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少年往事（三）
陳少季那天夜裏四點收工回家，一頭栽倒在床就睡着了，一覺睡到天亮。
第二天一早，因為生物鐘的原因，迷迷糊糊的八點就想睜開眼。
當然，并不是因為他醒了，而是因為一個很重的“不明生物”在和他搶被子，并且在他的胸口滾來滾去。
陳少季迷迷糊糊地睜開一只眼，看到穿好了背帶褲和紅色毛衣的小男孩精精神神地坐在他的腿上玩□□模型。
陳北北手裏的那玩意還是陳少季以前在Centres男團□□豆的時候一個粉絲送的，一把mini的HK-416，陳北北玩得很是入迷。
陳少季擡了擡腿，壞心眼地把陳北北掀翻在床上，陳北北委委屈屈地爬起來，才想起來到底來陳少季的房間裏幹什麽：“皎皎叫你下去吃早餐！”
陳少季強行撐起眼皮：“我困。”
陳北北一巴掌就拍到了陳少季的臉上：“皎皎說了，你再賴床就讓我打你屁股！”
……
陳少季只能乖乖刷了牙洗了臉抱着陳北北下樓去吃早餐。
每次吃飯總是磨磨唧唧拖到最後一個離開餐桌的陳西西小朋友已經被她的壞媽媽塞到了兒童椅裏皺着小臉“笨鳥先吃”了。
陳少季把陳北北放在地上，任由他自己爬上他的兒童椅，然後去廚房幫姐姐端餐盤。
陳皎皎知道是他，連身子都沒轉：“醒了？吃完早飯繼續睡吧——你昨天幾點收工的？”
陳少季打了一個很大的哈欠：“三點多吧，比預期早…阿棍他們回去了？”
“嗯。”陳皎皎專注地攪拌着鍋裏的粥：“江家小少爺都回來了，我要他們在這幹嘛？我才不要那個死老頭監視着呢，天天給我旁敲側擊…”
陳皎皎口中的“死老頭”當然是她和陳少季的親生老爹陳柏峰，阿棍作為他的眼線令陳皎皎非常不領情。
陳少季端起案臺上陳皎皎剛剛榨完的果汁喝了一口，今天是橙子和柚子，有一點酸，陳少季拿起蜂蜜攪拌了一點，斟酌着開口：“他昨天還來找我來着…”
陳皎皎立刻一個眼神瞪回來：“他來找你幹嘛！”
陳少季看着瞬間變成小刺猬的姐姐，無奈地笑笑：“問兩個小孩子的口味…叫我們回去吃年夜飯。”
再過七八天就是新年了，陳家老宅自然是有矯揉造作的團圓晚宴的。
陳皎皎撇撇嘴：“你告訴他，我才不去呢，我自己會燒飯。”
陳少季了然，即使陳柏峰真的不介懷陳北北，能對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求孩子們回去團圓，陳皎皎也不可能真的把陳北北至于那般尴尬的境地。
陳少季放下茶杯：“那我就去和爸說——我們自己過年三十…讓他別忙活了。”
陳皎皎的手頓了一下，良久，才用不怎麽情願的語氣說：“年三十我們自己過…大年初一，我帶陳西西回去看他——你叫他準備好壓歲錢吧！”
陳皎皎一如既往地刀子嘴豆腐心，再沒有誰比陳少季更習慣這一對別扭的父女。
陳少季幫她把剩下的餐盤端上餐桌，這才發現在那裏慢吞吞的吃着小三明治的陳西西今天喝的是牛奶，于是奇怪的轉頭詢問姐姐：“怎麽回事，不是一直都喝果汁的嘛？”
陳皎皎也給陳北北倒了一杯熱牛奶，然後面無表情地吐出幾個字：“防患未然。”
陳少季一開始沒懂這四個字的意思，反應過來之後哭笑不得：“江祁澤可是Arinjig Linna的禦用模特，一米九五吧得有，你這自卑我覺得沒道理。”
陳皎皎氣鼓鼓地瞪了弟弟一眼：“我不管，北北就算了，陳西西這個基因我真的怕…”
陳西西小朋友聽到自己的名字出現在媽媽和舅舅的談話裏，慢吞吞恹恹地吃飯的小女孩立刻揚起了臉湊到媽媽的面前：“叫西西小可愛幹什麽呀？”
陳皎皎擰了一把陳西西嫩嫩的小臉蛋：“叫你長高點。”
陳少季憋不住，抽着肩膀“嘎嘎嘎”地沒良心地笑起來，雖然已經猜到了，但還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怎麽了這是？昨天除了江祁澤，誰還碾壓了你的身高？”
陳皎皎黑着一張臉看着幸災樂禍的弟弟：“閉嘴。”
陳少季還在不知死活地笑着，他親愛的姐姐面無表情地掃了他一眼，給他一記絕殺：“我今天要去工作室一趟。”
陳少季立刻閉嘴。
陳皎皎悠然自得地道：“我決定把兩個孩子都留在家裏，你覺得怎麽樣？”
……
沒有陳皎皎在家鎮壓只留下陳少季一個人的家裏，簡直就是人間地獄魔鬼嘛！
陳少季立刻抿起了嘴巴，選擇了堅強地活下去：“姐姐好，姐姐今天回工作室幹什麽？弟弟開車送你去吧！把孩子們都帶上！——哦對了，姐姐你一米八，你一點都不矮！”
但是好在陳皎皎也沒有狠心到這種地步，陳少季早飯沒吃完哈欠就已經打起來了，陳皎皎讓他上樓去睡覺了，一家人下午再出發。
早上的時候陳北北和陳西西在房間裏練字，陳皎皎規定他們要在年前學會寫自己的名字。
每到這個時候陳皎皎就不禁感慨，孩子們以後一定會感謝自己的！他們的名字除了一個“陳”字壓根就沒有難寫的字嘛。
小朋友練了幾天，到了今天早上，陳皎皎撐着腦袋坐在旁邊看着，兩個人都能熟練的寫出陳北北和陳西西并且還能胡攪蠻纏寫出對方的名字。
陳皎皎拍拍手，把紙筆收起來：“下去玩吧，想玩什麽？”她皺眉想着：“蹦床？樂高？”
陳西西小哭包嬌滴滴地事情最多，立刻賴在凳子上張開肉肉的雙臂耍賴：“皎皎抱我！”
一旁的陳北北一向是把自己當大人的，于是很鄙視地看着嬌氣包，自己爬下了椅子。
陳皎皎不太想培養小姑娘的這個壞習慣，椅子本身也沒有多高，剛好是陳西西一條小短腿的距離，于是陳皎皎沒有去接她的手：“自己下來，你可以的。”
陳西西皺巴着臉不開心，還是仍舊伸着手，和陳皎皎耗上了。
是以陳少季醒來之後眼睛都沒睜，就聽見了兒童房間裏面陳西西震天響的哭聲。
陳少季眼睛都沒睜開就迷迷糊糊地沖進她們的房間，就看到一對僵持的母女。
陳北北在旁邊坐着，那小模樣再給他配袋瓜子就仿佛可以看大戲了，陳少季走進房間，陳北北還翹着兩條小腿在板凳上晃啊晃，可愛到犯規。
他的小外甥女正坐在另一邊的椅子上哭的眼淚鼻涕一把一把的，整個一小可憐。
他的姐姐正面無表情地看着小哭包，從書桌上抽了兩張面紙，在小女孩滿是眼淚的小臉上擦了又擦，陳西西扭着身子不給媽媽面子，哭得更兇了。
陳皎皎沒轍了，看着進屋的弟弟：“你來哄？”
我特麽的又做錯了什麽呢？
陳少季抽搐着嘴角，但還是走到小女孩的面前，問小女孩的老母親以及把小女孩弄哭的罪魁禍首：“這次是為什麽哭？”
陳皎皎還沒來得及回答，吃瓜男孩陳北北立刻學會了搶答：“因為皎皎不肯抱陳西西！所以陳西西就哭啦！”
……
屁大點事。
陳少季伸手把小女孩抱了起來，然後輕輕地拍着後背哄着。
陳皎皎被嬌氣包氣得腦殼疼，牽着陳北北就下樓去做午飯了。
陳少季抱着陳西西在椅子上坐下，抽了紙巾給小女孩擦幹淨小臉，低下頭看着懷裏的小女孩，指了指氣呼呼地牽着陳北北下樓的姐姐的背影對小女孩說：“皎皎生氣了。”
小女孩也看到了，但是她也氣鼓鼓地抽噎着，委屈巴巴地撅着嘴不說話。
不愧是陳皎皎的女孩…和她一樣難搞。
陳少季在心裏感嘆着，然後更加溫柔地把小女孩抱起來：“舅舅帶你去冷靜冷靜吧，想玩什麽？去玩蹦蹦床嗎？”
陳皎皎玩着陳少季的家居服上的長長的帽繩，撅着小屁股想了半天：“溜大狗！”
小女孩瞬間被自己的奇思妙想開心壞啦！于是也不哭了，開始抱着舅舅的胳膊瘋狂地蹬着小短腿：“舅舅帶西西出去玩！我們帶狗狗去散步！”
陳西西小朋友雖然已經被自己出門遛狗的好主意逗樂了，但是還是忘不了媽媽剛才的冷酷無情，于是連忙加上一句：“不帶陳皎皎！她壞蛋！”
……
陳少季給她擰了毛巾擦了臉，自己去套了一件外套，然後拎着粉嫩嫩的小女孩一起出門，走到廚房門口的時候，陳少季湊近門板對裏面的姐姐叮囑：“陳西西要去遛狗，我陪她去哦，吃午飯前就回來。”
陳北北正抱着小餅幹“咔嚓咔嚓”地咬，聽到這句話也湊到廚房門口睜大眼睛看着陳少季，小男孩清澈的眼睛像兩顆小葡萄，陳少季捏捏他的臉：“北北要去嗎？”
陳北北吃完了一塊餅幹，拍拍自己的小手，搖搖頭：“我要在家裏陪皎皎。”
孩子長大了，知道疼人了。陳少季剛想誇誇他，結果就聽到小男孩緊接着來了一句：“那我是不是就可以去你房間玩你的□□啦？！”
……
好現實一男孩。
陳少季無語，拎着陳西西換了鞋，又給她穿好外套帶好帽子手套，這才出門松了狗繩。
陳少季拎着兩只狗繩問小哭包：“西西，你想牽那一只？奧利奧還是吐司？”
陳西西看着趴在地上的黑白相間的奧利奧，還有那只黃白黃白的吐司，很是記仇地牽起了自己挑的柯基，把她的壞媽媽挑的哈士奇塞到了舅舅的手裏。
陳少季看着無比般配的兩個小短腿，不禁發笑，但是下一秒，他就笑不出來了。
因為他的親親外甥女指着不遠處的那幢房子開動着她的奇思妙想，對他提議道：“我們去找傑斯玩吧！”
傑斯？
周明凱家那只五歲的哈士奇？
？？？
！！！！
……
陳西西…讓舅舅堅強地活下去不好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