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節
緩了,就呆呆地看着崔清酌,小聲喊:“三哥。”
“嗯,怎麽了?”
“我就是想喊三哥。”
“那你喊吧。”
“三哥,梨白快釀好了。”
“好,釀好了我先嘗。”崔清酌抵着他的額頭說話,呼吸相聞,能不能看見也就不那麽重要,“我在學着管理崔家的生意,祖父和鄭師傅都老了,不能再讓他們為我們操心。”
一個吻好像真的是止疼良藥,桑落看着三哥,并不覺得疼:“嗯,我和三哥一起把梨白賣到天下各地。”
桑落的喜歡是如此笨拙,終于走出心事的崔清酌也是一樣的笨拙無措,他們跌跌撞撞,小心翼翼,卻又一直在努力往前走。
等桑落快睡着了,崔清酌才想起來另外一件事:“我和祖父商量過,把我們的婚期提前了一個月,定在八月十三日,還有半個月。”
桑落睜開眼睛,“還有半個月我就可以嫁給三哥了?”
“對的。”崔清酌低聲說,“劉泠玉也是這一天結婚,可八月只有這一個好日子,我不在意他和誰結婚哪一天結婚,但是我在意你,所以,如果你覺得不合适,我們就再等等。”
桑落搖頭,“不要等。”他細聲說:“我才不在意呢,雖然那時候他要和三哥退親我很生氣,可是三哥也不喜歡他啊。”
尖銳的疼痛漸漸變輕,桑落實在太累了,恍惚睡着的時候還在喃喃,“我知道,三哥喜歡桑落。”
我保證惡婆婆就搞一次事,先別罵那麽狠,婆婆身上還有半條伏筆
這一篇本來就是寫一寫小情小愛家長裏短人間煙火,甜膩膩的日常,然後團團圓圓大結局。
下一章結婚,各位爺爺奶奶記得來交份子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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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桑落不是雙性,不是雙啊,只是私設男性可以生子産乳,并沒有科學依據屬于異想天開。
16
崔家很重視崔清酌和桑落的婚禮,崔老爺子也有和劉家別苗頭的心,務求盡善盡美。滿府的人忙得腳不沾第,紅綢鋪地,鮮花着錦,桑落酒堆成小山,就等第二天禮成,送往流水席。
暮色四合,崔清酌正在試喜服。
兩個男子成婚,喜服是一模一樣的,袖擺衣襟上同樣的雲水紋如意結,金線挑出芙蓉花和永濟城家家戶戶結婚時都會用的桑葉紋,珍珠做扣玉玦盤腰。崔清酌的手掌拂過衣袖,想桑落穿着喜服會是什麽模樣。
他突然有些可惜自己看不見。
“少爺,桑落師傅來了。”星全一路小跑過來,“還說……”
“來了不會請桑落師傅回去?今天少爺可不能和他見面!”幫崔清酌試衣的是李氏身邊的婆子,聽見桑落成婚前一天跑來見崔清酌,臉色就變了。
崔清酌站起來,“我一個瞎子,想見也見不成。”他擡手,“月離,幫我換衣服。”
那婆子還要勸,崔清酌連理都不理他,“星全,桑落還說什麽?”
“梨白釀好了。”
桑落緊緊攥着衣袖,他眼睛上蒙了一塊布,抿着唇在笑,臉頰上的酒窩若隐若現,“三哥,我蒙着眼睛呢,就看不見你了。”
崔清酌卷起竹簾,桑落就站在窗外,星全将他送到這裏就跑了,桑落扶着牆準備到房間裏找三哥。
“你別動,別摔着。”崔清酌皺眉,“把布拿下來,好好走路,肯定是清栩給你出的主意。”
“小八說我今天不能見三哥,才讓我蒙着眼睛來的。”
崔清酌伸手捏他的臉頰,好笑道,“他說什麽你都信。”
“不是啊,是我想一輩子都和三哥在一起,要長長久久的。”他并不在意這些習俗,但嫁給三哥就想要完美,桑落扶着窗棂,“梨白今天開封,師兄和師傅說明天讓我帶着一百壇梨白出嫁。本來,本來也是為了祝賀三哥新婚的,而且上次三哥說要先嘗,我也想讓三哥先嘗一嘗梨白。”永濟城的習俗,新嫁娘是要帶着親手釀的酒到夫家的,可從來沒有過一百壇這麽大的手筆。崔清酌知道孟皎是怕桑落到崔家受委屈,變着法地提醒他們酒坊不能沒有桑落。孟皎覺得他護不住桑落,崔清酌心裏正嫌他多事,就聽見桑落說:“桑落也有點想三哥。”
“就只有一點?”
桑落小聲道:“對啊,因為我知道三哥明天一定會來接我。”
他七歲那年,崔清酌盲了雙目,之後桑落每天都坐在酒坊外的梨樹下等他。他攢了很多話,一句一句認真地存在心底,要和三哥說看不見沒關系,他可以天天陪着三哥,要和三哥說別害怕,要告訴三哥他學的很認真,以後能釀出很好的酒……他每天都在等,可三哥一直沒有來。
崔清酌問:“你一直在等我嗎?”
梨花白了又落,他等得都忘了要和三哥說什麽了。可有一句記到現在,桑落認真地說:“我在等三哥,三哥也在等桑落釀新酒。”
崔清酌恍惚想起,他好像對小桑落說過“好好學釀酒,釀好了三哥先嘗”一類的話。眼盲時的歲月連同曾經遇見的人和事一起,被他刻意遺忘,之後每次想起都是一番傷筋動骨。可此刻也許是知道那段時光裏有個小孩坐在梨樹下等他,崔清酌突然很想回去抱一抱小桑落。
——藏在歲月中的魑魅魍魉終于散盡,只餘一樹繁花。
長天澄淨,暮色碎了一地。
桑落安靜地站在檐下,天邊一行大雁很遠,崔家的熱鬧也好像很遠,兩個人隔着一扇窗,彼此不見,又仿佛什麽都已經看見。
崔清酌啞着嗓子說:“不是說讓我嘗梨白嗎。”
“對對,”桑落從随身帶的小兜裏掏出一個陶瓷小酒壺,只能裝兩三口酒,他攥着崔清酌的衣袖,摸索着把酒壺塞到他手裏,有些期待地說:“三哥,你嘗嘗。”
崔清酌拔開酒塞,濃郁的酒香彌漫,他喝了一口。
“好喝嗎?”桑落還在問。
崔清酌随手将酒壺放在桌上,撐起竹簾,尋着話音在含笑的唇上落了一吻,醇厚香甜的梨白在糾纏的舌尖炸開。陶瓷小瓶被崔清酌碰倒咕嚕嚕地滾到地上,梨白灑落在衣袖,酒香和着暮色融入秋風。
歲月一壺相思滿袖,與你同醉。
八月十三,宜嫁娶。
迎親的大船載着新婚的一對新郎從邑河順流而下,唢吶喇叭鑼鼓喧天。崔家少爺娶了自家的釀酒師傅,永濟城自古的規矩,流水席要擺在邑河邊,新釀的百壇梨白香飄數裏,滿城驚動,都來嘗一嘗崔家的新酒,再恭祝新人百年好合。
崔家的流水席旁邊就是劉家的,邑河裏潑了桑落酒,順着水流香了滿城。總有人要提起崔劉兩家的沒成的姻緣,再比一比誰家的酒好喝。
家長裏短,都是世俗裏的熱鬧,良辰美景,也是世俗裏的歡喜。
夜幕降臨,崔家熱鬧了一天,貼着喜字的大紅燈籠高高挂在屋檐。省卻了紅綢,桑落握着崔清酌的手一起走出來。
“吉時到——”
喜慶話一句接着一句,桑落的手心都是汗,崔清酌捏着他的手指,讓他別緊張。
紅燭高照,桑落側頭看着崔清酌,他從記事起就知道三哥已經定親,從來沒有想過自己還能嫁給他。
他們攜手,先拜天地,後拜高堂。
繡着雲水紋的紅色衣袖纏在一起,周圍安靜下來,衆人看着他們對拜,禮成。
尋尋常常,許下白頭約。
其他人從新房離開,月離是最後一個走的,貼心地合上了門。桑落微微松了一口氣,揉着臉看崔清酌,看着看着就忍不住想笑。
他的腳尖踢着地,鈴铛聲清清脆脆地響着,崔清酌揉着額頭懶懶地說:“先把頭冠取掉吧,太沉了,扯得頭發疼。”
“三哥,我不會。”桑落以前沒梳過這麽複雜的發式,又怕扯疼崔清酌,東摸西摸就是不敢下手。崔清酌握着他的手指,“先把這一根抽出來……”他分明自己就能取下來,非要慢慢教桑落,桑落也不覺得煩,一邊學着解發冠,一邊一句一句地和崔清酌說話。
“三哥,師兄說我成婚後他就去李家。是因為我師兄才走的嗎?”
“誰和你說這樣的話?”
“他們都這麽說,”桑落拉着崔清酌站起來,“不過我想,師兄沒有生我的氣,我才不管別人怎麽說。”
崔清酌點頭:“你師兄尊重釀酒,所以不生你的氣。”
“師兄的酒起的名字好聽,我的不好聽。”孟皎的新酒未成,桑落還不能和崔清酌說叫什麽名字,“三哥,你幫我換個名字好不好?”
“好聽,不換。”
他捏着桑落的耳朵,還待說話,就聽桑落說:“三哥說好聽,那就不換了。”
桑落對嫁給三哥這件事漸漸不再緊張,他有說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