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節
當日下定之禮加三成返回來。”
劉泠玉只想退婚嫁給情郎,金錢俗物并不放在心上,聞言松了一口氣,爽快應下來:“明白我就讓人送過來。”
他答應得爽快,劉家父母臉都有些綠,當初崔清酌盲了雙目,為了安撫劉家,崔家給的定禮頗為豐厚,幾乎抵得上劉家三分之一的家産。可劉泠玉執意退親,崔清酌寸步不讓,兩家算是徹底鬧掰了。
劉家人離開後,崔清酌跪在祖父膝下:“讓祖父為孫兒擔心了。”
老爺子擺手:“罷了,去看看你祖母吧。”
崔清酌站起來,桑落剛來就聽說崔祖母被人氣暈,平日老太太呆他極好,本就有些擔心,聞言就要和崔清酌一起去。
桑落走了兩步,想起師傅還在這裏,又駐足回頭。
老師傅笑道:“桑落也該和少爺一起去看看老太太。”
“哎。”桑落脆生生應了,急走兩步追上崔清酌,星全早在門外等着,正扶着崔清酌。
桑落跟在崔清酌身側,想了好一會不知道說什麽,就問他:“少爺,我給你講講酒曲怎麽做吧?”
崔清酌臉上有了笑模樣:“怪不得他們喊你小傻子,可真是只會釀酒。”
桑落笑得眼睛彎彎:“桑落一輩子能會這一樣就夠了。”他長得清秀幹淨,臉上有一對酒窩,笑起來尤其好看。
崔清酌雖然看不見,卻能聽出他的笑。
當初桑落剛被他撿回來的時候,以前的事都不記得了,也是這樣見人就笑,別人喊他小傻子也不惱,好好地和人說他不傻。“桑落”這名字還是崔清酌給他起的,永濟城以桑落為業,他既然是在這裏被撿的,也就叫桑落。
崔清酌想起劉泠玉,有些人長大就變了,還有些人一輩子都有顆赤子之心,他眼雖盲了,心卻不盲。
兩人沿着游廊漸漸走遠,老師傅喝了一杯茶,才說:“師兄,你看桑落這孩子怎麽樣?并不是我誇,桑落的釀酒技術全城都沒人比得過,那劉公子連他一半本事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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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落?”崔老爺子細想想,沉吟道:“你是說清酌的婚事?”他猶豫道:“桑落的釀酒技術我是知道的,說來年齡也合适,只是……”
老師傅曬笑:“師兄也覺得他傻?”
“我不是……”
“劉公子看着倒是聰明。”老師傅打斷他的話:“桑落心裏什麽都明白,只是人有些執拗,不肯計較罷了。要不是看他對三爺有些不一般,這話我也不會提。”
這句對三爺不一般突然提醒了崔老爺子,傻一點有什麽關系,清酌身邊也不能放太機靈的人,當下道:“若是桑落願意,崔家這邊就定了。”
注:出自水經注,卷四,河水,“民有姓劉名堕者,宿擅工釀,采挹河流,醞成芳酎,懸食同枯枝之年,排于桑落之辰,故酒得其名矣。”
意為:百姓中有一個姓劉名堕的人,一向擅長釀酒,取河水經多次反複釀成芳香的醇酒,存放很長的時間,然後在桑葉落時打開,所以這酒的名字就叫桑落。(選自網絡)(評論useatissue補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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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雙性,但是有産乳私設
崔老太太已經醒過來,大夫剛剛離開,她不肯躺着,讓人扶着歪在榻上,一看見崔清酌進來,拉着他的手喊道:“我的心肝喲。”
崔清酌到底是快三十歲的人,被他這麽一喊,臉上挂不住,無奈道:“祖母,都說三十而立,孫兒也不算小了。”
老太太才不管他:“就算你做了父親那也是祖母的心肝。”
崔清酌正尴尬,崔老太太已經拉着桑落的手問起來,聽見今天送來了新酒,就說要嘗嘗。
“老太太,這酒沒釀好,今日本來就是想讓東家嘗嘗,看是哪裏不對。”桑落偏頭看了崔清酌一眼,這是出師後自己配的釀酒方子,已經試了兩三年了,本來是用來賀崔清酌新婚的,“正好少爺也嘗嘗。”
已經有人斟了三杯酒端過來。
桑落先端了一杯遞給崔老太太,再去端的時候,就說:“不行,這杯太多了,少爺喝了要醉的。”
“一杯而已。”崔清酌很少喝酒,自己的酒量也不清楚,不過一杯哪容易就醉,伸手道:“給我吧。”
桑落遞給他,崔清酌接過來一飲而盡。
“這酒還沒兌過,少爺慢點喝……”桑落的話還沒說完,崔清酌的酒杯已經空了,“哎,你怎麽就喝完了。”
“他不會酒,不管他。”崔老太太笑起來,已經嘗了一口,說道:“這酒太清太薄了,缺了桑落酒的厚度,還是要改。”
“師傅也這麽說。”
桑落笑笑,他這個年紀能釀出新酒已經是極有天賦了,老太太又誇幾句,崔清酌捏着酒杯漫不經心地聽他們說話,一面讓身後的人給他斟酒,端着酒壺的丫鬟不知他酒量淺,又給他倒了一杯。
等桑落看見,崔清酌已經喝下去兩杯。
崔清酌臉色有些紅,看着也不像是醉了,桑落已經站起來把他的酒杯搶去,“你再喝就要醉了。”
“這酒叫什麽名字?”
“清哥兒,還沒釀成的酒,是不許問名的。”崔老太太提醒道。
崔清酌不管釀酒的事,這些并不知道,正要說什麽,就聽見桑落說:“告訴少爺也沒什麽,只是我并不會起名字。”他拉着崔清酌的手掌在他手心寫下兩個字。
——梨白。
“封口時酒坊門口的梨樹正開花,就這麽叫了。”桑落柔軟的手指在他的手心輕輕一壓,珍重又随意地把“梨白”給他,又說:“等釀好了,你再幫我起個名字好不好?”
崔清酌将那兩個字攥在手心,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倒是崔老太太見他們這樣,高興極了,釀酒師傅和崔家家主一條心,崔家酒就丢不了魁首。桑落和崔清酌一人一只手被老太太握住,她左看右看覺得極為滿意,将兩個人的手疊在一起溫聲說:“你們以後要好好的。”
又說道:“清哥兒這幾日沒什麽事,不如跟着桑落去酒坊看看,住上幾日,這崔家是要交給你的,也該多見見了。”
崔清酌盲了雙目後,性格孤僻很多,眉目裏總是郁郁,今天劉家退親,崔老太太也是為他難過,又怕他心裏不痛快,去酒坊看看只是其次,讓他出門散心才是真。崔清酌不想出門,可崔老太太如此,只好應下來。
崔清酌沒讓月離和星全跟着,打算去酒坊轉一圈當天就回來。
去酒坊需要坐船,崔老太爺特意把游船撥給崔清酌用。
邑河裏生着許多蓮花,一葉小舟穿過層層疊疊的蓮葉漸遠,崔清酌站在船頭,桑落拉了拉他的手指,讓他注意到自己,才說道:“少爺,你可以娶了一個喜歡的人回來,不會釀酒也沒關系,我會一輩子都留在崔家釀酒的,有我在,肯定可以釀出很好的桑落酒。等有了小小少爺,我還可以教他釀酒。”
“連你也可憐我?”崔清酌唇邊的笑是冷的,梨花雖喝着淡,後勁卻足,只是崔清酌面上不顯,可心裏的暴虐被酒意勾起,就再也壓不住。
眼盲時他還是十五歲的少年,一朝從雲端跌落泥沼中,他不是不恨不怨的,可罪魁伏法,親兄被牽連成了崔家的棄子,親長悲痛,他只好咽下不甘,從此做個瞎子。行舟時傳來呼啦的水聲,蓮花蓮蓬搖曳清香,微風莺啼,乃至桑落好意的安慰,都像是在嘲諷他的無能為力。
桑落去握他的手指:“我不是可憐,你也不用我……”
崔清酌反手扣住他的手腕,他手上力氣大,桑落疼得眼淚差點下來,深吸了一口氣讓崔清酌察覺不出異樣後才說:“我只是覺得少爺值得最好的。”
“那也不用你拿一輩子來填。”崔清酌低頭冷笑,桑落幾乎有種錯覺,他是能看見自己的,崔清酌的笑聲越來越凄涼:“你知道一輩子多長嗎?就敢說這樣的話。”
“我,”桑落盯着他,眼淚簌簌往下落,師兄說崔清酌已經不是那個救他護他的小少爺了,師兄說他偏執陰郁,讓桑落別待他那麽好。可他怎麽會不是呢,桑落搖搖頭,輕聲說:“我甘願的。”
“我不甘願。”
崔清酌聽出他的哽咽,想他不過是個十八歲的孩子,就算心裏再不痛快,又朝他發什麽脾氣,“我也要你報什麽救命之恩,就算我沒把你撿回來,你在誰家也不會過得差。”永濟城以釀酒師傅為尊,連讀書人都比不過。桑落十七歲出師,多有人捧着銀錢來問,帶着女兒的八字來說媒。
桑落心中又是酸又是疼,不錯眼地望着崔清酌,“少爺,梨白本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