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豐神秀美。在那拟不盡的潋滟光華下,清隽溫潤的眉眼,眼角眉梢下,那極淡極淺如雨絲般的笑紋仿佛江南月色下的煙雨,纏綿柔軟了一切,漂亮的丹鳳眼,狹長似輕眯。
在此刻,在眼下,風華絕代,曠世絕俗。
一遠一近的青衣,遙遙對持着。
最後還是傅公子體貼的意識到鄰家呆萌妹妹臉皮确然是薄,是以才轉過身去。
淩辰走過來,忍俊不禁:“還是你細心。我瞧她一直翹首張望,還以為是暈車了呢。”
傅聞君淡淡一笑,後又狀似不經意一問:“淩辰,我記得夕晚從不暈車的,且馬術也極好。是我記錯了嗎?”
淩辰一愣,是啊,這丫頭何時暈車了?
傅聞君把手裏的幹糧遞給他,語氣平淡到毫無起伏,不過閑話家常:“夕晚失憶後倒是變了不少。”
身為人家的鄰居與賢兄,淩辰很明白這人從來不說無用的話。他擰着眉:“聞君,你想說甚麽?”
傅聞君溫和道:“兄長不必如此,不過是覺得奇怪,也不知這丫頭到底是怎麽了,何時才會恢複記憶。”
淩辰頓時笑了,頗為自豪:“怎麽?是不是我妹子不再纏着你讓你感到失落了?我就說我妹子那麽招人喜歡你怎麽可能逃得出她的手心。”
傅聞君勾唇一笑,丹鳳眼兒微微一挑,頓了頓,倒沒也像往常那樣反駁,只道:“伯父伯母何時回來?夕晚若是見着他們興許會想起些什麽呢。”
淩辰搖頭苦笑,嘆息道:“我這對不負責任的父母,這偌大的一個家全丢給我他們倒跑去逍遙了,連除夕也沒回來。”
耳邊聽着淩辰的抱怨,他擡首瞧見不知何時歸來的鄰家妹妹正與那姓氏司徒的三兄弟坐在一起吃幹糧,看似很歡快的樣子。
前幾日這三人突然來到他府上,說想在他府上謀份差事。因出門在外銀兩也花的也所剩無幾,請他看在他們曾救過淩夕晚的份上讓他們有一席之地。
他當時未置一詞,只道這三人都是江湖人,一身的草莽之氣,正想着如何打發了。不巧的是當時剛好鄰家妹妹堪堪攀上了人字形樹杈的梧桐樹,她站在樹杈上瞧見了這三人,硬是死乞白賴的要把這三人留下,說什麽點滴之恩當湧泉相報,還非要把他們留在淩府。
Advertisement
他從未見過氣焰如此嚣張的姑娘,死皮賴臉的本事比他還要強上幾分。
這三人來歷不明,他怎能輕易答應,折中的辦法便是這司徒三兄弟留在了他府上。
為此他府上的四姐妹連續好幾天調侃他,辛虧爺的鄰家妹妹沒要以身相許要不爺可該怎麽辦呢。
……鳳眸眯了眯,後又有些認命的閉上。
眼睛是閉上了,耳朵卻關不上。
不只他,除了那玩的歡快的兩人,所有人都恨不得将耳朵堵上,這簡直太摧殘人了好伐……
小唯與司徒小三司徒琛:“螃蟹一呀,爪八個;兩頭尖尖這麽大個兒;眼一眨,脖一縮,爬呀爬呀過沙河……”這兩人的演繹聲情并茂且畫面感異常圓潤豐滿十分滑稽,腳邊是一壺客串酒的清水。
“……”
明亮的光線逐漸轉暗,以此來告知這萬頃碧波下的行人天色已晚。
十丈遠的距離,傅聞君靜靜望着那與他同樣着一身青衣的姑娘。
她靜靜地立于一塊大石上,一身得體的青衣,衣袂随風翻飛,纖細的背影挺的筆直,微微昂起的頭顱如天山雪蓮,竟教人生出遺世獨立的錯覺。
夕陽的餘晖璀璨似玉華,像是秋季最後的一抹橙黃,以一種破釜沉舟的姿态浸染整個大地,流光溢彩,遠遠望着讓人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抹了一層虛幻。
視線裏出現嗜穿藍衣的淩辰,他瞧見淩辰揉揉她的發。
而她……
因站在大石上,身高上比淩辰高了些。她淘氣的揉了回去。
淘氣?
雖未瞧見,但以她異于常人的行事作風,定是與淘氣無異。
好看的丹鳳眼輕阖,聽覺釋放到極限。
他清晰的聽見淩辰在問:“……怎麽了?不舒服?”
“……沒有。”
好一會兒才又聽到她說:“就是想家了。”那語氣帶着不易察覺的濕意,若不細心聆聽根本察覺不到。
可能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習慣性的,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點了點手裏的折扇。
作者有話要說: 新年好*^O^*珊珊給大家拜年啦^_^祝大家在新的一年裏身體健康萬事如意阖家歡樂╭(╯ε╰)╮
春晚微信搶紅包搶到不少,珊珊開心死了(^V^)所謂獨樂樂不如衆樂樂,珊珊就在評論區裏随機抽取五位可愛噠小天使為TA們送上新年大紅包*^O^*寶貝們,你們準備好了麽╭(╯ε╰)╮收到紅包的要在珊珊面前打個滾兒開森開森撒麽麽噠
☆、驚險
傍晚時分,馬車進了城鎮。
因是晚飯時刻,客棧裏人聲吵雜,五湖四海的人都聚在了一起。
他們這一路要探聽關于采花賊的事,而客棧又是消息來源最廣泛的地方,是以饒是吵雜了些,小唯等人還是選擇了在大廳用飯。
席間,小唯友好一笑:“大哥,要吃鴨爪嗎?”
淩辰哼了哼。
一頓飯下來衆人也聽到了不少,遺憾的是大都無甚用處。
小唯總結了一下。
最近江湖很活躍,先是風流子頻繁出沒,毀了不少的姑娘家;如今又有聞人莊莊主也就是當今武林盟主遭江湖各大門派質疑。起因乃是莊主無能,這麽久以來竟連風流子的真正面目也未查到,更甚的是,如今連官府都插手此事了,這讓這些自诩豪情俠義的江湖人士頗覺臉面無光;再有便是北方商界霸主莫家莊莊主的六十壽誕和莫家下一任莊主會在同一時間繼位一事。
衆人上了二樓店家為準備的房間,淩辰寒着臉:“荒唐!此人不除怎對得起那些被害的女子!”他說完看向傅聞君,後者神色如平常,他又續道:“聽說這裏已半月有餘不曾有女子遇害了,明日一早我們便啓程,再到別處看看吧,”話鋒一轉他又盯上了自家妹子:“夕晚,你與佳瑤萬不可換回女裝!”
小唯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她坐在桌前,雙手托腮,淩辰和傅聞君只看到她的側顏在此刻異常安靜美好。傍晚的風吹進屋子裏,一不小心吹亂了她濃密似合歡絨花般柔軟纖細的睫毛。
視線一直停在她身上的傅聞君,湛黑的鳳眸搭了搭,修長的手指輕輕把玩手裏的玉扇。
而淩辰以為她又要鬧騰,忍不住又喚了一聲。
小唯側了側身,單手支住側臉,就笑了:“大哥,妹子長得怎麽樣?”
淩辰不解,也有些不悅,他微斥:“姑娘家的怎地問這種話!不嫌……”
“大哥!”
“漂亮!”做人兄長做到這份上,真真汗顏……
小唯哼了哼,她翻了翻白眼,“問你等于白問,你這麽護短,我問他們。”
淩辰:“……”就這無賴,他不護短能行麽?
王緘與佳瑤還有那三兄弟都稱其很漂亮,問到鄰家哥哥時時,鄰家哥哥微微一笑,緩緩道:“很美。”音色如晚間的涼風輕撫過那大片竹林,細窄而長的片片竹葉悠然飄落在那大片胡蘿蔔地,溫柔并着舒适。
他話一完小唯就覺得臉上有點熱……
毛線啊!那麽多男人誇自己漂亮她都泰然自若怎麽這厮一句“很美”她就臉紅了?
太沒天理了!尼瑪她介麽容易嬌羞還怎麽魚肉男神啊!
嗷嗷嗷!
悲憤完了本想打個哈哈算過了可嘴巴卻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識般脫口道:“那是幻幻好看還是我好看?”
這句話問完後小唯內心都想狠狠的抽自己幾嘴巴子了。人家中午的時候還跟你大哥說你不對勁,還想讓你的父母回來,又總是時不時的試探與你,你怎麽就這麽沒心沒肺啊!啊!
手裏的折扇合起,傅聞君雙手背與身後,笑笑,語氣溫和,如沐春風,他柔聲道:“各有千秋。”
小唯幹笑兩聲:“你也護短,想說你妹子漂亮就說呗,還各有千秋。”
淩辰可不管這些,心頭一跳,立時提高警惕:“你問這作甚?”
小唯山花爛漫一笑:“如果我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地你說那風流子會不會來采我?”
“混賬!”淩辰立刻沉了臉,一拍桌子斥道:“休得胡鬧!”
小唯抖了抖,看來大哥是真的生氣了,尤其事關于她,大哥容不得半點閃失。
她吸了吸鼻子,很是委屈:“我随便說說的,又不是真的要羊入虎口,你兇什麽。”
淩辰呵斥,臉依舊冷着:“随便說說也不行,你回房睡覺去!”
小唯牽着佳瑤悻悻然。
“佳瑤,陪小爺睡覺去!”
王緘:“……”
……然後衆人都默默望着那個跟随小唯一起出去的男人。
淩辰就叫他:“聞君,你幹嘛去?”
王緘按住抽動的眼角,小心翼翼地提醒:“爺,您的房間就是這一間……”所以您不用跟他們一樣“回房”了。
前面手牽手的小唯與佳瑤頓住步子,然後齊刷刷轉身。
淩辰舉拳至唇間假意咳了咳,然後拍拍傅聞君的肩頭,神色頗為正經,他道:“聞君,怎麽跟個姑娘家似的這麽迷糊。
王緘痛苦不已,就知道爺又走神了。
漂亮的丹鳳眼一擡,意料之中的,傅公子瞧見了鄰家妹妹那雙不懷好意的眸子。于是他趕在她說話之前開口道:“我只是要找店家要些東西而已。”
聞言,小唯往樓欄上一靠,雙臂環胸,籠煙似的墨眉一揚,雙眸清亮,溢滿戲谑:“胡蘿蔔?”
仨字一落,衆人默默爬走,徒留他倆。
某人也不覺得難為情,大大方方地點頭。
然後小唯就笑了,她彈彈指甲,說:“行啊,在我房間呢,我可以給你。不過你要答應捉只兔子給我。”
“在你房間?”
“是啊。”
“你曉得我愛吃這個,卻故意将其放在自己房中……”他款款走近她身,鳳眸輕挑帶着逗弄,而後輕輕道:“可需我誤會這其中之深意?”
小唯:“……”
天一亮,衆人用了早飯收拾一番後繼續上路。
期間傅聞君以一襲素潔清濯的繡竹長袍示人,他雙手負後,步伐悠悠,神色異常柔和。
衆人揉揉眼,沒看錯,那清隽的眼角眉梢與唇邊是噙着一抹淡淡的笑。
然後在淩辰的率領下衆人又對小唯行了注目禮。
小唯今日一身月白長衫,她視衆人如無物,直直走向馬車,步履匆匆,神情……有些咬牙切齒。
衆人表示能理解,肯定又吃虧了。
馬車裏佳瑤奉上一面鏡子。
小唯望着鏡中人。
卧槽!
以她這長相這身高再穿上這翩翩白衣這就一活脫脫身嬌體弱易推倒的軟萌小受好伐!
“小姐小姐您慢點慢點!小心撕壞了,這可是傅公子送的衣裳。”
“他送的又怎麽樣!難道還要他親自脫下來!”
“嘭!”
小唯呲牙:“誰!誰踢老紙的馬車!”
佳瑤:“小姐,是奴婢不小心磕着頭了……”
淩辰:“你送的衣裳?”
傅聞君:“你不以為這衣裳她穿起來顯得文靜多了麽?”
淩辰摸着下巴深以為然:“嗯,的确如此。”話鋒一轉又滿面愁容:“可這治标不治本啊!”
傅聞君警惕:“你什麽意思?”
小唯一撩窗口的簾子:“要不你把你家的衣坊贈與我吧,我天天穿白衣。”
手上馬鞭用力一甩,淩辰氣急敗壞攥緊缰繩控制馬速,掉頭就看見司徒小三指着自家妹子笑不可抑,笑聲委實誇張,然後又見妹子沖出馬車将笑得東倒西歪的司徒小三一把推落下馬,手腳幹淨利索。
他是不是錯過了什麽?
鏡頭君為你解惑。
傅公子一甩馬鞭,鞭策的卻是淩辰的馬,待後者的馬受到鼓勵撒蹄狂奔後,馬車旁的位置空了下來。
但見他控馬靠近馬車,然後玉扇一挑,挑起小唯白皙的下巴,柔聲詢問:“怎麽?一處衣坊作為聘禮你就滿意了?”
小唯一個前撲,結果沒奪過扇子不說還險些因此一頭栽出馬車,被戲弄的她于是從頭到腳都狂躁了!
“瑪淡光說不練有種你把老娘娶回家!”看老娘不魚肉死你!
傅聞君輕輕一掃她,“你不害臊我還嫌養兩只芳影遭罪呢。”
“傅聞君你丫太過分了了了了了了!”
“駕!”公子揚塵而去。
小唯不顧佳瑤的阻攔使出吸果肉果凍的力氣沖出馬車搶過司徒小三的馬匹玩命兒追了上去。
“混賬!傅聞君,夕晚不會騎馬!”淩辰一聲怒吼也駕馬追了上去。
小唯此刻卻是遭殃了,本就憑借着一口惡氣才騎馬追人的,現下倒好,人沒追上保不齊自己就先摔死了!
此刻她坐在馬背上緊緊攥住缰繩什麽都不敢做,只能期望自家哥哥快些追上她又或者前面那個下油鍋的能良心發現調轉回頭。
馬兒無主,得了自由跑的更加快了,更糟糕的是前方好巧不巧有個山丘,馬兒一路狂奔躍上山丘,颠簸下小唯被甩下了馬背。她忍着被磨痛的手緊緊抓住缰繩,她知道馬速如此之快一旦松手下場定然慘不忍睹。
耳邊風聲呼嘯,雖已是春天,但山野間的風還帶着冬末的沁涼,刮得人面皮生疼,紅潤的唇瓣被咬得煞白,小唯努力睜開被風沙迷住的眼,她得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才能自救。
忽然又是一個劇烈的颠簸,就在她再也撐不下去的時候,半睜半垂的眼睑下,虛弱的的雙眸猛然襲入繡着翠竹的錦繡衣擺。
當聞到熟悉的竹葉清香以及落地前一刻看見的那一抹衣擺,小唯就知道此刻雙臂穿過她的腋下将自己抱在懷裏的人是誰了。她也不管自己此刻的狼狽樣兒,一個獅子大開口咬了上去。
傅聞君悶哼出聲,卻又無從反駁,只道是他自己不好,險些釀成禍端。
此刻想想,幸好他掉頭及時。
因為衣服穿得厚,咬起來沒勁不說還咯的牙疼,沒一會兒小唯意猶未盡側頭看住身後害她險些香消玉殒的男神哥哥。
對視了一會兒,他突然一笑,一夾馬肚,馬兒受力更加用力奔跑,山野間的風将他說出來的話吹的支離破碎,但小唯依然聽清了。
“這麽倔,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 春節發紅包(づ ̄3 ̄)づ╭?~恭喜下面被随機抽取獲得紅包的五位可愛噠小天使O(∩_∩)O~~乃們收到紅包打滾賣萌一下吧(^o^)/~
女王
孑然七燈
香辣肉丸面
耳君
我為P生猴子
☆、談情說愛
山野間的風将他說出來的話吹的支離破碎,但小唯依然聽清了。
“這麽倔,不好。”他說。
以為她會哭的,明明眼眶都紅成兔子了。那一咬,下口的氣勢是挺駭人,實則除了開始有點痛之後便完全沒有知覺了。想來,她是想借此将眼淚忍回去吧。
小唯冷哼,誠然是她胡鬧在先,知道自己不會騎馬卻還逞能,可那還不是這人挑釁在先。
于是她以一種譴責的目光将傅聞君望住。
傅聞君駕着馬駛進一片樹林,現下他不僅要看路避開左右的大樹還要抽空與他的呆萌妹妹對視,以免她産生一種孤獨感 。
短時間內還好,久了就有些捉肘見襟了,尤其是這妹妹的眼神時而憤恨控訴時而幽怨委屈,好像他把她給怎麽着了似的。
于是他問:“你想讓我撸起袖子供你咬個夠?”
這話問得好啊!
魚肉就要從随時随地開始!
一想到能親口嘗嘗男神肥美的小鮮肉小唯就眼冒綠光紅心泛濫,于是她吞吞口水沖男神重重一點頭!
“嗯!”
“那你繼續想吧。”
“傅聞君!”
傅聞君輕笑,瞅她一眼,一把按住她的後腦勺往懷裏一按,自己腰身往後一壓險險避開前方一杆不守樹道的枝幹。
小唯被悶得難受,揮着手抗議。
“你騎那麽快幹嘛,凍死人了!無聊!”
傅聞君順着她的話:“是啊,是挺無聊的,要不做點別的?”
小唯不甘示弱,擡頭挺胸:“比如呢?”
她這一挺胸那份柔軟直接蹭到了某人的手臂上。
某人面不改色,清隽的眉宇溫潤如玉,鳳眸輕挑,俊雅撩人。
“談情說愛。”他說。語氣輕柔悠緩,匿着誘惑。
當淩辰一行人快馬追上時,看到了這樣的畫面。
他家妹妹蹲在火堆旁守着魚架嘴裏念念有詞。
司徒小三尚年幼,所以是個愛記仇的孩子。于是他氣勢洶洶上前欲找小唯掐架。等他走進小唯聽清她嘴裏的咒罵時,他好奇了,于是他十分天真的問道:“一會兒你要嚼死誰啊?”
淩辰按住額角,瞥見自家妹妹嘴裏經常念叨的胡蘿蔔君,此刻那根胡蘿蔔君正立于河邊,對河梳妝。
“夕晚,你怎樣?”
小唯安撫一笑:“我沒事,大哥放心。”她指指魚架,粲然一笑:“你們都去收拾收拾,我烤了魚。”
難得淩家二小姐親自動手,且聽說彭廚子夫婦新推出的菜色也皆出自她手,衆人表示很期待,于是紛紛到河邊洗漱。
淩辰走進傅聞君,一搭他的肩:“聞君,夕晚剛才……”話未說完呢就見那個一向神态自若的賢弟反常地頭也不回話也不說地默默走向了別處,他困惑,于是扭頭以眼神詢問小唯,小唯沖他呲牙一笑。
淩辰深思了。他是不是又錯過了什麽?
小唯把烤好的魚配着幹糧一一分下去,那位方才不知為何別扭的鄰家哥哥也回來了,且臉上還有一條極細極細的紅絲。目測七分像是女子指甲一物所劃傷,雖被他處理的很好,但淩辰是個什麽人,對于家妹與外弟之間的貓膩他十分好奇,就差研究到骨髓裏去了,再一聯想方才傅聞君的反常……
于是他問:“聞君,你的臉是誰撓的?”
衆人不吃了,各方各面造詣都極高的傅家大少爺會被人撓傷?這裏面的信息價值相當高啊!于是他們一點也不避諱地将“想知道”這三個字的通過一把秋天的菠菜傳遞給了淩辰,後者表示理解,他揮揮手,以示安撫。
淩辰問完外弟又問家妹:“是你撓的?”
“嗯!”
“我妹子如此懂事乖巧怎會做此等毀人嬌顏的狠辣之事?大哥相信這其中定有你不得不做的凄苦辛酸。?來,乖,告訴大哥為甚麽?”
嬌顏倆字讓衆人抖了抖。
擁有着一幅嬌顏的傅聞君斜眼掃了過去,淩辰表示看不見。
小唯兩邊嘴角開始下滑,她吸吸鼻子,紅着眼睛說:“剛才在馬上他說騎那麽快挺無聊的要不做點別的……”
“嗯。”
小唯繼續嗚咽:“我就問他比如呢?”
重點來了!
淩辰擺擺手示意亢奮的幾人稍安勿躁,他繼續循循善誘:
“那他怎麽說?”
“他說談情說愛!”
“……所以你就撓他?”淩辰內心老淚縱橫,妹妹總算長大了,知道害羞了,曉得使用暴力來對付渣男了。
“不是,我撓他不是因為這。”
嗯?不是?難道還有更可惡的!
“那是因為甚麽?”
“因為他光說不練!”小唯紅着一雙水靈靈大眼睛對兄長控訴某人的惡行,那表情,委屈十足。
許久許久,淩辰晃晃悠悠起身,痛心疾首:“雖然有你這樣的妹妹丢臉也絕非一天兩天了,但為兄還是有吃不消的時候,你們繼續吃吧,容我一旁緩緩。”
趕了一天的路,傍晚因錯過了城鎮無奈只得随便找了處避風的地方歇息。
三月的天,寒意漸漸離去,然而晚間仍有些涼意。
小唯與佳瑤共宿在馬車裏,傅聞君等人則倚着馬車旁邊的一塊大石避開風向歇息。
空曠的山林異常寂靜,幽藍蒼穹幾點繁星傍着一彎宛若鐮刀的新月,淡薄清冷的月華籠罩着整個山林,夜風吹動枝條偶爾捎來幾聲嗡嗡的蟲鳴與寒鴉的啼叫。鼻息間竟聞得出一絲樹桠破皮而出所散發的稚嫩的清香與夜露的清涼。低頭可瞧見地上稀稀疏疏的陰影,那是朦胧的月華照射在樹枝與翠嫩的樹葉上所折射出的斑駁陸離的影像。
這時馬車的簾子微微一動,走出一人,不,是一個透明的人,在這暗黑的夜,着實詭異。
那透明的人——小唯,她站在大石旁,薄涼的月色如水般沒過她的容顏,蕭條黯然。她突然蹲下身拔起一棵草輕微的搔弄着衆人的鼻尖處。
寂靜的夜裏,先是淩辰突兀的打了個響亮的噴嚏緊接着又是司徒琛打了個噴嚏,衆人漸被驚醒。
小唯這才展顏一笑,她笑眯眯的盤腿坐在幾步遠外看着睡的正香卻被幾個噴嚏驚醒而極不情願的衆人。
哼,我睡不安穩你們也別想安生了。
淩辰揉了揉鼻尖,“莫不是着涼了?”
司徒峻司徒小二,道:“夜裏涼,難免會不舒服些,莫要睡沉了。”
“我感覺有人在搔我的鼻子。”司徒琛最直接,他摸摸鼻子。
司徒峻嗤道:“這三更半夜的大家都在睡覺,誰會搔你的鼻子。”
司徒家的老大,最是沉默寡言的司徒垣,他淡淡的巡視了一番四周。
淩辰看向不發一語的傅聞君,認命的望了望四周,道:“休息吧,只是莫要睡的太沉了。”
幾人翻了翻身繼續睡下。
自始至終傅聞君都未說過一句話,只隐約瞧着神情淡淡,狹長的丹鳳眼掃了一眼馬車。
小唯嘟了嘟嘴,忍不住一個勁兒的嘆息,瞧別人睡的那麽香,她真是埋怨極了妙谛。
為什麽到現在還是會靈魂出竅啊!搞得她連個覺都睡不好!
這廂小唯正痛苦着突然瞧見淩辰站了起來,傅聞君瞧他一眼,前者道:“我瞧瞧夕晚去,不知道這丫頭睡得怎麽樣,夜間這麽涼,我得去瞧瞧。”
傅聞君手臂一擋,淡淡道:“我去吧。”
小唯大驚,慌忙便要回到馬車裏,然而糟糕的是以往她每次回到身體裏都是在天快亮的時候。
如今這三更半夜的,糟了!
哥!你要不要這麽有兄妹愛啊!
她急的團團轉又不知該如何是好,為今之計只能期望傅聞君只是随便看一眼莫要發現不妥之處。
馬車裏,“她”與佳瑤睡在一起,身上蓋了錦被,一切安好,唯一不好的是“她”的一只腳露了出來。
小唯就站在傅聞君身側,她望着“自己”露出來的那只腳。
纖細的腳踝,小巧白皙的腳,圓潤的腳趾猶如顆顆珍珠,趾甲上塗了一層粉色的丹寇,迷離融融的月華透過微微撩開的布簾溫柔的貼服在那猶如顆顆珍珠的腳趾上,更顯其細膩柔滑。
小唯默了默,連她這個姑娘家都有點忍不住想摸上一把,她想知道這厮會是何種反應。
古人大都比較保守,女人的肌膚豈可被自己夫君以外的人瞧去?她眼也不眨的瞅着傅聞君,因此忘了自己的處境。
但見他面不改色,一手扯過錦被,一手隔着自己的袍袖握住“她”露在外面的那只腳,送至錦被底下。
小唯剛要松口氣忽然又見他手上頓了頓,面帶狐疑的瞧了一眼熟睡中的“她”,好看的墨眉微蹙。
小唯心裏開始十五個吊桶七上八下了。
似乎意識到自己此番舉止不妥,他也只是那一刻的猶豫便轉身回去歇着了。
小唯長長出了口氣,幸好幸好!
本以為無礙了卻不料他又突然站住身,緊接着又轉身走向馬車,掀開簾子後直接掀起棉被握住了“她”的腳!
☆、我娶她
小唯吓了一跳,這也太幹脆了吧!于是她絕望了!她的魂魄不在身體裏,那身體就等于是個屍體,屍體是什麽樣的大家應該很清楚吧?那麽冰的身體也虧得佳瑤受得住,非但沒被凍醒,且還抱着一具屍體睡得如此香甜?小唯膜拜了!
這邊小唯是心急如焚,恨不得找塊石頭狠狠的砸一砸那個多管閑事的帥鄰居,那廂淩辰不樂意。
“傅聞君,你這是作甚?你當我妹子是何人了?竟如此……”
小唯直點頭,如小雞啄米,對對對!這樣是不妥的,趕緊放開“她”的腳!
傅聞君不理他,直接說了重點:“夕晚不對勁。”
淩辰一愣,随即奔到馬車前,看了一眼後,他直瞪眼。
“哪裏不對勁!?”對不對勁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看見這厮在他面前抓着他妹子的芊芊玉腳不放了。
在淩辰欲使用暴力揮開他的手之前,傅聞君淡定的放開手,語氣認真:“夕晚的腳太過冰冷。”
“那是夜間露重的緣故!”淩辰先入為主,認定他家賢弟是小人。
“不是。”傅聞君也不計較,“你可以自己去碰碰她的腳。”
看他不像說謊,也深知他不是個随便的人,淩辰萬分不願地依言照做,可心裏還是有些不高興:“即便夕晚不對勁,那你也不該如此唐突。”
“我娶她。”
魂魄也是會被口水嗆到的吧!小唯這樣想着。她是真的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
手停留在半空中,淩辰先是愣住了,随後又哼哼唧唧:“我就知道無人能逃出我妹子的手掌心,事實證明就是如此。”
小唯哭笑不得,哥,此刻是談這些的時候麽?
再看淩辰,她這次只想哭不想笑了,因為淩辰的手已經伸出去了。
果然,他先是一驚,随即立刻躍進馬車抱起“她”一陣呼喚。
幸好馬車不小,要不他這一動作還不得直接踩死了佳瑤這朵純情的小白花。
另一廂的王緘不樂意了,就算擔心淩姑娘可那裏面也還有一位姑娘家呢,就不能等人起來了再進去?
睡意朦胧的佳瑤張開惺忪的雙眼,待瞧清楚眼前的一切,瞬間被雪碧澆了個透心涼。
王緘解下自己的披風遞給佳瑤,又扶着她下了馬車。佳瑤意識到似是自家小姐不妥,便也沒再多話,小聲問道:“小姐怎麽了?”
司徒三兄弟搖頭,表示他們也不清楚。
王緘為她系上披風。“我也不知發生了何事。”
佳瑤知羞,後退了幾步,卻被王緘抓住了手不放。
司徒老二司徒峻嗤笑搖頭,“喂,麻煩你們為我們這三個單身漢考慮考慮好麽?要訴衷腸走遠些。”
王緘斜睨了他一眼,淡淡道:“便是我與阿瑤走遠些,孤家寡人亦還是孤家寡人。”
司徒老二:“……”
司徒小三司徒琛咂舌,不愧是傅聞君手下的人,嘴皮子功夫永遠無人能及。
淩辰一陣急喚卻不見自家妹子醒來,語氣擔憂又是駭然:“怎麽辦?這好好的怎麽就會這樣了呢?夕晚的身子如此冰冷!早知道就不該帶她出門的……”
“掐她人中。”傅聞君眉目肅然,一語中的,幹脆利落。
他嘴上幹脆利落手上更幹脆利落,大拇指直直刺了過去。
淩辰:“你輕點兒,我妹子怕疼。”
傅聞君:“輕點兒她能醒嗎?”
這兄妹倆一個德行!
“……”
小唯徹底哀嚎了,人中的穴位在鼻子下面與上唇中央的位置,掐她人中的話豈不是會發現她沒有呼吸了!
他們是葭露那小丫的徒弟麽?動不動就掐人人中!
現在怎麽辦呢?!
還不等她有別的想法突然就感覺有人推了自己一把,然後鼻尖一陣疼痛。
當小唯再睜開眼時發現自己靠在淩辰懷裏,鼻尖下方是一根大拇指。
她悟了,疼痛的來源便是它了。
順着拇指的方向望去,她猛地站起身,坑爹的是她忘了自己是在馬車裏。于是乎,她被狠狠的撞到了頭。
電光石火間,為了轉移注意力,她帶着哭腔怒吼:“傅聞君,你掐我!你掐我!你丫敢掐我!軟玉溫香在懷姐睡得正香呢你丫居然掐我?”然後又對淩辰氣沖沖的控訴:“大哥,他掐我!”
聽到小唯的那句軟玉溫香在懷,衆人滿臉黑線。尤其是王緘,他橫了馬車一眼,不動聲色的拉着佳瑤退了幾步,更是攬佳人入懷。
淩辰沒注意這些,一驚一懼地他五髒都移了位。他氣的怒吼回去:“我叫了你那麽多聲你怎麽沒有反應?!”
“有嗎?”小唯的反應很困惑困惑:“大哥叫我了嗎?”
俊朗的眉眼如寒霜罩頂,語氣更是森冷,一字一句幾乎是咬牙逼出來的。
“你渾身冰冷臉色蒼白,我叫了你那麽多聲你又不答應!我還以為你……”
“以為我死了?”
“淩夕晚!”怒極攻心的淩辰擡手就是一掌,結果被傅聞君險險擋下。他看着那個目瞪口呆的姑娘。
此刻的她,一臉的受傷,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兄長。
“……哥……”
淩辰甩手走開,看也未看她一眼。
小唯又看向傅聞君。
此刻的他少了閑适的溫潤,面色肅然,眼底是不贊同的冷冽。
氣氛驟然僵硬,低氣壓雲集。
幾人都不敢出聲,佳瑤擔憂的看着小唯,她也覺得小姐方才那句話欠妥當,非常欠妥當。
自打小姐失憶後,大少爺嘴上雖未說什麽但心裏恐怕不如表面上來的那般平靜。少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