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顧辭久憋着氣繼續修改山頭, 可是改來改去,只是讓山頭從一個窩窩頭變成了一團揉壞的面。
“大師兄, 你在山頭上加一點雪……”段少泊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也是心疼顧辭久,他就沒見顧辭久這麽手足無措的樣子。
顧辭久聽着段少泊說的連改幾個法訣,但好像越改越不對勁, 他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明明覺得那樣改應該很好看啊!幹脆,顧辭久連着打了半天法訣,面前就浮現了一塊歪七扭八的,挂着一道粗粉條的“黑面”。
“師弟……”
看顧辭久可憐巴巴的樣子, 段少泊把“黑面”接了過去。在他手裏,這團“黑面”終于慢慢的有了個形, 這是一座山, 卻有一高一矮兩座山峰,山頭上落下皚皚白雪,融雪化出兩道水流,高峰的那道水落差更大, 瀑布一道接着一道。矮峰的那道水流更和緩,潺潺的流水繞過大半座山,悠悠向下,這兩道水就積出來了一座大湖。
待山定了型, 顧辭久一揮手,山落了下去, 兩邊的植被活起來一樣,爬上了山。在高矮兩座峰中間的凹處,三座小茅屋拔地而起。
(⊙口⊙)圍觀的都是這個表情的,真是化腐朽為神奇,一團黑面變成了美景。
衆人落下去,顧辭久道:“那間房你們兩個男孩子住,師妹單獨一間。這邊這間是我倆的。”
楚澤玉突然道:“師父,能讓我和師兄分開住嗎?”
“可以。”顧辭久點頭,又一座小屋拔地而起。
“多謝師父。”楚澤玉謝過,邊上剛才還一臉驚奇和喜悅的薛易,這時候笑容卻有些發澀。
淩秀秀咬了咬嘴唇,對着楚澤玉一瞪眼,可是這時候不好發脾氣。
幸虧顧辭久和段少泊并沒在外邊多呆,只吩咐了他們兩句這兩天好好休息,過兩天就要開始正式修行了,便進屋去了。他們一走,三人組都不說話了,薛易低頭進自己屋裏去了,臨走時他的臉色怎麽想怎麽難看。楚澤玉也要走,讓淩秀秀給拉住了:“小玉,你什麽意思?”
“什麽什麽意思?”
“你說呢?師兄沒被救回來的時候,你那個樣子。現在人救回來了,你怎麽又這個樣子?你……你不會是覺得他被……所以……髒?”
“說什麽胡話!”楚澤玉臉色瞬間一邊,那猙獰之色吓得淩秀秀都後退了一步,“不許用那個字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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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現在跟我瞪眼有個什麽用?你這一路上的表現,不就像是在那麽說?你沒看見師兄是什麽樣子的?”
“我讓小雪不舒服了?”
“廢話!”
“我不是那意思……我是……就是覺得自己沒用,他那時候,就那麽跟着那個混蛋走了,還跟那人賠笑……”說着說着,楚澤玉鼻子就有點發酸,“我護不住他,還讓他為了我……然後他回來了,其實我還是護不住他……”
淩秀秀琢磨了一會,才明白楚澤玉這是自卑了?!這輩子她都沒想到,自卑這個詞能用楚澤玉身上。或者該說這是愛重?因為太喜愛,反而不敢親近了?
“然後呢?因為這樣你就讓師兄誤會?傷心?我在邊上看着真覺得師兄以為你嫌他……不管是怎麽想的,你還是去跟師兄說個明白的好。畢竟這事我替不了你,你也別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秀秀……多謝。”楚澤玉道了一聲謝,看着薛易的小屋走了兩步,又退回來了,“讓我考慮一晚上,明天、明天我一定就去找他說明白。”
淩秀秀看了他一眼,也知道這事自己不好多說,逼急了怕是反而會惹事,此時也只能點頭道:“好。”
淩秀秀回她的小屋去了,楚澤玉一個人在外頭站到天黑,也回他的屋裏去了。一進門吓了一跳,這屋裏……就一張土炕,其它啥都沒有。窮成這樣,把楚澤玉心裏的複雜都吓沒了那麽一會。
不過,楚澤玉是一頭躺在了床上。他看着房頂子,繼續想着心事,想着明日該怎麽跟薛易說,他以為自己這一夜是睡不着了,可誰知道沒多久就閉上了眼睛……
顧辭久【楚澤玉睡了,我要開始了,有什麽不對,你們記得提醒我。】
段少泊【嗯。】
系統【(⊙V⊙)好噠,宿主。】
顧辭久和段少泊的房間裏,可不像是三人組的屋子那樣,裏外看着都一樣簡樸,他倆的房間比外邊看起來大多了,拔步床、博古架、大櫃、圓桌、屏風,總之一個凡人大戶人家主人卧房該有的東西,這裏都有。
此刻兩人就并肩坐在桌子邊上,看一團煙霧,顧辭久拿着個小玉棒,不時的在這團霧裏戳個兩下,慢慢的,這團霧就開始朝四周擴散,變成了個人頭大小的中空霧圈。
段少泊在邊上拿出了十幾個小瓶子來,分成兩行擺開,這些瓶子的材質一看就特別至極,是那種如同将夜空裁剪出來的黑,多看兩眼都能把人陷進去。
“大師兄,開始嗎?”
“嗯,開始吧。”顧辭久點點頭。
也不知道段少泊是怎麽分辨的,從這一般無二的瓶子中間拿出來了一個,打開瓶塞,一道霧氣飄了出來,融合進了那個霧圈裏頭。霧圈中空的部分閃了兩閃,有圖像浮現了出來,卻正是楚澤玉……
薛易是被疼醒的,他有點茫然的睜開眼,看見的是天韶尊者的臉:“修為确實是低了點,這都暈過去幾次了?倒是有些無趣。”
楚澤玉睜開眼就看見淩秀秀在哭:“秀秀?小雪還沒起嗎?”
淩秀秀睜大了淚眼看着他,明擺着是憂心忡忡:“小玉……師兄……咱們有一天會再見到他的。”
“你說什麽呢?我們不是……”不是已經到了劍宗,不是以後都能安安穩穩的生活下去了嗎?可看看四周,這哪裏是劍宗的那個怎麽看怎麽窮鄉僻壤的山頭?這分明是他師……白靈老祖的山頭,他在這裏生活了二十多年,一草一木都記得清清楚楚。
他沒離開瀾波道宗,那麽小雪……還在天韶尊者那裏?
“小玉……他被帶走了多久?”
“兩天兩夜了……”淩秀秀哭得更兇,她不是不知世事的人,兩天兩夜,又是以那種身份被帶走的,會發生什麽,可想而知。
楚澤玉搖晃了一下,跌坐在地上:“不!不對!不可能!”
他看着四周圍,看着淩秀秀,想要證明現在的一切是夢,想要有個人來告訴他,他在做夢,他甚至用力的去捶打自己的膝蓋,咬自己的手。
“小玉!別!你做什麽?!”淩秀秀撲過來拉住他的手,可楚澤玉還是把自己咬得鮮血淋漓。
他看着自己的手,開始發呆——他沒醒過,沒醒過來……他沒有在做夢,他只是……夢醒了……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楚澤玉坐在地上大笑起來,對呀,是他癡心妄想了,瀾波道宗勢大,劍宗的形勢卻也不好,人家如何能跑上門來要人?還是怪他信錯了人,被人家好心告誡卻也半點戒心都沒有。他若是當初不讓小雪跟着回來,或者半路上停一停查一查身體,也不至于……
不,他還是會帶着人瀾波道宗的,那時候他就是個傻子,八成還以為瀾波道宗才能真正庇護他們吧?
“小玉,你別吓我,小雪已經出事了,你別也出事啊。”淩秀秀一邊抹眼淚,一邊拉着楚澤玉。
楚澤玉狂笑一陣,摸了摸淩秀秀的腦袋:“放心,我沒事的,我怎麽……能有事呢?”
小玉被帶走,不就是因為他們太弱嗎?若有一日他強了,是不是就能把人搶回了?
楚澤玉安下心來修煉,卻發現這修煉并非如他想的那般的容易。
自薛易出事之後,白靈老祖就不見他們了,左靜兒也一直沒來找他們麻煩。
一開始楚澤玉和淩秀秀還以為是白靈老祖心裏有愧,左靜兒也是總算長點人心了,可還是從旁人的議論中,兩人才知道,這父女二人是得了靈藥,閉關去了。
什麽靈藥讓兩人急不可耐的去閉關?
兩人腦海裏不約而同的浮現出了薛易對那天韶尊者伸出手的情景,那是……賣了薛易得到的嗎?
淩秀秀卻已經不會流淚了,楚澤玉更是早就麻木了。
不去管旁人,他們倆只想努力的修煉,可漸漸的,他們發現想要專心一志的修煉都是不成的。份利倒是沒有被克扣,可是兩人接不到好的宗門任務,原本十次裏總也該能輪上兩三次的宗門外務也一次都輪不上了,這樣一來自然得不到額外的獎勵,也少了歷練。
除此之外,他們倆還被孤立了。原本多少能說上幾句話的同門,現在遠遠的看見他們轉身就走。原來就有龃龉的,倒是不跟他們鬥了,可迎面見上那表情,一個比一個不懷好意。
左靜兒和白靈老祖出關了,白靈老祖依然沒露面,甚至把他們倆的住房給挪到了山下去,然後他又新收了徒弟。左靜兒到死過來譏諷了他們幾次,可是看兩人一點反應都沒有,就走了。
不過,每個月他們房裏會突然多出些正好合用的靈藥來,兩人都知道是誰送來的。
楚澤玉沒有拒絕,他把這些藥都用了,把瓶子攢了起來。他偷偷躲起來,想看一眼薛易——他不在明面上送東西來,必定是不得已,或者是他不願見他們。不管是什麽原因,楚澤玉額都不想他為難,而且,楚澤玉自己,也覺得在力量不夠之前,沒有臉見薛易。
可是,來送藥的只是個尋常弟子,并不是薛易……
楚澤玉看見人出來就竄了出去:“是薛易讓你送東西來的嗎?他怎麽樣?!”
“哎?!哎哎哎!”這弟子吓了一跳,胳膊又被楚澤玉拽得生疼,一疊聲的嗷嗷叫着,“放手!放手!放手!你放手我說!”
楚澤玉趕緊放手,陪着笑的,拱手道歉;“這位師兄,抱歉抱歉,是我魯莽沖動了。”
這弟子揉着胳膊道:“行啦,誰讓我好心呢?不過,你問我這些,我也沒法答,這東西是一路從上面交代下來的,到我這裏都不知道倒了多少手了。你問我薛易是誰我倒是知道,可他到底怎麽樣我就不知道了。”他又拍了拍楚澤玉的手,“不過,兄弟啊,說一句為你好的話,你趕緊把人忘了,好好修煉吧。”
這人走了,下個月還是他來送藥,不過就不是私下裏偷偷摸摸,而是徑直送上門來了。偶爾還會跟楚澤玉說上兩句。
兩年之後,楚澤玉終于到了築基後期,也是這一年的年底,藥沒再送來了。
楚澤玉和淩秀秀費了一番手腳才找到了送藥人,他們不是擔心自己沒了藥,而是擔心薛易出了事。
“這不我不給你們送藥,是上面沒藥下來讓我給你們送。”送藥人撇撇嘴,“我說你們,也就夠了吧?兩年了,那薛易也就算是夠有良心的了。你們也別扒着人家不放了。”
“你說的這是什麽話!”淩秀秀怒了,楚澤玉拉着淩秀秀走了。
“小玉!你就讓他那麽說你啊!”
“我們來就只是想知道薛哥到底怎麽樣的,現在知道了,他沒事,那不就好了嗎?”楚澤玉語氣淡淡的,他過去可是跳脫的人,但現在“跳脫”這兩個字怎麽寫,都已經忘記了。不只是面容上越發成熟,心态也厚重了起來。
淩秀秀咬了咬嘴唇,點了點頭。
沒有了薛易送來的藥,他們的日子反而好過了,宗門派發下來的任務變得正常了,偶爾也有人叫着他們出去做外務了,這得到的收獲雖然比不上那些靈藥珍貴,可對他們來說已經足夠了。唯一沒恢複的,就是白靈老祖依舊視他們如無物,不過這也好,他們已經無法再把那人當成師父了。
楚澤玉在第五年的時候終于成就了金丹,這樣他就有一個自己的小山頭了,不大,偏僻,可那是他和淩秀秀的家。
同時,楚澤玉也開始能接觸一些上層的事情了,比如薛易的事情。
他知道天韶尊者很寵愛他,沒有讓其他人碰他,甚至除了仆役之外,很少人其他人見到他,還為了他跟其他尊者鬥過法。
這時候楚澤玉已經知道了天陰靈根有多珍貴,聽到這些傳言,楚澤玉松了一口氣,可與此同時,心裏卻又陣陣刺痛起來。
又過了很多年,瀾波道宗開了法會,已經成就元嬰的楚澤玉和醉了酒,迷迷糊糊的走到了一處庭院裏,他還要往裏走,卻被人攔住了路。他擡起頭,看緊個衣着華麗雌雄莫辨的人從他眼前走過去,被另外一個握住了手,兩人飛天而去。
[不要再來了,有多遠走多遠。別跟別人說。]那人走過去的時候,他耳邊突然響起了一聲傳音,等人走了,迷迷瞪瞪的楚澤玉才大吼一聲:“這是誰呀!”
攔他路的修士這時候也放了行,聽他的聲音回來笑道:“你小子也是有福氣,見着了咱們天韶尊者的最得寵的侍人,怎麽樣?那天陰靈根身上的味兒聞一口都抵得上十年修行吧?”
“……”其他人都壞笑着走了,就剩下楚澤玉一個人站在原地,渾身上下逐漸被憤怒填滿!
那人的臉不是薛益,不對,天韶尊者喜歡說過不喜歡他的樣貌,要給他換臉。奇怪?這事情誰告訴我的,薛易?可明明他被帶走就沒被帶回來過。不過這事不重要,他惦念了那個人近千年,結果呢?好不容易見着了,說的就是這麽一句話“有多遠走多遠”?!這是嫌棄他跑到他面前礙了他的眼嗎?!
是我願意來看你的嗎?我才沒有惦記你!我早把你忘了!
楚澤玉跑回了宴席上,一把拉住了還在飲宴的淩秀秀,把她拽回了兩人的小山頭。淩秀秀一頭霧水,被楚澤玉一吻印在了唇上,立刻呆住了。
“秀秀,跟我在一起吧。”
“啊?!”淩秀秀大驚,把楚澤玉推開,“小玉,你忘了薛哥了?”
“不是我忘了他,是他已經忘了我們了!”
“小玉,你到底怎麽了?”
“我見着薛易了,他卻嫌棄我髒了他的眼睛,讓我有多遠滾多遠!”
“他當着你的面這麽說的?”
“自然是擋着我的面說的,只是用的傳音而已。”楚澤玉撇了撇嘴,只覺得越想越膈應。
“不會吧?我覺得薛哥不是這樣的人。”
楚澤玉臉色越發難看:“不是這樣的人?可能近千年之前不是,但時移世易,誰知道他如今是個什麽樣?你別忘了,他連給我們送那些破藥,都只送了兩年。”
“……小玉,薛哥怎麽跟你說的,當時是個什麽情景,你都與我說說。”
楚澤玉一甩袖子,轉身走了:“你不願意,我就去找別人。”
“小玉!小玉!”淩秀秀拉卻沒拉住。
楚澤玉已經飛走了,他容貌俊美,不足千歲已經是元嬰,不算是頂頂出色,但也多有男女修士傾慕,他過去不親近他們,但如果招招手,自然有不知道多少男女願意撲上來。
看着這些曲意逢迎的男女,楚澤玉臉上笑着,心裏卻想:你們都跟他一樣是賤貨!看見更強的,就迫不及待的脫了褲子張開腿,惡心!
顧辭久和段少泊的房中,看着那霧圈裏的畫面,顧辭久冷哼一聲,段少泊別開臉。
如今他們用的,乃是入夢之術。這三人組人是被救回來了,其他兩人都還好,可是楚澤玉看似無恙,情況卻不太對。
從原劇情看,這小子的性格就是執拗偏激——顧辭久覺着,他要不是主角,早就入魔了。雖然把人弄回來了,可這還是剛開始,劇情五百萬字的轉折點還沒到呢。誰都不能确定,他就真的不會又走上老路。
顧辭久就覺得,要給他下一劑猛藥!
這小子最大的問題是什麽呢?是他以自己為中心,又過分莽撞,有什麽事當場就要拿下,他從來不知道什麽叫從長計議,什麽叫周全。這是著書人的原因,因為著書人是站在一個俯視全局的角度上,他讓別人怎麽動就怎麽動,所以楚澤玉的所有決定,就都是英明的,對自己有利的。
可是放到現實中,那他的決定顧然還是對他有利的,卻并不一定全都是對的。
顧辭久的猛藥,就是讓楚澤玉明白明白,什麽叫做悔之晚矣。
不過這藥真是太猛了,系統和段少泊都有點擔心,顧辭久表示那就看他們構建的這個夢境劇情發展吧,如果到時候發現情況跟他們想的不同,那就不需要下藥了,畢竟是藥三分毒。如今看來,這藥還是得給他下啊。
——他們如今給這楚澤玉做的夢也不是憑空瞎編的。這回來的幾天裏,三人組多有夢魇。楚澤玉就把他們的夢提了出來,放在蜃瓶裏,既是讓三人都好好休息,通過這些夢,也能徹底了解三人的性格。
薛易的噩夢,最多的就是那位天韶尊者,而且他的夢也最真實,應該都是當日被就出來前的經歷。這位天韶尊者,原劇情裏也還真有,不過卻是個出場沒多久的炮灰,他是個極其自負于自己容貌的男人,卻中了魔族的陷阱,臉上碰到了特殊煉制過的毒龍毒液,從臉開始腐爛,最後化作一灘腐水。
淩秀秀的噩夢最平直,她多是夢到薛易被帶走,她跟楚澤玉打上門去,然後他們都讓人給殺了。
楚澤玉的夢就“有意思”了,固然他的噩夢中也是他們三個沒被就出來,但這并不算噩夢,真讓他恐懼的,是後頭,他夢到自己成了化神去找薛易,薛易卻根本早就把他忘了,跟別人當着他的面翻雲覆雨,還笑他是個傻瓜。
他甚至還夢到過好不容易把薛易找回來了,薛易卻嫌棄他沒用,偷偷跟天韶尊者私會的?
會夢到這種東西,應該有劇情影響在裏邊,但這也說明楚澤玉并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麽自信,他對薛易的信任也并不那麽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