有毒嗎?我小時候也被咬過,并沒有什麽的……”
“是的,沒毒,可是對于尚在襁褓之中的小孩子呢?如果一個一陣風都可以要了性命的小孩子說,那麽碧蟬是不是有毒呢?”
黑夜蒙上一層神秘的色彩,谷泉夭不由得一怔,這個結果,她從來沒有想到過,甚至她還沒有好好的去想。
“你是說?”
“是的,如果是襁褓之中的孩子就是劇毒了,雖然沒有生命危險,可是你想想,那麽小的孩子,身體是如何承受,又或許是說其實有人根本不想要了侯爺的命,卻也不希望他過得好。”
“我明白了,孩子幾乎沒有什麽抵抗力的,就算沒有毒的東西也可以成為致命的毒,久而久之就落下了病根,所以他的體質不如別人,并且加上這樣的操勞,所以,就成了頑疾。對不對,可是誰會對一個孩子下手呢?”
“不知道,主人的身份實在是太神秘了,所有人都以為他是羽家的長子,所以才會被朝廷重用,其實并不是這樣,他跟羽家一點關系也沒有。”
“這我知道,羽燭夫人收留了他呀,他跟我說過。”谷泉夭作了一個心知肚明的眼神。
“三小姐,我知道了的只有這麽多。”
“明白,明白。”谷泉夭抱着手大搖大擺的走在街道上。
“那主人?”
“暫時死不了,你不是看見了,皇帝還派人保護他呢?可是誰知道那皇帝怎麽想呢?”
“什麽意思?”
“皇帝要殺早就殺了,雷聲大,雨點小,他只不過是想拿着小侯爺震震其他的臣子罷了,一個帝王,首先是王者,任何事都要以他為尊,你看看小侯爺,本來壬序之亂就是要太子殺了壬序來顯示龍恩浩大,可是他呢,壬序戰敗,他下令好好對待壬序,壬序病死了。”
“可是主人說了,這事需要皇帝定奪才留着壬序的。哪知道是個短命鬼。”
“臨走之時,他可是許的是斬殺壬序于馬下的。還有江州,皇帝讓江潼去赈災,派的可是令伊大人随從的,而小侯爺中途不是也去了,他這一去,雨就停了,他因而直接得了民心。至少佐證了流傳的那個傳言。”
“可是,當時大雨沖了堤壩,江潼發來求救信,主人不得不去呀。”
“請注意,帝王,要的是結果,結果就是北辰弄權罔顧皇恩。”
谷泉夭拍拍冷的背,笑道:“所以呀,有權人的生活不是我們這些老百姓懂得,反正惹上了帝王兩個字就惹上了麻煩。有無數的人死在了這兩個字上面,反正就是很麻煩。”
“我知道,這也是為什麽小侯爺一聞到艾草的味道就會覺得窒息,因為他常年服用的一味藥叫做芥末,這藥跟艾草相沖,所以呢?”
“顯然,很多人知道這一點。”
“不。”
“不?”
“知道了恐怕也只有羽燭夫人與侯爺自己吧,這些年,他僞裝得很好,幾乎沒有人知道他生病,更多人知道的都是他操勞過度。”
“好了,別想多了,我請你吃飯,但是你千萬不能拒絕呀,我想你可以幫我一個忙。”
“好的。”
“夠義氣,這麽快就答應了,太爽了吧……”
…………
☆、窮鬼說屁呀
清和十三年二月一日,春寒料峭。
她從來沒有這樣與自己的父親對視過,或許說她在害怕,畢竟逆天了。
谷熙雖已經老邁,眼神混渚,可是那種犀利的鋒芒依舊,因為歲月的沉澱,使他整個人看得更加深不可測。
“你就這麽喜歡他嗎?不惜違背了自己父親的意願?”
“爹,您的意願是什麽?是要殺了您女兒的心上人呀!”
“心上人,心上人,就那個羽苒憑什麽,為了一個男人,而且這個男人還不喜歡你?”
“是的,就算他不喜歡我,我也要喜歡他,因為我不是爹,沒有您的手段,更沒有你狠絕的個性,你看看……”
谷泉夭指着家,琳琅滿目,都是高貴的瓷器,美麗的畫軸:“您看看這個家剩下了什麽,哥哥嫂子平日的情調被你說成不知廉恥,因為你自己的私欲,夜如姐姐也将要嫁入東宮,爹,您別告訴我是因為夜如姐姐是您的女兒所以你想認她,明明就是你知道了太子殿下喜歡的人是夜如姐姐,所以你就認了這個女兒,因為她的身份對您有用吧?”
古熙怒火中燒,一巴掌打在谷泉夭的臉上,谷泉夭當時措手不及,撲在雕花架子上,将雕花架子之上的珍瓷貴釉打翻,砰砰磅磅的碎了一地,地上迅速開遍五顏六色的花。
谷泉夭看着一地的碎片沒有說話,古熙鎮定起來,走到谷泉夭的身邊,蹲下身來。
“知道我為什麽打你嗎?”古熙此時的口氣異常的溫柔,就像黎明前的黑暗一樣,那麽的溫柔,就像柳絮一般軟綿綿的。
谷泉夭與他對視了一眼,低下頭來。
“你很小的時候,我告訴過你,你做錯事就該受到懲罰,所以現在我打你,是因為你做錯了。”
谷泉夭迅速擡起頭來,瞪着瞳孔,怔怔的看着古熙,固執的:“我沒錯。”
“小泉,你聽好了,爹說你做錯了你就做錯了,要不然爹不會打你。”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為什麽爹的話就一定是對的,我也不明白爹您除了權利以外還剩下什麽?我也不知道爹到底是存了怎樣的心來負了我的娘親與夜如姐姐的娘親,我不明白很多,甚至我不明白權利對您來說到底是什麽?”
“你不需要明白,你只需要明白你做錯了,就是這麽簡單。你錯在不顧千金小姐的身份不知廉恥的喜歡上一個不愛你的男人。”
“這就是錯嗎?爹你為什麽不說我沒有聽爹你的話就是錯呢?為什麽不說我錯在沒有爹那樣的無情,為了自己的權利不顧一切。為什麽不說我成了爹的絆腳石,錯在沒有好好的當爹的走狗,錯在我還有點良知……”
“小泉。”古熙一聲吼道。
“是,爹說我錯了,可是我不明白,爹你自己争不過羽苒,就要想辦法拉攏,因為知道這個人軟硬不吃,所以就用這樣上不了臺面的辦法誣陷他,這些對爹有好處嗎?狡兔死,走狗烹,就算羽苒死了,還有第二個,甚至是第三個,爹你殺的幹淨嗎?”
“你以為只有我希望他死嗎?他得罪的人何止千萬?”
“可是,至少爹在背後捅了他好幾刀。在皇後面前進言,唆使三公九卿去誣陷,甚至那些傳言跟爹有沒有關系?”
“傳言跟我沒有關系,多的也不想跟你說,小泉,人心你還不懂,就這麽一個男人,比他好的也有太多,為什麽死抓着他不放手呢?”
“這也是為什麽當年爹放棄白夜如的母親娶了當朝大元的女兒嗎?因為什麽?因為爹始終不滿足,可是就算如此,你殺了她的養父,害死了她的母親,這麽多年就沒有愧疚嗎?”
“我為什麽要愧疚呢?我承認我有錯,可是我不認錯,我不後悔。”
“這就是我為什麽會那麽的喜歡羽苒,因為我自小生長的大院之中,目睹了大院之下的血腥,是爹讓我看到了權利的誘惑,我只要出去報上爹與哥哥的名頭所有的人都會避開讓路三尺,我可以任意欺市霸街,我可以随意的燒殺搶砸,甚至我看到很多世家子這樣,這些都是爹給我的,我當時覺得好幸運,能夠活得如此潇灑。”
“可是,可是,正因為看到的都是如此,這些人之中出現一個另類,我真的很喜歡很喜歡,我從七歲就開始喜歡,我為什麽不可以喜歡他呢?他是那麽的美好,很多人因為喜歡他為榮,可是爹你卻告訴我權利很重要。”
“是,我知道權利很重要,如果沒有權利的話,我上街了只能被人打,我就不能買着自己喜歡吃得東西,甚至還沒有這樣的榮譽,可是這些,這所有的一切,我想要,可是我更想要羽苒。我等了很多年,重新遇上他,又等了很久,我可以嫁給他。”
“爹,你給我編制了一個非常美的夢,可是卻在最關鍵的時候想要捏碎它。所以爹不願意替我守護,那麽我就自己守護。”
古熙一愣,沒想到自己的女兒說起了這麽多的話,他也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的女兒竟然這麽的叛逆。
“爹,權利只是一時的,因什麽而生就會因什麽而死,這樣的例子實在是太多,呂不韋枭首,商鞅分屍,曹操報應在子孫身上……”
古熙沒有說話,這些例子他不是不懂,而是太明白了。
“其實,爹我根本就沒想到要殺他,只是覺得他的氣焰實在是太盛了,他得罪的人太多了,所以……”
“爹是想說自己随大流吧,爹什麽時候像個小孩子一樣,錯了就是錯了,就要認。”
“笑話,真是笑話,讓我跟一個毛孩子認錯?”
“那爹就不要阻攔我。”
“不可能。我說了,他得罪的人實在是太多,要不然也不會這麽快樹倒猢狲散,你遲早會遭殃,你可知道想要殺他的人是誰?你難道不知道朝廷上的争端是說不争就不争的嗎?你還是太天真了。”
古熙背過身,不去看谷泉夭的臉,看着這張跟昔日情人一模一樣的臉,梨花帶雨般的站在自己的面前,他忽然想起了自己一生對的事情沒有做過幾件,錯的倒是一堆。
“我想要的東西,爹不願意替我守着,那麽我就自己去。”
“原來你今天回來就是為了跟我吵架嗎?”
“不是,我回來只是希望爹能保重身體,不要操勞過度,祝您心想事成。”
“你……”古熙愣住了,從小希望回家的女兒如今對他說了這麽一番話。
她期望着回家,因為谷泉夭的母親一直告訴她谷府是她的家,所以要回家,一定要回到家。
如今為了這麽一件事卻這樣對待自己的父親。
斷絕了自己對家的最後一點念想。
“還有,請好好對待夜如姐姐吧,您對她的虧欠實在是太多。”
谷泉夭那個背影十分的潇灑,這一生都沒有活得自然過。
夕陽西下,軟綿綿的餘輝将人的身影拉得老長老長,在蒼涼的庭院灑下一片血紅。
背後是自己年邁的老父親,渾濁卻淩厲的雙眼看着她的離去。
這一去,所有的榮華富貴全都沒有了。
這樣得到了什麽?
——後悔嗎?
不,不後悔。
——什麽也沒有得到也不後悔?
是,不後悔。因為很多事情無法預測,不到地老天荒誰又會知道天荒地老的蒼涼呢?
——為什麽會這麽傻?
有些人,一輩子,印在你的骨子裏,畫在你的血液裏,刻在你的心尖上,所以我可以要永遠的去愛他,好好的去愛他。
那些頹敗斑駁的牆壁威嚴蒼老,黑暗是這裏永遠的主題,除了小小的天窗偶爾透着些許光亮,只有桌子上一盞豆燈才能洗脫黑暗的蒼涼。
塵埃就在光亮之中盤旋徘徊,谷泉夭就把手伸進那光亮之中,仿佛捕捉那一縷光亮,那慘白的光照在她的手上就像失了血的死屍的爪子,非常的慘白。
“小姐,我們在這裏呆了好長時間了,該走了,明天再來看小侯爺吧!”
谷泉夭看着這個不速之客,收回手:“不要說話,沒看見小侯爺在想問題嗎?”
“我其實也想問問,你打算什麽時候走的?”在一旁想問題的某人開了口。
“走,我可是交了三百兩才住進來的呀!這麽貴,我為什麽要走?”
“這是天牢,不是客棧。”
“我離家出走之後才發現身上的銀子只夠離家走五裏的。”
羽苒硬是把活該的表情給隐藏黑暗中。
“您不是找了逍遙王拿了一千兩嗎?”小魚插話。
“閉嘴。”谷泉夭吼道。
“所以我決定今晚就住在這裏了。”
“我不要,這裏又冷又黑。”小魚看着四周,看着陰深深的刑具,這裏曾經有多少冤魂,又有多少厲鬼?
“信不信我用剩下的銀子砸死你?”
“小泉,還是別任性了,回去吧。”
“我就要在這裏陪你呀,同甘共苦呀。”
“就算你想,那獄卒也不會答應的。”
“給錢就成,世界上絕大多數事情靠錢就可以買得到。”
“誰說的,書上說世界上很多事情是錢辦不到?”小魚嘟嘟嘴。
“你認識幾個字呀啊,寫書的都是窮酸秀才,買不到就是他們窮。一群窮鬼說屁呀?”
小魚看看羽苒,心裏暗叫完了,這門婚事準泡湯。
我說小姐呀,你最起碼在喜歡的人面前收斂一點呀,人家想要的是個聖潔的白蓮花,你這活生生的狗尾巴草……
“那個,小侯爺,我家小姐人不壞的,就是偶爾這樣那樣……”小魚越說越不知道自己說什麽,她看着谷泉夭氣得紅彤彤的臉,立馬改口笑道:“小姐本性善良,性格耿直,這樣才是真正的白蓮花,絕對不是狗尾巴草。”
“我就留下陪你呀?很多事我幫你搞定,什麽獄卒通通不叫事。”
“你們把天牢當做什麽?孩子玩過家家嗎?”
誰也沒想到關鍵的時候那個皇後跑來湊熱鬧,她依舊很高貴冷豔。
對襟牡丹花琉姝群,拖尾之上的鳳凰宛如騰飛一般,兩個宮女在身後提着長裙低着頭。
羽苒坐在桌子旁一動不動,谷泉夭看着他不動,自己也不動。
“羽小侯爺過得還不錯吧?”皇後聲音說不出的倦怠慵懶。
“勞娘娘挂心,還不錯,有的吃有的玩。”
“你的意思是這裏面比你的侯爺府還舒服嗎?”
“是,這裏比那裏舒服太多,因為終于可以睡個安穩覺,再也不用因為一言不當而招之殺身之禍。”
皇後的話被咽在喉嚨裏,她明顯一致,驕傲的看了一眼谷泉夭,此刻她的目光轉移到了谷泉夭的身上。
“你離家出走了?”
看來皇後的耳目也很多,這麽快就知道自己的消息了。
“回娘娘,是的。”
“你明知道脫離你的父親,很多東西你得不到,很多事情辦不成,或許将來嫁入侯府因為沒有你父親的權勢,你會有很多碰壁,就算是這樣,你還打算要跟你父親決裂嗎?”
“不會的,我以後如果嫁給小侯爺,絕對會讓着羽燭夫人的,保證不跟她鬧矛盾的。”
“看來你還是個小孩子。”皇後微微的一笑,她笑起來很慈祥,并不像平日看的那樣冷眼。
“誰說的,再過一年,我就十六歲了。”
“那你想過沒有沒了你父親,你的婚事是不作數的,并且如今這樣孑然一身的你又憑什麽配得上北辰侯?”
谷泉夭一愣,後來轉而一笑:“娘娘認為權勢很重要嗎?是的,很重要,沒有所謂的權勢我無法遇到這麽好的一個人,可是更加重要的是人心,而且用心換心,因為我足夠的努力,而且我覺得我的努力配得起我想要的結果。”
“真是一群愚不可及的孩子癡人說夢。”皇後嘆道。
轉過身,她看了一眼裏面的兩個孩子,丢下一個惡狠狠的笑:“永遠不要放棄對自己有利的一切,因為到了你遇到災難的時候,你會發現這是□□,不要愚昧不可及的去相信什麽諾言,因為諾言聽起來就像冰上的雪蓮花一般美妙,其實當你一腳踏上去,你才發現那下面都是冰刃,會将你戳得體無完膚。”
☆、人命這樣算
那種笑一如當年落英缤紛,在那後院的落花之中,她看了他,誰都有年少的時候,誰都有青春風華的時候,也正如燦爛的生命也有凋謝的時候。
夢醒了,風散了,一切都不在了,該走的全都走了,該來的都沒有來。
可笑這生命這麽荒唐,荒唐得不留餘地。
皇後就在唯一一處燈光下癡癡的笑着,從那個側影看過去,她笑得是那麽的桀骜,可是谷泉夭總是感覺皇後笑得好悲傷呀。
那是怎樣的一種悲傷呢?宛若秭歸啼血之後的凄惶,可是她在笑,甚至在羽苒面前擺出了她那種得天獨厚的優勢,這樣的女人,為什麽将悲傷展現給別人看呢?
她揉揉眼睛:難道是我看錯了嗎?可是不可能,皇後臉上确實是一種悲傷的表情,因為黑暗的關系,讓她整個人掩飾在黑暗之中。
“明日是三司會審,江潼主審,江潼是二皇子的人,所以……”
“娘娘是想讓我拉人下水?可是這件事本來子虛烏有,拉誰呢?”羽苒笑了,他那種不明就裏的表情讓人忍俊不禁,但是卻提出問題的嚴肅。
“這個案子就像壬序那個一樣,本來矛頭就是你,你現在能做的就是轉移注意力,本宮說的話,北辰侯可曾明白?”
“明白,太明白,可是娘娘拿我當□□使,替您不費吹灰之力的解決了對手,未免太高看苒了,□□也有射不出去的時候,刀劍也有割傷自己的時候。”
谷泉夭心想這皇後這招真是毒呀,明着是幫北辰侯,實際上是希望北辰侯幫忙她把矛頭全部對着二皇子。
到時候攪亂這一池水,就分不清渾濁了。
如果是一般人,絕對會順着皇後的意,這樣的話,北辰在明,皇後在暗,扳倒了二皇子,那麽由太子擔保,就算去了爵位至少可以保住一命。
“人生在世,有所為,有所不為。”
“你可知你以為那些謠言是誰散布的,是太史奚,太史奚順着谷三小姐的方法散布了謠言蓋住了東宮皇長孫的謠言,之後樹倒猢狲散,你也好好看看你這麽多年得罪了多少人?什麽人改信,什麽人不該信。”
“看來,娘娘還真是固執。”羽苒輕笑了幾聲,笑着就咳了起來,吐出一口血,在豆光之下,黑暗之中,異常的妖冶。
谷泉夭偏過頭裝作看不見,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不顧一切的關心,去尋找本該不存在的答案,可是現在她長大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冒冒失失的讓人擔心。
皇後立在那裏,仿佛被定住了一般,面色突然一凝,深深呼吸一聲,眼裏波光蕩漾,可是很快,她就變得冷酷無情。
“多謝娘娘有意栽培,罪臣實在有負皇恩。苒雖愚,卻不鈍,人總是想着自己能做什麽,卻不知道自己能夠堅持什麽?娘娘好好看看這天地,實在是空蕩了,正因為空蕩,所以需要很多事物填滿。而人也是如此,得到的越多就會覺得自己越空虛,我想娘娘也不希望太子殿下的皇冠上面沾着自己兄弟的血。”
皇後的話咽在喉嚨裏,沒想到羽苒能夠說出這樣話,甚至他對她是多麽的厭惡?
厭惡她心機太深,厭惡她為了自己的目的傷害了太多人。可是人難道不是因為空虛,因為欲望而變得強大嗎?
“可本宮更不想二皇子的刀上沾着自己哥哥的血登上皇位,皇位只有一個,而有野心的人卻有兩個。所以要殺了一個成全另一個。”
羽苒聽着皇後這一句話,沒有說話,他似乎明白什麽,殺了一個成全另一個,原來人命可以這樣算的,一條人命竟然用成全。
“那當年……那個小孩成全了誰呢?”
谷泉夭似乎意識到羽苒在說什麽,可是以羽苒的個性絕對不會理這些跟自己沒有關系的事情,而且他更不會用這個的口氣。
那個小孩……
那個死在藍花楹樹下的小孩……
蘇意皇後此刻笑出聲:“本宮也在想,他成全了誰,可是他成全了很多人。至少你看,本宮不是保住了後位嗎?”
“看來那個小孩的命還挺值錢的。”羽苒嘆道。
獄卒拿着鑰匙走進來,谷泉夭看見他,喊道:“昨天的那個小哥呢?你們換班了嗎?”
“小丫頭不會說話就不要說話,誰跟他換班,他昨晚就去閻羅殿值班了。”獄卒灌着酒,此刻他好像還沒有醒,滿臉通紅,甚至沒有看見面前還有個大貴之人在附近。
為什麽年紀輕輕就會去見閻王,昨天上午見到他的時候,他并沒有病的樣子,而且還生龍活虎的跟谷泉夭讨價還價。
“他不想有病的樣子?”
“他得罪了人,被人滅了口。”那獄卒說的很輕松,像他們這樣見慣了生生死死的人,就算見同行都死了也還照樣鎮定自若。
為什麽會是這樣?因為什麽而被滅口?
“娘娘,我們需要趕緊出去。”谷泉夭看最後一點希望看向皇後,她想皇後手段那麽多,一定會救他們出去的。
“你當天牢菜市場呀,想進來就進來,想出去就出去?”那獄卒十分不滿就這樣說了一聲。
就算再怎麽眼瞎的人都應該看出來眼前這個女人非富即貴,就算他醉的再怎麽厲害,也該看得見太監玄青的衣服以及宮女的服飾。
那就意味着這個獄卒有問題?
“等一下。”谷泉夭喊住他,輕巧的在懷裏掏出一串鑰匙,打開牢門,她圍繞那個獄卒轉了三圈:“有問題,有問題,你絕對有問題。”
獄卒晃了晃,打了一個飽含酒氣的嗝,一雙渾濁的眼睛不知道飄向了什麽地方,沾着就搖搖欲墜。
“什麽問題?”皇後不解的看着他。
“一個人的酒量最低是多少?我們知道典藏的宮廷禦釀清香怡人,可是這種酒算不得烈酒。而酒醉人的無疑是杜康美酒,可是杜康那老頭子喝得是黃酒而非白酒,這算不得烈,那麽女兒紅,以你這樣的獄卒是一個月的銀兩買不到半壺。那麽應該是醴酒,就是普通民衆用蘖釀出的酒,可是這樣的燒酒你就喝了這麽一小壺就醉成這樣的,可見你平日根本不是酗酒之徒,你這麽做,為了掩飾什麽?”
那獄卒通紅着臉,不知道是不是被道破了自己的預謀而惱羞,可是對于這樣的女孩他不敢動怒。
一個女孩能知道這麽多酒的文化一定不是平常手無縛雞之力的千金小姐,可是她這樣選着代表性的酒跟他論,就代表這個女子十分的聰明,因為對着一個不懂酒的人說太多都是廢話,只能選擇婦孺皆知的。
“小姐,我只是一個獄卒,不知道你說什麽?”
“為什麽是小姐而不是小丫頭?”谷泉夭一把拎着他的衣領。
谷泉夭一把扣住那男子的手,那男子哇哇的大叫,竟然破口大罵。
“你個死丫頭,放開我?”
“你再敢出一聲,我立馬割掉你的舌頭。”
蘇意仿佛很在意料之外,她轉過身打量這個人。
谷泉夭立馬手上使力,那個人的手就折得格格響,忍不住直叫喚。
“睜開你的狗眼看看這是誰?我想你可以忽視我,但是這個貴人是你不能忽視的,可是你進來的時候你的眼睛始終不敢看娘娘一眼,還有你的手,實在是太好了,一個獄卒的手怎麽只有手指根部才有繭子呢?而且不會有這麽細,我想你是拉弓拉習慣了吧?”
羽苒聽着也走了出來,看着那人,開口道:“只是一個初學者,我在想你的主子萬萬不會這麽傻,派你來不是來做什麽事情的,給我一個暗示?”
“前一個獄卒死了,為什麽換了獄卒的事情沒有人驚訝,還單單讓你來值班?說明你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