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畫皮(十三)
刑罪從醫院回來後, 召開了一次會議。
會議室內。
謝浔道:“我這兩天一直在打聽宋心晟的事情, 連他喝酒要加幾個冰塊, 吃飯用哪邊嘴嚼都打聽的一清二楚。終于讓我發現有關宋心晟很奇怪的一點。”
清明問:“哪點?”
謝浔道:“這個宋少, 對于黃賭毒, 他一樣不沾,也不像那些花花公子哥給自己置辦不同的名牌行頭, 更沒輛豪車。你們說,他家那麽有錢,平時自己開酒吧賺的也不少,這麽多錢都花哪去了?方來查過他用過的銀行戶頭, 裏面錢加起來沒超過三百萬。那他的錢究竟都去哪裏了?”
清明道:“宋心晟那棟豪宅地處城南繁華地帶, 少說也值個一千萬,如果是正正經經的生意人, 加上宋心晟又不伸手找他富豪爸要錢,如果錢用于買房子了導致手頭上沒有個上千萬資産, 也能說得過去。”
謝浔得意的笑了笑,“這你就錯了, 因為我後來又發現了另一個奇怪的點。宋心晟有張副卡, 但我們并沒從宋心晟家裏或者車裏找到這張卡。那這張卡去哪裏了?所以, 我猜想了一下,宋心晟一定是将自己的錢轉移到那張副卡裏。而這張副卡, 他一定是給了一個很重要的人,你們覺得這個人和他是什麽關系?”
刑罪突然開口:“絕大部分男人會把錢交給兩種人,第一, 他老婆,第二:他打算共度餘生的人。”
謝浔不懷好意笑了笑:“頭兒,聽起來你很有經驗啊。”
刑罪忽略他的調侃,問:“卡的去向查到沒?”
“你們猜這卡在哪裏找到的?”
刑罪道:“肯定不在你家廁所,別賣關子,快說。”
謝遜施施然道:“你不是讓另一個小組的人負責蕭也自殺的案子,那組的同事在蕭也房間書桌的抽屜裏發現一張卡以及一部手機,就都帶回警局了。今早上你去醫院看宋老頭,我就幫你先收着了,想着回來在交給你。在此之前,方來查了這張卡後,發現這卡的主人竟然是宋心晟,這張卡裏有一千萬…同志們注意了,是一千萬哎。” “這卡肯定不是蕭也偷的,偷卡也沒用啊,所以我斷定這卡絕對是宋心晟給蕭也的。”
一旁的方來道:“還以為你發現了什麽...即便是宋心晟将卡送給蕭也的,也只能證明二人關系匪淺,這點從頭兒拿回來的那盤錄像上看,不是已經很明顯了。”
刑罪不置可否道:“對于二人的關系,上次我們只是猜測,而且頂多是看出了蕭也對宋心晟感情不一般。而這次可以證實宋心晟對蕭也也存在感情,而且感情深淺難測。我想,蕭也這次突然自殺,十之八九是跟宋心晟的死有關。只不過宋心晟死亡的消息,蕭也是之後才得知的,或者準确來說,是見過我和清明之後才知道的。”
清明搖頭:“不對,我記得他聽我們說宋心晟被人殺害的消息後,表現的很平淡。如果蕭也是當時才知道的,他應該會很吃驚或者是一時之間難以接受。但是他當時明顯是很淡定的,如果這是他裝出來的,那這個孩子絕對是休斯頓影帝級別的演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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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罪道:”“我猜測蕭也可能有嚴重的心理疾病,第一眼的印象就明顯的感覺他與正常的少年不同。那天他擡手開車門的時候,我無意間看到他手腕處有很多的疤痕,很多都是舊傷,疤痕還很明顯,想必那些傷口都不淺,應該是他自己弄的。如果之前就知道宋心晟死了,他不會選擇現在才自殺。”
方來道:“頭兒,你猜的沒錯,我查了蕭也這些年的就醫記錄,發現他父母六年前帶他去過仁康醫院…”
謝洵插話:“仁康?是我們市那個專門針對精神心理治療的仁康醫院?”
“沒錯,而且根據蕭也學籍檔案的記錄,肖也曾休學一年,理由一欄僅顯示兩個字,病假。具體原因沒細說,而校方也通過了。”
這時,刑罪不經意瞥了一眼清明,見他低着頭,半天都沒怎麽吭聲,微微皺了下眉頭。
“不管怎麽說,這個蕭也是條新線索...”
一語未及,清明卻突然打斷了刑罪:“可你們別忘了,法醫推測的死亡時間是一月十四號至十五號這段時間,蕭也都在學校,而且也沒曠課記錄,他沒有作案時間。”
“即便是如此,他也是現在唯一的一條線索。我知道大家最近都很累,雖然破案的黃金時間過了,大家也別灰心。這世上沒有完美的犯罪,至少我做了這麽多年刑警還沒碰上過。” “…還是那句話,這世上沒有破不了的案子。今天大家如果沒什麽事,下班後都早點回去休息。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如果連本錢都沒了,我們還怎麽跟兇手鬥......散會吧。”
晚上,大家破天荒的按時下了班。清明本也想着回去好好睡一覺,結果被刑罪叫着一起去了醫院換張華的班。兩人下館子随便點了幾個菜解決了晚飯。作為犒勞,在去醫院的路上刑罪特意停在一家甜品店門口,像是逗孩子一樣,給清明買了幾塊蛋糕。
其實對于加班,清明內心沒有絲毫怨言。只是嘴上偏偏要假模假樣抱怨兩句,借此達到自己蓄謀已久的目的。清明靠在副駕駛上,從盒子裏挑出一塊賣相極佳的甜品,遞到嘴裏,奶油甜而不膩,舌尖瞬間纏繞上一股微微清涼,瞬間俘獲了清明的味覺。
“這兩天接二連三的通宵,實在是傷身體,需好好補一補…”
邢罪自然是聽出了他話外之音,戲谑道:“是不是覺得性|欲大不如從前了?”
清明驚了,“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說着,将手裏的甜品遞到刑罪嘴邊,刑罪将頭挪開了幾分。
“在開車”
“沒讓你用手拿,來…張嘴,我喂你。”
刑罪繼續看着前方,沒其他動作,此時臉上分明是在猶豫的表情。
清明盯着他,“邢哥哥,你就不能給個面子咬一口?”
幾秒後,刑罪繳械投降,乖乖張了嘴。
清明佯裝不高興的樣子,讪讪道:“看看...不就是喂你吃個蛋糕,一臉不情不願,搞得我像是在逼良為娼一樣。”
“……”
清明一臉痞氣,又道:“師兄,你不會真就想着用幾塊蛋糕打發我吧?這樣會顯得我很掉價。”
刑罪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道:“你又想說什麽?”
清明倏地将雙腿盤坐在座位椅上,側身對着正駕駛坐上的人,本來也沒想過分,但仔細一看刑罪那張正經帥氣的臉,色心又瞬間作祟。
“以後每天早中晚都讓我親一下?”
刑罪不說話,睨了他一眼。
“你親我也行”
刑罪淡然道:“瞧你這點出息”
清明倒是有自知之明。他确實是沒出息,積攢的那些出息早早就在刑罪身上用完了。清明的算盤打的很好,想着每天朝刑罪說上幾句騷話,這簡直是比吃口芥末産生的後勁還有效。人精神了,心情也暢快了,就連氣色也紅潤了幾分。他肆無忌憚的盯着刑罪側臉看,癡笑着,咬了一口未吃完的蛋糕,然後将最後一點遞到刑罪嘴邊。這次刑罪臉上倒是沒有任何抗拒的事情,自然而然的張開了嘴。
刑罪突然笑了笑,側過頭看了他一眼,“不錯,你招人的功夫進步許多。”
清明不置可否的淡然一笑:“別把我想的那麽純情,我這是勾引你。有句話說得好,一段愛情的起點是從一方的勾引開始,若不是我當初千方百計的撩撥勾引,你也不會注意到我。你不注意到我,怎麽能慢慢愛上我。你不愛上我又怎麽能成為我男朋友。你不成為我男朋友又怎麽會跟我在這裏打情罵俏。是不是啊?師兄。”
“不是”
“怎麽不是了,你說說。”
沉默了幾秒,邢罪給出了回答:
“其實去車站接你那次,我就已經開始注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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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醫院,刑罪去找蕭也的主治醫生詢問他的情況。清明直接去了病房,他一手插着口袋,另一只手裏拎着一個甜品盒,打算借花獻佛将一塊未動過的蛋糕給了蕭也。
此時醫院走廊裏仍然能看到很多病人家屬,站在各自親人病房外透氣閑聊。然而當清明拐彎幾步走到蕭也病房外時,門外走廊空蕩蕩的,再探進病房裏面,除了坐靠在病床上,正全神貫注寫字的蕭也,再無其他人,顯得格外寂寥。
見有人進來,蕭并一開始沒停下手中的筆。待清明走了幾步,他才似後知後覺的擡起了頭。
“嗨,好點沒?”
蕭也沒回答他,臉上表情也很冷淡。
清明笑道:“不記得我了?我們前兩天見過。”
“這個蛋糕很好吃,我剛嘗過。對了,我叫清明。”
從進病房那刻起,清明臉上的笑意就未間斷過。即使不看他的臉,蕭也也能通過他的語氣猜出這個男人臉上的神情。
見他不願開口,清明并不在意,只是自顧自的唱着雙簧。開始吐槽這兩天的天氣太過幹燥,人容易上火感冒。
蕭也突然開口:“我生日就在清明節那天”
清明道:“咱倆還挺有緣,都能和‘清明’二字沾上邊兒。” “清明這個名字,是我爸給我取的。寓意其實很簡單,就希望我能将自己的一生,活的清楚楚明明白白。我記得我上學那會兒,老師每次點名回答問題時,就愛挑我名兒叫,不過還好我自帶學霸體質。” 說着,清明咧嘴笑
蕭也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目光又重新落到壓在手下的那本厚厚的筆記上。
“你寫什麽呢?日記?”
“不是…”
“?”
蕭也沒說話,就這半天,清明也摸準了他的脾氣,知道自己猜對了。
他繼續道:“我弟也喜歡寫東西,他十一二歲的時候,就已經寫了五六本,只是後來因為一些原因不寫了。不過,他寫的東西只讓我看過,所以我是他唯一的讀者。你的讀者是誰?”
清明原本是抱着試試看的心态問出這個問題,沒想到蕭也竟然回答了他。
“宋心晟”
“他是我唯一的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