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節
酒師真正說一不二。
星全擠到桑落旁邊,小聲對桑落說:“少爺在樓上。”
月離為人沉穩,星全就是機靈了。他這一句低語,很多人都聽見了,掌櫃的才想起來桑落不僅是崔家的釀酒師,以後還是東家的少夫人,當即道:“我這就安排人送酒,桑落師傅寬坐。”
桑落點頭,等人都散了才問星全,“三哥喝酒了嗎?”
“沒有。”星全忍不住樂了:“少爺的酒量誰敢讓他喝。”
崔清酌現在出現在酒樓自然是會朋友,桑落也就沒有上樓找他。他問掌櫃借了廚房,削兩顆黃梨煮水,準備用梨汁勾兌桑落酒。
永濟城就連姑娘都能喝上幾杯,果酒是給小孩子喝的,酒樓裏自然沒有準備。
桑落挽起袖子臨時給崔清酌做果酒,星全在一旁看得眼花缭亂,只見桑落一邊準備漉網一邊,手腕翻轉,瓷碗的水面都鼓起來了卻一滴未漏。
“星全,酒壺。”
星全急忙把酒壺放在桌子上,生怕碰到什麽。他的目光落在桑落的手臂上,無意間看見桑落的手臂有青紫痕跡,看樣子不是這一兩天才有的。
“星全?星全?”
“哎哎怎麽了?”
“除了三哥還有幾個人?”桑落好笑道:“星全,你看什麽呢?”
星全收回目光:“還有李家兩位少爺。”
“那要多做一些。”
星全脫口道:“除了我家少爺誰喝果酒啊。”而且看也知道,桑落做的和糖水也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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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落想了想也對,勾兌好果酒,從随身的小兜裏掏出一個小瓷瓶,往酒裏滴了兩滴。
“這是什麽?”
桑落:“花蜜。”
星全接過酒壺,沖着這兩滴花蜜都想嘗嘗了。花蜜不是單純的百花蜜,這是容溯雪發明的,用的是釀酒的技術,但是步驟繁瑣,對釀酒師的要求極高,老師傅最愛拿它折磨徒弟,能釀出來的全城不過兩三人。整個崔家酒坊怕是只有桑落手裏這一小瓶,拿來給少爺做果酒,真是太浪費了。
“——太浪費了。”長琏喝了一杯,又伸手去倒:“星全你沒和你家少夫人說,我和長勤也在嗎?就這麽一壺,不夠喝啊。”
“你不是不喝果酒嗎。”崔清酌不善飲,除了覺得這酒味道淡,有些甜味之外沒什麽特別的感覺,難得不醉人,才多喝兩杯。
長琏一臉的痛心疾首:“和你這不會喝酒的沒法說——長勤再給我倒一杯——唉我怎麽就沒娶個會釀酒的媳婦。”
桑落在酒窖抽查上一批酒,查過沒有問題正準備離開,就聽見星全喊他:“桑落師傅。”
他回頭一看,就看見了崔清酌。
“三哥,”桑落從酒窖的樓梯往上走,崔清酌就站在酒窖口等他,酒窖裏還點着燈,猛然看見天光下的崔清酌,他的心跳漏了幾拍。
崔清酌長得極為俊美,大概是因為常年不見陽光,皮膚有些蒼白,他眼睛瞎了,看東西總帶着茫然,就這麽扶着星全站在那裏,霸道和執拗不顯,天光落下,眉宇裏反而有幾分孱弱的豔麗。
桑落攥着手指走到崔清酌面前,彎着眉眼:“三哥,你怎麽出來了。”
星全退後一步讓出位置,桑落就勢扶着崔清酌。
“突然想起來有件事要問你。”崔清酌明知道桑落正在忙,可長琏一句接一句的“你媳婦”,他就有些想見桑落。想見又不肯承認,只好找了一個借口,“過兩日祖父會去下定,雖然定禮已經準備好了,不過還是要問你有沒有什麽喜歡的東西?”他去握桑落的手指,感覺他緊攥着手,溫柔地掰開他的手指然後握在手裏。上次他就發現了,桑落緊張的時候就會攥着手心,崔清酌有些奇怪,沒有問他為什麽緊張。
夥計們正在從酒窖裏搬酒出來裝車,桑落拉着崔清酌站在稍微僻靜的地方,“三哥給的桑落都喜歡。”
“都喜歡可不行。”說完崔清酌才發現,他們相識那麽久,又已經定情,他還沒送過桑落什麽東西。
“那就三哥喜歡什麽我就喜歡什麽。”桑落無心去想要什麽,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崔清酌的眉眼上,想将那裏的孱弱和蒼白通通揉掉,可他又不敢動,怕突然碰觸會吓到崔清酌。
崔清酌笑起來,意味深長地說:“這可不一定。”
桑落脫口而出:“我想要早點嫁給三哥。”
早點嫁給三哥就可以天天看見他了,可以親他的眼睛他的眉毛,可以為他生個孩子,可以一直一直照顧他。
桑落還在擔心三哥會不會覺得他太貪心了,崔清酌已經摸索着捂住他的眼睛,嗓子有些啞,“這個也不算,不過很快桑落就能嫁給三哥了,如果你沒有其他想要的,那就都交給三哥好不好?”
“好。”
桑落剛答應完,就感覺到了唇上柔軟的觸感——他的三哥在親他。
雖然桑落很着急了,但是還有很多章他才能做三哥的媳婦,哼哼我真是壞人
11
桑落跟着運酒的船離開,上一批酒出問題,酒坊肯定要內查,桑落最近怕是沒什麽閑時間,崔清酌也就沒有留他住在崔家。
星全陪崔清酌回去時,猶豫很久還是低聲道:“少爺,有件事要告訴您。”他心思活,一直在想是不是有人欺負桑落,若真是如此,回頭被少爺知道他發現了卻沒說,怕是會把他趕出去,“我剛才看見桑落師傅手臂上有傷。”
崔清酌的目光冷下來。
星全從崔家酒少加一曲有苦味開始說,一直說到桑落知道崔清酌會朋友沒有喝酒,給他做果酒。
“我知道了。”
到了第二日清早,全城都知道了崔家酒坊出事,少加一曲說嚴重也不嚴重,可崔家百年信譽,這也不是小事。
崔老太爺親自去酒坊查問,老太太因為秋後雨水多,着了風寒,崔清酌只好留下來照料老人,等酒坊情勢明朗,已經過去三日。
邑河上泊着許多采菱角的小船,崔家的大船行駛緩慢,崔清酌坐在船頭手指不緊不慢地敲着膝蓋,不知道在想什麽。
酒坊外架兩個簡陋的棚子,南北通風,是為了臨時存放糧食。春夏釀酒的旺季已經過去,棚子也空了下來,此時裏面擺着一筐筐新鮮果子。崔清酌來得時候,桑落正在将洗幹淨的果子切成小塊,崔清栩在一旁幫他洗果子。
“你在做什麽?”
“蘋果,你嘗嘗。”桑落捏了一片蘋果放在他手中,等崔清酌吃下去才笑着說:“好吃嗎?我想釀幾壇果酒,總用桑落酒調,三哥喝着太烈了。”
正經的釀酒師傅誰肯釀果酒啊,這都是給農閑的婦人打發時間的。崔清栩撇嘴,覺得自己別秀了一臉,忍不住說:“小師兄,他們都在愁這一批酒的缺口怎麽辦,就你還想着給清酌哥釀酒。”
“春夏釀酒最佳,現在已經過了時候。再說一壇酒需窖三年,最快也需要半年——這是橙子,”桑落切了一片橙子放在崔清酌手裏,才繼續說,“小八,釀酒急不得。”
橙子有點酸,崔清酌牙都要倒了,又不肯吐出來,皺着眉頭和橙子較勁。
“酸的?”
崔清酌點點頭。
桑落眼睜睜地看他艱難地咽下去,從陶罐裏挑出一顆蜜漬楊梅,先自己嘗了一顆,确定不酸之後才遞給崔清酌。
崔清栩默默給自己塞了一片橙子,果然酸死了。
“不用管我,你去釀酒。”崔清酌自從坐下,就一直被桑落投喂,嘴裏酸的甜的不停刺激感官,也有些撐不住。說完了才回頭教訓弟弟,“孟皎急功近利,覺得少加一曲不影響口感,才出了這次的事。你若是也不長記性,還學什麽酒。”崔清酌對孟皎沒什麽好感,就算桑落在,說話也不肯客氣些。
崔清栩:“我不是說現在釀,酒窖裏不是還有許多陳釀?”
桑落搖頭:“不過二十壇溯雪,拿出來也不夠。”
崔清酌冷笑:“你最好別提,容溯雪通共只留下這幾壇酒,祖父和鄭師傅看得那麽嚴,你還敢打這主意?”
崔清栩被師兄和哥哥輪流教訓一遍,不敢怒也不敢言,默默蹲在一旁洗葡萄。過了一會,有個小姑娘悄悄蹲在他旁邊,陪他一起洗葡萄。
“蘇蘇!你怎麽來了?”
蘇蘇紅着臉低聲說:“你好幾天沒來找我。”
“是酒坊有事,本來準備今天就去找你的。”清栩扒着自己的黑眼圈給她看,“你瞧瞧,好幾天沒睡好。”
粉衣小姑娘噗呲一聲笑出來,“好啦我知道了。”
本來離得不遠正在洗柿子的星全,抱着一筐柿子挪到了棚子外面。
酒坊進出的人很多,桑落并沒有注意到崔清栩旁邊多了個姑娘,一邊将新鮮果子擺在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