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千回百轉,偌大宮殿,她還是沒有迷了方向
子。他們要的不是天理,是要你死。”
“是的,我會給你送好吃的,沒毒。”羽平和這個時候還不忘獻殷勤。
“嗯。”谷泉夭才一低頭就看見白衣白裙。
壬訾逍立馬就來了一句:“你這探望的人挺多的,太牛了。難怪你一點不寂寞,感情一個個輪着陪你聊天呢?”
“三小姐。”白夜如依舊冷冰冰的。
谷泉夭有點好笑:“你是去求了太子吧,要不然你怎麽可能進的來?不是說你不願意見他嗎?看看,什麽叫做現實。”
谷海菱因為太子而遷怒于谷泉夭,可是沒想到這樣反而成全了太子與白夜如,偷雞不成蝕把米,報應來的真快。
“嗯,我沒有求他。”白夜如答到。
她突然蹲下去,抱住谷泉夭,無聲的哭泣:“謝謝。”
這樣的冷美人哭起來也是至純至性的,淚水很熱。
她這個人看起來冰冷冰冷的,是無法融化的寒冰,可是一旦被融化,就如那盈眶的淚水,溫熱溫熱的。
如果不是因為太子三番四次找谷泉夭,谷海菱也不會嫉妒,更不會禍及谷泉夭。
“不謝,其實你們是有緣分的,要不然也不會在茫茫人海再度相遇,所以是你們的緣分未盡。”
“小泉,你從小都是這樣,雖然很灑脫,很要強,可是很熱心,是的,熱心。”
“夜如姐姐,你笑的樣子比不笑的好看。”
白夜如從來沒想過,此刻奄奄一息的她居然還能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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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現在十分狼狽,面色土灰,俨然是個死人樣了。
血凝固的傷口因天牢的潮濕而化了膿,她想笑,可是笑得太難看,怕吓到人。
“殿下說,能幫你拖幾日。”白夜如秀眉微颦,長長的睫毛沾染些許晶瑩的淚,依舊冷冰冰的面容此刻竟然顯示出擔憂。
如果是在以前,她一定會直接問:有什麽遺言?
可是如今她卻說了——
“我知道你現在想要做什麽,你放心,我一定做到。”
白夜如向她許諾,其實谷泉夭說得對,在某方面,她們兩還是極其相似的。
當天,白夜如就趕去江州。
春風吹得人沉醉,看着這漸漸回春的大地,羽苒收起手中的書卷,看着天邊月,風清雲淡,瑩光如雪,皎潔曼妙:“這史上第一洪澇終于要過去了。”
枯藤抽出新芽,人間三月桃發。
桃花開得甚是媚嬌,粉色的花瓣,黃色的蕊,枝條間抽出細綠的葉,在飽經風霜的土地之上開得如此嬌豔欲滴。
突然耳邊有破風之聲,白色的裙,白色的衣,冰冷的人。
看到白夜如的時候,羽苒似乎有點詫異,轉瞬而過便是冷淡看着他,冷已經抽出劍,防禦着看着這個女子。
“冷,你先退下。”羽苒命令,這個女子天生冰冷,就連周遭的空氣仿佛都冷了三層。
“閣下是?”
“白夜如。”
想了一會兒,羽苒做了一個請的姿态:“屋裏談。”
白夜如也不客氣,直接走進去。
“太子都做不到的事情,我怎麽可能做得到?”羽苒拿着茶盞的手突然頓了一下。
他只是覺得很好笑,他從來都知道谷泉夭不是個省油的燈,可是這此惹的禍未免太大了。
白夜如突然跪下,羽苒正要去扶,可是一碰到白夜如的手,立刻縮回去,“這件事,太子都說難,我能有什麽辦法?”
一旦涉及朝堂,就變得詭異,在那無數的黑暗權利傾軋之下有多少肮髒的血腥,這些他實在是太明白了。
“北辰小侯爺,太子說只有你,才能救小泉。我求您,救救他。”
羽苒繼續去拉她起來,可是白夜如巋然不動:“小侯爺,我知道,對于您來說國家天下,您最重國法,私情為下。撇開私情不說,就以國法論,宦官幹政,妄顧人命,這麽多年釀成多少錯案冤案,又有多少子民白白丢掉性命,此惡習不除,國法難以匡正。就算不能除之,卻也起警示之用。”
此刻白夜如耳邊響起來了太子說過話:對于北辰侯此人,你要以國法為首,他可以不論私情,但不會妄顧國法。
“可是他若不答應呢?畢竟牽涉那麽多,這樣的惡習并非一朝一夕能根除,并且海公公背後的人可是皇上,他充其量也就是個奴才。”
“對,皇上,皇上更應該以民為本。你接下來就是要提一個臣子的本分,那就是不能寒了天下的心。”
白夜如面色緩和,繼續鎮定自若,就像一個天生的說客也不得不稱贊。
“小侯爺,作為父母官,食君之碌,擔君之憂。請勿寒了天下人之心。”
羽苒沒有說話,只是微微想着什麽?
——“如果大義已經提過,依舊無法打動他,那麽就動之以情,畢竟你那個什麽小泉還很特別,絕對算個人才。”太子哈哈一笑。
“殿下說笑了,小泉雖然任意妄為,但膽子還沒有這麽大。”
“不不不,你不知道,她的确很大膽。”
“殿下接下來該怎麽走呢?”
“接下來,接下來就要提起宮廷之事。北辰侯最讨厭內庭之事了,尤其是,內庭所造成的犧牲者。”
風過,月光柔和得很美。
“侯爺,小泉對您的感情你已經了然,她有難,作為朋友的您難道要袖手旁觀嗎?她曾對我說,如果你能記住她,她就覺得沒有遺憾。我知道,宮廷內,有那麽多枉死之人,為了權利,可以手足相殘。”
聽到這裏,羽苒突然看向她,眼睛裏全是難以置信,似乎是在動容,可是只是一瞬間,他便扭過頭去。
“如今,更是姐妹相戈,我所求的不多,只為了一個公道。”
“公道?”羽苒念出聲。
這實在是太難了,天下人都需要公道,可是誰又能得到真正的公道呢?
“是的,只為了公道,上天不仁,以萬物為刍狗,人活着,總得要追求點什麽?”
千言萬語只凝聚成一句話:“北辰小侯爺,我求您,就算您實在無能為力,您也要去見她最後一面。至少讓她了無遺憾的走。”
“我已經很久沒有看見京都的月亮了,那裏的月光很溫和,也很寂寞。”
他轉向窗邊看着月光:“還記得是去年重陽之後,我才來到江州了呢?是該回去看看了。”
月華如洗,星碎一地。
“人生不過匆匆一瞬,公道永存人心,傳承史冊,生生不息。苒不才,願傾綿薄之力,只是這若是人力可以轉寰,畢當盡力。”
他禮貌的伸出手:“白小姐請起來。”
“謝侯爺,侯爺大恩,白夜如沒齒難忘。”白夜如謝道,就算遇到這樣的事情,換作任何人,請的動北辰侯都應該高興,但是至少會露出喜悅之色,可是她依舊冷冰冰的。
她天生就是冷美人,人冷就如手中的劍。
“冷?”
“在,小侯爺?”
“準備回京。”
“那我要不要通知夫人。”
“不用了,誰也不要通知。”
“是。”
第二日,管道上馬蹄踐踏落葉,噠噠的馬蹄聲踏得塵土飛揚,一溜煙轉過去幾個人。
陽光普照,水光粼粼,漣滟成一副絕美的畫。
微風吹起衣角,白夜如抱着劍站在水邊。
“殿下,你怎會如此了解北辰侯?”
太子一聽,微微一怔,仿佛在思考什麽。
璇玑莫測,展顏一笑:“好歹也是一起同僚多年,又怎會摸不清他脾氣?”
“為什麽殿下做不到的,北辰小侯爺可以做得到。”
“哈哈,夜如呀,你看着冷冰冰的,好似高深莫測,其實心性比誰都單純。”
宗嘉瑞溫暖一笑,那靈透的眼睛說不出的神秘,仿佛連眉眼都那麽的平易近人。
“後宮之事本就屬于皇後掌管,母後若願意幹預,那麽一定有起死回生之效,可是能請的動母後的目前只有羽小侯爺。”
眼睛由透亮變得深邃,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像是什麽話梗在喉嚨裏。
繼而,他笑得很勉強,“本宮沒有那個立場去要求母後怎麽做?谷良娣情緒很不好,于情于理,我都不應該去幫谷三小姐,盡管她是個很讨人喜的女孩子。而羽小侯爺不同,谷三小姐是他未婚妻,他有權幹預。更何況,母後曾對他有知遇之恩,可見,母後是很欣賞他的,那麽他出馬,事情都已經圓滿了一半。”
“殿下妙算。”白夜如有禮貌的點頭示好,卻依舊如同那冰水,徹骨的寒意。
眼前這人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是個即将成為父親的人。
“夜如,谷三小姐幫我這麽多,我居然連求一下母後也要顧前顧後,是不是……”
“殿下多慮了,殿下已經做得夠多……”白夜如再次往後退了一步,這是隔閡。
宗嘉瑞突然拉着白夜如的手,拉近自己的懷裏,緊緊的禁锢。
☆、我會陪着你
——“本宮要你。”
他貼着她的耳朵說出來的,他的笑意十分的溫暖,帶着邪魅皎潔。
聲音很小,只有白夜如自己才能聽得到。
她不可置信得瞪大眼睛,臻至滄桑落盡,白皙雙頰緋紅。
不信,絕對不信。
噩夢,絕對噩夢。
可是白夜如忘記了,他是游走在百花叢中的高貴太子,而她只不過是一個連自由都不是自己的殺手,她在這方面始終不是他的對手。
她雖然冷冰冰的,可是她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是神。
“本宮說,本宮要你,茫茫人海,好不容易找到你,這次叫本宮如何放手?本宮在想,本宮會喜歡一個什麽樣的女子呢?是那養在深閨的大家閨秀,還是豪氣萬丈的江湖俠女,遇到你,本宮放心了,原來那個女子是這樣的美,這樣這樣的好,也是這樣讓人心碎。我……不放手……”
——絕不放手。
白夜如十分窘迫,晚霞映紅臉頰,出水芙蓉般靈透。
尴尬到了一定情況,她立刻使出一掌,扭頭就走,白色身影微茫的飄落的夕陽餘晖中。
腳步聲很輕很輕,谷泉夭看着那黑暗盡頭紫色身影慢慢走來,全是不可相信。
仿佛從宿命的一頭走向了另一頭,然後走到了她的面前,很從容,很從容的,宛若冉冉紅塵的夢,如此如此的美妙……
整個天牢好似被夢幻包圍,開出了繁花朵朵……
原來我還是這麽的幸運呀……
“你來了?”
羽苒看到一個人,怎麽說呢?已經毫無生氣,一件血衣已經破損,可是她看着并不窘迫,還有一種得天獨厚的倔強,這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更加有韻味。
濕噠噠的頭發黏在臉上,黝黑的發,鮮豔的血,蒼白的人。
周遭都是濃濃的血腥味,以及頹敗的腐爛氣味,那些味道雜糅,彙成一股血流流在他的眼中。
空氣濕的連走入一步,都覺得冷風嗖嗖的。
她突然把手伸到前面,奄奄一息的,宛若死人之前春光回暖。
那一刻,風雲寂滅,獨獨輪回了這兩人。
“小侯爺。”
那雙手曾經替他算過卦,告訴他會很幸福。如今就直愣愣的毫無生氣的舉在自己的面前。
血痕早已凝固,只是那雙手卻固執的舉着,伸向他,絕望又固執的伸向他。
他拉住那雙手,溫柔的像着拉着一個易碎磁瓶,小心翼翼。
谷泉夭拽着他不肯放手。
就好像拽着一根救命稻草,雖然很痛苦,可是很舍不得。
人生有兩種境界,一種是痛而不言,另一種是笑而不語。而如今的她是怎麽樣的一種境界呢?
或許是那求而不得吧,可是,可是……我并沒有那麽貪心呀?
羽苒微不可察停滞了,最終握緊。
像一個渴望溫暖與光的孩子,像一個始終追求卻從來不曾言悔的飛蛾,就算燃盡生命最後的光,她也要不死不休。
她努力的往過挪,挪到他的身邊,周遭的什麽都不重要了,仿佛身體的疼痛也不重要了。
“我想抱抱你。”她說:“就當作你為我踐行。”
羽苒腦中浮起那天谷泉夭說的話。
——我們相約百年,若是誰九十歲去了,就在奈何橋頭等十年。
固執的,執拗的,甚至是……絕望。
如今對他伸出手,滿身傷痕,血染了白衣:我想抱抱你。
羽苒将她抱緊懷裏,她如同一個溺水的孩子,渴望被救贖,渴望被理解。
可是當得到背叛的時候,依舊固執的追求自己所想要追求的一切。
嗓子已經啞到說不出話來,她依舊在說着未曾說完的話。
人生在世,不要留下遺憾。
如果我的人生也就這短短的幾日了,我也要把未說完的話繼續說完。
我要告訴他——
“不要覺得寂寥,有個人會一直陪着你,一直,一直的。”
“就像晚霞陪着夕陽,映忖那半天紅雲。就像鳥兒陪着溪流,相對着歌唱。就像果實陪着落葉,許諾下一個秋季的絮語。”
“所以,小侯爺千萬千萬不要再一個人,一個人真的很寂寞。我會陪着你,這樣就是兩個人,你可以跟我說話,我雖然聽不懂,可我努力的學。你可以跟我說你的煩惱,我給你放給老天。”
“如果我死了,你看不見我,可是你要知道我這人最怕無聊了,等人是最無聊的,我不是才女,不需要詩情畫意,等在奈何橋頭很無聊,然後我呢,就會悄悄地溜出地府,我會陪你的,白天陪着你,晚上進入你的夢鄉,給你講我看見的有趣的事情。”
說起未來,她兩眼放光。
——“所以,你不再是一個人,因為我在呀,一直一直在這裏呢?”
“好,我明白。”羽苒随口應和。
人生恍然夢一場,歲月無情如利刃。這把利刃割斷了多少希望與期待,生出多少遺憾與悲哀,沒有人會記得,或許将來永遠也不會有人記得。
噗的一聲,接着就是瓷碗碎掉的聲音。
牢門口站着羽平和,滿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這對摟摟抱抱說着早已經冷卻掉的話。
是不信,是不願意相信,或許是不想相信。
早就該想到的。
為什麽偏偏不願意相信?
野丫頭早就告訴過他她很喜歡他的表哥?
他當時沒在意,他以為那只是一個丫頭的癡望,他表哥怎麽會喜歡這樣的丫頭呢?
為什麽這個人偏偏是他?
如果是壬訾逍他倒是能坦然接受,可唯獨獨不應該是羽苒?
為什麽是他呢?
他去了江州,可是回來卻沒有讓他知曉?
原來如此,這世界上最會裝模作樣的人果然是羽苒。
“表哥,我先走了。”
轉身,那身影依舊落寞,他只能立刻逃竄來掩飾內心的的恐慌與失落。
“你表弟呢,他很傻的,呆萌呆萌的,很有趣。”
羽苒:“是嗎?”
“是呀,你還不知道呢?他是真的有趣的人,我懷疑他娘照看他的時候一不小心讓他腦袋被門縫夾了,你都不知道他有多傻?”
“哦,我真的不知道。”羽苒看着那蕭落的背影陷入沉思。
在羽苒的映像中,那個自小跟在自己的身後的孩子,搖着扇子,一派溫文爾雅。
不知不覺,那個跟在自己身後的小孩長大了,然後因為家族的關系封侯拜相。
“其實……”羽苒想說,其實那個用稱官員的體重來看看官員是否貪污,導致京城官員一致減肥,朝堂的顏值整體提升的人就是羽平和。
“嗯?”
“沒什麽。”他點頭笑。
夜深寂寂,隔着紅牆。
皇宮的更聲铛铛的一聲聲沉悶的聲響。
時光悄無聲息的在指縫之間溜走,流走……
更聲在微涼的夜裏傳播,屏風之後美顏婦人端坐。
“這麽多年,你從來不曾向本宮提過什麽要求?”婦人摸着長長的血紅的指甲,說得非常慢,每個字都是咬着說出來的。
長裙鋪在地上,豔麗宛若開了極盛的鳳凰花,火紅的灼傷了人的眼。
“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羽苒說得雲淡風輕,八風不動。
“如果本宮說不呢?那丫頭留着對本宮也沒有什麽好處?”皇後挑釁的看着羽苒,燭光明明滅滅的搖曳,美麗而孤獨。
“娘娘,告辭。”
“你還要去救她?”
“是,在這銅牆鐵壁救人的本領,苒還是學着一些的,要不然怎麽會活到現在?”
羽苒立刻走了,只是走過走廊的時候,被蘇皇後攔下來了。
“慢着。”蘇意皇後臉色一沉,看着眼前的這個少年。
那眼中有肅穆,有狠厲,有無奈。
她打量着這個少年,那雙眼睛保養良好,可是細細的看竟然有皺紋。
此刻,她的眼裏竟然是……愧疚。
“羽小侯爺,你真以為你有通天的本領,沒有皇後娘娘,恐怕你都見不到三小姐?”皇後身邊的老嬷嬷說道。
“退下。”皇後呵斥:“怎敢對小侯爺如此無禮。”
“我明白了。”羽苒輕聲笑出聲:“那多謝皇後娘娘的不殺之恩。”
蘇意皇後身體一震,随後笑靥如花。
“娘娘,你留着她,不就是為了給我一個警示嗎?或許娘娘覺得老虎離開了籠子,還能乖乖的回到籠子裏?又或許,娘娘憑什麽認為羽苒是任人宰割的老虎呢?”
羽苒笑着,臉色凝重,眼睛深邃,寂若幽潭:“娘娘,無論做什麽事都要看看頭上的天,腳下的地,想着,自己究竟為什麽活着,人活着的根本意義?是的,羽苒本來該死的,可是老天讓我活了下來,那麽我就應該對得起這份天地。”
“有人為了生而活着,有人為了死而活着,有人為了愛,有人為了恨,有人絕了執念,有人多了白發,有人生的窩囊,有人死的凄涼,可是,只要我們還活着,那麽就該有活着的理由。”
“不是所有人都執迷于金錢,也不是所有人都貪戀權勢,更不是所有人都畏懼于死亡。”
“我救她,是因為她帶給羽苒的那份真,她讓我看到了真誠。不是在阿谀錦上添花的同時再落井下石,更沒有爛漫笑容背後的血腥。所以,娘娘,生于王侯之家的我,看到的都是權勢的至高無上,至親的殺戮背叛。突然之間看見她,很真誠的出現在我的面前,就像那純淨的泉,試問,我又如何不救?”
美豔的皇後不說話,那鳳凰牡丹在豔麗的紅裘袍子上開得極致,美得不染俗世的塵埃。
那是一種開到極致的美,美的怒放,美的妖冶。
象征權力的的鳳凰仿佛枝頭騰飛一般,在那極致的繡袍之上展翅。
羽苒看着皇後陷入沉思,繼而諷刺的一笑:“當然,這些皇後娘娘無法體會得到,對于娘娘來說,沒有權利得不到的東西。”
“娘娘,這個世界還是有很美好的東西,因為看到的是一面,感受的又是一面,苒愚笨,無法正真做到灑脫。”
“羽苒,我……?”皇後終于放下了那端正的架子,目光變得溫和。
那種溫和,是她與太子母慈子孝的時候所能表現出來的溫柔。
“娘娘,告辭。”那少年轉身就走。
可是,她的話沒有說出口。
那是無法說出的話,不屬于他們這樣階級的人。
皇後終于像是失去了支撐一般跌坐在地上:“林嬷嬷,本宮真的很失敗。”
之後,臉上露出殘忍的笑容:“你知道怎麽做了嗎?教訓一頓,丢出去,以後再也不要拿她的事來煩本宮。”
“是。”侍婢領命。
侍婢偷偷的看着皇後一眼,小心翼翼說話。
“娘娘,敲山震虎,震得可不是北辰侯一條虎,谷熙一直希望小魚替她的小姐頂罪,可是哪兒能如他意?如今處置了嚴媽,倒也是警告谷熙一聲,不要妄想背叛娘娘你。這個替罪羔羊,娘娘滿意否?”
“去辦吧。”皇後幾乎是面無表情。
她陷入了沉思。
其實,這個時候嚴媽已經是棄子了,衷心的奴才是不會出賣主子的。
而她出賣了谷泉夭,對谷熙來說她是該死的,而皇後只不過順了谷熙的意替他解決一枚不忠心的奴才而已。
其實從一開始谷熙明裏暗裏希望小魚替自家小姐去死,小魚也同意了,只是在用刑的時候昏死過去,之後就一直病着,沒醒過,更無法招供。
她這是給谷熙臺階下,更是以賞替罰,警告那老東西,自己才是他的主人。想要立牌坊,也要看看自己夠不夠資格。
☆、落子無悔吧
羽苒在北辰府的桌子上看書,他翻過一頁,突然有個人影慢慢的走近,他擡頭皺眉。
“你喜歡他嗎?”羽平和問道:“表哥,你可是真的喜歡她嗎?如果不喜歡,那麽就請放手吧,她太單純,不是你的對手。”
羽苒似乎有不解,疑惑的看着他,清冷的眸子燦若流星。
他合上書,“你是質問我?”
“是。”羽平和從小都敬重這個表哥,有多敬就有多恨。
是的,在外人面前他以這個表哥為傲,走到哪兒炫耀到哪兒,一提到羽苒就是滿臉的自豪。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羽苒的光芒太甚,甚至蓋過了他的一切。
他就像一個孤獨的小孩一樣被遺忘在角落裏,因為羽苒的光芒實在是太大了,以至于別人根本無法發現他這一個還曾經發過光的流星。
羽家所有的人都以他為傲,他們的眼睛始終放在羽苒身上。
就連他考取功名,連破幾大案件都不曾引起家人的注意。
就連他堕落得留戀在秦樓楚館之間,他的家族都只是搖搖頭,連一句勸沒有。
羽平和曾經也曾努力的趕超羽苒,可是無論他如何的努力,如何的聰明,在別人的眼中始終不及羽苒的千分之一。
好吧,就算如此,那我足夠的壞可以了吧,至少跟別的孩子比的時候,你們也有個反面教材,從那以後,他就逛妓院,後來他明白就算他死在妓院賭場裏,也只不過會換來一副棺材而已。
“我知道我不如你,我也知道你奪走了所有人的目光,就算我睡得讓全妓院的女人都懷了孕,他們也不會關注我,可是你得到了這麽多,就連野丫頭也被你奪走了。為什麽?我只想問句為什麽?”
羽苒只是沒有說話,“如果都問句為什麽?那麽誰來解答?”停頓了一下:“這個世界本來沒有那麽多為什麽。”
“你不應該注意她的,我以為你的目光至少會放在像樂小姐那樣天下第一美人的身上,至少也應該是家室清白的溫婉賢良大小姐,她那麽野,你不應該喜歡她的?”
當提到樂付雨,羽苒的目光裏有哀婉,凄楚,這些情感一消即逝。
因為這些感情永遠也不會有人知道,更加不會有人看見,他已經将這些感情埋得很深,深的自己也不知道那是什麽。
當後人在史書的只言片語之中讀到那麽些許的端倪,留下的只有喟嘆。
“我恨你。”
如果是壬訾逍,他還會好受點,可是不應該是羽苒,他不甘心,不甘心被同一個人搶走了所有。
“我很抱歉。”羽苒回答道:“其實如果僅僅是因為喜歡那麽就多麽的蒼白呢?人生如棋,需要落子無悔,我需要在将來的某一年某一月落子無悔。”
“你需要我做什麽?”只求将來落子無悔吧,羽平和淡淡道:“我雖然讨厭你,但是我絕對不會害野丫頭的,但是我得警告你,她不是你的對手,求你離她遠點。”
“現在需要你去內侍局虛張聲勢。”羽苒道:“這本是東宮的事,沒有真相,就算有真相也不可能浮出水面,你這個曾經查破那麽多奇案的東壁侯如果能夠坐臺,第一,安排結局的可信性,第二,我相信有人不敢在你的火眼金睛裏動手腳。”
“好。”羽平和臨走之前還看了他一眼:“其實我早該想到的,只是一直不敢承認,是我傻呀……可是表哥,只是這個人不應該是你,你們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她的世界單純潔淨,而你處于黑暗混沌之中。”
“我明白。”羽苒說道。就如他自小就看見這個離他遠遠的表弟,那雙不甘的眼神,從小在心底燃燒憤怒的火焰,那些火焰足以把他燒成灰燼。
扶着脹痛的腦袋,谷泉夭悠悠的轉醒:“額!”
壬訾逍一邊磕着瓜子一邊丢到地上,地上狼藉一片:“你終于活着醒過來了,我還以為你就這樣睡過去了呢?”
羽苒推開門,端着藥碗走進來,看着地上橘子皮瓜子皮一地,不由得皺眉頭。
“本王忘記了,這裏有個愛幹淨的,哈哈!”之後他施施然笑道:“不過也沒辦法,我這人就是喜歡看別人看我不爽卻又無可奈何的樣子。”
“來人,收拾掉。”于是出來一群美女丫鬟,看得壬訾逍眼花缭亂。
丫鬟恭敬的收拾掉那東西,期間也對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壬訾逍各種鄙視。
你想想,一個靠臉吃飯的帥哥被一群美女集體鄙視,那該是怎樣的一種心結呀,更何況,壬訾逍這個家夥最讨厭被人當做怪物一樣看,看完還喊一句這丫的什麽玩意。
“北辰侯,你故意的。”
“沒有,我只是想這樣的環境對病人很不好。”然後看了一眼谷泉夭:“怎麽說也得照顧一下三小姐。”
“算了,本王大人不記小人過。”
羽苒點頭:“那就多謝了。”
壬訾逍哼一聲假惺惺的摸着谷泉夭的額頭:“還好,沒傻。”
谷泉夭全身疼得難受,沒好氣的看了一眼壬訾逍:“你爺爺的,你才傻呢?”
壬訾逍一指谷泉夭:“你看看,這丫頭還有力氣罵我,那就是沒病,全是裝的,不要理她了……”
“我想知道這是怎麽回事?”谷泉夭諾諾的開口,之前還在天牢裏半死不活,現在就軟香溫玉的房間,而且這裏的布置很別致。
“哦,忘了告訴你,你府裏的嚴媽承認是她以前在谷府與谷海菱有過節,然後乘着你進宮的空擋給谷海菱下迷香,甚至迷香還在她屋子裏找到。”
“不可能。”谷泉夭喊出聲,她的聲音嘶啞卻堅定:“不可能,嚴媽是個謹慎的奴仆,不會與谷海菱有過節的,而且像她那種奴仆,根本不會在府中伺候谷海菱的。”
“你娘的真傻,嚴媽就是你的替死鬼。這要謝謝你的小侯爺了,看着一本正經的正人君子,不過也是個暗箱操作的僞君子。”
壬訾逍不由得諷刺,他說話的時候表情古怪,但是他的聲音十分的動聽,帶着一種铿锵而慵懶的感覺。
“小侯爺?”她看向羽苒,眼神裏有很多的難以置信,明明鄙視妄顧國法徇私舞弊的,可是,可是這個人還是去做了……
他不應該是這樣的,在她的映像中,羽苒就是美好的代名詞。
一旦這種美好涉及到了那些不可見人的肮髒,這些□□的真相就像一把刀使勁的□□她的心髒,可是無論怎樣,這個人還是她的小侯爺!
“是,你爹在東宮的眼線之一就是嚴媽,這個人東宮早晚得除去。”
“難道就白白丢掉一條命,一樁冤案嗎?”
“這麽說吧,在皇宮之中最不缺的就是冤案,而最多的就是冤魂,你這已經算不錯了,至少沒缺鼻子少眼睛。”壬訾逍不知在哪兒掏出一碟瓜子繼續磕着。
看着谷泉夭傻傻的坐着,有點悲傷,有點悵然,更多的是懊惱。
“你至少活着出來了。”壬訾逍笑道:“羽平和怕有人害你就把你轉移到羽小侯爺的府上,近水樓臺先得月呀……”
“野丫頭醒了嗎?我回來了……”羽平和滿面春風的推開門。
“不是讓你去皇宮裝樣子嗎?”壬訾逍有點不解:“你回來這麽早,就不怕有人臨時做手腳讓人鑽了空子?”
“皇帝的婆娘來調查情況,那婆娘看着挺厲害的,老子對她很是敬佩,準備賦詩一首拍拍馬屁的,可是我就那點水平,然後她大發雷霆讓老子滾蛋。”
谷泉夭心裏本來很難受,可是一聽羽平和說的話,她又忍不住笑了,他口中皇帝的婆娘是皇後。
“爺爺的,老子的冤都沒出伸,你娘的還去拍馬屁,拍到馬蹄子上了吧?”
羽苒聽着,不由得揉揉眉心,有點尴尬而不自然。
“皇帝的婆娘?老子?滾蛋?這就是你讀了那麽久的聖賢書學來的詞?”羽苒問羽平和,目色如水,燦若星辰。
羽平和這才注意到角落裏坐着的羽苒,沒好氣的冷哼一聲。
“爺爺的?你娘的?這又是些什麽東西?”
他看着谷泉夭,谷泉夭讪讪的閉了嘴,心裏把羽平和罵了幾萬遍。
“代溝呀。”羽平和連哼了幾聲:“表哥,我們這個年齡段的人跟你有代溝,你得體諒一下……”
聽到代溝兩字,羽苒面色一置,眉頭忍不住顫了一下:“好吧,代溝。”
“野丫頭,你知不知道我作了首什麽詩?”
“你那水平能做出詩來就已經很難為你了。”壬訾逍遞給羽平和瓜子,羽平和端過這邊桌子的瓜果跑過去研究詩。
“哼,你嫉妒了。”羽平和趾高氣揚。
“嫉妒你?你那蠢萌蠢萌的表情能做出詩來?你難道沒聽到嗎?皇後娘娘讓你滾蛋,要是我,直接讓你變啞巴。”
羽平和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