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就是這裏了,餘少,這位小姐請!”
服務員領着池槿秋兩人,彬彬有禮的上到二樓,眼前豁然開朗,小橋流水,竹林假山,紅木桌椅,英國瓷器,歐洲古典長沙發,配上專業級別的小提琴拉手……中西合璧,搭配的豪不突兀!
這就是傳說中的大華酒店啊?不是說在35年拆遷修成了舞廳花園麽,怎麽還好好的在此?池槿秋四處張望,目不暇接,早就忘記此行目的。
“小姐,餘少,請問兩位吃些什麽?”服務員态度恭敬的把椅子拉開,等他們二人入座後,将手中的燙金菜單遞給了餘從濂。
“你點吧。”餘從濂看也不看,直接把菜單拿給池槿秋,“這裏的菜,味道都不錯,你想吃什麽就點什麽,我請客。”
“那每樣菜都來一份吧。”吃貨池槿秋眉開眼笑,興奮的用手指了指菜單上的價目欄,“洋人吃的面包類的就不用了,再給我拿瓶好點的紅酒,我要吃個痛快!”
站在他身後的陳管家聞言抽了抽嘴角,忍不住湊在她耳邊低語,“池三小姐,您先前吃了不少吃食,再點這麽多,您确定能吃完嗎?還有,您知道對面的餘少是何許人?您這麽給他下馬威,得罪了他,日後他要對付您,咱們大少爺可保不住你啊。”
“什麽身份?”池槿秋眨眨眼,一臉無辜。她在火車上的時候,二哥就說眼前的餘從濂身份不是表面上看得那麽簡單,讓她離他遠點。可是這跟她點菜吃飯有什麽關系呢?明明是他說随便點啊,她又沒強迫他買單。
“……”陳管家只感覺一陣頭疼,在餘從濂探尋的目光中,硬着頭皮低聲說:“他姐姐是杜爺手下人的心頭好,他表妹是孔二小姐身邊的得力秘書。這兩人,一個是上海大頭,一個是南京魔頭,皆被餘家牽扯上了關系。餘少不管走在哪,是人都要禮讓三分。要是得罪了他,鐵定沒好果子吃。”
這麽一聽,是挺厲害的。尤其孔二小姐,在池槿秋了解的歷史書中,這位孔二小姐1938年相親失敗後就變成了同/性/戀,先是跟一個軍官的老婆相好,接着再把窩邊草的四個秘書也發展成自己的女友。可因為她愛的不公平,愛的均勻,四個秘書争風吃醋,某個秘書還為此自殺,沒被救回來,可見其魅力不一般。
現在才37年,孔二小姐還沒被掰歪,要到她身邊做秘書,除了自身條件心裏素質過硬外,還要有雄厚的人脈背景才能到她身邊。
畢竟孔二小姐雖然號稱民國混世魔女,但她十分愛惜羽毛,對自己的手下人十分愛護。要做了她身邊的秘書,就等于拉上了孔、宋兩家的關系,一般人是真不敢惹啊!
所以,這個餘從濂,還真是身份不簡單。
莫名的,池槿秋對餘從濂起了好奇之心,把菜單拿給服務生後,左手托腮,笑臉盈盈的看着餘從濂。
他今天換了一身顏色比較素的直綴長袍,戴着一副黑框眼鏡,服務生走到他身邊,他稍微側着身體跟服務生定前菜,于是這身衣服顯得他側顏沉靜,身形修長挺拔,跟畫上的民國美男一樣,充滿一股子書生氣。
似乎感覺到她的視線,他頭微微別過來一些,眼神敏銳而冷厲,充滿諱莫如深的威懾力。
池槿秋一瞬間就那眼神看得渾身冰冷,笑容被定在了當場,有些喘不過氣。腦海只有一個想法,這個男人果然不像表面看得那麽簡單,他那個眼神,分明是久經殺戮,見慣了生死,下意識流露出來的狠厲眼神。
她莫名想到了遠在東北戰場的大哥,她在餘從濂的眼神中,讀懂了他和大哥同樣的味道。
難道,這個餘從濂也是個軍人?而且是間/諜型的?
否則無法解釋餘家一個商戶人家,四處嫁女拉人脈,他又打着上學的由頭到處游走,做着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只是現在才1937年,日軍還沒有大規模侵華,間/諜職業還剛剛興起,用于國/共兩黨內戰打探軍情用。
看餘從濂表面一副容易相處,又在火車上毫不猶豫的用炸/藥仗義救他們兄妹倆的英雄表現,池槿秋覺得,他多半是紅那邊的人……
就是不知道,他來上海幹嘛呢?暗殺?救同志?密謀發起戰争?
一連串的疑問在腦海不斷飄過,等到餘從濂點完前菜,一盤又一盤精致的菜肴上到餐桌來,她這才回過神,一臉迷茫的望着餘從濂,“先生剛才說什麽?”
“沒什麽,這裏的牛排不錯。”餘從濂拿着刀叉,舉止優雅的切了一小塊牛排進嘴中,聲音淡淡,“剛才還叫我餘少,怎麽忽然變成先生了。”
那是因為你是我黨先輩,冒着一切生命危險為我黨提供情報,她必須尊重啊!
而且,餘從濂似乎沒有想過要好好的隐藏間/諜身份,這麽容易被她看出來,池槿秋都替他的間/諜生涯擔憂。
“嗯,大概是因為陳管家說您身份特殊,我怕您記仇,還是覺得叫先生好。”斟酌了一下,池槿秋一邊回他,一邊大快朵頤的胡吃海喝。
海派紅燒肉,八珍豆腐,紅燒獅子頭,佛跳牆,上海小馄饨……牛排,巧克力慕斯蛋糕,奶油蛋黃派,鮮榨西瓜汁……好好吃……
“身份特殊啊……”餘從濂手持一杯開水,桃花眼恢複柔和,不再銳利,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說:“是不是覺得我在做某些不可告人的事情?”
“……”池槿秋一噎,心說,這你都看得出來,還能不能愉快的交談啦!
“有些事情,心知肚明的好,說出來,對大家都沒好處。”餘從濂也不繼續吃了,給自己倒點熱水進杯裏,丢給池槿秋一個深水炸彈,“你以為在火車上我為什麽救你們兄妹倆。”
“是……因為……我大哥?”電光火石之間,池槿秋腦海靈光一閃,大哥和餘從濂年紀相仿,當年大哥是在萬泉縣讀的高中,而餘從濂也在那所高中讀書……
所以,這兩人其實一直認識,并且最初有可能是同一個戰場的戰友,後來不知道什麽原因分道揚镳。
而且以大哥那報喜不報憂,凡事都喜歡悶在心裏的悶性子,他們不知道大哥和餘從濂是同窗,也不是不可能。
卧槽!這麽一來,餘從濂打從開始就知道他們兄妹是誰,只是瞞着沒說,看着他們兄妹跟個猴兒一樣被日本人整的團團轉。
池槿秋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趁着陳管家去洗手間的時候,咬牙切齒的湊到餘從濂面前,壓低聲道:“那麽餘先生,作為一個間/諜,你這麽大搖大擺的四處招搖過市,就不怕我透露風聲,被軍/統的人結果了?”
“所以為了隐藏身份,餘某尋遍池三小姐芳蹤,就想請池三小姐幫個忙。”女人溫潤的氣息在耳邊回蕩,餘從濂心中一蕩,目光越發柔和,從随身攜帶的皮質公文包裏,掏出一個巴掌大的紅木匣子遞到池槿秋面前,俊美的面龐笑得如沐春風般溫暖,“嫁給我吧秋兒,我用整個餘家的興亡向你發誓,以後餘生,生死共存,不離不棄。”說完打開匣子,一顆鴿子蛋大小的鑽戒,華麗麗的出現在池槿秋眼前。
草!這是玩哪出?池槿秋眼皮一跳,他們總共才見過幾次面?話都沒說過幾句,餘從濂怎麽跟陳世美一個德行,上來就結婚。婚姻是這麽兒戲的嗎?
“我拒絕!不要叫我秋兒!我不認識你!”池槿秋頭疼欲裂,想也不想就回絕,還想抽身往後退兩步,卻被餘從濂一把拉住手腕,用她看不見的速度,快準狠的把那枚鑽戒套在她的左手無名指上,笑:“成了,以後你就我的人了,對着鏡頭笑一笑。”
“咔嚓,咔嚓!”一聲聲相機按鍵聲不絕于耳,原本跟在餘從濂身後,一副下人打扮的馬仔,突然搖身一變,雙手持着德國最新徕卡相機,對着池槿秋一陣猛拍。再接着後退幾步,換個姿勢,猛拍餘從濂緊握住她戴鑽戒的手,并且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樣。
池槿秋頓時反應過來,這他媽……明顯被利用了!
想着明天上海各大報紙的頭條新聞,是餘家四少與某某無名女子訂婚等等新聞,然後各路間/諜緊盯她的行蹤,随時都有可能幹掉她!
池槿秋頓時怒火中燒,用力推開餘從濂,“什麽意思?!你有病?!”
“……池三小姐還是一如既往的暴躁啊”餘從濂伸出修長的手指往餐館外的馬路指了指,示意拍照的人快速撤退。轉身攔住想搶相機的池槿秋說:“這其實是個雙贏的事情,三小姐何必如此激動。”
“被你拉去當間/諜的炮灰掩護,成日活在被國日軍追殺的陰影之中,連家人都要受牽連,四處躲藏生活,你告訴我共贏在哪?”池槿秋頭頂青筋都要崩出來,想推開餘從濂,卻沒想他看着像個瘦弱書生,力氣卻極大,把她箍在他的懷裏,她竟然動彈不得。
池槿秋又試着用力推了幾分,依然推不動,心中更加惱火。她的力量異能沒有末世的晶核做提升,就無法升級,一直處于最低級的力量異能狀态,每天只能運用一個小時,然後要花一整天的時間才能恢複。
昨天晚上在碼頭一戰,她的力量異能被榨得一幹二靜,到現在還沒恢複。她雖然經過半年的鍛煉體能,比普通女人力氣大不少,但在餘從濂面前,居然推不動他分豪!
他果然是個軍人出身!否則不會有這麽好的體質力量!
池槿秋又氣又驚,眼見那個拍照的人要跑得沒影兒,想也沒想,往餘從濂露出的一小節修長好看的手腕上狠狠一咬,大吼:“放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