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她很好奇是怎麽回事,于是就去問了這書生口中的“你的男人”,“你的男人”給了她一個輕飄飄的眼神,走了。
“……”
再後來跟他混熟後,她秉着一顆善良的心向他傳授了一番“攻受論”,還贊他資質不錯,更好心好意抱着普度衆生的心态建議他不如走小受路線……
可是可是……
結果就在當天晚上這厮便将她這位善良的呂洞賓五花大綁的捆在了傅聞君的榻上,而他自己則守在門外,等待晚歸的某人。
她當時躺在男人的榻上瑟瑟發抖猶如待宰的的羔羊,自然不知當傅聞君夜歸突然瞧見自己寝室門口蹲着一位小受時的表情。
但是她腦補了一番。
話說……還是別說了。
她繼續瑟瑟發抖做羔羊,隐約聽見這小受說:“傅公子,歡迎來到本店,本店将以十二萬分的誠意為您服務。”
傅公子:“哦?說說看。”
小受:“本店新推出一道菜色,在您榻上,已捆好了,您慢慢享用。”
☆、不知所措
聽聞這聲“公子”,小唯額角跳了跳。是不是她聽錯了?她怎麽覺得這聲“公子”聽起來分外怪異?
難不成此人瞧出她是女子?還是還是?此人把自己當成了女子,瞧見她這位帥公子欲以勾搭一番,是以才這般肉麻的喚出古代姑娘瞧見心儀郎君而說的經典臺詞?
公子?不是應該叫兄臺麽?
“……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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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這是書生。
“……我好像在哪兒見過你?”這是不知如何跟美男搭讪的小唯姑娘。
“……我好像也見過你。”這是被搭讪的書生。
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中午,暖風和煦,透過光線清晰可見空中浮動的塵埃。在客棧的左方向栽種了一株桂花樹,燦爛的陽光穿透青翠的枝葉灑在在蹲在門口的兩人身上,斑斑點點,卻也好看。
春日靜好,“一見如故”的兩人心情也靜好。
對話開始。
“說實話,瞧見這浮雲時我也是這麽想的,你說哪有人拿它做商號标記。”書生一撩衣擺,潇灑的與小唯蹲在一塊。
他是孔孟子的好學生,深谙男女有別,與小唯相隔一臂之遙。
“就是。”極其贊同。
“這不神經病麽?”歹毒書生。
“沒錯!”找到知音的小唯。
兩人齊齊友好拍手:“英雄所見略同!”
佳瑤小姑娘默默偏頭,她看見了自己的王大哥,只不過,她也不小心瞧見了她家小姐口中的帥鄰居。
歹毒書生口中的神經病。
她吞吞口水,默默地挪動三寸金蓮,她不想呆會兒成為炮灰。
蹲地托腮的二人,人手一根竹簽插着牛肉吃的歡快,對着那朵浮雲評頭論足加吐槽的歡快……聊得也歡快……
“哎,書生,為何這小鎮叫暮雲鎮呢?明明只有一座青山嘛。”
“這你就不懂了吧。且聽本秀才向你道來。”
于是小唯就知道了這暮雲鎮名字的由來。
你以為這樣就算完了了麽?沒有!
本來這麽一解惑,完事兒後兩人也該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了,可想象是豐滿的,現實卻永遠是骨感的。
小唯問:“既然這青山也是這般的好看,那為何這鎮不叫青山鎮呢?”
“……我娘喊我回家吃飯了。”這是詞窮的白嫩書生。
“……”這是再次被劈得外焦裏嫩的小唯。
書生要走,小唯一把扯住他的袖子,因用力過猛,這纖弱的書生差點一頭栽在她溫暖的懷抱,
……眉清目秀的白嫩臉蛋紅了。
小唯猶不知自己差點吃了人家豆腐。
“……”佳瑤默默再撇頭瞧一眼傅公子,傅公子還是那麽溫和。不知是她不夠火眼金睛還是傅公子真的太大度……
“我還沒問你呢,幹嘛不去考官啊?”
“……考不上。”
小唯仔仔細細将他打量一番,像是評論那朵浮雲般,拍案定論:“其實你是怕被上司潛吧。”
“潛?”白嫩書生是個勤學好問立志要學富六車的書生,一聽就知這“潛”字定然蘊意深遠。是以,一時間忘了他倆男女有別,靠得有些近了。
這一近,他倆的呼吸也就相聞了。
這一相聞,選擇性美男控的小唯臉紅了。
小唯這一臉紅,首先有反應的是佳瑤,她的三寸金蓮挪的更快了,挪到最後被不知何時潛到她身邊的王緘牽住手了。
于是他倆歡歡喜喜的牽手甜蜜共創美好未來去了。
佳瑤是這麽想的:小姐,您多保重了!
王緘是這麽想的:爺生氣了,這淩家二姑娘總算沒功夫調侃他和阿瑤了。
“掌櫃的!”
一聲怒吼聲總算打破了這“呼吸相聞不恥下問臉紅不已”的畫面了。
小唯瞧見白嫩書生掏掏耳朵,慢悠悠道:“爹,您兒子是我,不是掌櫃的,您叫他作甚?”
掌櫃的無比怨念滴眼神一掃再掃他們鎮上唯一的一位秀才。掌櫃的是位心地善良的掌櫃,再加上物以稀為貴的說法,掌櫃的放棄了抽白嫩書生的念頭。
一陣風風火火卷進客棧的老人又卷了回來。
“
你小子……”老人家一身灰色素衣,一雙眼睛炯炯有神,精神矍铄,估計是被這買菜的兒子氣的。
老人瞧見書生身邊小唯,一愣。
小唯本想禮貌的打聲招呼,豈料那老人瞧見她後突然一個大轉彎瞬間變身“膨脹的小宇宙”怒吼道:“我和你娘都在等着你買菜回家呢,可你竟然在外面找起了媳婦兒。你找媳婦兒也就找吧,我們這做父母哪怕是砸鍋賣鐵也要為你買車買房,可你至少也要找個會生養的回來啊!”那老頭好像覺得自己這番話不夠聲情并茂催人淚下似的,又換了一張哀痛欲絕的臉:“兒啊!你爹娘萬萬沒想到你竟然好這口……”
小唯:“……”
書生:“……”
掌櫃的哄了好久才将這對奇葩父子送走。
白嫩書生走時還挺戀戀不舍的,當然,因為他沒碰到知音,是以,客棧門前站着的兩人,無一人能曉得他戀戀不舍的是“潛”字的意思,而非小唯這個人。後因他的不舍,他這輩子都沒能謀個一官半職。堂堂暮雲鎮的一大才子竟然淪落到一輩子都只能為傅聞君打打下手的悲催命運。
好心塞。
小唯抽完了嘴角,眼神冷冷掃向不知何時走近她身的傅公子,森森道:“之前我明明聽到你在磨牙,為毛後面又在笑了?”
那天中午,傅公子溫柔的擡起小唯的下巴,左看右看,最後款款一笑,柔聲道:“老人家閱歷頗深,一眼便看出你是個受。所以,小晚,乖乖收起你的雄心壯志吧。”
此刻小唯腳踩青山,腳下碧草如茵,目光所及之處是璀璨至極的奇觀一景。
時值傍晚,天邊落日似錦,河面上霞光萬丈,旖旎光暈如天女手中的七彩錦緞,将暮雲鎮的一切層層罩住。
井然有序的房屋樓閣,寬闊的青石板大道,以及那青翠的山頭與潺潺的河水,無一不被這柔和的霞光簇擁住。
雲霞輝映,點點金光鋪灑在河面上,粼粼波動,金光碎碎流轉,恰如懷春少女的靈動水眸,帶怯含羞。那一波一蕩的漣漪,宛若少女瞧見心愛的兒郎時那欲語還休的秋水眼波。
若站的高些,即便不回頭亦可窺見青山全貌。
青翠山頭,碧草一瀉千裏,嫣紅花朵,競相綻放,晚風拂過,芳香怡人,沁人心脾。
這一切的一切倒映在如流光的河面上,似一座海市蜃樓。
遠遠望着,整個小鎮都彌漫着安靜祥和的氣氛,似乎每一個人都添了抹慵懶惬意的舒适。
果真如同那白嫩書生說的那般漂亮。
一副山水田園圖,隽永優美,恬靜淡雅,俨然一個世外桃源。因這傍晚的雲霞,故而稱為暮雲鎮,算是應了這雲霞之景。
“傅聞君,其實般若鎮的傍晚也如這般好看。”
夕陽染紅半個蒼穹,緋色瑰麗,就連漁夫們遮陽的鬥笠也被染成了金色。
那些漁夫們就站在烏篷船上一起吆喝着撒網捕魚,岸邊則是一群群的稚兒,手拿樹枝來來回回于山野間奔跑嬉鬧。
“嗯。”很顯然,他也想到了傍晚時刻那雲霞簇擁下的般若鎮。
比之暮雲鎮,不相上下。
凝望着暮色裏冉冉升起地炊煙,細細地缭繞着夕陽的光暈,那般的安靜從容。
小唯突然覺得這種感覺跟傅君幻倒是挺像的,同樣的閑适淡然。
“青煙纏綿,暮色婉約……”她不由自主地輕喃出口。
傅聞君看了她一眼,眸光柔和。“在想什麽?”他柔聲道。
她笑:“傅聞君,你有沒有覺得這個小鎮給人的感覺與幻幻很像?”
金光璀璨的河面,風兒細細一卷,頓如柔情似水的眼眸,流轉間顧盼生輝,眼底湧上溫柔的寵溺:“蒽,是挺像的。”
小唯蹲在地上,懶懶的揪着地上綠嫩的小草,擡首托着下巴,“傅聞君,你要是喜歡幻幻就去追啊。”
他一撩衣袍,也是随意的與她蹲在一起:“為何你總認為我喜歡君幻呢?”
“難道不是嗎?”小唯一笑。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再者,好歹她也是看過言情小說的人,那溫柔似水的眼神是個人都讀得懂其中含義好麽?
“難道是嗎?”小唯一怔,擡頭默默将他望住。
她怔的是,自己做什麽要這般在意他喜歡的是誰?
“我可不記得曾幾何時承認過自己喜歡君幻。”
小唯撩了撩額前的細碎劉海,讪讪的提出證據:“可是每次一提到她你都好像很寵溺她的樣子。”
傅聞君瞟她一眼:“淩辰也很疼愛你。”
“他是我大哥!”她脫口反駁。話一出口,方覺自己太過激動。她試圖彌補,他卻恍若未覺般的溫和道:“君幻也是我的妹妹。”
嗫喏了半響,小唯咕哝道:“她又不是你的親妹妹!”
傅聞君敲敲她的頭,柔聲道:“丫頭,你這是什麽邏輯?”
親昵的動作與稱呼使得她的內心沒來由的一跳,說話也是結結巴巴的:“你、你的意思是、是你不是喜歡幻幻了?”她惱恨自己的不知所措與在意。
誠然,她的言情小說看多了,自然意識到了自己這一切的反應所代表的含義。
既然曉得了,那麽,自己該怎麽做呢?
☆、她的狼狽
深山一澗般清澈的眼眸靜靜的看着他。
他一襲紫色錦衣,華麗而不張揚,內斂中又隐隐有着不容忽視的高貴優雅并着淡淡的冷峻威儀。河面上的金光折射在他身上,身後是連綿起伏地青山。
夕陽下,晚風拂過他的墨發,發絲飛揚如潑墨。
他,驚鴻潋滟,出塵如谪仙。
她一直都知道,他是好看的。
也不知自己瞧了他多久,當回過神來時,只見他纖長的手指正托着她的下巴。
淡淡的流金色熨帖在他的手指上,溫柔親昵而又暧昧。
假裝沒瞧見她的出神,他瞅着她笑,笑容淡淡的,可是和着這流沙般的夕陽竟是說不出的柔和。
“即便是喜歡,也是喜歡她身上那種寧靜的氣氛,還有便是,她是我最疼愛的妹妹。”
既然這份理不清的情意注定要一世緘默,那又何必說出來徒增煩擾呢。
而眼前的女子,有她的好。
說不出來,就是覺得她好。
小唯默默移開視線,心裏卻是五味雜陳。親,要不要笑得這麽勾魂奪魄啊!
該死的穿越小說,一定是小說看得太多了才會有一種只要穿越到古代,那麽見到的第一個男人就一定是穿越人一生的歸宿。
小唯忘了,貌似她見到的第一個帥哥是劉吉來着。
那個只有一面之緣的邪魅美男。
該死的妙谛,為什麽要說這趟外出她定會有收獲!
該死的淩夕晚,走就走呗,還留給她一個這麽帥帥的讓人一看就想推到的男豬!
再轉回視線瞅了那頭豬一眼,真的是高富帥啊高富帥!
那頭豬低低笑道:“怎麽了?”這丫頭一副憤恨的樣子。不過是托着她的下巴,以免她流出口水破壞了這傾城之色的美感,用得着這麽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麽?
傅聞君,您老人家要不要這麽不要臉啊!明明是你使用美男計的啊!
啊!
她淚了,忍不住唾棄自己,不要這麽春心蕩漾好麽,這厮指不定怎麽在背後算計你呢。誰知道那風流子何時來采你。
小唯看着他,突然微微一笑,笑容清淺,和着這溫柔的落日餘晖,淡淡的,淺淺的。
“傅聞君,請教你一個問題。”
“好啊。”他嘴角含笑,答得順口。
“如果一個女子相中了一個總是在算計她利用她且不顧她安全的男子,她該如何?還要繼續相中下去嗎?”明明字字清晰極其認真的話語,可是和着這青山綠水這流金的晚霞,竟有種教人說不清道不明的朦胧與飄渺。
下一刻,卻又随着山風如蒲公英般飄散而去。
如那河面上的海市蜃樓,一個動蕩,便分崩離析。
虛無飄渺。
他下意識的要伸手去抓住,當修長的手伸過來時卻又頓住了。
因為他不知自己想要抓住的是眼前的人,亦或是想捧住那朦胧而又飄渺的一席話。
她依舊一身單薄的月色長衫,不過是多了件薄薄的同色系外衫。那是來時淩辰繃着臉硬要她披上的。淩辰是位好兄長,他一直都知道。
她背對着河面,卻迎着他身後的青山。那漸漸沉入叢林的夕陽餘晖似流沙的金色光暈絲絲縷縷映射在她的面上,如她背後河面上的融融波光,一波一蕩,有着随波逐流的随遇而安,教他瞧不清她說這句話時的神情。
是随遇而安的淡然,抑或是別的。
比如……
狹長的丹鳳眼輕輕眯起,手下意識的握緊,卻不自覺。
點點金光籠罩下,他只聽得面前女子的聲音清清冽冽,隐約可見巧笑倩兮。
一瞬間的靜默,彼此都很有默契的沒有開口,卻又仿佛都很有默契的在等着對方開口。
不知過了多久,光線移位。
狹長的丹鳳眼終得瞧見她,他瞧見她,五官恬靜柔美。
籠煙似的眉,青煙纏綿,暮色婉約。
傅聞君,久久說不出話來。
小唯淡淡一笑,起身道:“大哥他們都在那邊,我去瞧瞧。”她擡步離去。
她覺得此刻的自己很是狼狽,如同一個在陽光明媚風景優美的豔陽天去游玩的人,明明前一刻還是豔陽高照的三月天,下一刻卻烏雲密布,天雷滾滾,傾盆大雨砸的人狼狽不堪。
她一個人奔跑在暴風雨中,可是霧氣蒙蒙的,她找不到回家的方向。
她狼狽的逃竄,錯過了他的那一眼。
就像是她曾經聽過的一首歌——
我在等一分鐘
或許下一分鐘
看到你不舍的眼……
彼時的他們,尚不知,在後來,他們錯過了許許多多的一分鐘。
一分鐘長不長要看和什麽比,和分針時針比,它不長,可以說很短,短短的六十秒。然而,若是和我們在某一時刻而變得柔軟怯懦的心比起來,它很長,它是六十秒,它需要秒針轉足整整一圈,敲打六十下。
在這個世上,不得不說的是,每個人在面對自己渴望的答案時,都是怯懦的。因為我們怕,怕那個答案不是我們期望中的。正所謂期望越大,失望越大。我們有多期望就會有多怯懦,總是遲遲不敢向前邁出。然而等到我們終于邁出那一步時,卻早已沒了過多的勇氣去等那一輩子僅有的一分鐘。
望着那離去的背影,傅聞君站起身凝望着河面,眉目依舊清隽,聲音低柔:“那個男人……誰知道呢……”五指并開,手心處是幾根斷了根的青翠綠草。
山風經過此處,那根根青草打着優美的旋兒輕飄飄的回歸土地。徒留手心處淡淡的青苔,與稚嫩的青草香。
……相中?難道不是喜歡?她的用詞果然不走尋常路啊。
還是說這是她在給自己留餘地。
“夕晚。”他喚她,聲音莫名的暗啞而又囫囵,似梗在喉口又似含在舌尖般。
小唯回頭,笑問:“怎麽?有事?”單薄的月色長衫,被風拂動的青絲,倔強而張揚。
她,神色淡然,語氣如往常。
他微微一笑,長長的睫毛遮住如墨的鳳目:“還想不想去那鬧鬼的院子一探究竟?”他問。
一陣靜默後,小唯頭一歪,手指點了點鼻尖,笑:“好啊。”
丢下衆人,兩人悄悄離去。
院外,傅聞君主動攬住她的腰身躍進院子裏。
院子不大,因常年無人居住而顯得淩亂不堪,雜草叢生,倒是有間屋子門前的幾棵桃樹與梨樹很是生機勃勃。
霞光下,在夜晚讓人覺得很是駭人的院子竟添了一層柔和的金光。
小唯圍着一棵桃樹轉了幾圈,又蹦跶了幾下。
“你這是作甚?”傅聞君一頭霧水。
“我想要那株桃花。”
他擡頭望去,果然,在嫩綠的枝葉間藏着一株還未完全凋謝的桃花。
傅聞君瞧了她一眼,後者正用無比渴望的眼神望着他,自己都不曾察覺,他唇瓣微勾,踮腳将那株桃花折下:“給你。”
她笑着接過桃花,這一刻竟是如此的溫馨。
許久以後,她依然記得這一幕。
記得他為她折下這株桃花時說的話——有花堪折直須折。
只是當時的二人似乎都忘了,這句話後面還有一句——莫待無花空折枝。
在後來,當小唯回想起這一刻時,當她對程亦墨訴說着種種時,她所能想到的,唯有一句話——
只是當時已惘然。
只是當時已惘然……
“進屋裏瞧瞧。”
門上的鎖已壞,小唯推門就想進去。可神奇的事情發生了,這門明明沒有被鎖上,可無論她使多大勁兒都推不開。
“見鬼了真是。”好神奇。
“我來試試。”又推了幾下還是不行。
她倆圍繞着屋子轉了一圈,舉凡窗戶門扉皆推不開。
傅聞君望她一眼,絲絲笑意深掩眸裏,沉吟道:“雖然這種事多半不可能的,但或許真的如這裏的居民所說的那般……”
不等他把話說完,小唯抖了抖:“我們回去吧。”
兩人站立在院牆上,遠方是暮霭叢林。
他淡淡一笑:“世人只看到事情的表面,卻從未深究過就下了定論。”
小唯深以為然的點頭,微笑:“這裏真神聖。”
“回去吧。”
“嗯。”
休息一晚,衆人繼續啓程向着目的地行去。
柔和的光芒旖旎,萦繞着暮雲鎮鬧鬼的院子久久不去。
傳言依舊,而它只等有緣人來打開它的心門。
作者有話要說: 當作者君寫到“進屋裏瞧瞧”這句話時,後面自然而然的又想跟進一句:進屋裏看看,買不買沒關系,看看也歡迎。十塊錢你買不了吃虧,十塊錢你買不了上當。。。Σ( ° △ °|||)︴
☆、皇上,請自重!
南辰帝批完奏折後,想着自那日聽到映蓮與母後的對話便再未踏足過太後宮中,心中難免梗塞。
那畢竟是他的母親。
“阿緋,你去準備一碗銀耳蓮子湯,朕要去瞧瞧母後。”
“是。”阿緋應聲離去。
未久,阿緋端着銀耳蓮子湯跟随南辰帝一同去了太後宮中。
出了禦書房的門,一名眉清目秀的小太監恭恭敬敬的上前欲跟随。
墨色龍紋男靴一踹,那小太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莫要跟着朕。”
小太監有個喜慶的名字,叫趙喜,宮中人皆稱他喜公公。
喜公公幽怨一喚:“皇上……”
南辰帝不為所動,十分堅定自己的立場,他嗤道:“明明年齡比朕大,長得卻比朕還要粉嫩,要你作甚?出門搶朕的彩頭麽?”
喜公公表示他很是悲憤。他也不想啊,可宮裏的哪個太監不都是粉粉嫩嫩的?
一輩子粉粉嫩嫩的!
像胡子這種東西,于他們而言那完全就是奢侈品啊!然而更催人淚下的是,這奢侈品還特麽是個不值錢的玩意兒!
除了女人,人手一份啊人手一份!
喜公公哀怨的望着那個跟在嫉妒他粉嫩的主子身邊的女官。
阿緋的清冷是這禦書房裏阿谀奉承中的一道亮麗的風采。此刻,那一向清清冷冷的阿緋,嘴角小幅度的抽了抽。喜公公于是更加哀怨了,哀怨到那位沒他粉嫩的主子也掩面不願瞧他了。
南辰帝走得很慢,一身錦衣便服,腰系鑲玉腰帶,雙手覆于身後,氣宇軒昂,一雙桃花眼異常清亮。他漫不經心地巡視這宮牆內的花紅柳綠,又是一年春。
此刻豔陽高照,碧空如洗。
他有些無聊,遂開始逗人。
“阿緋,你進宮也有些年頭了吧。”
“回皇上,是的。”
“你日夜随侍在朕身側,朕這皇帝做的可好?”語氣很是随和,似在閑話家常。
只是這個“日夜随侍”與說話的語氣讓阿緋皺了皺眉頭,“奴婢不敢妄言。”
“朕允你但說無妨。”他很是大度。
阿緋一身淡色裙裳,走動間衣擺微微蕩漾。她道:“皇上心懷天下,憂國思民,是天下萬民之福。”語氣公事公辦。
“哦?”南辰帝笑了,他道:“是麽?朕從不知朕在你心中竟是這般聖明。”這話說的委實有點暧昧了。
阿緋靜靜垂首,聲音清淡:“皇上是天下萬民的聖明君主。”
南辰帝嘴角挂着笑,他感慨道:“是啊,朕是天下萬民的。”頓了頓,又甚是悵然:“但朕總希望朕是那一人的。”
這悵然雖是某人故意而為之,但不得不說,它很有作用。
身後傳來瓷器輕微的碰撞聲。
他回身,訝然又關心道:“小心些,莫要燙着了。”
“……謝皇上關心。”
“朕更關心朕對母後的這份孝心會被你不小心給灑了。”
“……”
桃花眼裏緋色蕩漾,他繼續負手前行,腳步比之先前輕快了許多。
暖暖的陽光照射着地面,空氣中浮動着細細的塵埃,慈仁太後躺在美人榻上假寐,映蓮随侍在旁。
“奴婢參見皇上。”映蓮福了福身。
南辰帝擺擺手,“太後近日可好?”
映蓮畢恭畢敬:“回皇上,就是食欲少了些,也總是不愛說話。”
“先退下吧。”
“是。”映蓮接過羹湯放在一旁,與阿緋一起退下。
偌大的宮苑此刻只餘他們母子二人。
他為慈仁太後掖了掖毯子的一角,微微一笑:“母後真是惬意,哪兒像孩兒,連談情說愛的時間都沒有。”
長長的睫毛如蝶翼,慈仁太後眼未睜,只柔聲調侃道:“整日在你眼皮子底下,何愁沒有機會?”
南辰帝笑笑,道:“母後近來可好?”
慈仁太後假意怪道:“難為了你還記得母後好不好,以往你每日都會向母後問安,可這段時間你自個兒想想你來了幾次?”
嘴角的笑帶着不易察覺苦澀,他笑着讨饒道:“母後這可是在怪兒臣疏忽了孝道?”他扶着太後坐起身,将軟枕放在她背後方便靠着。
他不知,他眼底那絲極淡極細地苦澀使得慈仁太後險些紅了眼眶,她假裝未見,不悅的瞥了南辰帝一眼,假意譏諷道:“哀家可不敢,你是一國之君,萬民之主,整日不得忙着料理國家大事,即便有了時間也還得談情說愛呢。”
南辰帝捏着額角苦笑連連:“母後說笑了,兒臣怎會忘了母後。”只是不知該怎樣面對這突如其來的事罷了。他想,這些母後也是知道的,不過不宜宣之于口罷了。
想想母後也極是悲哀的,夫君早逝,且又是為自己的情敵而死。她一人守在這深宮中虛度着年華等待老去,這每一個日日夜夜又是怎樣度過的呢?
這麽想着,竟像孩童似的枕在太後膝邊,全然忽略了宮中的規矩,皇子年過五歲後就不得與母親有任何肢體上的親昵接觸。
慈仁太後微微一笑,眼睛逐漸濕潤。多少個年頭了,這是兒子首次對她親昵,她也終于有了兒女繞膝的感覺。
撫着南辰帝的皇冠,她內心五味雜陳。
她一時任性害了一對鴛鴦,也讓兒子被這本不屬于他的皇冠與責任壓抑着,更讓自己後悔到天地變色。她亦不知從何時開始總是在想,如若不是她的倔強與不服輸,兒女繞膝豈會是奢想?
淚水落在皇帝的發上,漸漸浸透發絲侵入頭皮……
“娘……”
慈仁太後渾身一震,如女兒家瑩白如玉的雙手顫抖着,思緒紛雜。
這孩子……
許久才微微一嘆,“坊間的一聲‘娘親’竟比這‘母後’的稱呼要順耳的多呢。”
南辰帝溫和道:“昨日孩兒偷溜出宮聽到一名孩童這般稱呼他的母親,覺得這聲‘娘親’竟是如此的親切,是以兒臣就學了來想試試。母後聽着可好?”
慈仁太後柔笑道:“康兒有心了。”她微微垂首,下巴抵着冰涼的皇冠,柔聲道:“累了,就歇歇。”她亦不知,這話是在對誰說。
“孩兒知道。”他坐直身子,端起一旁的羹湯:“聽映蓮說母後近日來食欲不振,孩兒竟絲毫不曉得,真是該打。這碗羹湯就讓孩兒來侍奉母後用下,權當是賠罪了。”
立于宮門外的映蓮忍不住落下淚來,但願太後心裏會好受些。都說是太後害了她原來的小姐汪麗,殊不知太後卻是汪麗的救命恩人,如若不是太後的及時出現,汪麗怎有機會與自己心愛的人共結連理,比翼雙飛。
她搖搖頭,揩去眼角的淚水,摒棄這些心緒,眼下還有更重要的,她問:“阿緋姑娘,咱們可曾在哪兒見過?”
阿緋淡淡道:“映蓮姑姑如此喚奴婢實在不妥,奴婢擔不起。姑姑大可喚奴婢阿緋即是。”
映蓮溫和一笑,上下打量着她,柔聲道:“倒也沒甚麽,只是這細看之下,阿緋倒與我的一位友人有些相像。”
阿緋神色不動,語氣一如既往的冷淡:“世間無奇不有,只是有些相像罷了。”
映蓮聽她這麽說只微笑颔首,好一會兒她又問道:“我有一事想詢問于你,不知是否有些唐突了?”
“姑姑請說。”
“不知可否能将令母的名諱告知于我?”語氣有這壓抑的急迫。
“家母已不再人世。”平靜的音色,疏離的話語,阿緋如是道,不再多言。
映蓮是太後身邊最得信賴的宮女,看在太後的薄面上,饒是皇帝本人亦不曾冷眼相向。面對阿緋的拒絕,她并無任何不悅,只是歉然一笑:“倒是我唐突了。”
宮院內,南辰帝嘴角含笑,視線往宮門外掃了一眼,語氣有些抱怨又有些苦惱:“母後,那人是整日在孩兒眼皮子底下轉悠,可孩兒是真不知該如何下手啊。”
慈仁太後瞧他那副糾結的樣子忍不住笑道:“堂堂一國之君對天下事運籌帷幄,卻對付不了一個女人,莫怪母後笑話于你。”惹得南辰帝笑嘆。
慈仁太後按了按額頭,柔聲道:“罷了,你還是回禦書房吧,省得那些個大臣若是有事反而尋不見你。”
南辰帝微笑起身:“那孩兒先行告退了。”
慈仁太後微笑颔首:“嗯。”
映蓮走過來,微微有些擔憂,“太後。”
燦爛的陽光下這位太後笑得竟有些飄渺:“哀家當這件事被他知曉後會怎樣呢,卻原來是哀家杞人憂天了,這孩子竟不恨我……”有些苦澀亦有些欣慰。
“太後……”映蓮柔聲喚道。
慈仁太後笑着笑着竟落下淚來:“映蓮啊,這孩子不恨我……”
映蓮眼角濕潤亦是欣慰:“是啊,皇并未有恨您,您無需責怪自己。”
離去的南辰帝漫步與皇宮內,閑庭信步,途經禦景園,心下一動,說道:“春日裏百花盛開,去瞧瞧。”
阿緋靜默不語的跟随着。
作者有話要說: 呀呀呀,傅男神與小唯潛伏啦,作者君拉出另一對小情侶出來溜溜(^o^)/~
☆、遺世獨立
皇宮裏的禦景園花卉何止千萬,時值春季,串串花蕾争奇鬥豔競相綻放,微風淡蕩間空氣中掠過芬芳溫潤的氣息,讓人心情舒暢。
南辰帝坐在亭柱連起的長凳上,修長的手指指尖撚轉着一束随手采來的鮮花。他看着那朵怒放的鮮花,随口道:“阿緋,朕的身子最近好了許多呢。”
阿緋垂首淡淡道:“恭喜皇上,身體早日康複。”
聞言,他笑着将她一望:“那就有勞你多多照顧了。”
“皇上此番折煞奴婢了,這本是奴婢分內之事。”聲音清泠如水,雖自稱奴婢卻無絲毫卑微。
凝望着樓宇重重,天、朝的南辰帝始終面帶微笑。
到底是為什麽,母後為何要讓他知道自己并非長孫家的子孫?又為何不親自當面告訴他,卻要讓映蓮與她演一場戲?
事情真如表面那般簡單嗎?
若非卞千古傳來的消息,他當真會以為自己的母親是個蛇蠍之人呢。
那日他聽到映蓮與母後說起是如何殘害汪麗時,便再也聽不下去了,自然也就錯過了之後的事,那些他錯過的,還是隐與暗處的卞千古告訴他的。
“阿緋,為朕捶捶肩。不知為何,最近總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