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千回百轉,偌大宮殿,她還是沒有迷了方向
你倆要喝嗎?”
“我要。”羽平和把手舉得高高的。
“你倆沒品位的。”壬訾逍繼續吐槽:“算我一份,不過我不付錢呀。”
谷泉夭與羽平和盯着壬訾逍看。
壬訾逍被看得發毛:“什麽狗屁葡萄汁,那是葡萄酒。”然後他瞪着羽平和:“小泉泉是要去送北辰侯找個借口,你真是蠢到家了。”
“人家都不好意思了。”谷泉夭做嬌羞的狀态:“我先走了,等我帶葡萄汁回來。”
說着,谷泉夭一股腦的不見了。
多年之後,壬訾逍回憶到那一幕,總是帶着諷刺說給谷泉夭,期間還不忘各種打擊。
當時年少,總以為喜歡一個人就一直環繞四周,恨不得自己一天到晚都在他的身邊。
你有沒有遇到這樣的情況,當年少的女子看見心儀的翩翩少年郎,就會臉紅着,心跳着,一遍一遍的在他的身邊走來走去。
然後就這麽裝模作樣的設計那些不經意的情節。
可是,這樣幾遍下來,就看見了一個側臉,就僅僅是那一個好看的側臉而已……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的過去,對于婚事,谷泉夭不急,不急,一點也不急。
她就這樣想着,等待着自己嫁人的日子。
十六歲,十六年的花開,就那麽一點點的綻放。
“三小姐?”一聲得意的輕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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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得太入神了,居然沒有發現自己被人跟蹤。
四周空蕩蕩的一片,唯獨那麽一點顯眼的就是那處古井。
風在一直的晃着晃着,掀起她的發絲,眉心墜抹簪花貼在額頭,冰冷的玉制帶着一股涼嗖嗖的感覺。
她有點詫異,“你找我幹嘛?”
“那日見了小姐,魂牽夢萦,十分想念,我就尋思着北辰身邊那個女子到底有什麽過人之處,原來這麽的聰明!我來找小姐,當然是傾慕小姐了……”
太史奚說得時候,嘴角一直在笑,這次她看清了,太史奚吊兒郎當的,跟那副俊俏的臉融為一體。
他笑起來總是帶着一點妖孽的感覺,不經意的笑,能夠勾人的眼睛,薄唇皓齒。
跟羽苒的清傲不同,跟壬訾逍的尖銳傲氣不同,也跟羽平和的呆萌蠢蠢的不同。
他笑起來的時候有點像妖孽,妩媚,眼角總是成為一條線,像是又有什麽鬼主意,可是因為他很英俊,你又會忍不住看兩眼。
不知為何,谷泉夭有點讨厭他這樣笑。
“你今天找我,恐怕不是要說這些話的吧?”谷泉夭看着他,這個人是掌管禁軍,如果真要打架,估計打不過。
那麽……先認輸?
不……這樣就沒有價值了。
“為什麽不是單獨找你呢?”太史奚頗有風情:“你看這朗朗白日,皓空萬裏,花前月下……咱們這樣……”他停頓了一下:“多有風情呀?”
“哪裏的花前月下?”
這家夥是怎麽靠取的文武狀元?既然是朗朗白日,哪兒來的花前月下?
“哦,我忘記了。”突然他劍出手,把袍子往天空一挂,十分的随意,然後無數的花從天上落下來。
她沒看清楚是太史奚是怎麽出劍的,就看見無數的花瓣就像雪一樣從天上落下來。
再接着她的身邊開了無數的白色的花,那幹檫檫的樹枝上挂着月亮。
也是月白色的。
太史奚身上一件素白的袍子就化為地上的花樹上的月。
敗家子,這衣服那麽貴?
谷泉夭罵到,不過太史奚只不過想向她顯示,不能硬碰硬,她是打不過他的,只能屈服。
“這樣有沒有情趣?三小姐!啊,不對,小泉美人,三小姐太見外了,為了你這麽個與衆不同的美人,可花了我一些心思呢?”
“算你有吧,有什麽事快放,我沒空陪你玩?”
“不巧的很,在下倒是想跟小泉小姐玩?”
“要不然,玩一二三,木頭人吧。”
太史奚嘴角一抽,想笑笑不出來:“這小孩子玩的。”
“那你到底要幹嘛?”
“不幹嘛,我就是想找你談談人生,聊聊天呀,我很喜歡三小姐呢?”
“我跟你沒什麽好談的。”
“如果是為了一個人呢?比如……”太史奚故意拖長尾音,故弄玄虛得一笑:“比如北辰,那麽這個人,我想你是有一定興趣的,不僅有興趣,而且有足夠的理由留下小泉小姐。”
果然,谷泉夭一聽到這兩個字就挪不動腳步了,就那樣怔怔的看着太史奚,眼睛裏有怒火,更有不舍得。
“哎呀,你別這樣看我,要不然,我以為你會愛上我呢?”
“你去□□吧。”
“我才不吃狗吃的東西呢?”太史奚依舊妖孽的笑着,笑得簡直不像人。
“女子,就是愚蠢。”太史奚啧啧的嘆了幾聲:“尤其像你這樣,本來有點小聰明的女子,可是一旦遇到自己喜歡的男人,就蠢的跟豬一樣,而且,這個男人比你城府深得幾倍不止。”
之後,太史奚還嘆息道:“可惜,真是可惜。可惜你遇到是北辰,如果你先遇到是我,你會幸運很多?因為,我很喜歡小泉小姐這樣有趣的美人呢?”
谷泉夭冷哼一聲。
“你還別不信,我可是比北辰懂得心疼人呢?尤其是像你這樣的美人。”
“麻煩你屁能放的快一點嗎?”
太史奚聽到這麽一句話,嘴角抽搐了一下,這麽一驚一乍之下,他的表情十分的豐富,而且配上這麽妖孽的臉,給人一種很怪異的感覺。
“算了,你這性子,我很不喜歡。”太史奚評價,雖然每個字說得很慢很慢,可是聽在耳朵裏很刺耳:“我需要你幫個忙。”
“不幫。”
“為什麽不思考一下呢?”
“不用思考,我不知道你們朝廷之上的事情,但我知道你是小侯爺的對手,幫了你,就會害了他,所以我不會再思考。”
“好吧。美人,我好傷心,你都沒聽是什麽事?”
“不管什麽事,說不幫就不幫。”谷泉夭昂氣頭,像個賭氣的孩子一般,那日光照在她潔白的面頰之上,宛若精美的瓷娃娃。
“這麽看,你還的确是個美人呢?”太史奚手摸着下巴贊嘆。
“關你屁事。”
“可是,比着付雨小姐還差的太多。”太史奚毫不客氣的諷刺:“付雨小姐可是真的很美,整個大夏有多少男人拜倒在她的裙琉之下。”
在一個女子面前去誇另外一個女人,而且這個女人還是谷泉夭不怎麽喜歡的女人。
這太史奚究竟想幹什麽?
“付雨小姐可真是美呢?”太史奚又贊嘆一聲:“可是這麽美的女子,她的眼光一定是很好的。至少應該眼高于頂,你難道不知道這麽美麗的女子為什麽不更美好一點,比如她不應該卷入那深宮紅牆之中。”
“是的,雖然我不願意承認,可是我不得不承認,付雨小姐的确是個美人,我經常厮混市井之中,見過大家閨秀的驚豔美麗,看過小家碧玉的溫婉淑麗,可是這麽多的美人,都不如一個付雨小姐。”
“哈哈哈,現在你倒讓我刮目相看了呢?”太史奚笑道:“我以為你會說她不也就那樣嗎?一般的人讨厭一個人,那麽就會連帶着這個人所有的優點都抹殺,更何況這個人還是你情人的情人。”
“我還沒有瞎到那個地步。”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像她那麽美麗的女子,像她那樣的出身,可以利用自己的美貌與家世做很多事情呢?”
“她做什麽事情跟我有什麽關系?”
“是的,跟你沒有關系,可是跟北辰侯有關系。”
太史奚一句話戳中谷泉夭的心髒,她扭頭盯着太史奚看,恨不得把他身上看出一個窟窿。
“別這麽盯着人家看嘛,人家都快不好意思了。”太史奚厚顏無恥的捂着臉:“人家第一次被美人這樣看呢,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你喜歡北辰侯,我以為你是愛上我了呢?”
谷泉夭當時臉刷的一下紅了,本來很緊張的氛圍,因為他這麽一句話也不再那麽緊張了。
身邊開了無數的白花,上好的銀線勾勒的錦衣制成的白花在陽光下像流動的水晶一般,那樹枝上假的月亮仿佛比日光還耀眼。
明知道這個人花言巧語,她還是忍不住想要聽下去,因為她知道這個人說出來的肯定跟羽苒有關,她想要多一點了解。
一想到北辰侯,她心底那個很柔軟的地方被戳動了,一絲一絲的心動。
然後整個世界都是那個人的影子,是那麽那麽的美好,美好的不敢觸摸,因為生怕一不小心就碎了。
可是又是那麽的孤寂,這種孤寂讓人心疼,讓她恨不得幫他驅走這樣的孤寂。
當她理解了這種孤寂之後,自己又會痛不欲生。
這是愛吧,她不止一次這樣問自己,可是愛不應該是很美好的嗎?而她怎麽感覺到如此的無力以及心痛?
她看見那孤寂的身影,宛若鏡花水月。
因為這樣的孤寂,宛若那女子的淩厲。
——樂付雨……
美得傾國傾城,美得不食人間煙火。
可是這樣的美是罪惡的根源,也是痛苦的根源。
作者有話要說: 太忙了………
☆、我可以任性
風中空留一絲嘆息,依稀之中仿佛聽到誰的悲鳴與難過,赤果果的現于這蒼天之下,不存在一絲遮掩。
“我映象中的你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至少要表現出來一點沒心沒肺?”太史奚依舊那副欠揍的表情,讓谷泉夭恨不得打他一頓。
關鍵是,識時務為俊傑,打不過就不要找打。
“我總是以為你是那種永遠都不知道憂愁的女子。”
“那是傻子,只有傻子不懂得煩惱。”
“先不管那傻子,我繼續說。”
“我又沒有堵住你的嘴,誰不讓你說了?”
“好吧。”太史奚搖搖頭有一種很無奈的感覺,嘴角的譏诮就像遠山上的禿鷹嘲笑獵物的哇感覺:“還是說美人,一說美人我就亢奮。”
“對于付雨小姐與北辰侯這對怨……”想了半天,他想不出來好的詞形容了。
當時有點詞窮了。
想了一會兒,他終于找到用詞了,他繼續道:“他們這對曾經的情人……”(谷泉夭:媽呀,我要去考文狀元!)
忽然感覺自己的詞還不錯,至少在這個場景,這個時節,最最合适不過。
“嗯,我早就知道了,可是這跟我有什麽關系嗎?”
“有。”太史奚解釋道:“你不是喜歡北辰嗎?那麽你應該要了解關于他的事情。還有你自己的事情。”
“你想挑撥離間?”
“我才不幹婦人幹的事情呢?我說的都是事實。”
“那你感覺說,我要回家,回家晚了,我爹要揍我了。”
“我盡力。”
“你也知道付雨小姐是二殿下與樂正王府的結姻的關鍵。所以,二殿下不會放手,那麽樂正王也不會同意北辰府娶了他的女兒,相對比無情無義的北辰侯,樂正王當然喜歡癡情的二殿下。”
“那麽這就有一個問題?為什麽北辰侯不帶着付雨小姐逃走?”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逃到哪兒去?”
“是的,北辰逃不掉,而且就算逃掉了,他們要隐姓埋名,那麽身份地位,榮華富貴都會失去。”太史奚冷聲的笑了,不着痕跡,笑意越濃,更顯妖魅:“沒想到北辰侯在你心中還不是那麽高大上嘛?”
“小侯爺才沒有那麽膚淺呢?”
“我真不知道北辰給你們灌了什麽迷魂湯,你們個個就這麽偏向他,只要跟他有關的都套上了正義的枷鎖,一切都那麽大義凜然。有你這樣的癡迷着,真真是幸事,可惜了,往往墊腳石就長你這樣的。”
“你以為你入獄跟樂付雨一點關系也沒有?一個集萬千寵愛在一身的人,最想要得到的卻在別人的懷裏,她為什麽不設計害你,她又有什麽理由放過你?”
宛若醍醐灌頂,谷泉夭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她實在是沒有想到這一茬。
“那麽美的人,可以用自己的美貌與家世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那如果得不到呢?”
“得不到——那就通通毀滅。”
谷泉夭忽然想到當初在伽羅寺,樂付雨那雙眼睛裏迸發出的寒意。
她忽然想到當初在南書房,樂付雨那幾巴掌打在臉上火辣辣的疼,只要一抽嘴角,就會牽動經脈,扯着骨頭,疼得眼裏就要掉下去。
她忽然看到那日天牢裏,黯淡無光,她就像快要死了一樣,那個獄卒發着狠,可是那獄卒顫抖着雙手,他不敢看谷泉夭的眼睛,仿佛害怕被發現什麽。
樂付雨宛若一枝紅豔薔薇,越美的人就越是不甘于居人之下。如果她并不是那麽美那麽耀眼,就算被人搶走了心愛之人也不會産生這麽大的恨意。
她的手段确實不值得與人道說,可是她的美麗卻如同一把利劍,而她卻能很好的用這把利器,因為很多人都願意成為她手中的刀。
谷泉夭結了很多仇家,可是也沒有這樣非要她生不如死的仇家。
“你又以為你家的小侯爺憑什麽回來救你?他憑什麽違背自己的原則來救一個他根本不喜歡的人,對,問題就出現在這裏——不喜歡。”
“你說什麽?”
“因為他知道你是受他牽連,所以才救你,而且呢?這件事如果皇後娘娘順藤摸瓜會一直摸到付雨小姐,所以他本着息事寧人的樣子拿谷府府邸的人替樂付雨頂罪。”
“說明白點,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她
忽然覺得那個把她推到那一步的人真是太可惡了,想要哭,卻因為不善于流淚的緣故,她的眼睛蒙了一層水霧,眼中的景物也變得模糊不清。
“真是蠢女人,我是說,那場局,就是把你送進監獄裏面的那一次本來就是樂付雨收買了海公公,而海公公因為欠樂正王府的情,再加上當時你姐姐嫉妒你,所以海公公幫着你姐姐想要把你坑到獄內。”
看着谷泉夭懵懵懂懂,他再次嘆了一口氣:“這麽說吧,是樂付雨要害你,找了海公公幫忙,海公公利用你姐姐來送你入獄本想在獄中把你弄死的,但是羽苒救了你,羽苒救你不是因為他要救你,他只是為了不想樂付雨受牽連,也因為他良心不安。”
“我不信?”
——我不信!
多麽固執的女子,谷泉夭心特別慌,仿佛被人一遍遍的淩遲,血肉模糊。
她曾經以為自己是多麽的幸運——遇到他,愛上他,靠近他……
她知道了思念牽挂可以這樣長,長到歲月心慌。她體味了相思更漏長,體味到了開心與憂傷,讓她知道這個世界還有很多有趣的事情,讓她明白了世界的奇妙,他們一直一直在一個天地下,呼吸着同一片空氣,仰望着同一片星辰……
可是,如今,卻要接受欺騙,接受虛情假意,在她感激他,仰慕他,覺得他是一切美好的象征的時候,告訴她,那個人其實不完美,他有瑕疵,這麽一點點的瑕疵卻是為了別人。
人生呀,殘忍至此,痛苦至此……
太史奚看到她這樣,嘴角抽搐了一下,欲言又止,谷泉夭聽到他的一聲嘆息,順着光看過去,她以為那是嘲諷,竟不知那是……憐憫!
“你不信,我有什麽辦法,反正事實擺在那兒,你可以回去問問北辰侯。”
“我知道,在你心裏,北辰一直跟正義兩個字挂鈎,他就像一尊神,可是突然有一天你發現他也不是什麽幹淨的,你就會受不了。真是不懂你們這群女孩子,愛上一個人就這麽盲目,你們愛上一個人,就會把他想象成鮮花使者,他的身上挂滿了花環,是一切耀眼的存在,可是你要知有的人身上挂的是花圈。”
“海公公當初因為家裏貧困,而自己唯一的哥哥生了病,他本想賣字畫為生的,而當初他賣字畫的時候,樂正王帶着付雨小姐正好走過,付雨小姐因為可憐他,買走了所有的字畫,從而緩解了自己哥哥的病情。所以他對付雨小姐的敬重就像敬重自己的再生父母一樣。”
“更何況,海公公心裏也是恨着你的,一個人拼命的想要忘掉的過去卻被你一遍遍的揭開傷疤。”
“而且,你家小侯爺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反正就是為了目的不擇手段。你怎麽不知道上次他本來也是要去太液池的,可憐我還一廂情願以為他只不過無意間要來,被他坑死了,坑死了。”
他一連說了幾個坑死了,說得俏皮可愛。
“你為什麽要跟我說這些話?”
“因為,你的出現與盲目的愛把整局棋都攪亂了。更何況,看着北辰侯這樣騙小女生我氣不過,因為我沒有騙到小女孩,他騙了一個又一個,我心裏很不舒服。”
“我把棋攪亂了?”
太史奚點了一下頭:“你也知道,我看北辰很不順眼的,我以為他是要幫太子,所以我就幫了二殿下,可是你的出現,讓我根本看不清整局棋。”
“你們的事關我什麽事?”
“當然關你的事,你的任意妄為之後都是北辰出來幫你搞定,可是他明着幫你,暗地裏卻做了很多不利于東宮的舉動。”
“比如上次放了樂付雨,這是舊情就不說了。幫着東宮剿滅壬序之叛呢?恐怕不單單是幫東宮吧,誰都知道無論是誰不能功高蓋主,就算他們再牛逼也要裝裝可憐,可是北辰侯與太子三戰就敗了戰神壬序。”
“當初陛下剿滅王家叛亂整整花了一年的時間,可是北辰呢,三個月不到,就解決了壬序。”
“他不是明目張膽的向着皇帝顯示你老了,該讓位給太子了。可是陛下不過不惑之年而已。”
谷泉夭恍然大悟,想起來了那日太液池大火,聖上一句話也沒有說拂袖離去:“也因此陛下那晚大火的事情之後就揮袖離去,對嗎?”
“所以,北辰侯不是太子的人,那麽他做些是為了什麽?然而他讓你做的事情卻是偏向東宮的。所以,你看嘛,你一來,整個局都亂了。”
谷泉夭沒有說話,她有點不敢相信,根據這麽多次的事情看來,卻是有那麽一點可疑。
所以,問題回到了當初,北辰到底在這場東宮之争中扮演着怎樣的角色?
既不偏向太子,也不偏向二殿下,可是卻兩者都偏向。
她有點看不明白。
可是北辰是誰?扮演者怎樣的角色,可是對他來說,她谷泉夭求的一個公道算什麽呀?那嚴媽的一條性命算什麽?小魚的遍體鱗傷算什麽?
這些對他們來說,或許什麽都不算。
她們只不過當權者無所謂一場犧牲而已。
心口突然被太史奚的一番話戳得生疼,她感到呼吸困難,想要哭,想要叫。
可是自己本人就愣愣的站着,站着在陽光之下想要征讨自己所謂的公道。
——“我仰慕小侯爺,一心一意,一生一世,堪比日月。”
可是日月就挂在自己的頭上,卻不是自己當初追尋的。
——“您是如此如此美好的人,不要孤獨,要幸福呀!”
——“三小姐,你是我見過最聰明的姑娘,也是一個好姑娘,我有點羨慕你,人能做的實在太多,不能做的也實在太多,而你會的卻是很多人窮盡一生也無法學到的,可是這些你天生就有。”
我會的?
——我會些什麽?
——我會些什麽?
這個時候要做什麽呀!
“美麗的三小姐,到了現在你還要幫羽苒嗎?不得不說,你傳播輿論的辦法确實那麽的可行,也該适當的停停吧。”
看吧,這才是目的呢?以前那麽的屁話,就為了激怒一個女子的嫉妒心滿足可惡肮髒的目的。
一切隐藏在政治之下肮髒的醜陋的事實!
“不停,因為我不想停下去。正如你所說,我喜歡小侯爺,現在喜歡,将來也會喜歡下去。我做一些讓喜歡的人開心的事情,我也很開心。”
“好吧,我不能要求一個傻女人不去做傻事,可是我跟你談一個交易,放心吧,你就盡力的讓輿論大一點吧。可是你有沒想過,北辰為了自己的目的放棄了付雨小姐,你又憑什麽認為将來你站在他的對立方他不會用那些手段對付你呢?”
“別忘記了,你也是有家族的。當你父親要殺羽苒,或者羽苒要滅掉你的家族,你又憑什麽認為你自己不是一枚棋子呢?”
“羽苒把所有人都當做棋子在用,所有的人,只要他想,那麽就會成為一顆棋子,而三小姐,你可是一枚最好用的棋子呢?”
“三小姐,你自己想一想自己是不是做的太多了,然後讓自己處于最糟糕的狀态,你為北辰做的實在太多,而他又憑什麽這麽心安理得的去接受你的付出呢?”
谷泉夭心亂了,心亂了就一切的事情做不好。
她傻傻的聽了太史奚的話,不是因為嫉妒,也不是因為羽苒做了對不起她的事。
只是她覺得輿論夠了,再這樣下去,難以保證那個喜怒無常的皇帝不會牽連到她的家族。
任何事都需要有個度。
她面無表情的走在街上,來人匆匆,天上下起來大雨。
她忽然感慨天變得太快了,前一刻皓月當空,下一刻就大雨瓢盆。
她神使鬼差的走着,泥濘濺得滿身都是。
“三小姐?你哥哥難道沒告訴你我是個可怕的人嗎?”
好可怕,不知不覺就上當了。
“牽挂太多了,權當沒有吧。”
雨下得大,之前羽苒說過的話就像這冬季的雨一點一點抽打在她的臉上,身上,雖然不疼,可是卻會埋下病根。
紅塵之中三千煩惱絲,一旦沾惹上了,就會苦苦糾纏纏繞,此刻,三千煩惱像繩子一樣一圈圈的勒緊她的脖子,窒息的感覺也蜂擁而至。
難道……真的不重要嗎?
難道,我就真的那麽的不重要嗎?
不甘心,不能甘心。
在自己入獄的時候,我就告誡自己,只要能活着走出去,我就需要一個公道。
在嚴媽死得時候,我需要公道。
在小魚因為落下滿身傷疤而留下隐患,傷了右腿,斷了指骨,落下殘疾的時候,我就想要報仇……
——報仇!
她猛然看到天上,雨砸得越來越大,然後落在她的臉龐,宛若哭出來的淚一般。
這一刻,她終于知道這些拜誰所賜,那些人,總以為自己很不幸,總以為自己的不幸是別人造成的,自己不幸福也見不得別人幸福。
小侯爺……此刻,我要讨回來本該屬于我自己的。
我可以任性,你說過。
——當你的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你可以反擊與任性,可是你需要等待,等待自己羽翼豐滿了,不傷害自己與他人的前提下任性。
我可以任性的,這一次絕不原諒。
被蒙在鼓裏,我可以當做什麽不知道,可以蔑視一條人命,可是如今我知道了,我就不能再糊裏糊塗的。
她一邊走,一邊想,到了最後居然在大雨之中跑了起來。
越跑越急,撞翻了很多的行人。
後來呢,冥冥之中想要睡覺。
然後就感覺有個懷抱抱起自己,再後來進入溫暖的車內,她就舒服的睡過去,腦子裏昏昏沉沉的。
☆、我卻得到了
頭昏昏沉沉的,入眼的是白色的紗,藍色的簾,紫色的珠箔……
這些東西都在眼中化為光影,漸漸的模糊,這一切宛若美夢一場,她有點不清楚此刻是不是還在夢中。
她睜開眼睛,卻因為光影太強而閉上眼睛,可是閉上眼睛,那些鬼魅身影揮散不去,迫使她睜開眼睛。
再一次勉強的睜開眼,她眼中的這些東西逐漸變得清晰,清楚,然後從最初的光暈變成房間。
她看清楚了,這是她的房間。
“小姐?”小魚一跛一跛的走過來,扶起谷泉夭。
“我是怎麽回來了的呢?”
“呀,小姐原來不記得了呢?就是那個小王爺送你回來了。你回來的時候還死死拽着他的袖子不肯放手。當時北辰侯還在府裏,老爺當時臉都綠了呢?”
谷泉夭聽到這句話跟沒反應似得。
她猛然擡頭,看着小魚。
小魚被她那凄楚而銳利的眼神看得有點心慌。
“小姐?我……不該偷吃你的……桂蓮果的,可是實在太香了,你又不在。”
谷泉夭沒有說話,只是盯着小魚看。
小魚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小姐,我真是該死,我不該拿你的私房錢給阿狗的,可是他太可憐了,他娘馬上就要死了。”
“小魚,我們是無辜的,可是你的腿就這樣殘了,你不怨恨嗎?”她扯着小魚的袖子問道,她覺得這場陰謀之中,最大的受害者是小魚,落下終生殘疾。
嚴媽雖然死了,可是人死了就什麽也沒有了,小魚落下了殘疾,連走路都是問題,更別說以後的生活了。
“小姐,我……”
“說實話。”她厲聲。
“是,之前老爺讓我給小姐頂罪,我答應了,因為我本來就是小姐撿回來的。可是我們是無辜了,我很不想原諒。對我這樣的下人來說,連自己的命都不是自己的呢?一只腿又算得了什麽?”
“如果平白丢掉了性命,你也會認命的對嗎?因為無法掌握自己的命運,就算不屈服,你也沒有別的辦法,是不是?”
“恩。”
“如果你能掌握自己的命運呢?你會怨恨嗎?失去了一只腿?還有那滿身傷痕?”
“應該會吧,可是就算怨恨,我也不想要去讓誰付出一只腿,或者以同樣的方式以牙還牙。”
“為什麽?”
“因為我失去了一只腿就這樣不開心,可是別人呢?她也會不開心。”
谷泉夭半斂眉睫:“我明白了。”
“小姐,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沒有,你說的很好。”
她想,怎麽會有這麽傻的丫頭,這個世界難道不應該有公道的嗎?
誰犯了錯,該死就送她去死,該割耳朵剁手的就割耳朵剁手,可是如果人人都像小魚這樣想,那麽人人都可以做觀世音了,要人幹甚麽?
谷泉夭坐在凳子上,倒了一杯茶:“等等,你剛剛說的那個桂蓮果與私房錢是怎麽回事?”
小魚剛剛走到門口,立刻轉過身來。
她立刻跪着前進抱着谷泉夭的大腿:“小姐,我錯了,我錯了,我求求你了。”
“認錯了就好,滾吧。”
小魚覺得她家小姐淋一場雨淋傻了,之前可不是這樣的,如果發現她做了錯事一定要報回來才甘心。
有仇必報就是說她家小姐的。
谷泉夭也不知道想些什麽?
突然想要大哭大叫,可是這些她都忍下來了。
“啊——”她突然大叫着出聲,或許有太多的東西堆積在胸膛,讓她喘不過氣來,不發洩出來,她自己就會發瘋。
小魚沒走幾步就聽到吼叫,跑到門口看見羽苒就停在原地。
羽苒想要推開門,可是他最終還是沒有推開。
他聽着谷泉夭把所有的怒氣發洩出來,那種聲音,仿若困在籠子裏的野獸,凄厲而不甘。
之後就是東西摔在地面上的聲音,一聲一聲的,很刺耳。
他輕輕的推開門,一個上好的瓷瓶摔碎在他的腳邊。
他輕微的搖搖頭,最終什麽話也沒說。
他能說什麽呢?
谷泉夭并沒有因為看見羽苒而停手,反而将房間裏面的東西全部推到在地,一個個摔得粉碎。
“為什麽?”她不知道自己在問誰。
“那些都是樂付雨做的,你卻循私妄法,我以為至少你會是不同的,一切都是樂付雨想要我死,她害了那麽多人?你還幫她洗清所有的罪責,只因為她曾經是你的戀人嗎?她的命就是命,別人的命難道就不是命嗎?”
壬訾逍想要阻止她,可是卻被羽苒給攔下來,壬訾逍白了羽苒一眼。
“一條人命,一條腿,滿身傷疤。這些都因為你的一句話,她們也是人,樂付雨都那樣了,你為什麽還幫着她?”
“小泉。”羽苒喚道。
聽到這樣的稱呼,她愣了一下,她之前聽到別人喊她這個稱呼,她是多麽的厭倦,因為她總是感覺自己很小。
很小真是對應了另外一個代名詞,很弱。她讨厭懦弱的自己。
可是自從羽苒這樣稱呼她,她覺得這個名字真的很美,尤其是從那個人的嘴裏喊出來的時候,賦予一種神奇的力量,宛若飄在天空的彩虹,五顏六色的,不再是淡淡一個蒼白的名字……
如今,她有點聽不下去,她不喜歡被欺騙,無論是誰。
她忽然去推書架,那裏擺滿了書。
一本一本的被她推到地上。
羽苒上去拉着她的手,那種很冰冷的感覺傳遍全身,她不由得看過去。
那一刻,他的雙眸如星,清澈似泉。他凝視着谷泉夭,他的瞳孔裏,十分的哀傷十分的無奈十分的憂愁十分的憐惜,那雙深沉的眼睛飽含深情,夾雜着很多讓人看不清的情緒。
怎麽會有這樣一雙眼睛呢?谷泉夭想,這雙眼睛是那麽的美,那麽那麽的讓人留戀,可是他欺騙了我呀!
羽苒依舊是那樣,如同堅冰一般,深深的瞳孔裏映出她美麗的臉龐。
“小泉——”羽苒再次溫柔的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