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劉軍長的九姨太宴會之後,池槿秋一戰成名,人人都知道青石鎮池大地主有個神經病刺頭女兒,在九姨太宴會上出了洋相,丢盡了池家的臉面。
一時間池槿秋成為滿城茶餘飯後的笑柄,池大太太和幾個姐妹打完牌聽到這些消息後,氣的跟人大吵一架,回家後氣呼呼的拉着池槿秋去參加各種相親宴會,勢必要給她找個有權有勢的高富帥,讓那些笑話她的人羨慕嫉妒恨去。
池槿秋一開始是拒絕的,奈何每次一拒絕,池打太太就拿着手絹,眼淚婆娑的在她面前哭,說生她不易,老公又死了,要是池槿秋不聽話,她就沒盼頭,還不如死了算了……
池槿秋沒辦法,怕自個老娘心氣不順真做出什麽傻事來,只能車轱辘似的,參加了一場又一場,所謂的相親聚會。
這一相又是兩個多月過去了。
三月初的某一天,在池槿秋以各種理由拒絕了又一次相親對象後,池大太太氣得揚長而去的時候,消失多時的池大少回來了。
進門對池槿秋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三兒,去收拾行李,和你二哥去上海走一趟。”
“我也有份?”身穿白色西裝,外套白紅相間馬甲,正在給一株盆栽茶花修修剪剪的池二少一臉震驚,“你舍得放我走?”
池二少因為性格放蕩不羁的緣故,池老爺在世時怕他出去闖禍,明文禁止他不準去上海那種煙花氣較濃的地方,免得惹上不該惹的人,連累整個池家。
池大少也按照老爹的遺願,時刻讓人緊盯他的行蹤。若是他去了某些池大少在心中畫叉的地方,池大少能把他弄得生不如死。
一來二去,到上海玩玩,就成了池二少和池槿秋兄妹倆共同得心病。
池二少那像被囚禁多年,突然被放出去的喜出望外口吻,聽得池大少嘴角抽了抽。
到底也知道自己二弟是什麽德行,池大少懶得跟他廢話,轉頭對池槿秋說:“到了那裏,先找你舅舅,讓他幫忙買個法英租界的房子,等你們安排妥當了,再把母親她們接過去。
“那邊兒又打起來了?”池槿秋一下站起身來,七七事變在即,北邊戰事頻繁,大哥接連兩月看不到人影,一直在北邊打仗,連蔣姨娘懷孕都只是寫了一封書信沒有露面。
這種情況下,池槿秋心急如焚的想告訴池家日本人要大規模侵華,靠近北平的青石鎮十分不安全,讓大哥帶領全家人提前撤入後方。可大哥二哥都是一副他們随時都在關注日軍的動向,一有不對,他們就會撤的淡定樣子。
弄得她有口難言,日日夜夜難以入眠,嘴裏長了許多燎泡,每日一醒來就覺得自己就是個廢物,穿越過來什麽都做不了,徒留一身異能有屁用!
沒想到這個時候大哥突然回來,并且開金口讓他們去上海找住的地方。看來前方戰事已經刻不容緩,池槿秋心裏緊張的同時,還有些小小的期待。
終于要到七七了!她這半年勤奮苦練的身體異能,總算要施展了!
她仿佛聞到了一股股濃重又催人作嘔的血腥味道!那是她在末世一直經歷,又習以為常,血脈贲張的味道!
“怎麽,有問題?”池大少一臉詫異。
“沒,沒事。”意識到自己失态,池槿秋讪笑兩聲緩緩坐下去,喝口早已涼透的茉莉花茶掩飾尴尬道:“大哥,我和二哥都去上海了,家裏沒個男人在,我怕娘她們有事扛不住。”
“這個你不用擔心。”池大少坐在池槿秋對面,意味深沉的看着她說:“我最近會在家裏呆一段時間,家裏有事,我會處理。不過我不會在家裏呆很長時間,十天之後我要去往前方,如果十天後你們回不來,家裏就聽之任之了。”
沃日!你要幹嘛?又要去打仗?不要命啦!池槿秋怒瞪眼睛,礙于大哥的威嚴和武力,只敢在心裏bb兩聲。
池二少就不同了,他說話沒個忌諱,吊兒郎當慣了,開口就直接嘲諷吸引大boss的仇恨:“可以啊池大少,為了那點職位,連家都不要了。”
“我稀罕空頭軍職?”池大少冷冷看他一眼,站起身走出客廳,丢給他一句話,“照顧好三兒,如果她出了什麽事,你也不用回來了。”
卧槽!好狂拽酷炫,霸道總裁感的大哥!池槿秋心花怒放,感動的不要不要的。
于是上海之行,成了定局。
不過現如今處在北方的很多人都收到了風聲,開始舉家往南邊遷移,各路火車票十分難買,去往上海的火車票更是一票難求。
好在因為池槿秋大出洋相搭上劉軍長的緣故,要弄兩張火車票不是問題。
因為劉軍長也感覺不對,讓軍長太太領着八個姨娘,帶着金銀細軟全往上海撤,他自己則留守綏城,不給南京政府留把柄,給池槿秋兩人弄兩張票就是順手的事。他們兩人還能和軍長太太姨娘們一起坐頭等車廂,免去坐在又臭又擠的車廂裏,弄得要死不活。
車票定在一天後的下午三點,家裏張媽和秀秀幫着池槿秋打點行李,池大太太在一旁做指揮,都是些簡單的衣服洗涑用品。
池大太太是擔心自己瘦弱的女兒搬不動厚重的行李,家裏不缺錢,沒必要大包小包的帶。只塞了五根拇指粗的金條,還有幾張面額巨大的銀票。讓她到了上海後,缺什麽只管買買買就好。
如此深明大義的母親,深得池槿秋之心,抱着池大太太一陣甜言蜜語後,房門被打開,李姨太帶着兩個兒媳姨娘送進來一個真皮大箱包。
“這是什麽?”池槿秋打開箱包,瞬間閃瞎狗眼。
裏面居然是各種定制,一看就很高級的旗袍、洋裙、貂皮、兔毛大衣……還有各種化妝品和珠寶等等。
李姨太拿起一串沉甸甸的純白極品南海珍珠項鏈往池槿秋脖子上套,“三兒我跟你說,上海人虛榮勢力的很,你要穿戴差一點,身材面容難看點,那些個上海女人,不說怎麽在背後傳你不好的謠言,她們當着你的面兒,都能把你拆了吞肚子裏去!我聽我摸牌九的姐妹說啊,現在上海就流行洋裝旗袍貂皮大衣,穿上去才顯得時髦,再戴兩副金銀首飾。你就是活脫脫的大家小姐,誰都不敢小瞧你!”
池槿秋看着那些衣服清一色的粉色、純白和大紅顏色,貂皮和兔毛大衣絕對是民國制造真材實料,絕無作假。脖子上挂的珍珠,每一顆都有拇指大小,還有箱子裏若幹金銀手镯耳環等等。心知李姨太是下了血本的,這些東西不說值多少錢,至少去了李姨太三分之一的壓箱底。
恐怕是真心實意的把她當成自己的女兒疼,怕她去上海受委屈,這才如此出手闊綽。
池槿秋心裏感動不已,喜笑顏開的套上了一套純白的貂皮大衣,在一屋子女人誇贊聲中,把李姨太送來的所有東西,當着她的面兒都試了個遍。
這些東西她當然不會帶走,但是人家一片好意,她也得做出相應回應才是。不然一家人起了隔閡,以後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多尴尬。
池槿秋這邊收拾好行李,大家又去池二少住的屋兒幫忙。
池二少屋裏的氣氛不大好,吳姨娘和那個田曉燕争先恐後的幫他打包。池二少不喜別人碰他的東西,眼見兩個女人為了一條領帶放哪個位置争執不休,面帶不耐的啧了一聲。
兩個女人都是玻璃心,被他這麽一啧,頓時吓得不知道說什麽好,都站在一邊,眼淚簌簌無聲。
李姨太一進門看到這個情況,忍不住發飙呵斥他兩句:“你又發什麽瘋?她們兩個都是可憐的姑娘家,你不跟她們同房也就算了,人家給你收拾個東西你還挑三揀四,我怎麽生了你這麽個白眼兒狼!”
池二少萬分委屈,這兩個女人,一個吳茵是老爹在世時逼着給他納的姨娘,他不喜歡!一個田曉燕,是田叔臨時委托,他排除千辛萬難帶回的姑娘,打算養上幾年就把她嫁出去的。結果她不知道在想什麽,哭着求着他親娘,要給他做小,他親娘也不問問他意見就答應了。
結果現在兩個女人為了他整日争風吃醋,凡事都要争個高低,他看着心煩的要命,哪還有好臉色給她們看。
“二哥好福氣啊!”池槿秋很無恥的嘲笑二哥一番,見他很激動的站起身,拉着她就往大哥房裏跑,倒把她吓一跳:“二哥你幹嘛?要跟我同歸于盡?”
“誰稀罕!”池二少翻她個大白眼,門都不敲,直接進大哥房裏問,“大哥,槍呢?”
“捷克手/槍,最新型號,後坐力小,射/速快,可裝七發子彈。”大哥從書桌抽屜拿出一把槍扔給二哥,他穩穩當當的接住,拿在手裏試了試手感,滿意的連說兩句不錯後,糾結了一下這才對大哥說:“大哥,我有話就直說了啊。你凡事不要太逞能,多想想家裏。嫂姨娘還懷着身孕,母親和娘年紀都大了受不了噩耗。家裏人缺一不可,你永遠是家裏的頭把手,別指望靠我和三兒撐住池家,我們靠不住。”
池大少愣了愣,感覺眼眶有什麽東西在緩緩往外溢。他低下頭,不讓弟妹看見自己的表情,只低低“嗯”了一聲,讓他們路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