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出行在即,綏城外的太白火車雖說暫時是國軍把手,可因為北三省張少帥不戰而降的政策,太白火車站現在有一個加強連日本人參與在其中。
美名其曰協作國軍,治理火車之亂。實則形式極為複雜,每天偵察抓人不斷,抓的大多都是地下抗戰份子,還有在前方抗戰的軍官及其家屬等等。
池大少雖然只是個連長,但他跟着周團長在北三省四處游戰,在日本兵眼中,他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的猛将之一。
因此,池家一幹人等都在日本人的監控範圍內。出了綏城,就會有日本人盤查關押做人質。
為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池槿秋和池二少統一的選擇了穿一身灰撲撲,挂着些許補丁的舊衣裳,再把發型弄得油膩膩,多日未洗,一看就是老農民的模樣,坐軍長雇的友人車輛前往火車站。
軍長一共雇了三輛車,軍長太太以及軍長的九個姨娘将和他們一起同行,前往上海避禍。
她們因為劉軍長的緣故,也不敢穿得太張揚,只穿着較為樸素的輕棉布衣,把原本諸如大波浪卷的發型全都燙平,和本身貌不出衆,略微發福的軍長太太站在一起,就像一群沒見過世面的鄉下女人,去上海見見世面,倒不會引人懷疑。
不過凡事都有例外,年輕氣盛,又倍受劉軍長的九姨娘就不耐煩看軍長太太的臉色,她就算穿得比誰都破,可那頭新燙的從發根到發梢的大波浪卷發,硬是不肯燙平直發,只拿一張花布巾包裹住做做樣子。
随着她一走動,那包不住的耳朵兩旁偶爾翹出的兩縷卷發,一看就會暴露身份。
池二少看得之無語,拉着池槿秋在旁邊嘀咕:“這九姨娘怕是沒出過遠門,坐過火車,不知道那站臺人擠人得擠成什麽樣兒。就她那個頭發,加上她那漂亮的臉蛋,要是被人擠掉了頭巾,配上她那毫不沾邊的衣裳,一看就是欲蓋彌彰。要是被日本人發現,估計兇多吉少。一會兒咱們離她們遠點,省得受牽連。”
“那麽兇殘嗎?”池槿秋對火車站的印象,來源于後世電視機裏,每年春運人山人海,你擠我,我擠你的火熱場景,心想,這時代國人才幾億,再兇殘也不會兇殘過後世吧。
等她到達火車站,看到車站從入站口開始,一直到火車門口,全是密密麻麻人形腦袋,很多人雙手舉着行李小孩兒,拼勁全力像擠沙丁魚一樣的往站臺上擠,然後争先恐後伸出拿票的手,使勁兒的隔着栅欄向列車員出示着車票,嘴裏大聲嚷嚷着:“我有票!我有錢!”之內的話語。
弄得整個車站嘈雜一片,像幾萬只烈日當空照的知了叫一樣,吵的耳膜嗡嗡作響。列車員耳朵都塞着棉花當聽不見,看誰順眼就拿誰的票檢閱。
池槿秋直接給跪了!尼瑪!這麽多人!感覺整個民國國民都擠在這裏,密密麻麻的人群根本看不到頭!末世渴望喝人血的喪屍群都沒這麽誇張過!
這種情況下,除非池槿秋長一對翅膀從衆人頭上飛過去,否則這麽多人,以她瘦弱的身板擠過去,非得擠出半條命不可!
不過作為一個在末世摸爬打滾近十年的末世女,就算池槿秋的異能和綜合素質,在末世的衆多異能者中一直處于中低水準,但要擠個火車,完全不成問題。
深吸一口氣,池槿秋把自己的行李通通斜挂在身上綁牢,然後視死如歸的轉頭,緊緊抓着池二少的胳膊道:“二哥跟緊我,我要大開殺戒了!!”
“……”池二少一臉問號,他是不大相信自家妹子的力氣,但事到如今,是不是有錢人都得在人群中擠得跟狗一樣,池槿秋能自己砍一院子柴,要擠出條路,估計……有可能。
于是在一聲又一聲,“哎喲!”“卧槽!”“有病啊?”“誰TM擠我!”的群吼聲中,池槿秋發揮不要臉不要命的精神,運起力量異能,集中在雙臂和小腿,一路左推右踢,竟然生生在擁擠的人群開出一條道路來!
僞裝成平民婦女的軍長太太也是眼疾手快,瞧見池槿秋兄妹開出路來了,立馬招呼一衆姨娘緊跟其後。
因為怕被日本人盤查,池槿秋一行人是掐着時間來的火車站。但因為要上車的人太多,等到池槿秋她們擠到火車面前時,火車已經快開了。
眼見火車車輪緩緩轉動,池槿秋牙齒一咬,爆發出平時十倍的力量,拉着二哥飛速擠開擁在車廂門口的人群,先一腳把池二少踹上火車,再回頭找到還在人群中掙紮的軍長太太姨娘們,一個接一個的把她們往車廂裏塞。
到九姨娘的時候,她認出池槿秋就是當初在她生日宴裝瘋賣傻的池三爺,心裏是又氣又怒,死活不要她幫忙。
池槿秋被人群擠的滿身是汗,衣服都皺城哈巴狗褶子了,九姨娘還在這裏扭扭捏捏。
她頓時怒了,大吼:“你鬧情緒也要分個時候!火車都要開了!我好不容易擠到這裏,你跟我鬧騰有什麽用!要不是軍長所托,我想給我大哥謀個前程後路,你以為我願意管你們死活!”
“你兇我。”九姨娘也是個玻璃心的主兒,她自小到大因為長得好看,戲班當她是臺柱培養,一直小心伺候着,周圍的人也都哄着讓着她。她嫁給劉軍長之後更是集萬千寵愛于一身,從沒有人像池槿秋這樣毫不顧忌她的臉面,當衆這麽罵她過。
九姨娘心裏萬般委屈,逆反心理一下湧上來,倔強的甩開池槿秋的手,“不用你假惺惺的!我自己會走!”
她這一甩太過用力,池槿秋沒防她突然發脾氣,手一松,原本一只腳已經跨上火車的九姨娘突然失去支撐,一個倒仰,狠狠摔倒在站臺,引來周圍一衆人群驚呼。
不遠處站臺牌子下站了一排正在排查的日本兵,聽見這邊的動靜都轉過頭,然後一同穿過擁擠的人群朝這邊走過來。
一直守在車廂門口的池二少見情況不妙,二話不說,一把将池槿秋拉了上去。而火車也在這時徹底啓動,十幾個列車員在站臺大聲叫喊着沒上車的人群讓開。
跟九姨娘要好的四姨娘見狀,不由急得大喊:“小九還沒上車呢!你們兩個趕緊把她拉上來!”
理所當然的命令語氣,那個“你們”顯然指得是池槿秋兄妹倆。
池槿秋微微皺眉,還沒發話,就聽軍長太太在一邊冷冷道:“怎麽說話得?在家頤指氣使慣了,當誰都是下人?好好擦亮你的狗眼看看你面前的人是誰!再敢胡言亂語,給我滾下車陪九姨娘去!”
這是不顧九姨娘的死活了?四姨娘一陣心寒,到底她只是個窩裏橫,又知道綏城不是久留之地的膽小婦人。軍長太太向來是個手段頗高的狠心人,忤逆了她,絕對沒有好果子吃。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那支被人群擠得皺巴巴的日本兵擠過來,粗魯的要把九姨娘帶走。
此時的九姨娘頭巾已經掉在地上,露出一頭精心呵護過的柔順大波浪卷發,還有她那微微化了一點淡妝,看起來格外精致的臉蛋,與她那身洗得半舊的粗布衣裳一比,顯得相當違和。一眼就讓人看出來,她絕對是某個有錢人家的姨娘太太喬裝打扮失敗,暴露了自己身份。
久經戰火的民國人們都十分精明,瞬間明白怎麽回事,齊刷刷地讓出一個圈,好讓日本兵過來,也好跟那個女人脫離關系。
軍長太太和其他八個姨娘隔着車窗靜靜看着九姨娘,神态各異。有擔憂的,有開心的,也有惆悵的,更多的是跟軍長太太一樣,目無波瀾,看不出一點情緒。
九姨娘見車上的衆人都看着她,卻絲毫沒有出手要幫她的意思。心裏失望透頂,不由懊悔自己沒聽軍長太太的話燙平頭發遮掩好,剛才還不分場合耍脾氣不上車。弄得現在不上不下,去不了她夢寐以求的大上海,正要爬起來往車上跑,一只手狠狠摁住她的肩膀,一個操着生硬中國話的日本兵站在她面前,神情嚴肅的問她:“你、幹什麽的?老實交代!大大寬容!”
九姨娘一下緊張起來,腦海裏關于各種日本兵糟蹋中國婦女的小道消息不斷閃過。現在這種情況是沒人會幫她的了,她這一被抓走,且不說軍長會不會收到消息前來救她,就算收到了,估計也不會因為她一個戲子得罪日本人,讓南京政府那邊難看。
所以她這一去,肯定是有去無回,肯定會被這群畜生糟蹋的死無全屍!
九姨娘頓時吓德魂飛魄散,轉頭就朝站在窗戶旁的軍長太太大喊:“太太救我!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救救我!我不想死!”
摁住她的日本領頭軍官聽見她的聲音,下意識的轉頭看向車窗,當看見軍長太太那比較有特色的身材和她旁邊站的八個女人後,臉色一下大變,把九姨娘狠狠的推給其他日本兵,拿起手中的長/槍,咔噠上膛,将槍口對準了軍長太太!
“蠢貨!”池槿秋低低咒罵了一聲,拉着軍長太太離開車窗位置,拼命的往擁堵的普通車廂裏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