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千回百轉,偌大宮殿,她還是沒有迷了方向
着,對着皇後倔強昂起的臉比劃着:“就是這樣的高傲,我真想掰下你高傲的頭顱讓你跪在我的面前,我需要的是一個妻子,而不是一尊神像,那麽的冰冷而沒有感情。可是南貴妃就不一樣,她會哭會笑會鬧,你們差的太多,這就是為什麽我寧願日日夜夜的聽她講廢話,也不願意聽你一句真理。”
皇後依舊不做聲,默默的站起來,依舊高傲的像個神一般:“陛下,您休息,臣妾回宮了,反正陛下也讨厭我不是嗎?所以,臣妾就不礙陛下的眼了……”
清和帝看着蘇意皇後的背影,心裏有點堵得慌,仿佛有什麽擱在心裏難受,可是想要把它挖出來,可是挖出來自己就死了。
我是如此如此的喜歡你……
以至于忘記了自己,忘記了你……忘記了很多很多……
這一點點不是愛恨說得清的,從相遇到如今,恐怕皇後的心裏是恨他的。甚至她還記着那個如同聖人一般存在的哥哥。
簾子一動不動得飄搖,薄薄的一層紗透過一絲風,帶走了室內灰土的氣息,清和帝就那樣靠着柱子一夜未眠。
“當初那個孩子還是朕親手逼着皇後埋的呢?”
“陛下。”
“算了,不說那麽多了,我這人一生之中手裏的鮮血實在是太多了,而虧欠的也太多,都算不清了?”
可是這樣又怎樣?這樣又怎樣?
還是一代帝王呀,功過是非後代自然有定律。
最後他輕笑了幾聲就随着風一起飄蕩然後湮滅一直到歲月天邊,最後消失不見……
逍遙王府外,陽光普照大地。
自從壬家出事之後,壬訾逍就鎖了大門,閉門不出,不出去,也不讓人進來,就好像要與這個世界隔離一般。
因而,除了那狗洞以外,基本能鎖的地方都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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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泉夭好不容易爬到逍遙王府那棵巨大的柳樹之上,在這裏能看到整個逍遙王府的全貌。
“小泉泉?你在這裏幹嘛?”壬訾逍迅速用手護住胸,不懷好意的看着那樹梢之上的谷泉夭:“你想偷看帥哥洗澡?”
“滾~~”谷泉夭喊道,正要往下跳,背後忽然傳來一聲怒罵。
“真是不要臉。”那人罵了她幾聲。
喬拉菲恨不得把那個爬樹偷漢子的谷泉夭給弄下來,然後好好的打她一頓。
可是現在她只有罵人的份。
喬拉菲氣的立刻擡腳就走,谷泉夭伸出手想要挽留,可是松了手整個人就向大地墜落。
幸好那棵柳樹下面都是草,她摔得不算是太重,她指着外面,想要說出話來,可是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那……那……”
壬訾逍看着她,以為外面發生了什麽事,就立刻追出去。
“站住……”
看着前面人的身影,壬訾逍喊了一聲,夜幕太濃,他看不清那人的身影,可是谷泉夭居然那樣說,肯定發生了什麽事。
那人轉過身來,壬訾逍終于看清了,看得太清了。
他欠的風流債太多了,可是這次被人找上門來,心裏就怕的慌。
所以……
所以他立刻錯過喬拉菲,跑向喬拉菲身後的放向:“站住,你這只咬人的狗……”
然後留着喬拉菲一個人在牆角站着,有幾分悵然,最後喬拉菲所有的委屈順着淚水流出來……
喬拉菲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麽的沒用,居然又哭了,她真是沒用。
谷泉夭扶着腰跑出來,看到喬拉菲站在牆壁傾斜下來的陰影裏,當時就愣住了。
“訾逍呢?”谷泉夭問道。
喬拉菲不說話,只是站在那兒,就像一座豐碑一般。
而此刻,她正站在陰暗的角落裏拿着那種受傷的宛若豹子的眼睛瞪着谷泉夭,谷泉夭在看到她眼睛的那一刻立刻頓住了,那種受傷的眼睛——
她曾經有過的,那種憤怒的面孔,就像受驚的突出獵人重圍的豹子,在等待最有利的時機将人一口咬死。
“你還好吧?”她覺得這句實在是太生澀了,就繼而說了一句:“我們是最好的朋友,我跟訾逍是朋友,他這個家夥女人緣很好,但是你相信我,他人除了嘴賤都不算壞。”
看着喬拉菲眼眸裏深深的傷痕,她忽然又覺得自己這句話說錯了。
尴尬的不知該怎麽辦才好!
曾有有一份相遇,叫做造化弄人。
在喬拉菲很小的時候,她哥哥是皇子的伴讀,而她也被自己的哥哥帶着進入皇宮,只是壬訾逍看見一個女娃娃來讀書就覺得十分的好奇,在她哥哥離開的那一會兒,壬訾逍指着她說:“你真有種,女子也敢到這種地方讀書,有種放學後別走,我們小樹林見。”
之後呢,她就再也沒進過皇宮,直到上次,她跟谷泉夭有點沖突,壬訾逍說她的智商是零的一百倍。
總有一些女孩喜歡壞學生,在她看來,這樣不羁的性格簡直是尤物,或許是一種另類的存在。
“喬小姐?”
“我沒事,我得回家了。”喬拉菲默默的向着家的方向走去,或許回去是一頓罵,或許是父母關切的眼神,可是她從來就沒有這樣過,從來就沒有這麽晚不回家。
等喬拉菲走了之後,壬訾逍才在牆頭上跳下來,拍拍手裏的灰,一臉的惬意:“真走了,這太好了。”
“好你個頭呢?”谷泉夭看着喬拉菲的背影罵道:“人家哪裏不好了,長得漂亮,出身高貴,最關鍵的是她還那麽的喜歡你……”
壬訾逍像打量怪物一樣打量着她:“你腦子抽掉了吧?她确實長得比你好,可是這根本不算長得好,而且我愛自由,身邊多個女人多麻煩?以後跟你出去賭還得有人管着。”
“誰跟你賭?”谷泉夭臉上閃出一抹緋色:“我是一個要做賢妻良母的人。”
“噗。”壬訾逍毫不客氣的笑出聲,看着谷泉夭沒有怪他,反而笑得更加大聲:“哈哈哈,就你,賢妻良母?”
“我說真的。”
壬訾逍立刻停止了笑聲,臉上看上去十分的嚴肅:“我也說真的。我真的能想象你帶着你的子女到集市上面去打架是個什麽模樣?我就怕你一不小心就把你的兒子當做銀子給壓上去了。”
谷泉夭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只是這些也許會成為事實。
只是壬訾逍笑了一會兒就沒笑了,無力的靠着牆壁,半晌不說話,風聲之中夾着一聲時有時無的嘆息,他拉聳着肩膀,看着那些還未凋零透的樹木在地上婆娑的身影。
“小泉泉,我爺爺的部将回來了,他帶回來了我爺爺的頭顱。”壬訾逍靠着逍遙王府的牆平靜的說道:“他走的很祥和,這一生,他沒有打過敗仗,這次也是,他依舊是骁勇善戰的将軍。可是他好像有什麽話跟我說?”
“什麽話?”
“光複壬家。”
說這四個字的時候,谷泉夭看見壬訾逍的眼睛裏散發着一種信念,或許再也沒有人可以把他打倒。
倘若還能回到過去流浪集市打打鬧鬧,賭博撩妹那該是多麽的好?
可是一切仿佛已經定格,每個人都會長大。就比如她與壬訾逍,或許很多年以後,壬訾逍看着她就會想起當初吵吵鬧鬧的過往。
誰都會長大,而谷泉夭遇得到了羽苒,代表着她已經在成長,成長的旅途是孤獨寂寞的,而她,卻在這麽多人的陪伴下不那麽的寂寞。
壬訾逍也慢慢在家族重擔之中成長,因為責任,而不得不長大,因為還有很多,所以不得不去争取,人類因為欲望而成活,卻因為欲望而死亡。
“從明天起,我要去上早朝了,再也不因為睡懶覺而不上早朝。這樣,皇帝舅舅會很讨厭的。還有,我發現我還有很多的事要去做,可是我卻無法下手。”
壬訾逍說的極其的平靜,“現在壬家就好像是一盤散沙,可是我爺爺的餘威還在,每個人都怕他的鐵血,可是就算他死了,別人還是會怕。我發現還有這麽多的事情……”
“不得不說,壬王爺确實是個英雄人物,為什麽不讓他的英雄活在他的那個時代呢?我們只不過是生活在這個世界的凡人而已,要平凡的生活。訾逍,我們很平凡,我們走在自己的路上……”
“平凡?小泉泉,我們都是一樣的人,一樣為了想要的而拼命的人。”
谷泉夭也靠着那牆壁的坐了下去,壬訾逍不知道玩弄着手裏的什麽玩意,一直不看谷泉夭。
谷泉夭想不通,一代江山枯榮,為什麽只能允許帝王家長存而不讓別的家族存活。
當年和帝因為王家支持太子而将王家誅滅九族,就連三個月大的嬰兒都不放過。
可是壬家是支持他的,可以說如果沒有壬家,那麽這歷史又要改寫,可是他逼着壬家謀反,最後殺了将他一手扶持起來的壬序。
還有那個生在帝王家的女子,從一開始她都知道自己扮演着怎樣的角色。所以,她其實也只是一個權利的犧牲品,這個世界有很多人以不同的方式成為帝王的犧牲品,可是我們,生存在亂世的我們又是怎樣的呢?
和帝當她是道具,場景都準備好了,不是她不懂得珍惜,而是不允許她珍惜。
最後,她殺了壬玉沉,也殺了自己。
谷泉夭不由得為了她而唏噓,她之前去皇宮找碧珊長公主不僅僅是為了盡朋友之情,更多的她對這個女人十分的好奇。
風動,一陣陰風從遠方吹來,摩擦着他們的腳邊而過去。
“呀,下雪了呢?這才十月天,居然會下雪?”谷泉夭看着那孤輪傾斜的月光之下飄飄而來的天外使客,突然感覺自己太渺小了。
她伸出手,那流滢般的雪流到她的手心裏,慢慢的頹委下去,借着化作一滴淚,風吹過來,冰冷冰冷的。
“今年的冬天來的很早,就像去年的冬天來的很晚一樣。”壬訾逍愣愣的看着這漫天的飛雪,在月光之下是那麽那麽的美。
“小泉泉,你有沒有聽過一個傳說?”
“什麽傳說?”
“天将大雪,就代表人間有冤案,前傳言,有一婦人,因為得罪了官僚而被陷害成了冤案,在她被處斬的時候,她發下毒誓,血斂三尺紗,雪落三年地。”
“然後呢?”
“然後她死得時候,她的血一滴也沒有落地而是濺上那三尺白帆,她的家鄉下了三年雪,顆粒無收,天寒地凍,最後瘟疫橫行,所有的人都死了,那裏成了荒原,所以人間有冤案的時候,天就會飄雪。當然冬季除外呀!”
“這是不是我隔壁寡婦說書的本子上的?”
“啊,對,好像就是她在橋頭說書的。”
“不要說得那麽玄乎好不?說不定有什麽好事情發生呢?”
清和一十二年十月初二,太子良娣誕下子嗣,史稱皇長子倉邺,時天降瑞雪,豐谷三年,故言之帝王之兆。
——《大夏史.史集》
珠簾碧帛鋪張浪費了一地,奴才紛紛的跪下不敢去勸。
“他娘的,這通通算什麽?東宮那邊有子嗣了,可是我這昭和殿連個女主人都沒有。”
宗嘉琪推到桌邊的花瓶,一連串清脆碎地的聲音聽着是那麽那麽的心醉。
兩旁的宮女吓得連頭都不敢擡,看着那門邊進來了一個人,所有的宮女往後退去。
“這算什麽呀?”南貴妃慵懶惬意的聲音十分的好聽:“這只是第一步呢?這就沉不住氣了?”
“母妃?”他氣氛的踢着腳邊的碎片坐在了凳子上:“您怎麽來了?東宮那邊的火焰太甚了?”
“這不過是個毛孩子而已,至于養大是個什麽鬼,誰也不知道?”
“只是個小孩子,又沒有長大,對,母妃說得對。”二殿下突然笑了,這皇宮之中沒有長大的孩子實在是太多了,這麽一個小毛孩而已,怕什麽?
南貴妃頓時眉開眼笑,看着自家兒子笑得很美:“更衣,然後跟我去拜見這位皇長子。”
“付雨呢?”他想起來什麽,“把付雨叫上吧?”
“難道還要我親自去請嗎?”南貴妃失望的看着自己的兒子。
色令智昏,美人誤國的事情還少嗎?從一代妖後蘇妲己,到烽火戲諸侯的褒姒。
“母妃放心,美人是美人,江山是江山。”
是的,江山美人,有了江山才有美人,如果沒了江山,美人只可能是別人的。
他知道,東宮熱鬧非凡,那麽作為太子的同僚兼戰友的羽苒一定在,他有點迫不及待的宣示着主權。
有時候,女人也是男人炫耀的資本。
看吧,你贏了又怎樣?你官運鵬達又怎樣?你最愛的女人在我的懷裏,就算死了,她的墓碑上也只能刻着我的名字……
而你,只不過一個過客,一個美麗的浮塵,她會為你驚嘆,會為你驚覺,甚至為你留戀,可是過客依舊是過客,永永遠遠的宛若浮塵…
☆、還走得掉嗎
十一月初二,天晴,東宮。
對于這裏的環境,谷泉夭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看到這裏就像做了一場噩夢,自從噩夢醒了,她就越發的感覺夢裏的場景不真實。
谷海菱高高在上的坐着,她依舊那麽的張揚而美豔,一雙桃花眼仿佛能把人的魂給勾走,天藍色的裙裝,上面繡滿了百合花,一針一線都那麽別致,對襟寬袖上衣,橘紅色,将她的姿色忖得更加美麗。
她看向谷泉夭的方向的時候還挑釁的沖她一笑,桃花瓣的唇,柳葉的眉,顧盼生姿。
“小泉泉,放着這麽多好吃的不吃,你還給自己添堵,你真是不想活了呢?”
“放心吧,沒毒,你看那些家夥吃得多麽的歡快呀?”
“訾逍,除了吃,你就不能想點別的,比如別的高大上的事情?”
“賭?”壬訾逍一臉狐疑:“貌似你就認識這兩字?如果非要加一個字的話,那就是睡。”
谷泉夭瞪大眼睛,伸出食指指着壬訾逍,她話到嘴邊可是又不知道要說什麽?
看架勢,她是要反駁壬訾逍話的,人生這麽美好,怎麽可能只有這三件事可以做呢?
你了半天,她終于冒出一句話:“你他娘的說得真對?無賭不丈夫……只有吃飽睡好才能認真的去賭,我跟你說呀,我前幾天手氣不怎麽地好……”
然後,她就拿着一根雞腿放在嘴裏啃。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賭氣,她啃的大口,天地良心,平時她絕不是這樣的。雖然平時也是用手抓的,可是最起碼比這小口。
羽苒真好從她眼前走過,不知道她是不是很顯眼,羽苒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一語不發,只是皺着眉。
谷泉夭當時想死的心都有了,可是她與他對視的一剎那——
花落,那深邃的眼睛裏沒有冷淡與孤傲,只有一絲玩味與譏诮。
她知道,羽苒并不是真的譏俏,只是有一種人仿佛是上天的寵兒,那是一種自骨子裏散發出來的驕傲,所以就連一絲笑意也轉發成譏诮。
谷泉夭當時想低下頭,但是又覺得十分的不好意思,畢竟她是那種丢人丢到姥姥家也不肯低頭的人,如果東宮此刻有老鼠洞的話,如果那個老鼠洞能夠容納她的話,她一定會找個機會躲進去。
“小泉,你真的學壞了,居然連家都不回了,還跟着壬訾逍鬼混?你怎麽可以這樣呢?你讓我們谷府的臉面往哪兒放?”谷冥看到谷泉夭劈頭蓋臉一頓罵。
拜托,這是在外面,這應該給點面子呀,至少在我喜歡的人面前給點面子呀。
壬訾逍看着谷冥罵谷泉夭,他傻了眼:這絕對是親哥。
“你說你不幹好事,賭輸了債主找上門來了,你說我容易嗎?軍隊還需要那麽人要吃飯,我還要管你這爛攤子,你對得起我嗎?”
谷冥終于罵完了:“壬訾逍呢?壬訾逍那王八羔子呢?”
看着壬訾逍笑了半天,谷泉夭一把拉過混在粉脂堆裏的壬訾逍:“你是說他嗎?在這裏……這王八羔子在這裏……”
“呀,谷冥,你找我呀,有事麽?我有空走不開呀……”然後身形一閃,繼續閃進這對粉脂堆裏,跟那些千金小姐變魔法。
他娘的,一點也不仗義。
谷泉夭罵道。
可是東宮的宴會,她這個讓姐姐看不順眼的妹妹應該來看看的,可是看哪兒都不爽,本來還是比較喜歡小孩子的,可是一想到這孩子的娘曾經對她做過的事,她就很讨厭。
壬訾逍被瞪的心虛,有點不好意思笑了,看了谷冥一眼,他立刻變了臉色:“你哥哥教訓你,你就應該認真的聽着,你看我也沒用呀!誰讓你沒事去賭的……都讓你不要做這件事,你就是不聽……”
之後對着谷冥笑道:“大哥,好好的教育她,她不僅去賭場,而且還跟我與羽平和去喝花酒,一個女孩子家,不學好……”
谷泉夭看着谷冥的青黑色的臉,恨不得把壬訾逍剁成肉醬。
娘的,智障,娘的,智障,娘的,智障,娘的,智障……
“三小姐在說什麽?”羽苒聽到了谷泉夭幾百聲碎碎念,他有點狐疑,可是最終他沒有理她。
可是任何有耐心的人也都有耐心磨盡的那一刻,他終于小聲提醒了她一下。
谷泉夭真是恨不得把壬訾逍碎屍萬段,嘴裏卻喊着:“抱歉呀,我在說……”
這個時候,二皇子帶着樂付雨從臺上走過,她默然認下。
“我在說,蚊子有點吵,我想打蚊子。”然後她順勢轉換了一個角度,不讓羽苒看見樂付雨。
其實羽苒早就想告訴她,這是冬季,沒有蚊子,可是他只是意會的點頭,淡漠的笑。
拆別人的臺可不是他的強項。
宗嘉琪帶着樂付雨,有點驕傲,有點自豪,帶着幾分挑釁與炫耀。
所有的官員都認識這個美人,只是所有的人都不知道這個美人曾經跟北辰侯有一腿,他們帶着羨慕與誇贊的表情看着這對碧人。
谷海菱的手都扭到一起了,她有點難堪,且不說她與她曾經還有梁子,這個女人一來,她今天作為主角的光環全都黯淡無光。
她為了保證自己絕對的主角地位而沒有請樂付雨,這個樂付雨偏偏這個時候出現,而且她挑選衣服的色澤跟谷海菱有點像。
只但但是因為美,只因為太美太美,就好像她的身上有奪人的光芒,只要她在,任何人的眼球都離不開她。
一笑一芳華,一颦一天地。
她整個人往那兒一站就是一道美麗的風景,紅藍交織,涴涴如夢境,随着她漸漸的走近,周圍的色彩都在變換。
天底下怎麽可以有如此美麗的人呢?
她此刻竟然笑意妍妍走到羽苒身邊,行着閨中女子的禮節,就好像他們從來不認識,唯獨在那雙美麗刻毒的眼睛裏看到了一點點的笑意。
只是這笑意是嘲諷,嘴角上揚,毫不掩飾的嘲弄。
她說:“參加北辰侯。”
“樂小姐無需多禮,這次倒是苒唐突了小姐。”
雲淡風輕,絕對的雲淡風輕,外人甚至看不出一絲破綻,樂付雨賢德之名早已遠播,而北辰亦是公子溫如玉。
海公公站在皇帝的旁邊,心裏悱恻:這兩個真會裝模作樣,明明曾經有一腿的。
宗嘉琪不屑:這是老子的女人,就讓你看看兩眼。
谷泉夭瞪着宗嘉琪:娘的,這明明是沒事找事,想打架是吧?
之後,羽苒就與樂付雨擦肩而過……
擦肩而過……就這樣擦肩而過……
谷泉夭看着羽苒波瀾不驚,忽然覺得心中酸澀,愛,這個字有很多解釋,比如恨到極點也是因為有愛才會恨,就算曾記心動過,或正在心動,或将要心動,只因為自己曾經真真實實的喜歡上一個人。
在她看來,愛情很美好,可是在谷海菱看來,愛情很苦惱,那麽樂付雨呢?
至少她曾經瘋狂的愛過,又瘋狂的恨過,這些都交織出一個人的身影,一旦知道這個人會娶了別人,那麽所有的理智都分崩離析。
所以,她就以愛為名,揮舞着一把叫做恨得刀,盡情的屠戮。
這本來是人的本質,因為得不到,所以也不希望別人得到。因為愛而不得,所以終生不得愛。
東宮可是個好地方,這是未來權利的巅峰,多少皇室的人擠破頭往裏擠,又有多少人把命無辜的搭在上面。
對于那巅峰的權利,總有人前赴後繼死在刀鋒上面,屍體一層壓過一層,可是能站在頂峰的只有一個人。
縱然血流成河,可是有的人,還是一批一批的踏着屍體走得更高更高,然後呢?
然後自己也成了別人腳下的白骨,可是就算如此,每朝每代總是有人揮舞着刀劍奮不顧身的成為別人權利的犧牲品。
為什麽這條路上總是死那麽多人,可是總是一個一個的往上沖呢?
羽苒陪着谷泉夭登上了她曾經喜歡的閣樓,她總是喜歡站在高處,因為這樣才能把所有的美景都看遍。
無聊的時候,谷泉夭會想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像她這樣花季少女,想一些事情是應該的,她回想着他們之間發生的點點滴滴。
她害怕遺忘,因為遺忘了,人生就是空白的。而她卻讨厭這樣的空白。
她想,她會去幫長公主,也許是因為從本質上她們都是一類人,而她卻沒有長公主那樣好的命。
她想,曾經是否有那麽的一瞬間,北辰的目光是為她停留的,而那個時候,她太粗心了,什麽都沒有發現,可是她沒有發現。于是她只能在時間的間隙裏去回想着這一切,把這一切拼湊出來,仿佛品味着美麗的佳肴。
她想,如果從開始沒有遇到過羽苒,那麽她會喜歡壬訾逍的,畢竟他對她那樣的好,而是那種純粹的好,陪着小侯爺,她可以成長,可是陪着壬訾逍,她可以歡笑。
她想,她真是傻,傻得太狠了,都說她自在灑脫,可是并不是這樣的,在羽苒面前,她就像一個孩子,一個從未長大的孩子,而她卻那樣卑微而可憐的企盼着與他并肩。
可是在壬訾逍面前,她就是一個胡鬧的孩子,随便的怎麽胡鬧,有人陪她歡笑,她珍惜這份友情。
時間太過無情,用完即止,就如那指尖的沙,握的越緊,流的越快。當你驚訝于它的流失的時候,它早已乘着翅膀越飛越遠。
東宮火光通明,宛若那昊天之下一處耀眼的星辰。
“這是座廢棄的院子,皇帝是不允許別人進來的。”
“哦?”似乎為了來這麽一個院子不滿,羽苒不願意走了。
“去嘛,去玩玩,今天本來找訾逍的,他說這座庭院鬧鬼,你知道嗎?”
這還能不知道,以前一個皇子視為不祥人,被處死在這座庭院的藍花楹樹下。
“藍花楹?”谷泉夭狐疑的看了一眼羽苒:“小侯爺也喜歡待在藍花楹樹下呢?”
羽苒眼角抽搐了一下,眼光如刀鋒,如許孤寂的看着她:“恩。”
“你信鬼神不?”
“不信。”
“正好,我也不信呢?我就想看看這鬼是不是真的?話說這皇帝真夠狠的,居然把自己的親生兒子給埋了,虎毒都還不食子呢?真是……我跟您說呀,小侯爺……我上次還聽說這裏鬧鬼呢?據說是一個孩子在哭。”
谷泉夭自言自語。
“不過想想也對,這皇宮這麽多皇子,他不在意也是情理之中,可是皇後呢?除了太子,就這麽一個兒子,她就不心疼嗎?那可是她的親生兒子呢?”
“你問的太多了。”
羽苒刀鋒似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只是羽苒看着她笑了一聲,她立刻住嘴了。
她并不是因為羽苒對她笑而這樣,她只是從來沒見過羽苒這樣,就像那萬裏碧空之下的萬裏風雲,很是寂寞,很是無奈。
說是同情,可是他這樣實在是太絕情了,說是絕情與不屑,可是他這樣也未免擔憂得太多太多。
“上去嗎?”她小心翼翼的問,錯過了這個機會就沒有別的機會了,乘着東宮大宴,她才有機會上去看看,要是萬一真的有鬼,羽苒是絕對不會丢下她的,如果是壬訾逍一定跑得比她快。
“随便。”羽苒似乎有點疲倦,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麽被騙到這裏來的。
此時一隊宮人從旁邊走過來。
“有人,快走。”不有分說她拉着羽苒沖進閣樓的院子裏。
那棵藍花楹光禿禿的,樹杈因為沒有修剪的緣故而長得異常詭異。
四周草木萋萋,或許因為多年失繕而呈現出荒野的韻味。
十字路長出了厚厚的青苔,或許是因為冬季霜重的原因,地面濕滑難走,周圍的雜草窸窸窣窣的響,響得人心發慌。
門上的鎖早已鏽斷了,門上的砂紙破敗不堪,甚至還在風的懷抱裏招搖得搖擺。
輕輕的一推——“咯吱”
門開了,灰層撲面而來,嗆得谷泉夭咳嗽了幾聲。
她小心翼翼的把頭探進去——“鬼呀!”
她看見黑乎乎的影子在眼前閃過。
羽苒一下子沖了進去,可是撲面而來的都是灰塵,什麽也沒有,連蜘蛛網都結的到處都是。
“你看到什麽了?”
“黑影子,從窗戶闖出去了。”
那窗戶還在風中搖擺,一晃一晃的,就像人此時的心跳,随着那窗戶而跌宕起伏。
羽苒陷入深思之中,谷泉夭一個人躲在羽苒背後啃指頭。
好一會兒,羽苒突然看向谷泉夭。
“今日東宮有什麽活動嗎?”
“有呀,皇長孫抓阄,還有很多呢?”
“這麽說,還有很多外來人員了?”
“是的。”
“走。”
“還走得掉嗎?”草叢裏鑽出一堆人。
草堆後弓箭手迅速的鑽出來,□□在黑夜之中更加恐怖,早掩埋住那些人的身子,冰冷的鐵面具罩住了他們的上半邊臉。
面具看着也很凜冽,可是那箭羽更加讓人害怕。
弓已經拉滿,箭镞上閃爍着冰冷的藍光,這箭上的劇毒見血封喉,稍不留神或許他們就會死得很慘。
☆、以東宮為賭
真是有點傻,這種地方最好藏刺客,為什麽她就是沒想到呢?
還拖着羽苒跟着她一起送死。
有個問題一直在她的腦海裏纏繞,這些人是在等他們,還是在等誰?這些人是誰帶進來的,目的是為了幹什麽?
“有話好好說?”谷泉夭讪笑道。
她怕萬一一不小心他們就成了刀下亡魂了,這太不劃算了,她的人生還沒有正真的開始呢。
“他們并不是要我們死,否則在剛進來的時候,我們早就死了。”
“哈哈哈,爽快,北辰不愧是北辰,我們确實沒想要你們死,可是呢,也不想你們活得那麽自在,因為呀,我很看不慣你。”
“既然是在談條件,就該有個談條件的樣子。”羽苒不屑的看着那人一眼。
“請。”那黑衣人做了一個手勢,然後羽苒就被請進去,谷泉夭也尾随,可是那些人的□□依舊對着他們,只要他們有一點輕舉妄動,那麽今日就會死的很慘,所以呢?
——這是威脅,這也是提醒。
然後那些人很快的把桌子,甚至是筆墨都準備好,擺放在桌子中央。
然後他們就各自心平氣和的走過來,坐下。
屋子裏依舊很黑暗,他們不準備點燈,這樣就看不見每個人的表情。
她在羽苒的身邊坐下,那邊坐着帶着面具的人,可是她看不見任何一個人。
氣氛好像變得越來越凝重,緊張的氣氛之下是每個人呼吸聲,那麽的清晰。
他們到底要幹什麽?
她不由得犯下了狐疑,他們到底是打算做什麽?
選擇這樣的時間,這樣的地點,還有這樣的人,一切就好像規定好的劇本,到底是誰編出這樣的一出戲,針對的是誰?
一切像冥冥之中注定好的那樣,一步步随着這上演。
“北辰侯需要說什麽嗎?”那個帶着面具的人最終開口說話了。
聲音依舊寒冷,可是他說的是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幹什麽?
“侯爺真是愛玩,本來計劃好的事情差點就被你給弄砸了。”
“抱歉的很。”羽苒笑道:“如果我也知道自己這麽壞事的話,今晚就不到處亂跑了。”
“也沒有,侯爺只是比我想象中壞事罷了。”那人看了一眼谷泉夭,谷泉夭往羽苒身邊挪了挪。
“哦?不好意思,我恐怕還要繼續壞事。”羽苒笑了幾聲,笑得十分的不懷好意:“太史大人,你這伎倆也太拙劣了吧?別人掩飾,最起碼會掩飾得很徹底,可是太史大人很讓我刮目相看,你可是把自己晾在太陽下呢?”
太史大人,哦,對了,是應該這麽一個結局。
太史奚,丞相太史家的長子,很牛逼的一個人物,據說得了文物雙狀元,是皇帝欽點的禁軍統帥。
這麽說來,這些人,難道都是宮廷的禁軍?
一個個倒像是殺手,殺手不需要會打架,會搏擊,他們只需要在最需要的時候将刀一下子插入敵人的心髒。
可是這些人,有着殺手的敏銳,也有着禁軍的威嚴。
她忽然想起來了自己的父親也培育了很多名流殺手,一批一批的培養,最後至于送到什麽地方她就不知道了。
可是就算那些殺手能夠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