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Chapter 8
滕逸讓她咬得生疼，餘光見她臉上也起了很多紅色疙瘩，臉色由紅轉白再變紅，咬牙忍着不出聲。
楚青咬了一會，松開嘴，眉頭可憐皺起，距離很近的端詳他那張臉。
濃眉如墨，眉間依稀蹙着淺淺的皺褶，眼窩下的青黑像似特意描上去那般清晰，高鼻下的嘴角緊抿，隐忍的表情。
“疼你不會說麽。”楚青埋頭下去，筋疲力盡的枕着他的胸口，嗓音啞的有些含糊。“我這麽醜的樣子你都看到了，必須得負責。”
“說了你會松口？”滕逸無語，慢慢坐直起來，依舊握緊她的手不放。“再堅持一會，藥水起效就好了。”
她的手很細，觸感柔滑。她的身體貼着他的胸口，腦袋在他身上蹭來蹭去，鼻息粗粗的，還有些微微的喘。
親密無間的姿勢，心跳的頻率幾乎同步，鼻端聞到她身上淡淡的果香味香水。
帶着她特有的，讓人無法抗拒的味道，悄無聲息的沉進心底。
滕逸垂眸，深邃的眸子裏莫名湧起說不清的情愫，身體亦漸漸變得緊繃。
“這麽沒誠意的安慰。”楚青略顯不滿，挪了挪位置，幾乎整個貼上去。
大概是他的嗓音太溫柔，又抑或是他的懷抱太溫暖，楚青賴在他身上不起來，皮膚上的刺癢似乎也變得沒那麽強烈。
他滾燙的體溫透過襯衫，暖暖熨燙着她的心。
她是真的有點喜歡上他了。
“陪我說說話。”楚青聽着他的心跳，舒服的眯了眯眼。“程紹元那個爛好人都跟你說了什麽。”
“他……”滕逸繃緊了神經，眉峰無意識壓低。“你先起來。”
“說了我就起來。”楚青翹起唇角，輕嘲的弧度。“是不是告訴你，解文斌曾是我小學的班主任。”
滕逸眼觀鼻鼻觀心，淡淡的“嗯”了一聲。
“我沒把呂悅當成自己的過去。”楚青垂下眼眸，沙啞含糊的嗓音，輕的幾乎聽不到。“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那樣的反應。”
“那就不要去想。”滕逸細不可聞的嘆了口氣。“你沒病，相信我。”
楚青擡起頭，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線條分明的下颌，臉上浮起揶揄的笑。“我會愛上你的。”
滕逸微怔，繼而搖頭失笑。
征服和愛，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
——
7點多，網絡輿論突變。
楚青剛睡下，滕逸雙眼布滿了血絲，雙唇抿成一條筆直的細線，沉默的看着微博的熱門話題第一條的內容。
程紹元裹着一身風塵，眉目齊整的臉龐猶如鐵鑄，雙手抄在褲兜裏，擰着眉靜靜望着窗外紛飛的雨幕。
呂悅班主任的采訪錄音，毫無預兆的被公布到微博，發布者還以爆料的口吻，譴責呂悅說謊。
字裏行間，完全是楚青一貫的行文風格。
辛辣、犀利，言必有物。
沉默許久，滕逸疲憊靠向椅背，眯着眼擡手按了按眉心。“她柳絮過敏，剛挂完藥水，我向你保證，不是她發的。”
“現在說這個沒用。”程紹元坐下，臉色凝重抱着自己的頭，不住揉着太陽穴。“我也能肯定，這個爆料不是她發的，但是錄音怎麽解釋，呂悅沒有打馬賽克的照片怎麽解釋。”
滕逸偏頭看了一眼房門，沉默下去。
一夜之間，D市二小女生被欺淩，抑郁崩潰欲自殺的新聞再次鋪天蓋地。
上了微博熱門、熱搜的，卻是受欺淩女生說謊，證據就是呂悅班主任和記者的對話錄音，該名網友還爆料，受欺淩女生十分善于演戲。
同一時間，施暴學生接受采訪的文字稿件，也被瘋轉。
整件事好像商量好了一般，在深夜無人上網的時候，突然就引爆了。
輿論的風向一下子倒向另一邊，都是支持施暴學生家長提告的，用盡各種難聽的詞彙辱罵呂悅。
“你在媒體業多年，怎麽控制輿論比我有經驗。”滕逸坐直起來，平靜關閉網頁。“不能讓這些輿論影響到呂悅，她昨天又兩次試圖自殺。”
程紹元一驚。“怎麽回事？”
滕逸解釋了下昨天的情況，臉上滿是無奈。“這件事必須得盡快的妥善解決。”
程紹元明白他的意思，随即拿出手機，走去一旁給解文斌去電話。
而滕逸則打給市局的瞿副局長，要求他出面勸說呂悅的監護人，讓她轉院去雲海。
片刻後，房內恢複寂靜。
兩人說話的聲音都不大，房裏的楚青卻還是被吵醒過來。
開門出去，見兩人愁眉不展的盯着各自的筆記本電腦，下意識環起雙臂，倚着房門望向程紹元。“老大，你怎麽在這？”
“出了問題，你發給我錄音洩露了，現在網上的輿論全都針對呂悅。”程紹元神色凝重，招手示意她坐。“錄音發布的時間，是夜裏11點52分。”
“聽你的意思，懷疑是我發的？”楚青寒下臉，拿起手機登陸微博看消息。
昨天白天一共來了四撥記者，省內外都有。
然而沒人采訪到呂悅，結果微博全都默契的更新了采訪當事人的文字稿件，其中也包括被她趕走的那位。
呂悅的照片沒有打馬賽克，評論裏有說一看就很心機的言論，上千網友點贊。
抿着唇退出頁面，漆黑沉靜的眸中怒火熾盛。
那個時間她已經到了二院，滕逸可以作證。只不過這份錄音，肯定是從自己這邊洩露的，這點毋庸置疑。
因為，除了她再沒有其他同行，去見過呂悅的班主任。
錄音意外被公布，不是她發的，也不可能是林妍妍，唯一可能只有班瀾！
“我知道不是你。”滕逸看了眼程紹元，安撫的語氣。“那個時間我們在一起。”
程紹元也知道不是她，冷靜下來，商量好應對的辦法便把自己的電腦抱過來。
楚青氣得渾身哆嗦，擡腳去把自己的筆記本電腦拿到沙發那，開機後找到昨天在天臺錄到的聲音，并整理了下呂悅的驗傷報告、病歷，順便附上自己被咬傷的照片。
準備發送的時候，餘光瞄了眼滕逸，拿起手機把他手臂上的牙印也拍下來，整理好一并發給程紹元。
發完，楚青推開電腦，煩躁的在房裏踱來踱去，臉上好似覆了層霜。
一定是昨晚她下樓拿電源線的時候，班瀾動過自己的電腦，并且故意只發了一半錄音，誤導不明真相的網民。
今天聲明一出，不知道有多少人會根據她留下的線索，認定爆料人是自己。
考慮到該事件的影響，就算報社那邊不說什麽，婦聯和市局也絕對不會同意自己繼續跟訪，她的目的便達到了。
也不知道從哪部電視劇裏學來的，這麽三流的宮鬥手段！
8點整，雲海日報官博發布聲明，國內幾大媒體官博同一時間轉發，楚青往自己的私人微博上挂了一份，并關注了滕逸。
不多時，沸騰了一夜的所謂反轉，輕描淡寫的被扭轉過來，網友的态度再次兩極分化。
楚青對此毫不關心，找到硬盤裏存儲的錄影，唇角鄙夷下抿。
沒看到證據之前，她還勸自己不能因為揣測，而憑空憎恨一個人。
“剩下的采訪由我接手，你先好好休息。”程紹元揉着額角，一臉嚴肅的解釋。“你的個人信息疑似被公布，已經有人在質疑報社的安排。”
“不用質疑，你的安排本來就混蛋之極。”楚青斜了個眼風過去。“啪”的一聲合上電腦屏幕，起身回房。
滕逸的位置跟她緊挨着，她看錄影存檔的時候，他瞟了眼屏幕，恍惚看到班瀾出現在鏡頭中。
錄音的意外洩露可能跟斑斓有關……他抿了下唇，起身跟上楚青。
程紹元膛目，話到嘴邊又給吞了回去，無奈搖頭。
楚青是他安排過來的，滕逸能夠關注到她的心理問題，其實再好不過。
他再也不想替楚爸爸當跟蹤狂了，好歹也是堂堂雲海日報社的主編。
楚青一進房間就把窗簾全部拉開，看都不看滕逸，若無其事的打開包開始化妝。“班瀾跟你什麽關系？”
“治療中心的自願者。”滕逸站在門後，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你打算怎麽做？”
“報警！”楚青咬牙切齒的吐出一句，不再搭理他。
滕逸斂眉，看着她把劉海都梳起來，動作麻利的往臉上撲化妝品，抿着唇走過去。“不能原諒？”
“我不是聖母。”楚青仰起頭，揚了揚眉，挑釁味兒十足地迎上他的視線，眼底水波流轉。“除非有好處。”
“事情結束我會把她開除。”滕逸轉身欲走，不料忽然被她拉住手。
他側過頭，居高臨下的看着不施粉黛的素淨臉龐。看見她眼底的執拗，以及從不掩飾的挑逗。
楚青唇邊噙着一抹笑，慢條斯理的借力站起身，伸出食指，輕輕往他胸口戳。“你喜歡她。”
陳述句，語氣卻帶着幾分質問的意味。
氣氛一瞬間變得凝滞，靜得幾乎可以聽到彼此心跳的聲音。
她的手指白皙纖長，指尖的紅色蔻丹折射出些許暧昧的流光，在他心髒的位置，緩緩下壓。
滕逸眯了眯眼，忽然俯下身，吻住了她。
主動和被動的感受完全不同，柔軟濕漉的觸感如酥麻的電流，瞬間漫過所有的神經末梢。
于是他不斷深入，糾纏着她的舌，在她口腔中逡巡，溫柔而粗暴。
楚青驀然一怔，反應過來卻感覺到他忽然攬緊了自己的腰，推拒無果，反倒被逼出細碎的輕哼，雙手無意識抓緊他的外套。
滕逸感受着她的變化，在她即将無法承受之際，平靜移開唇，順勢她攬進懷中。“夠不夠。”
楚青茫然地睜大眼睛，渙散的瞳孔裏沒有絲毫焦距，眼神流水一般自然波動，似醉非醉，胸口急速起伏。
“下次補給你。”滕逸壓下心底純粹的生理躁動，擡手捏了捏她臉頰，淡然轉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