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三個問題】
“老板娘,侯……那位侯公子說是餓了,想吃小菜。”鞠清子叮囑道:“他口味挑剔,又一夜未眠,菜色要盡量做得精致一些。”
“看來,小娘子與那位公子是舊識了?”老板娘笑道:“他這般纏着你,想必對你有意吧?”
這話說得太直接,鞠清子當場愣住。
“別不好意思,”老板娘道:“姊姊我呢,說話也不喜歡拐彎抹角,這店裏人來人往,男女之事我見得多了。妹妹,聽我一句,若真是兩情相悅,就別幹耗着,誤了終身可會後悔的。”
“老板娘……”鞠清子不由垂下睢去,“你也瞧見了,他衣着談吐皆不凡,而我只是一個尋常女子。”
“有什麽關系?”老板娘道:“那三個問題,你也問問他啊,家産、子、婆媳,看看他會如何回答,若答得妥當,便無礙了啊。”
鞠清子苦笑,若他只是一般富家子弟,或許她會試一試,但他貴為侯爺,她的情敵又是高蘭郡主,再加上延國夫人……實在不敢,要怪只怪她過于現實,而且性格懦弱。
“老板娘——”兩人說話間,墨玉匆匆而來。
老板娘轉頭看去,問道:“黑玉,有事?”
“我來找這位小娘子,”墨玉喘了一口氣,道:“小娘子,還好你沒有走,我家小姐想請你到府裏做客呢。”
“我?”鞠清子不由吃驚。
“明日就去,可好?”墨玉的語氣懇切。
“黃不姐為何要請我?”鞠清子很是不解。
墨玉道:“實不相瞞,我家那位未來的姑爺明會到隋縣來,小姐希望小娘子你能幫她去看一看……”
什麽?司徒功要來隋縣嗎?鞠清子連忙拒絕道:“那怎麽方便?我一個外人去看你家姑爺,不合适吧?”
墨玉皺了眉,懇求道:“小姐就希望小娘子能在旁邊踣着,聽聽姑爺怎麽回答那三個問題,小姐怕自己的判斷不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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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在于,她一見到司徒功,豈不露餡了?鞠清子依然搖頭,“我以什麽身份作陪呢?不合适,真的不太合适——”
“不論什麽身份,就說是遠房的表姊妹?”墨玉道:“小娘子放心,事後我家小姐不會虧待你的,你獨自南下,想來也很需要盤纏,這裏是我們家小姐的一點小小心意。”
墨玉遞出一包銀兩,沉甸甸的,至少有上百兩。
“不不不,”鞠清子擺手道:“我不能……真的不能……”
“啊,有什麽不能的?”一旁的老板娘道:“妹妹,你就去看看呗,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啊,這銀子,我替你收下了!”
說話間,老板娘已經将銀兩接在手裏,鞠清子阻止不及。
墨玉笑道:“那就說定了,小娘子,明兒我來接你。”
鞠清子還沒回窖,她已轉身出門,興高?烈地去了,鞠清子呆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老板娘拍拍她的肩膀道:“怕什麽呢?有銀子不賺,你傻啊?”
“我只是……怕麻煩而已。”鞠清子支吾地敷衍道。
“拿着。”老板娘把銀子塞給她,“出門在外,最要緊的是這個,你就去黃府看看呗,別畏生。”
鞠清子勉強地笑了笑,等到飯菜準備好,便端往樓上去了。
奚浚遠大概是睡着了,房間裏靜悄悄的,鞠清子推門而入,輕輕地将飯擱在桌上,果然見到他合着眼,呼吸有些沉。
他竟沒蓋被子,就這般和衣躺着,不怕着涼嗎?
鞠清子連忙将門窗關好,不讓風透進來,又鋪開暖被,悄然覆到他身上。
忽然間,他的大掌握住了她的手,雙眸微微睜開,淺笑地看着她。
“侯爺,你醒了?”鞠清子一驚。
“好冷。”他道。
“冷嗎?”她有些擔心,“看你就這麽躺着,別着涼了。”
鞠清子連忙道:“對了,我端了熱湯上來,快喝幾口!”
誰知他伸臂一攬,突然将她攏入懷中,她被吓了一跳,猛地掙紮,卻被他牢牢地困着,無法脫身。
鞠清子急道:“侯爺……松手……松手……”
“我覺得冷,”他像抱着一個絨毛玩具似的緊緊抱着她,笑道:“這樣暖和些。”
“蓋被子……”鞠清子聽到自己的聲音在發顫,“蓋了被子就不冷了……”
“被子還要焐熱呢,”他道:“現成有個暖和的,為什麽不要?”
他還真把她當暖爐了?鞠清子好氣又好笑,幸虧方才将門關了,否則這暧昧的一幕若被誰瞧着,還怎麽活。
生平第一次倚在他懷中,她發現自己竟有些意亂情迷,他的身上散發出清雅的香味,仿佛晨曦蘭草,但又沒那嬌柔,說不出的好聞,若說是她暖着他,不如說是他暖着她,畢竟他身形高大,足以包覆着她,像蠶結的繭。
她聽見他的心跳聲,這麽近,就在她的耳邊,而她自己胸中也是怦怦直跳,像兩顆星撞擊在一起一般,她能感受到明亮的火焰在跳躍。
“別動。”他低聲道:“就這樣待一會兒,別動。”
語氣裏滿是懇求的意味,讓她頓時心軟了,不舍得再推開他,就這樣乖巧地蜷縮着。
反正就一會兒,暫時讓她忘卻一切,沉淪于片刻的享受吧。
就算是毒品、迷藥,吞就吞下了,這一刻,她不後悔,她甚少被感性打敗,一直以為自己非常理智,但她畢竟也是血肉之軀,是凡人而已,心防沒那麽牢固,終歸會有受不了誘惑的時候,這就是所謂短擇的快樂吧?
可惜,這麽短,短到只能在他懷裏停留一刻……
“黃小姐邀請我到她府上做客呢。”她情不自禁地向他道出自己的煩惱。
“她果然你一見如故啊。”奚浚遠啞聲笑道:“比如高蘭,還有我娘,從前也喜歡邀你去她們府上做客。”
“可是……明天司徒功會來。”她答道。
“我此刻将他的妻子摟在懷裏,算不算十惡不赦?”奚浚遠故意問道。
“該浸豬籠了!”鞠清子瞪了他一眼。
他哈哈大笑,将她摟得更緊。“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可能對我完全不在意。”他這得意洋洋的樣子,讓鞠清子真想揍他一拳。
“司徒功來了正好。”奚浚遠又道:“明兒我跟你一塊去黃府,索性跟司徒功說清楚,以後他前妻歸我,他愛娶誰就另娶誰去!”
“別開玩笑!”鞠清子拚命撐起身子。
“怎麽,你不喜歡我啊?”奚浚遠撩起她的頭發,“若說從前我還不太自信,但此刻我能确信——你是在意我的。”
鞠清子的腦中此刻亂哄哄的,被他這麽一挑逗,什麽矜持都忘了,不行……不行,若頭腦一熱就此答應了他,她豈不是白折騰了?終于,她決定測試一下他,“侯爺,我能問你三個問題嗎?”
也不知從前為何沒給他做過測試,仿佛心裏有些害怕,萬一結果不如人意,她會很難過?畢竟,在她的想像中,他是那麽美好。
但此刻,她真的很想知道,他究竟是什麽樣的人,是否值得托付終身。
或許因為這一刻,她有一剎那,想嘗試跟他在一起……
她曾說過,希望他永遠不要來找她,當她故意表明自己要和前夫複合時,他懂得知難而退,才是真正老實的棒子男,因為棒子會傾盡所有追求一個女子,不可能付出超越自己承受能力的代價,此外的,就是多偶的老虎或者雞了。
她不希望他是老虎或雞,但說實話,當她看到他出現在此地,發現他對她锲而不舍時,她竟有些高興,亦有滿滿的感動。
好奇怪的情緒,就像感生與理性在角鬥,明明這是與她的理論相違背的事……
她想知道到底哪裏出了錯,所以,必須使出殺手锏。
“什麽問題?”奚浚遠問道。
鞠清子慢慢地道:“假如有三個女子都想做你的妻子,但你只能娶一個,聽我的描述,你選一選,究竟要娶那一個——”
“我選跟你最像的那個。”他聽也沒聽,就利落地答道。
“不要花言巧語,”鞠清子抿唇,“必須認真回答我的問題。”
“好、好。”只要她高興,他願意陪她玩這個游戲,他認真地道:“你說。”
鞠清子開始講述,“第一個女子,她身世清白,性格溫柔,待你專情無比,她還很勤快,女紅了得,廚藝絕佳,可是,她相貌平平,算不得漂亮。”
“嗯,”奚浚遠思考片刻,“第二個呢?”
“第二個女子,她曾經有過青梅竹馬的情郎,或許已經不是完璧之身,但她與你門戶相當,性格大方,偶爾鬧些小脾氣,卻是通情達理之人,而且知情識趣,長得相當漂亮。”
“嗯,”奚浚遠仍是那個表情,“第三個呢?”
“第三個女子曾是青樓花魁,傾城之色,絕世之姿,她攢的錢,替自己贖了身,在京城附近購有田宅,家財豐厚,她待你也十分專一,性格亦很溫柔。”
“嗯。”奚浚遠凝眉,“沒了?”
“沒了。”鞠清子道:“就這三個。”
“有點難選啊,”他意味深長地道:“像個陷阱。”
“對啊,就是考題。”鞠清子瞧着他。
“我若答錯了,豈不是自己跳進了深坑?”奚浚遠笑道。
“如實回答就好。”鞠清子道:“不論哪一種答案,其實都沒錯,不過是不同的人罷了。”
“可以容我想想嗎?”他道。
“可以啊。”
“我過幾天再答覆你吧。”奚浚遠又恢複了嬉皮笑臉,“咱們先在隋縣玩玩。”
他還真是兵來将擋、水來土掩,狡猾得很!鞠清子無奈地:“想一日總該夠了,明日我從黃府回來,就要聽到答案。”
她問奚浚遠這三個問題,倒與教給黃小姐的不同,因為目的不同。
黃小姐的苦惱在于要不要嫁司徒功,而她想知道的是奚浚遠究竟屬于哪一類人。
司徒功是個老虎男已有定論,只要能當個合格的丈夫,黃小姐肯定就嫁了,可她更在乎奚浚遠的本性值不值得她去愛。
“好,明日我回答你。”奚浚遠繼續道:“倘若答對了,你不許再理睬那司徒功了,他愛娶誰娶誰,從以後,與你無關。”
“好。”鞠清子點點頭。
“倘若答對了,”他伸手撫弄她的長發,“我便要日日如此,讓你在床前伺候。”
這……這是什麽鬼話?鞠清子垂眸不語,雙頰卻泛上一抹緋紅,微微笑着。
頓了下,鞠清子道:“明日,你別跟去黃府,有些事情,我想自己解決。”
她和司徒功雖早已做了了斷,但她還是想幫幫他,畢竟從前婚姻失敗,也有她自己的責任,他若能娶到如花美眷,她也能釋然。
黃小姐看上去為人不錯,只是不知道司徒功能否勝任做她的丈夫,假如能成就姻緣便再好不過,無法成就,也該勸黃小姐快快撤退,以免誤了終身。
婚姻沒有對锆,只有是否匹配,她一向如此認為。
“好,”奚浚遠道:“明日我就歇在客棧等你回來。”
他的嗓音這樣低醇,就在她耳邊缭繞,惹得她耳根癢癢的,臉兒更加紅……
希望明天,一切都能有完美的答案。
隔日一早醒來,鞠清子覺得自己好像有些感冒了,打了好幾個噴嚏,手腳也有些冰涼。今日要到黃府做客,可不能病了,她連忙下樓找了老板娘,問問客棧裏有無現成的藥。老板娘給了她一包感冒茶,無非是金銀花、野菊花、板藍根配成的方子,她燒了熱水沖茶,一飲而盡,期望能暫且緩解症狀,沒料到這配方還挺靈,她喝下不過半個時辰,整個人又清爽了起來。
老板娘熱心道:“妹妹,我這裏有一個水囊,你把這茶再沖一劑,裝在水裏,一會兒去了黃府再喝一次,以防病況複發。”
鞠清子笑着點頭,心裏感激老板娘的好意。
沒多久奚浚遠也起身了,怕他擔心,鞠清子沒把自己感冒的事對他講,卻暗地叮囑老板娘也給奚浚遠喝些感冒茶,以防他被傳染了風寒。
到了午時,黃府派了轎子來接,鞠清子便随墨玉而去。
墨玉叮咛道:“鞠娘子,司徒公子下午才來,我們小姐想請你先與她一塊用午膳。”
“黃小姐太客氣了,這怎麽好意思呢?”鞠清子連忙道。
墨玉道:“這是禮數。我們小姐說,應該如此。”
黃家果然是隋縣首富,那庭院的氣派程度一點也不輸京城的官宦人家,鞠清子跟着墨玉穿過層層院門,終于到達黃小姐的閨房。
“鞠娘子,你來得正合适。”黃小姐起身對她笑道:“今日吃火鍋,這湯底剛剛燒開。”
說真的,自從她來到蕭國,還是第一次吃火鍋呢,天氣正寒冷,想到有熱呼呼的湯身,鞠清子心下就雀躍。
“黑玉,把昨兒那好吃的蘑菇燙一燙。”黃小姐道。
“是。”墨玉自一旁的桌邊端過一盤鮮蘑菇。
黃小姐道:“這個季節鮮蘑菇少了,好不容易從南邊弄了些過來,說是什麽地方的特産,我昨兒吃了一次,竟比肉還香。鞠娘子,你也嘗嘗。?
想來,是把她當上賓了,所以以才捧出如此罕見的美味。鞠清子連忙夾了一筷子嘗了嘗,這蘑菇果真是嫩滑無比,有些像她吃過的意大利牛肝菌的味道,這讓她無比詫異,她稱贊:“的确香得緊,這樣濃香的蘑菇,該是菌中極口了。”
“墨玉,給鞠娘子倒一杯甜茶。”黃小姐又道:“吃火鍋容易覺得過于鹹辣,喝甜茶正好。”
“不不,”鞠清子拿出水囊,“我這裏有帶來的茶,昨兒似乎染了風寒,得多喝這個。”
“那就不勉強了。”黃小姐道:“鞠娘子,你随意,別客氣。”
鞠清子一邊飲着感冒茶,一邊喝着火鍋,這感冒茶還加了甘草,味道清甜,配火鍋正好。
黃小姐十分随和,雖然樣子柔柔弱弱的,行事卻很大方爽快,鞠清子覺得,比起高蘭郡主,黃小姐才算得真正的大家閨秀。
兩人聊着天,也不知過了多久,墨玉忽然匆勿來報,“小姐,司徒公子的馬車已經到大門口了。”
司徒功?他終于來了嗎?
“黃小姐,不如我回避一下。”鞠清子瞧着房間角落有扇屏風,“不過察言觀色而已,我在那後邊也一樣看得清楚的。”
黃小姐思忖片刻,點了點頭,“也好,省得麻煩。”
當下丫鬟們收了碗筷,撤去火鍋,重新上了茶點,鞠清子便避到屏風後。
沒一會兒,墨玉引着司徒功進來,今日司徒功顯得得格外彬彬有禮,一襲淡色長衫也襯得他似謙謙君子。
“黃小姐。”他作揖道。
黃小姐微笑着,與他相對施了個禮。
黃小姐道:“司徒公子,車馬勞頓,先坐下喝杯茶吧。”
司徒功緩緩坐下,兩人一時無語,只是客氣地低着頭。
墨玉倒是在一旁替小姐着急,輕咳了兩聲,似乎提醒黃小姐不要沉默太久。
黃小姐終于道:“司徒公子,有些話呢,我相當面說個明白,今日請你來也是為了此事。”
“無妨,”司徒功道:“小姐有話盡管說是。”
“聽公子家中曾有過妻子,如今她過得可安好?”黃小姐道。
司徒功道:“我前妻與姑母在一塊做些小本營生,如今我與她也沒有往來了,小姐大可放心。”
“聽聞公子家中還納有一妾,”黃小姐頓了頓,又道:“雖然納妾是尋常事,我本不該過問,可妻妾之間若不和睦,也會鬧得家宅不寧……”
司徒功道:“這個小姐也可放心,我那妾室并非刁蠻之人,我會多加管束的。”
鞠清子發現,黃小姐與從前的原主的确是不同的,黃小姐并不十分在意納妾之事,可原主似乎非常愛吃醋,這或許就是原主婚姻失敗的緣由吧?原主不能接受伴侶擁有多個配偶,所以心中藏着一根刺,日常稍有不和,便會崩潰。
而黃小姐明顯比原主心平氣和得多,這一問一答間也十分理智,所謂什麽鍋配什麽蓋,男子若是多偶的老虎男,就該娶能容忍多偶的女子才對。
從這一點上看來,黃小姐與司徒功還算合适。
“我有三個問題,想問問公子。”黃小姐終于步入正題。
“請問。”司徒功答道。
黃小姐禮貌道:“公子別見怪,這三個問題可能有些唐突,不過一時唐突,也比終身後悔的好,所以我不得不問。”
“黃小姐究竟想問什麽?”司徒功凝眸。
“第一,”黃小姐道:“公子打算以何為聘禮?可願意将你家中的全部財産都送至我們黃家嗎?”
司徒功怔了怔,顯然沒料到會是這樣的問題。
鞠清子站在屏風後等待答案,她能感到黃小姐略微緊張,連呼吸聲都變得急促。
“全部家産為聘?”司徒功思索片刻,“說實話,有些為難,畢竟我家中還有父母要奉養,族中長輩亦不會答應。”
“公子是不願意了?”黃小姐追問道。
“這樣吧……”司徒功答得慎重,“以一半家財為聘,可算有誠意?”
“一半?”黃小姐眼中閃過一抹驚喜,“公子真的願意拿出一半?”
“不僅如此,婚後我做生意,若是賺了錢,也會把紅利分一半給小姐當體己錢。”司徒功道:“家中祖産我做不了主,但若是自己賺的便好說,這紅利小姐若想全拿了去也行,不過得給我留些本錢。”
“我明白了。”黃小姐不由嘴角浮現笑意。呵,這算過關了,就如鞠清子所說,這已經是一個重利的男人最大的誠意了。
“第二個問題呢?”司徒功問道。
黃小姐問道:“若我生子嗣的時候難産,你是保大人,還是保孩子?”
這一次司徒功倒毫不猶豫,脫口道:“當然是以小姐你為重。”
鞠清子有些意外,沒想到司徒功竟能答得如此利落,可見在他心裏,妻子還是有相當的份量。老虎男雖然多偶,但對伴侶都好的,也願意負起為人夫君的責任,她從前的理論沒有錯。
“公子真的願意先以我為重?”黃小姐有些難以置信,“我還以為男人都會先顧及子嗣……”
“孩子可以再生,說句不中聽的話,還有妾室呢。”司徒功道:“但愛妻的命,終究重要。”
還有妾室這話若被專一的棒子女聽到,估計會勃然大怒,但黃小姐則不然,她眼中頗為欣悅。
對啊,還有妾室,妾室也可以生孩子,而且按蕭國慣例,妾室生的孩子必須歸正妻扶養,稱正妻為母親。而老虎男不會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裏,所以他也不會那麽在乎其中一個女人有沒有生育能力。
“最後一個問題,”黃小姐道:“若我與令堂同時掉進水裏,公子是先救她,還是救我?”
司徒功笑了,仿佛這是最讓他感到輕松的一個問題。
“實不相瞞,我不會凫水,不過我母親倒是會的。”他道:“不知黃小姐水性如何?若也不會凫水,想來我母親會先救黃小姐再救我,畢竟我是男人,在水裏能多撐一會。”
這個回答如此巧妙,黃小姐幾乎要心花怒放。
連鞠清子也覺得司徒功的情商實在高,這個答案意味着黃小姐根本不必擔心婆媳關系,甚至當兒子與媳婦産生矛盾時,婆婆會幫着兒媳婦。
鞠清子發現從前她真是錯看司徒功了,原來他可以當一個好丈夫,他倆的婚姻之所以沒有善果,只因為,原主并非像黃小姐這般适合他。
站在屏風後,鞠清子發現,此刻黃小姐正往她的方向張望,隔着屏風的縫隙,她給黃小姐了個手勢。
其實不必多言,黃小姐也該知道今天的測試令人十分滿意,鞠清子亦籲了一口氣,仿佛了卻一樁心中的大事,前塵的種種羁絆,誰虧欠過誰,誰負了誰,都似乎不值一提了。
一別兩寬,她與司徒功,至此各生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