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別在意(六)
江祁澤宣布退出模特圈的這個早晨,不同的人家有不同的心思。
陳少季在廚房裏出來,然後拿着手機遞給姐姐看,陳皎皎面無表情地看完了那一整條微博聲明。
陳少季繼續不知死活地把英俊的臉蛋湊到姐姐的面前:“有何感想?”
陳皎皎從他手裏的盤子裏拿了一個奶黃包就塞到了他的嘴巴裏,并且冷漠道:“無聊。”
陳少季咬着包子收回手機“嘎嘎嘎”地開始幸災樂禍,也不知道是在同情江小少爺還是周明凱,并且很快收到了她姐姐的一個白眼。
這幾天太冷了,外面還隐隐約約地有下雪的趨勢,但是所幸還有兩天就是新年,不會有什麽事情真的要出門。
大年三十那天早上,陳少季吃完早飯就出去把奧利奧和吐司放進屋裏,給它們把食盆砂盆都擺好,還沒弄完,就看到一輛騷包的車停在了他家門口的石子小路上。
江家那位兩天前剛被陳皎皎罵過“無聊”的小少爺穿着一身紅色的短皮衣陪着黑色的長褲和馬丁靴,以及一頭剛剛染回黑色的頭發閃亮登場了。
此時此刻的陳少季并不是舞臺上那個能飙無數段高音的男人,他穿着一身灰色的衛衣衛褲,還因為外面太冷了随便套了一件羽絨服,居家地站在家門口的臺階上。
陳少季看了一眼江祁澤:“你不冷嗎?”
江小少爺把車門很帥氣的甩起來,然後裹緊了自己的衣服:“放屁不冷,你給我讓開我要進去。”
陳少季默默地側了身子,放這個和自己并不在同一個季節的男人進屋。
屋裏的暖氣打得很足,陳皎皎正在和兩個小朋友一起包年貨,大年三十晚上的餃子和明天一早的湯圓都是要準備的。
陳皎皎把和好的糯米面團放在桌上,小朋友們一人手裏揪着一塊開始像捏橡皮泥一樣在随意搓揉,陳西西小朋友的藝術天分高一點,捏的小湯圓也圓滾滾的,反觀旁邊的陳北北,湯圓和餃子已經傻傻分不清楚了。
聽到腳步聲,陳皎皎以為是陳少季過來了,剛剛想說:“阿季你幫我拉一下袖子…”結果就看到超級大長腿走進了他們家的客廳。
陳皎皎的眼珠子都要瞪圓了:“你來幹嘛!”
江祁澤走過來就把凳子上的陳北北小朋友拎起來轉了一圈,然後揉了一把小男孩的腦袋:“來看看我弟弟不行嗎?”
但是可惜陳北北并不認識這個奇怪的高個子男人是誰,甩着小腿要從他身上下來,還踹了好幾腳他的肚子。
行,當然行,雖然陳皎皎現在十分想把手上的面團全都弄到他臉上去,但是還是忍住了。
江祁澤見她沒趕自己出去,膽子也變大了,開始和陳北北小朋友旁邊的小女孩套近乎。
但是陳西西小朋友像是知道了媽媽的想法一樣,江祁澤湊到陳西西的面前:“小朋友可以給叔叔捏一個湯圓嗎?”
陳西西小朋友歪着頭看了一眼這個奇怪的叔叔,髒兮兮的小手就伸到的他的臉上把他推開了:“不可以!”
陳少季洗完手出來,就聽到了小外甥女那一聲清脆的“不可以”和江祁澤臉上留下的那一個白乎乎的巴掌印,于是他很沒良心地笑了。
陳少季的手指格外的修長好看,曾經一度是粉絲津津樂道的“手精”,一塊塊的面團很快在他手裏被捏成了漂亮的形狀,等到陳少季包好一排的湯圓,才注意到旁邊的江祁澤面前那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
陳少季皺着眉頭看着這個紅衣長腿男:“江祁澤,你為什麽要來我們家浪費面粉?”
江祁澤拎起自己面前的“湯圓”狡辯道:“幹什麽?不好看嗎!”
好看個錘子!
陳少季冷冷地看了一眼他和他旁邊那個因為揉不出湯圓于是幹脆開始把面團揪成小疙瘩的陳北北:“江祁澤,你們江家的基因是不是不太好?難怪我們北北一直沒有藝術天分。”
江祁澤說着話,眼睛卻是朝着陳皎皎看:“瞎說八道!”
他對面的陳皎皎沒有看他包的亂七八糟的屍體,把自己面前的東西包好後,就去廚房洗了手過來抱兩個小朋友下來。
江祁澤立刻扔下桌子上的東西跟上了。
陳皎皎知道他跟上來了,但是還是面色如常的給兩個小朋友洗完手,然後放他們去玩狗狗。
小朋友們都離開了廚房,江祁澤于是可憐巴巴地湊了上來叫她:“皎皎。”
陳皎皎把桌臺上的水跡清理幹淨,才淡淡道:“江祁澤,別鬧了,把聲明删了吧。”
江祁澤洗幹淨手,然後靠在了料理臺上,一點一點地解開了剛剛撩起來的袖子,他故意壞心眼地歪過臉逼近陳皎皎,結果得到了陳皎皎一個大大的白眼。
于是他也不敢造次了,他收起不正經地笑容,手撐在料理臺上,看着比自己矮了得有兩個頭的女人,認真道:“陳皎皎,你說我不适合你,你想要一個平凡的男人,我在向你證明啊,我可以變成你想要的那種人。”
你說我們不合适,那我努力變成你想要的樣子,不就可以了嘛?
面前的男人固執得可怕:“我們可以有一個家,過你說的那種平靜又幸福的生活,在房子門口鋪一條石子路,在新年來的時候包湯圓和餃子——雖然我包得不好,但是我可以學啊,你要我做什麽我都可以學啊…”
你看,雖然我并不是你最喜歡的樣子,可是我可以放棄一切的棱角,去契合你心目中最好的男人的樣子。
陳皎皎沒有辦法去形容當下的感受,這樣的江祁澤太固執了,她無力去抵擋。
這樣卑微又痛苦的喜歡,她也曾切身的體驗過承受過,所以…無法抗拒。
良久,她像是投降了一般,嘆了一口氣:“好了江祁澤,我們好好談論這件事——我會考慮,但是也請你好好考慮你自己的人生。”
陳皎皎想了想又補充道:“你沒有必要為了我做到這一步,過好自己的生活是最重要的。”
江祁澤從聽到陳皎皎說她會考慮之後的嘴角就不自覺地上揚,他的眉眼都沾染上了喜悅:“皎皎,我走的每一步我都我都有在好好思考,我想得很清楚啊,我沒有辦法再錯過你了,所以每一種能讓你接受我的可能性我都要試一試的。”
……
江祁澤跟着陳皎皎從廚房裏出來的時候,陳少季已經把桌子上的湯圓都收拾好,開始準備和餃子面挑餡料。
陳北北和陳西西正蹲在地上和兩只奶狗一起撒歡。
江祁澤也自知沒有包餃子的動手能力,只能去小朋友面前怒刷存在感,他從自己的車上給陳北北搬了一輛大汽車下來,嚣張的紅色簡直就是他自己的那輛的翻版。
陳北北歡呼一聲扔下了手裏的玩具立刻準備試車,然後“哼哧哼哧”爬上車了之後才轉頭對江祁澤說:“謝謝叔叔。”
江祁澤拎起了他的小耳朵教育他:“叫哥哥。”
陳北北小朋友覺得叫什麽沒差啦,于是很幹脆地叫道:“謝謝哥哥。”
小女孩就沒那麽好哄了,江祁澤給小姑娘的新年禮物是一整套的公主廚房,粉嫩嫩的堆在客廳裏吸引人的要命。
但是小公主很矜持地看着他不說話,江祁澤幹脆坐在地上和小姑娘平視:“陳西西,叫我叔叔。”
陳西西小朋友把手指頭從嘴巴裏拿出來,搖搖頭:“哥哥。”
江祁澤糾正她:“叔叔。”
陳西西小朋友好固執的:“哥哥。”
江祁澤表示不可以,他是要追陳皎皎的人,輩分不能亂:“是叔叔。”
陳西西小朋友覺得這個傻大個好沒意思,于是下一秒很不給面子的跑開了,甚至“哼哧哼哧”地爬上了陳北北的大車車,留下江祁澤一個人尴尬地坐在了地上。
小爺不要了,就一聲哥哥你愛給不給。
遠在餐桌包餃子的陳少季目睹了全過程并且不給面子的“嘎嘎嘎”笑個不停。
……
江家老宅是有年夜飯的,所以江祁澤沒過多久,就開着他那輛騷包的紅色跑車回去了,陳少季送他到門口,江祁澤像是炫耀一樣地對陳少季說:“陳皎皎說她會考慮我。”
陳少季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冷漠地把門帶上,還附贈了他一句:“傻逼。”
陳少季回到家裏,陳皎皎已經在廚房裏開始準備年夜飯了,陳少季瞄了一眼,陳皎皎看上去大有做二十道菜的趨勢。
陳少季從書房裏拿出紅對和燈籠,套了一件外套就準備出去貼對聯,兩個小朋友一臉羨慕地看着他手裏的紅燈籠。陳少季于是摸摸鼻子,對兩個仰着頭看着自己的小屁孩說:“去穿外套吧。”
于是一大兩小穿上厚厚的棉服,一起走出了門。外面的雪還不厚,剛剛飄了一點點,還已經停了,只有一層薄薄的雪鋪在地面上,陳西西穿着小皮靴踩上去就開心得不得了。
小姑娘和小男孩都是小小的一只,提着紅彤彤的燈籠站在雪地裏像兩只小精靈。他們被陳少季舉着,把紅燈籠都挂到了門口的樹上才算結束。
晚上六點多,陳少季領着兩個小朋友進屋,陳皎皎已經做完了大部分的年夜飯的主菜,桌子上擺得滿滿當當的。
陳西西最喜歡的可樂雞翅和烤南瓜雞蛋布丁;陳北北最喜歡的炸肉丸和糖醋小排;陳少季最喜歡的蝦仁沙拉和黑椒牛柳,以及一大盤的煮餃子和一大盤的煎餃,甜點是小朋友和陳皎皎最喜歡的酒釀圓子,用了陳北北和陳西西今天下午搓出來的小圓子。
除此之外陳皎皎還烤了兩塊蛋糕,已經在烤箱裏散發出濃重的幸福香味。
陳少季拿了一瓶紅酒出來,對姐姐說:“喝一點?”
陳皎皎點點頭,把最後一道每家必備的紅燒魚端出來,幫小朋友們穿好脖子上的圍兜。
陳少季幫姐姐倒滿酒,然後朝姐姐舉起酒杯:“新年快樂,皎皎。”
新的一年裏,每一天都要快樂啊,我親愛的姐姐,這個世上我為數不多的想要用盡全部的力氣去守護的家人。
男人的眉眼是驚人的溫柔,在溫暖的燈光下是醉人的安心,陳皎皎朝他舉起酒杯,飲下了杯中的液體。
陳西西小朋友也立刻學習舅舅端起了面前的蘋果汁,像是一個小大人一樣也對媽媽說:“新年快樂哦!皎皎!”
陳西西小朋友最近還學習了一些用來過新年的成語:“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哦媽媽!”
托你的福,壽長着呢。
陳少季捂着嘴巴立刻幸災樂禍地“嘎嘎嘎嘎”笑起來。
結果下一秒,小哭包立刻笑眯眯地歪過頭看他:“學習進步天天向上舅舅!”
……
好的吧。
小姑娘的新年詞用的亂七八糟,但你也不能說她不對,比如陳柏峰。
陳皎皎在家裏陪陳少季和陳北北一起吃過午飯,就帶着小哭包一起回到了陳家拜年,陳柏峰坐在客廳裏等着,就看見一身卡其色大衣的女兒和穿着大紅色新裙子的外孫女精精神神的走了進來。
陳柏峰于是立刻冷哼了一聲:“哼。”
陳皎皎才懶得理他,松開了小姑娘的手,囑咐她:“去吧。”
小姑娘于是從媽媽的手裏接過了蛋糕,屁颠屁颠地跑到陳柏峰的面前:“外公新年快樂!紅包拿來!年年都有今朝!”
小姑娘穿着紅豔豔的衣服,臉蛋被襯得像一顆紅蘋果,陳柏峰也不能說小朋友颠三倒四的祝福語,于是只能狠狠地瞪了一眼她身後的女兒,然後從口袋裏摸出一個大紅包遞給了陳西西。
陳西西小朋友拿到了紅包自然就一溜煙地跑開了。
陳柏峰看着女兒在他旁邊的沙發上坐下,絲毫不見外地就從茶幾上拿了一個橘子開始剝皮,于是冷着臉問她:“你怎麽還沒把陳北北送回江家去?”
陳皎皎掰出一瓣橘子塞到嘴裏,回答她的老爸:“幹嘛要送?我又不是養不起他。”
陳柏峰真是和陳皎皎說一句話都會心肌梗塞,他立刻拍起了桌子:“你知不知道江家上訴了?江鶴那個老頭我都要敬着三分!誰給你的勇氣和他對着幹?”
陳柏峰越說越來勁:“還有那個江祁澤!你給我離遠點!江家本來就沒安好心!你別給我跟個傻子一樣的往上湊行不行?”
陳皎皎面無表情地吃完了手裏的橘子,抽出桌子上的紙巾擦了擦手,對她的老爹說:“人家江祁澤有沒有安好心我自己會判斷,官司我是肯定要打的,江鶴再厲害他也是個人,不會吃人的。”
然後陳皎皎扔掉紙巾,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招招手叫來了陳西西,把女兒抱在手裏,對陳柏峰說:“年禮我帶來了,放在門口了你自己去看,陳少季明天會回來看你。我還要帶她去一趟周家,我先走了。”
陳柏峰被她悠哉悠哉的樣子氣得差點背過去:“陳皎皎!你從回家開始你有超過十分鐘嗎?”
陳皎皎看了一眼表,淡定地回答陳柏峰:“當然沒有,八分四十六秒,我算着呢。”
然後陳皎皎幫懷裏的小姑娘理了一下紅色的配套小帽子,捂住女兒的雙耳,才轉身看着她的父親:“你別吓着我閨女——這地方我本來也不想來,多呆一分鐘我都渾身不舒服,拜拜。”
……
周家老宅就在陳家旁邊的一條路上,安安靜靜地坐落在那裏。
周明凱今天一早起來,就刮了胡子,換了一身新衣,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一點……溫和一點。
要見到…他的女兒了呀。
只要一想到那個小女孩的樣子,想到她說話的聲音,就像有一塊刀,插進周明凱的心裏,不停地攪動着,然後血肉模糊地再□□。
周家老爺子正在帶着老花鏡和堂妹周欣怡一起學習用電子書看報紙。
周家拜年的人很多,但是大部分都集中在午飯前,周明凱坐在沙發上等着,努力地讓自己看起來平靜一點、自然一點。
但是效果甚微,他拿着手機的樣子是顫抖的,每一刻停下來思考的時候都會跳出那個小女孩的樣子,然後全身上下都酥酥麻麻地抽痛着。
下午三點左右,陳皎皎按響了周家的門鈴。
——距離上一次來到周家老宅已經很多年過去了,那一次站在這座院子裏的時候,陳皎皎還沒有陳西西這個小家夥呢。
周明凱從沙發上站起來,一步一步地朝着門口走去,然後手指放在了門把手上,打開了門。
陳皎皎今天沒有紮丸子頭,漸漸長的黑色小卷毛披散在肩上,看起來今天有因為新年認真的打理過。
周明凱的視線稍稍往下,就看到一身紅衣服的小姑娘。
白嫩嫩的臉蛋裹在紅色的毛絨帽裏,小女孩今天像個紅撲撲的小蘋果,古靈精怪地突然出現在了他的家門口。
她像是被施了魔法,突然被帶到了他的面前,周明凱的呼吸都想停滞了一樣,好像只要眨一下眼睛,面前的小姑娘就會變得不見了一樣。
這是…他的女兒啊。
她的身上留着他的血液,她的每一次心跳都牽動着他的心髒,她是這世上為數不多的的與他血脈相連的小人兒啊。
瞧瞧,她轉着的小眼睛,她勾起的俏皮嘴角,她露出的腼腆笑意,多麽神奇的小姑娘啊,她就這樣站在這裏,就能讓周明凱的五髒六腑都跟着她一起疼。
小姑娘看到來開門的叔叔有點眼熟,費力的掀開遮住眼皮的帽子邊緣,才發現這是誰,于是小姑娘甜甜地笑起來:“新年好呀,周叔叔。”
她說新年好呀,她說周叔叔。
周明凱費力地去把她說的話拆解開來,再拼湊到一起,最終輸入到大腦裏,然後變成可以理解的話語。
小女孩的話像是一把利刃,直直地擊中他的心髒,然後又無情地□□。
周明凱微微地蹲下身子,開口時是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顫抖:“新年好…西西,叔叔可以抱你一下嗎?”
陳西西小朋友終于費力地把腦袋上的帽子拽了下來,看到了周叔叔的樣子。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媽媽會帶自己來到這棟小房子的面前,打開的門裏還走出了那個會牽着傑斯的周叔叔。
但是今天的周叔叔有點奇怪,他的眼睛是紅的,像是小哭包自己每次要哭的時候的樣子。
看起來有點可憐。
但是陳西西還是揚着小臉甜蜜蜜地看着這位叔叔,只是說出口的話是拒絕:“不可以哦,媽媽說過的,小女孩不可以給別人抱的。”
小女孩不能給別人抱的。
是啊,他是個別人。
周明凱還沒來得及伸出的手,最終還是無力地垂下,他的眉眼都是壓抑着的痛苦。
陳皎皎發覺了,但是最終還是沒有開口介入。
小姑娘也發現了,這位周叔叔被自己拒絕之後好難過呀。
小女孩有些于心不忍,但是媽媽說過的話也不能違背,于是小女孩猶豫地伸出了一只手對周叔叔說:“但是可以握握手,好朋友可以握手的。”
小女孩白嫩的小手伸到了他的面前,周明凱有一瞬間的恍惚,洶湧的淚意差點淹沒了他,但是還是紅着眼眶壓抑住了,良久,他伸出手,握住了那只小手。
好朋友可以握手的。
小女孩的小手溫暖而細軟,像她的整個人一樣,甜蜜而美好。但是她伸出的小手,像是命運給出的巨大一拳,狠狠地砸在周明凱的心口。
良久,周明凱才像是找到了自己的聲音,對陳皎皎說:“進來吧,爺爺在等你。”
陳皎皎默然,但還是蹲下身,抱起了地上的小姑娘走進屋,小姑娘趴在媽媽的肩膀上,露出滴溜溜的兩只眼睛看着屋子裏的陳設。
周明凱領她到書房,周家老爺子正在用電子書看報紙,看到他們進來,露出了溫和的笑意。
周老爺子放下了手裏的東西,對孫子說:“你出去吧,我有話和她們說。”
周明凱麻木着一張臉,然後點點頭,他的聲音嘶啞到連一聲“嗯”都十分困難。
他帶上門,然後靠在牆壁上狠狠地喘了幾口氣。
周欣怡今天下午和爸爸媽媽一起出去拜年了,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堂哥站在雪地外面抽煙。
他連外套都沒有穿,就穿着在室內的家居服,單薄的一身,站在雪地裏孤寂地像一棵松。
周欣怡走過去,看到他的樣子:“你怎麽了哥?”
周明凱長舒了一口氣,然後掐滅了煙頭,回答她:“沒什麽。”
周欣怡看着他的樣子猜到了幾分:“是不是陳皎皎?”
周明凱沒有說話。
周欣怡立刻變了神色:“哥!是不是陳皎皎?你說話。”
周明凱閉上了眼睛,睜開的時候已經将情緒全都隐藏:“不是。”
周欣怡的聲音都開始顫抖了:“你騙人,哥,你在騙人。”
周欣怡的眼睛裏染上了憤怒的情緒,說出口的話像是利劍一樣劃破空氣:“哥哥,你們已經離婚了,五年前你就不應該娶她,你還在執着什麽?”
周明凱的手掌在身邊握緊成拳頭,聲音裏是壓抑不住的低迷,他像是隐忍到了極限:“你別說了!”
周欣怡推開他,憤怒已經開始灼燒她的理智:“憑什麽我不能說?嗯?陳皎皎就是個禍害!她把你害的家破人亡然後拍拍屁股走人了!你現在還在這裏為她傷心為她掙紮!你對得起大伯母嗎?”
堂妹的聲音一句一句地刺進他的心裏:“要不是因為陳皎皎!要不是因為你娶了陳皎皎,你不會因為回避原則錯過趙馨瑤的案子,趙馨瑤也不會那麽輕易地被放出來!”
“江家那樣護着她,她還偏偏懷孕了!她連牢都沒有做,一點懲罰都沒有受。可是你呢?哥哥?”
空氣中的寒冷空氣仿佛都在一點一點凝固:“趙馨瑤和大伯父偷情、害得大伯母抑郁症自殺的時候,血從浴室間流到門口的樣子你還記得嗎?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要解釋一下!不是這樣的!看下去寶貝們!周明凱的老婆沒了是因為他自己作死!不是因為這種歷史遺留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