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不懂(四)
陳西西和陳北北一向是家裏醒得最早的兩個人。
就是因為怕他們夜裏蹬被子和早上醒來亂跑着涼,陳皎皎才把他們晚上都裝在睡袋裏睡覺。
雖然都被塞在了睡袋裏不能亂跑,但是北北和西西還有手還有嘴巴呀!
陳西西小朋友用兩只小手捂住眼睛讓陳北北猜數字,然後兩個小朋友一起捂住嘴巴傻兮兮地笑。
陳皎皎最終是被他們吵醒了,從床上爬起來套上外衣就走進了小隔間。
床上的陳西西看到媽媽來了,繼續用小手掌捂住眼睛,還和媽媽捉迷藏:“——咪蒙咪蒙咪!”
陳西西走過去幫他們把窗簾拉開,任由陽光肆意地灑進房間:“早上好呀,陳北北小朋友和陳西西小朋友。”
陳北北因為和陳西西玩了好一會兒有些困了,不由自主地揉了揉眼睛。
“皎皎早。”
陳西西卻還是精神抖擻地捂住眼睛,手指尖還留了一條縫,悄咪咪地看着媽媽。
“壞皎皎早。”
小丫頭懷兮兮地一大早就挑釁媽媽,被聞聲推門而來的陳少季一把抱起來拍了拍小屁股。
“陳西西!打屁股了!”
陳西西連忙抱緊了舅舅的脖子,用髒兮兮的小臉在舅舅的臉上蹭了又蹭撒嬌,但是陳少季因為最近要去客串一部古裝劇,刻意蓄了一點胡茬。
——于是陳西西小朋友蹭到了舅舅滿臉的胡茬,被紮得委屈極了,嘴一扁又開始哭了。
陳皎皎幫陳北北穿好了衣服,拍拍他示意可以下床了,才從陳少季的手裏把小哭包抱在懷裏。
“你帶北北去刷牙洗臉吧,我來哄這個壞丫頭。”
陳少季牽着陳北北準備去自己的房間洗臉刷牙,陳西西呢?聽到媽媽說她是“壞丫頭”哭得聲音更大了。
陳皎皎把小哭包放在了浴室間裏專門給她準備的小板凳上,先繳了毛巾給她擦了擦臉,然後心平氣和地教育她。
“陳西西,你看你天天哭,小臉的皮膚都不光滑了,香香被你一哭就全掉了。”
陳西西小朋友下意識地伸出小肉手捏了捏自己的臉頰上的肉,很是緊張。
“不光滑了嗎?”
陳皎皎被小丫頭緊張兮兮愛臭美的樣子真的是逗笑了,于是也伸手捏了捏她另一邊的小臉蛋。
“對啊,你看北北就不哭,北北的皮膚都比你好了。”
壞媽媽故意搬出陳北北來恐吓她,吓得愛美的小丫頭撅着嘴巴憂心忡忡地擔憂了一早上自己不再光滑的小臉蛋。
吃過早飯的陳皎皎給他們收拾了一書包的零食玩具和日用品讓他們背上,并且囑咐他們:
“皎皎和舅舅要一起出去…上課,咳,你們在路阿姨家要聽話,還有不可以和成譯哥哥鬧矛盾知道了嗎?”
陳皎皎看着穿着花裙子軟萌可愛的小女兒滴溜溜的大眼睛,以及正坐在旁邊偷偷往書包裏藏一包跳跳糖的陳北北:
“尤其是你!陳北北!不可以和成譯打架!”
“還有你!陳西西!不可以趁亂幫着成譯哥哥打陳北北!”
……
陳少季把車開到了路菀家的樓下,陳皎皎把兩個小蘿蔔頭拉下車背好他們的小書包敲開了路菀家的門。
沒多久一個高挑美豔的小女人就帶着一個帥氣的小男孩來開門了。
遙遙望去,陳少季朝那個美豔的女人點了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
陳皎皎回到了車上,系好了安全帶,看着面無表情的弟弟,壞心思起來了,故意想逗他。
“阿季,你現在還喜歡菀菀嗎?”
陳少季剛出道的時候暗戀過路菀一段時間,結果他還沒來得及出手,路菀就和許嘉恒跑了。
陳少季無奈地看着車前方:“皎皎,你可真無聊。”
當然是不喜歡了啊!要是還喜歡他能願意簽星河嗎?
……
路菀家離市中心很近,沒過一會姐弟兩個就到了酒店,陳少季把陳皎皎在門口先放下,自己去停車。
“皎皎,一定不要和他吵架啊!冷靜一點,有話好好說。”
想了想陳少季還是不能放心陳皎皎的臭脾氣,幹脆也下了車讓服務生幫他停車,然後拿了大衣留了廳號和姓名。
“算了,我還是陪你一起進去吧。”
陳少季披上大衣,半攬着陳皎皎往裏走。
陳皎皎無語,她哪有那麽暴躁啊:“阿季,我能控制好自己的,他不惹我我不會和他吵架的。”
陳少季歪頭看了她一眼:“不可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這個人為什麽這麽了解她啊!
事實證明陳皎皎一看到陳柏峰那個死老頭子就想和他吵架。
今天是陳家老爺子陳柏峰的五十大壽,一向自诩文人墨客的陳柏峰自然是要大宴賓客擺擺譜的。
陳老爺子正被衆人圍在中間恭維什麽“福如東海”,什麽“壽比南山”,遠遠地就看見自己的一雙兒女走進了宴會廳。
陳少季今天自然是一身黑色西裝,他自從幾年前和興睿的centres男團解約之後,經濟約簽給了星河,這幾年發發歌拍拍戲,已經從男愛豆成功轉型為實力派男歌手了。
筆挺的西裝和刻意蓄起的胡茬,顯得陳少季穩重而不失貴氣,愈發的成熟起來。
而他身邊的陳皎皎已經完全看不出來是他的姐姐,小短腿和娃娃臉還真是先天減齡沒有辦法。
陳皎皎今天紮了一個半丸子頭,黑色的連衣裙外面套了一件卡其色的風衣,長靴子一直拉到小腿肚,幹練又可愛,着實讓人猜不出年齡。
陳少季挽了陳皎皎向陳老爺子走去,人群中大家有意地自覺散開,讓給這顏值氣質上分外出色的姐弟倆。
陳少季把手裏拎着的禮盒包裝遞給陳老爺子:“胡中泰的硯臺,賀您天命之年。”
陳柏峰看都沒有看桌面上號稱幾千萬的硯臺,而是把目光投向了陳皎皎,拍了拍桌子。
“你的禮物呢?我五十大壽,你都沒有帶賀禮嗎?”
陳少季剛想開口說這是陳皎皎挑的,陳柏峰就瞪了他一眼:“你閉嘴!讓她自己說!”
說就說,陳皎皎本來就是為了故意惡心他來的,陳皎皎從衣服口袋裏摸出一張紙,在桌上攤開。
“這是陳北北畫的一幅畫,我特地給您收好了帶來,您先看着,要是喜歡啊,我就找人給你裱起來挂在你家的牆上。”
陳北北一向是沒有畫畫天賦的:小男孩用了大膽的紅綠配色,把一座花園畫的醜不拉幾的。
衆賓客不知道,可是陳柏峰自然是知道陳北北是誰,陳老爺子氣的直拍桌子:“你……”
陳皎皎梗着脖子:“我怎麽了?我就想來問問您!準備什麽時候把陳北北接回陳家?怎麽?他不算陳家的孩子嗎?”
陳北北當然不是陳家的孩子!那特麽是他的前妻、陳皎皎的親媽和別人生的野種!
陳柏峰手指着陳皎皎,拿起桌子上的碗碟就朝地上砸去。
“你……你這個死丫頭現在眼裏已經沒有我這個當老子的了!陳皎皎!你真是越來越猖狂了你!”
陳皎皎看也不看滿地的玻璃渣子,繼續微笑地朝她爹捅刀子。
“怎麽了?您的兒子女兒就能領回家給我當弟弟妹妹,我媽的兒子女兒就不是我弟弟妹妹了?就不是你們陳家的孩子了?”
陳皎皎冷笑。
“你出軌出得天經地義理所當然,私生子女和沒出生的受精卵都能在這裏坐上好幾桌了!怎麽了,我媽給你戴一頂綠帽子你就受不了了?”
陳柏峰簡直要被他氣得心肌梗塞,新婚的妻子坐在他旁邊不停地給他順氣,陳老爺子喝了一口水好容易緩過勁來。
“陳皎皎!你到底是回來幹嘛的?專程回來氣死我的嗎!”
陳皎皎冷眼看着“伉俪情深”的親爸和後媽,突然地勾起了唇角。
“當然是回來搶家産的啊!陳柏峰,你給我搞出那麽多弟弟妹妹,我作為你們陳家原配嫡出的唯一一個孩子,怎麽?我不該未雨綢缪回來想想怎麽繼承陳家嗎?”
她的眼中嘲諷的意味越來越濃重。
“哦,對了!所以我才順便把陳北北給帶了回來!我和我弟弟兩個人搶家産的概率是不是大一點?所以你準備什麽時候讓陳北北認祖歸宗?”
陳皎皎是出了名的伶牙俐齒八面玲珑,一連串地戳肺管子的話是毫不留情地紮在了陳柏峰的心上。
陳柏峰站起來就揚起了手。
陳皎皎閉着眼就準備受這一下:打吧打吧!打完了就叫着滿屋子的賓客看看,看你這個死老頭子丢不丢臉!
這種事情陳少季是最沒有立場說話的,畢竟他自己就是那個“陳柏峰給她領回家的弟弟”,更不用說他只比陳皎皎小了半歲。
是以陳皎皎和陳柏峰的交鋒他一向是沒有立場插嘴的,但他也不可能真的看陳柏峰打陳皎皎一耳光,于是下意識地就要去攔陳柏峰揚起的的手掌。
預想中面頰上的疼痛沒有傳來,倒是有人握住了她的腰将她帶離。
——陳皎皎回過神,才發現有人攬了她離開了陳柏峰的魔掌,太過突然以至于陳皎皎甚至沒有推開他。
靠!這人怎麽又冒出來了!怎麽哪都有他!
周明凱自覺地松開了握在陳皎皎腰上的手,将另一只手裏提着的禮盒遞上:“賀您生辰。”
陳柏峰剛剛被女兒指着鼻子罵了一通,舉起的巴掌被兒子生生攔下,現在又蹦出個前女婿來賀他生辰!
陳柏峰一屁股在凳子上坐下,覺得自己簡直是要被活活氣死在五十歲的壽宴上!
陳皎皎見好就收,惡心完了陳柏峰她也不想留下吃飯了,更別說旁邊還站着一個王八羔子的前夫。
也不知道這個人剛才聽到了多少…
陳少季是最看不慣周明凱的,于是不動聲色的垂眼,攬住了陳皎皎,在她的耳邊輕聲道:“你去廳外面等我…我馬上就去。”
陳皎皎點點頭,踩着她細高跟的小長靴雄赳赳氣昂昂地往外走了。
周明凱看着小女人像個凱旋而歸的戰士離開的樣子,眼裏是抹不開的沉意。
手心裏仿佛還停留着剛剛她腰間的觸感。
柔軟的腰肢、纖細的骨架,都在向周明凱瘋狂地叫嚣着。
陳皎皎回來了,她真的又回到了他觸手可及的地方。
即使這一次,她毫不留情地抽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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