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沉淪
“您已到達目的地附近, 本次導航結束, 歡迎您下次使用。”
導航提示音最後一次響起, 刑罪的心情像是脫軌的火車在塞納斯河畔兜轉了一圈才再次回到正軌, 平靜中夾雜着一絲按耐不住的喜悅。
兩小時前, 他還在家裏客廳的沙發上陪木森喝酒排憂,此時此刻, 卻已經身處A市。他似乎忘了,今天上午是他開車将清明送去的機場,所以目前為止,兩人分開也不過是短短的數小時。
他親身體驗了一把, 什麽叫做“半日不見, 如隔一世”。甚至還沒皮沒臉的認為,這是每個大齡剩男熱戀階段都會出現的正常反應——很上頭!
刑罪自覺活到了這個歲數, 早已被所處環境下的浮華百态腌漬的定了形。可自從他在心裏放了一個人,在他身上本就有的那股穩重, 含蓄竟然在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便是在心愛的人面前,毫無節制的釋放出“輕浮”。自己會做出什麽事情也完全脫離了原劇本設定…沒錯!他被“黑化”了, 亦或者說是被“進化”了。
刑罪自嘲的笑了笑:竟會被一個小崽吃的死死的。
這怕是刑罪這輩子最出乎意料的意外。
——也是最美好的意外。
什麽穩重, 什麽風度, 就去他個九霄雲外十重天吧。
打開車門下車,他深邃的眼睛像是黑夜裏綻放的兩簇花火, 寒風在夜裏為所欲為的疾徐,張開無盡的巨口,恐吓一般掀開他的領口, 試圖鑽進他身體裏。刑罪看着不遠處那棟房子,二樓的一個房間正亮着清晖的燈光。內心不覺寒冷反而熱血澎湃……清明家近在咫尺,這也代表,此時此刻他的清明就近在咫尺。
叮咚~
何海德看了看牆上的挂鐘,此時已快至午夜十二點,正納悶這麽晚了,會是誰。結果打開門,就見一高大冷峻的男人,紋絲不動的站在門外。
何海德擡眼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一件黑色風衣下包裹着強壯的身軀,男人眼眸深邃如夜,面容剛毅英俊,眉宇間懸着一股凜然正氣。何海德看的出神,就被他身上那股強勢的氣息震懾住,他心裏泛起嘀咕:
“這麽晚…不會是黑社會的吧。”
刑罪看出了他眼底的打量探究,禮貌的沖他淡淡一笑。
何海德轉念一想,“可…仔細看着,也不像惡人…”
“你是?”
刑罪撬開硬冷的薄唇:“我叫刑罪,是清明的同事,他在家嗎?”
一聽是清明的同事,何海德慢慢放下防備。
“在家的,少爺這會因該睡了…”
刑罪之前聽清明提及過何海東,直言不諱道:
“德叔,我可以進去嗎?”
何海東先是一愣,随即反應過來,将人往家裏請。
進了屋裏,何海德問:
“你認得我?”
“清明之前提過您,我記性很好。”
何海東有些渾濁的眼睛露出一絲難以掩飾的欣喜。“少爺還跟你提過我這個老頭子?”
刑罪道:“他稱您為德叔,他很尊敬您。
“可你之前也沒見過我,怎麽知道我就是少爺提到的那個‘德叔’?”
刑罪從老人話語裏聽出了尚未完全打消的戒備之心。
“他跟我提過,家裏除了德叔,沒有其他人。”
何海德一聽,緩緩垂下眼皮。
“對啊,這個家,除了少爺,就剩下我這個老頭子了。老會長和夫人走後,少爺就把原先老會長請的那些人全都打發走了。要不是我老頭子死活不肯走...這家裏,怕是就剩少爺孤零零一個人了。”
刑罪沉下眸子,說實話,他不喜歡聽“清明孤零零一個人”這樣的話。
何海德從傷感中恍然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什麽,忙岔開話題:“我…我上樓去叫少爺,你叫…刑…刑…”
“叫我小刑就好,這麽晚了,德叔您去休息吧,我直接找他就行。”
說完,刑罪直接朝二樓走去。何海德在原地站了片刻,想着刑罪應該不是什麽惡人,于是放心的回到自己房間。
上樓後,刑罪才發現,樓上的房間挺多,不過只有一個房間的燈是亮着的,而且房門掩着,裏面洩出的燈光顯的一片冷寂。
他一步一步靠近……
清明的身子隐藏在一片陰暗中,光線不足讓他整個人看上去毫無溫度,不易接近。
“明仔”
一個聲音,像是午夜的鐘聲,擊碎清明的夢魇。
刑罪蹲下身子,蹙眉問,“幹嘛坐在櫃子裏?”
清明盯着他,眼前的這張熟悉的臉讓他有種……從夢魇之中墜入夢境一般的錯覺。
“師…兄…”
看着驚愕不已的人,刑罪的目光柔和起來。他朝着那張蒼白的有些過分的臉伸去手,碰觸的那一剎那,他沉淪了……指尖傳來的那股刺骨的涼意,似乎是凍傷了他的手指。他有種立刻将眼前的人擁入懷中,揉碎在自己身體裏,融化在心尖上方罷休的沖動。
而清明在這個真切的碰觸中恍然,這才讓他稍稍相信眼前這幕是真實的,自己并非在夢境中。
“回答我,為什麽坐櫃子裏?”
刑罪沉聲問道,
“我…我冷…”
刑罪忍不住了,他一把将人從櫃子裏拽出來,前一秒動作還十分粗暴野蠻,然而下一秒又小心翼翼如重獲至寶一般的将清明擁入懷中。
或許沒什麽比一個擁抱來的更簡單、純粹。就用對方的體溫來傳遞以及慰藉自己心底的那份難捱的思念。
清明在他耳邊沉吟道:
“師兄,你抱緊我…不會放開的那種。”
也許是這數小時裏猛長出的那股濃烈極致的思念,迷亂了刑罪的心智,此時他并沒聽出清明話語中的那絲不易察覺的微微顫音。那像是壓抑了什麽痛苦,深邃的像是剛從懸崖邊回來一樣。
“師兄,再抱緊一點,好不好?”
刑罪無聲一笑,一手探入他毛衣下……
“再用力我怕你骨頭要斷了。這麽想我?”
說着,手已經滑到他後背上,帶着挑逗一般适中的力道,一點一點向上滑動,直到摸上肩胛骨,清明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此時他掌間的溫度炙熱的有些吓人。被刑罪觸碰的地方像是被順勢縱了把火,清明瞬時覺得心髒和血液正在體內燃燒。身體也似乎在慢慢融化……
“我想做。”
刑罪眸光閃爍,聲音輕柔:“現在?” 話剛落,手不知不覺已滑到了某人 | 胸前…
清明身體一僵,耳根一熱,盡量緩和語氣。
“嗯…現在,就現在。”
語氣格外堅定。
刑罪嘴邊劃過一絲邪魅,他将清明的臉掰過來正對着自己,二人鼻尖相抵,瞳孔裏彙聚了一絲清冷燈光,倒映的都只有彼此的影子,以及靈魂,分外美好。
“身體還是這麽敏感啊…”
聞言,清明覺得臉上生出一絲溫度。刑罪眸色一沉,定定的看着他,那眼神像是平靜的湖面上化開了無限月色,泛起一圈圈漣漪,只是最終并未歸于平靜。
二人視線疊交,清明明顯放慢了呼吸……
只聽見刑罪輕輕道:
“我-愛-你,我這輩子怕是真的要栽在你身上了。”
說完,溫柔的将二人的唇貼緊,試探的糾纏。
清明一邊回應他,一邊收緊了放在他後背的手…不夠,這不夠…他想要更激烈的,要足以驅走附在他軀殼以及骨髓裏的那股寒冷,足以撕碎他腦海裏那一幕幕陳年舊事編制成的夢魇。
下一秒,他扒去刑罪的外套,兩人此時已經在激吻中站起身,清明一邊褪去他單薄的毛衣,一邊暴力的扯他的腰|帶,…然而就是這樣簡單粗暴的熱情也沒擊碎刑罪最後一絲耐心。他輕 | 咬 | 着清明的舌尖,心裏實在是不想壞了此時的好氣氛。
卻偏偏問了句:
“寶兒,我沒帶…你有嗎?”
下一秒,清明啞然失笑。
“師兄,看來你不是有備而來啊。”
說出這句話時,清明還未從方才亢奮膨脹的激烈中平複,他眼尾泛着微微紅光,掩去了刑罪今晚初見他時的那抹陰郁氣,純澈的眼瞳中流溢着春光乍洩的那抹朝陽,眉宇清俊宛若清風,配着他如月牙般潔白細膩的面孔,一股說不出的情 | 欲流溢出來。
清明揪着他的衣領,沉斂的目光灼視着他。“嗯,我還要點名批評你,你這個大尾巴狼做的不太稱職啊。”
刑罪一臉茫然,“大尾巴…狼?”
接着無聲一笑,似乎對這個前所未聞的稱呼覺得新奇。他手臂一勾,将清明腦袋撈回眼皮底下,在他嘴唇上親了一下。
“是我失職,出門時太倉促,滿腦子都是你,因該騰出一小片兒,放盒套進去。”
“其實不用也可以”
說完,清明撕開小綿羊的皮囊,露出久藏的獠牙,奔着刑罪頸處啃噬而去。強烈的攻勢一度讓刑罪欲罷不能,擊潰了他體內克制已久的欲 | 望,身體每個毛孔似乎都在叫嚣,尤其是身下的……
刑罪大手覆在他臀 | 部,稍稍一用力就将人抱上壁櫥旁的一張空桌上。
然而就在他即将進行下一步動作時,視線不經意的瞥到清明頭頂上方的那塊壁櫥上擺放的一張照片……動作戛然而止。
待他看清了其中一些照片中出現的,那張稚嫩的臉。直覺心頭一震,血液在倒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