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所以需要敘說的也就多。主角雖是傅聞君葉小唯,但這篇文講的不單單只是他倆的故事,所以在文中偶有其他人的情節出現時,還請親們莫要抛棄我(づ ̄3 ̄)づ╭?~保證精彩連連
☆、元宵
除夕過後,小唯又開始忙了起來。因為除夕的一次火鍋,彭大廚子又一次被妻子拒之門外。彭嬸整日拉着小唯研究火鍋,雖然她覺得這種在一個鍋裏與人共食的吃法很不衛生。
小唯跟彭嬸講完火鍋又開始每天搬着自制的馬紮來來回回穿梭在淩府的院子裏,專挑太陽大的地方坐。
美其名曰:殺菌。
偶爾興致來了就撿些石子丢芳影然後看它炸毛,膽子來了就故作不經意将石子丢向竹林裏的某個男人。
……然後某個男人就一點也不紳士的悉數将石子朝她身上丢回來。
且丢無遺漏!
有一回小唯被丢急了,再加上芳影那個小畜生對她嘚瑟鄙夷的嚣張勁,她徹底暴躁了!
于是她撸起袖子跟男神幹了起來!
……原來男神不看她也能一丢一個準啊!
她恨恨咬牙,本想着他要敢看她就罵他非禮,孰知人家根本就不看,還專丢她裸着的肌膚,打着丢到你放下袖子為止的算盤。
丫太奸詐了!
忽然聽到淩辰叫她,她蹬蹬蹬的跑回去。跑的太急把袖子給忘了,自然而然淩辰也就看見了。
淩辰臉色鐵青,“手臂怎麽了?這青青紫紫的怎麽回事!”
小唯:“……”她好像有辦法報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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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傅聞君他欺負我!你看他給我弄的!”
“豈有此理!”
“嗯嗯嗯!”小唯眉開眼笑萬分期待自家哥哥拿刀殺過去給她報仇。
“石子呢?把石子給我,大哥幫你丢回去!”
小唯:“……”你果然不是我親哥啊!
另外了許阡陌的要求,淩府要在煙花上做些改善,使其更美。
說到這裏,小唯要一番感慨了。
這個朝代還挺先進的,連煙花都有了,也還挺開明的。要知道,這煙花大抵上可以說是火藥。可這個國家非但沒有阻止子民私自大量的制造,反而還鼓舞他們。
雖說煙花威力小了點兒,但有句話說的好,就是別拿村長不當幹部。病貓發起威來也是可以成為老虎的。
佳瑤:“小姐,您在搗鼓什麽?”
小唯:“沒啥,我就是想試試這改善後的煙花效果怎樣。”等到晚上就知道了。
“怎麽了?彭叔又把我記恨上了?”
佳瑤笑:“我爹說,早知道就不該誇您懂事了。這才多久,我娘又不理他了。”
小唯啼笑皆非。
晚上吃過晚飯後,小唯牛刀小試了一把,對煙花綻放出來的效果很是滿意。
元宵節。
小唯放了府裏一幹仆人的假,直到元宵節後的第三天才準他們上班。
元宵節,在淩府一幹人等一頭霧水聚集在一起的時候,淩家二姑娘站在牆頭,豪氣沖天慷慨激昂:“你們都是我淩府的兄弟,跟着淩府好好幹。你們所做的一切,淩府的主人都是看在眼裏的,淩府是不會虧待你們。”末了,總結了一句:“只要本姑娘有碗喝的,就絕對有你們吃的!”
于是元宵節那天傍晚離淩府近些的每戶居民,皆看見了淩府二小姐的壯舉。那便是一個天仙似的姑娘,站在牆頭,手舞足蹈,一番豪言。
淩辰滿臉黑線,從頭黑到腳,好幾天沒緩過勁兒來。
二姑娘發表完後,跟着一臉鐵青的兄長和忍俊不禁的帥鄰居傅公子在大街上閑逛。
街上人來人往,吵鬧熙攘。
小唯還特地囑咐府裏的人搞了些活動,比如最常見的猜燈謎、套圈以及射擊等等。
她在心底默默發誓,一定不能給穿越黨們丢臉。
誠然她不能為“黨”争光,但拖後腿的事咱也堅決不能做!
她為他們投資本錢,掙來的錢則要與她五五分。她嚴重聲明這是她二姑娘本人的,與淩府無絲毫關系。
因為這裏沒有槍,而小唯又不願用箭,便讓府裏的人做了些彈弓。很簡單,先找個樹杈,然後綁上皮筋,大功告成。
六一的童鞋們,你們懂得。
然後三更半夜從鄰居家裏偷偷刨來的竹竿在此刻也派上了用場。
兩根竹竿豎立兩旁,上方綁着一根繩子,繩子上挂着一個個的小布包。小布包上貼了張紙,小小的四個字:驚喜多多。
隔了一些距離放了一張長桌,桌子上是一個個的彈弓,旁邊是個小碗,裏面是一個個的銅板。
游戲規則:任何人只要付出十個銅板,就有射擊三次布包的機會,而每一個布包裏的銀錢都不低于五個銅板。
十個銅板可以射三次,如果三次都中了,那就是翻了三番——另外,如果三次都中了,你付的十個銅板退還給你,外帶你射中的三個布包也給你。注意,這只針對三次都中的幸運兒。且還說了是不低于五個,那就表示也有可能更多。
攤主高興道:“多謝小姐提點,小人這掙了不少的銀錢了呢,我娘的病也有希望了。”他拿出些銀錢給小唯,道:“錢雖不多,但這是小人的一番心意。”
小唯笑眯眯道:“兄弟們吃好喝好,以後本姑娘帶你們掙更多的錢!”
淩辰面上已是青筋暴突。
傅公子咳了咳,他走進這兄妹二人之間,以免淩辰一個沒忍住做出大義滅親的事來。
自家主子是個姑娘家,卻說出這番話,那攤主也覺得汗顏。
小唯自認很是為他着想,小手一揮老氣橫秋:“但是做人不能貪心,你為你娘治病,這是孝心……”
攤主忙道:“小人知道,這種事不能頻繁的去做,多了反而會使人很快的失去興趣。而且這些大都是般若鎮的普通居民,他們也就是圖個消遣,并沒有太多的錢天天來揮霍,偶爾一次怡情還是可行的。”
聽着攤主的一番話,小唯有趣道:“兄弟叫什麽?”
兄弟?這是姑娘家說的話嗎?
“小人姓趙,名良全,良善的良。”
“你讀過書?”又或者祖上是文人?這名字明顯是取自忠義兩全。
“讀過一些。”二老說了,做人首要謙虛。
小唯問:“你在府裏負責什麽?”
趙良全回話:“因為小人識得幾個字,就在府裏負責采買食材,然後登記這些賬,再交給負責這些的總管事。”只是最近半年府裏的程總管離了職,這些事都是直接交給大少爺的。
小唯訝道:“這可是個肥差呀,那你怎麽還會沒錢為你老母治病?”
傅聞君:“……”
淩辰:“……”
趙良全滿臉黑線,“小人祖上曾是文人。”文人總是迂腐的,因為讀了太多的聖賢書。
“哦。”小唯笑笑:“我開玩笑的,你別介意。”
趙良全:“……”
另一處是套圈的,一片空曠之地擺滿了零零碎碎的東西;再一處是猜燈謎的,周圍擠滿了人。
小唯左右環顧一圈:“幻幻快到了,我們去看看吧。”
淩辰冷哼,率先離去。
小唯笑不可抑,然後又看住身邊的人,問他:“我真的很胡鬧?”
她一身紫色繡花襦裙,模樣精致,雙眸清亮,不遠不近的燈光打在她的身上,上好的衣料上折射出細微的光暈。
這時一人由她後方經過帶起一陣風,及腰的秀發微微揚起,風姿纖毫畢現。
傅聞君忽然微微傾身,逼得她不自覺後退了一步,然後看到他擡手将她的頭發捋順,又聽到他緩緩地道:“和以前一樣。”
小唯看着他,因他迎着光線,面上表情一覽無遺。
上好的錦衣繡袍,樣貌清隽,漂亮的鳳眸噙着淡淡的笑意,雖處在這喧嚣熙攘的人群卻無損他的風采氣質,反倒是襯托了他的清貴絕代。
小唯看了他許久,并未察出敵意。
饒是如此,可她還是渾身冒汗。
因為他帶着笑意跟她說“和以前一樣”。
因為擔心會被發現自己的真身,她在佳瑤那裏打聽了不少關于淩夕晚的事,勢必做到與她無差。所幸她與淩夕晚的性格頗為相似。經過這麽久的相處,她發現淩辰很是疼愛這個妹妹,若是哪日被他瞧出了端倪,難免不會……
元宵節後的第三天,小唯坐在院子裏,面前擺着一張桌子,她笑眯眯的,籠煙似的眉如袅袅青煙。她看着每一個仆人皆在碗裏放了些碎錢,這是她跟這些仆人說好的分成。雖不多,但這也是她來到古代掙的第一筆錢,少不了很是得瑟。
她捧着罐子笑的沒心沒肺有牙無眼,她這是去找便宜哥哥要錢呢,那可是不少的一筆。許阡陌可是一個金主,別看他總是呆在山上,這許家的生意他可是個幕後股東呢,給的錢便是她與便宜哥哥對半也決計不會少了。
見到淩辰,她也不廢話,一伸手,開門見山:“大哥,說好了的,給錢。”
淩辰:“……”
自那日後,整個般若鎮的人都知道了淩府的二小姐是個財迷。
正所謂利令智昏,小唯一時財迷了心竅,忽略了一點。
既然淩家制造得出煙花,那比之淩家在商場上的名聲還要響亮的傅家自然也制造得出。可為何他們自個兒不制造卻偏偏将這筆錢送入別人的口袋呢?
一日,她問大哥,大哥白了她一眼。
她又問她家鄰居。
帥鄰居倚靠在竹榻上,難得的,那把白玉折扇沒有托起她的下巴,而是他親自動了手。
他伸手撈她入懷,面上笑的風流無限,漂亮的丹鳳眼,清隽的眉宇,柔情無限,他調笑:“香吻一個,我就告訴你。”
他對她說,自打一起去了般若寺那次,他就摸出了她愛財的性子。是以,他投其所好,只為博佳人一笑。
冬天悄然遠去,入春的天,微風和煦,萬物複蘇。
冬天的最後一場雪落下,院子裏還有着初春殘梅的香氣,她折了不少梅花送到便宜哥哥的屋子裏去。
再過些日子,院子裏的桃花、梨花也開了,開的煞是好看,粉粉的,白白的,一簇一簇的綴在枝頭,上面還覆着雪白晶亮猶如初晨裏第一滴露珠般的冰渣子。
佳瑤手裏拿着一個青瓷繪着紅梅的花瓶,小唯站在馬紮上,把自己喜歡的一株株桃花剪下,插入瓶子裏。感覺差不多了,她拾起馬紮走到一棵梨花樹下,又剪了幾株梨花插在一起。
佳瑤很是新奇的說:“想不到這不同的花放在一起竟是如此的好看。”粉中帶白,白種帶粉,清清爽爽的,看着這花,感覺整個人都清爽了起來。
小唯微笑道:“幻幻那裏有座花園,現在的天,她那裏一定會更美。”
佳瑤笑道:“我想也是,我把這花送回房間去了。”
小唯阻止:“這花你送到大哥房間去,自打元宵後,大哥就一直黑着一張臉,約莫是被我雷到了。上回我送梅花過去,雖然大哥還是不太高興,但看到花好歹有些緩和。你再把這花送過去,也讓大哥瞧瞧,我也還是有個姑娘家的樣子的。”又道:“我去般若寺,你若想一起就趕上來,不想去的話就留下來吧。”
佳瑤好笑着點頭離去。
般若山山腳下,小唯圍着一個帶着半塊面具的青年直打轉,完全無視其餘三人。
“妙谛,你這身裝備簡直酷斃了!”
“怎麽了?”妙谛問。
小唯道:“大哥外出了,我一個人無聊,來轉轉。你們要去哪兒?”
妙谛淡聲說:“我們有點兒事,你自己找些樂子吧。”
小唯撇嘴,一聽就是在敷衍她。
“我跟你們一起去呗,反正多我一個不多。”
妙谛不贊同:“你去不方便,君幻在山上,你去找君幻也好。”
小唯撇了撇嘴,“還說有事可以來找你,毛線啊,你根本就是在敷衍我。”
妙谛看着她,忽的将視線轉向傅聞君,後者挑眉望了回去。
妙谛暗嘆,“我們是去皇城,有要緊的事需要處理,你跟着不方便。況且我們今日去,今晚就會回來。”
“哦。”小唯悻悻然:“那好吧,如果我去不方便的話,那就不去了。”
妙谛與許阡陌二人駕馬離去。
“傅聞君,你怎麽不去?”她問。
傅聞君淡着嗓音:“那是阡陌的家事,師父是陪他一起的,我去不去無大礙。”
她頓時心平氣和了:“原來你也是可有可無的。”
傅聞君瞅她一眼:“你想去哪兒?”
“也沒想去哪兒,就是随便轉轉。”在古代呆久了真的很無聊,去哪兒都不方便。
“你是怎麽認識我師父的?”這是他一直費解的一件事,
小唯笑:“我們的淵源可深了,說了你也不會相信。搞不好你聽了之後還會把我燒死呢。”
王緘不解:“燒死?淩姑娘,此話怎講?”
小唯幹笑兩聲:“沒什麽,我随便說說的。”
傅聞君卻是搭了搭眼皮,修長白皙的手指點了點手中折扇。
小唯拍拍裙擺的露水:“傅公子,我要回去了,免得大哥又唠叨我。你要是有事就去忙吧。”不知怎麽回事,跟他在一塊兒總有一種說不出來感覺,而她向來是個不願勉強自己的主兒,言罷便要離開。
“我送你回去吧,最近有些不太平。”傅公子微微蹙着眉。
“嗯?”小唯不解。
王緘答道:“最近江湖上總有采花賊出沒,且已有不少的姑娘不幸遇了難。雖說是別的城鎮發生的事,但小心些總歸是好的。”
小唯誠心誠意的致謝:“傅公子,謝謝你。”她還是很大度的。
早晨的陽光分外明媚,暖暖的光線猶如軟軟的花瓣洋洋灑灑落了他一身。清隽如畫的眉眼聲色不動,他将她一望,道:“淩姑娘,無需客氣,左右也是順路。”
小唯:“……”
敢情是順路,不過也的确是順路。她還以為是自己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讓這厮想多看兩眼才想着要送她的呢。
這是多麽痛苦的領悟啊!
作者有話要說: 閑話少敘,劇情終于要大幅度的展開在親們眼前了~(≧▽≦)/~啦啦啦
☆、宮闱秘辛
皇城,皇宮。
許阡陌站在那裏,望着那巍峨的皇宮,一座座的宮殿,磅礴恢弘,肅穆莊嚴。
他淡淡道:“師父,父親如此焦急讓聞君來找我,您可知所謂何事?”
妙谛不甚在意:“他說讓我們直接去皇宮,想來是皇帝那裏出事了吧。”
“阡陌。”
許阡陌回身,點了點頭。
來人約莫三十不到,一身錦玉華服,鬓發如墨,面目俊雅,他是□□的祁王。
長孫祁笑笑:“怎麽?叫我一聲皇叔,就如此難以啓口?”
“皇叔。”許阡陌淡淡道。
長孫祁笑了笑,也注意到了許阡陌身邊一位帶着半張面具的人,遂問:“這位是?”
許阡陌道:“這位是我的師父。”
妙谛淡淡颔首,絲毫沒有要上報姓名的意思
他的淡漠并未使長孫祁生出任何的不悅,可以想見屬于皇家的雍容之姿,他溫和道:“原來是阡陌的師父,這些年倒是有勞您對阡陌的悉心教導了。”
妙谛微微颔首。
許阡陌道:“師父是陪我來的。”
長孫祁笑笑:“你有分寸就好。”
乾清宮,禦書房。
天/朝的皇帝,那個在小唯心裏粉嫩粉嫩的翩翩美少年——長孫康,望着前來的幾人,半響不語。
明黃的五爪龍袍,玉帶纏身,嵌玉小冠束起墨發,端坐在桌案前,隐隐透着一股與生俱來d 高貴威儀,一雙桃花眼含着清明的笑意。
長孫康雖年不過二十,可多年的皇宮生涯加上他又是一朝天子,便是二十不到,礙着他的身份,也不敢有人忽視他的威嚴。
可偏偏就有人敢如此,且毫不客氣的。
許阡陌淡漠道:“如此焦急叫我們前來,到底所謂何事?”
禦書房一幹人等皆望着長孫康。
長孫康環視衆人,所有的宮人都被遣出了禦書房,現在只有長孫祁、許阡陌、許紹、傅銘,還有一位身着粉色織錦宮裳的美麗女子,這女子乃是□□的惜釉公主,先皇後的遺女。
“嗯,人都到齊了。”
妙谛因是外人,被安置在了別的地方。
“現在我說的話,你們聽清楚了。我、不、要、做、皇、帝!”因為不要做皇帝,稱謂都改了。
許阡陌站起身就要走。
身着粉色織錦宮裳的惜釉公主,水蔥般的玉指輕饒胸前幾绺青絲,另一只手悄悄塞進耳裏,幾不可聞的嘆一息。
這話打從她與皇兄偷偷出宮下河摸魚後被皇叔捉回齊齊挨板子時就開始聽到了。
長孫康也不攔截,繼續道:“因為我是最沒有資格坐在這個位子上的。”
長孫祁也站起身要走,連帶的其餘三人也要走。
還以為是多大的事呢,原來是為這。
長孫康坐在龍椅上巍然不動,他也不攔截,淡然一笑:“我不是長孫家的子嗣。”
本已要走的幾人皆無語的回望長孫康,這人就算是不想做皇帝,但也不用想出如此拙劣的法子吧。
長孫康笑笑,桃花眼裏有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悲哀,漫天的緋色桃花像是随着他的悲哀也變得暗淡失色。
“我說的是真的。你們先坐下,聽我慢慢說。”
話說,宮闱秘辛是這樣洩露的。
那日,批了些奏折,長孫康抱怨道:“一個個沒良心的,把朕一個人丢在這,你們倒是全都忙着樂呵去了。”
旁邊一位女官,面上無絲毫波動。
長孫康将手裏的奏折丢在一旁,然後看着身邊的女官,“阿緋,不是朕說你,瞧你這細皮嫩肉多漂亮的的一張臉,你怎麽就不會笑一個呢?”
被喚做阿緋的女子,似是早已習慣了自己上司的不務正業,淡淡道:“沒什麽值得高興的。”
幸得此刻禦書房裏只有他倆,要是教旁人聽去了這禦書房的總管事竟是這般對他們的皇帝說話,那還得了。
長孫康也不惱,笑道:“阿緋,我就喜歡你不怕我。”
阿緋淡淡道:“皇上,您是天子,該自稱朕。”
長孫康笑,他笑着說:“嗯,不錯。這種不怕朕的心性要多多保持啊。”又道:“朕累了,想出去走走,你去禦膳房吩咐下來,就說朕今日要在太後那裏用晚膳。”然後出了禦書房。
清麗的容顏冷若冰霜,似乎那冷淡竟是與俱來的,阿緋淡淡道:“奴婢遵命。”
禦書房外還有一道門,門外一名太監将手裏的披風為長孫康披上。
長孫康揮手:“不許跟着。”
“是。”皇帝的貼身太監喜公公忍不住惆悵了一把。
但凡皇帝身邊的公公個個都是威風八面,可他倒好,還比不上一個有幾分姿色的宮女呢。
大雪初停,皇宮裏到處銀裝素裹。
長孫康一路走走停停,行向慈仁太後的宮殿。
自小他就是兩位皇叔教導的,與皇叔們的關系也是極好,這樣下來的結果便是跟自己的生母反倒生疏了。他是皇帝,擔着長孫家的姓,注定不能像普通人家的孩兒那般肆意妄為。
皇叔們雖不比他大多少,但皇家的子嗣注定自小便要受到不一樣的教育。這些教育早在一開始便拟定好了,待皇子們五滿歲後,便要一一執行,不可有絲毫懈怠。
他滿五歲時,兩為皇叔已是少年。因受先帝囑托,皇叔們對他極是嚴厲。
初時總是埋怨萬分,直到他漸漸長大,也明白了一些事,方明白了兩位皇叔的苦心。
沁陽宮。
一名藍衣宮女道:“太後,您最近身子不好,這些事以後再說吧。”
美人榻上半卧着一位看似三四十歲的婦人,衣着妝容華貴,風韻猶存。
“映蓮,去把鏡子拿來。”
被喚作映蓮的藍衣宮女走至內殿,取出一面鏡子。
鏡子裏是一張經過細心點綴的容顏,然而眼裏卻藏着無盡的落寞。
“太後……”
慈仁太後笑笑:“映蓮,哀家是真的老了。”
映蓮溫和一笑:“太後哪裏老了,映蓮可一點都瞧不出來。”
慈仁太後嘆了口氣,“人老,可不是只會老在這張皮囊上。”說完擺了擺手。
映蓮将鏡子放在一旁,道:“你們都下去吧。”
“是。”幾名宮人應聲退下。
“映蓮,還是你最得哀家的心,只要哀家一句話或者一個手勢,你就會明了哀家的所思所想。”
映蓮笑道:“奴婢跟着太後這許多年了,若是連主子的需求都不明白,那奴婢留在您身邊還有何用處。”
慈仁太後笑笑,突然道:“映蓮,當年我殺了汪麗,你真正的主子,又拿你家人的性命來威脅你,即便是現在,你也是恨我的吧。”
映蓮慌忙跪在地上:“奴婢不敢。”
慈仁太後眯了眯眼,一嘆息:“哀家掙了一輩子,可到頭來又得到了什麽。哀家殺了汪麗,假冒她入宮為妃,用盡一切手段,可最後又得到了什麽?我雖得了他的江山,可我的兒子卻是千方百計的想要擺脫這個位子。”
映蓮跪在地上,不言不語。
慈仁太後道:“你先起來吧。”
映蓮站起身,又彎腰為慈仁太後掖了掖被褥。
“你倒是忠心。”又道:“還記得當年我所說的話嗎?”
映蓮點頭:“記得。”
慈仁太後道:“我都不太記得了,你記性倒是好。那就說與我聽聽,全當打發時間了。”
映蓮點頭稱是。
“您本是魔教教主的女兒,聽從父親之命嫁給了教中的一位護法,可您卻不愛那位護法。在您生下一名女兒後,您偷偷來到了中原,邂逅了先帝……先帝只鐘愛當時的惜妃娘娘,您怨恨先帝,在奴婢的掩飾下,您出了皇宮。等再回來時,您已有了身孕……”
壁腳聽到這裏,皇帝不負衆望的轉身離去,自個兒母親的一番話當真是在平靜的海面上掀起了巨大的浪潮。心裏一陣翻江倒海,猶如一萬只草泥馬奔騰而過。那蹄子,噠噠噠,震耳欲聾。
想當然,皇帝是不會知道慈仁太後和婢女的這番話就是說給他聽的,自然的,也就錯過了之後的事。
映蓮走至門前,頓了頓,道:“太後,皇上走了。”
“走就走吧。”掩飾不住的落寞
映蓮苦笑:“太後,您這是何苦?”
慈仁太後笑笑:“映蓮,我是真的老了,也累了。”說着不由地落下淚來。
“我跟康兒的父親賭了一輩子的氣,到頭來,我又得到了什麽?我還回得去嗎?”
當事過境遷,塵埃落定,曾經的是是非非又究竟是怎樣的難以言說。
“太後……”
慈仁太後笑笑:“我明知他就是那種少言寡語的性子,卻還是……你這丫頭也是,早過了婚齡,也早過了出宮的年齡,卻是怎樣也不肯離去。”
映蓮落下淚來:“奴婢伺候您一輩子。”
慈仁太後微嘆:“他都聽到了,勢必會找你去問話,你按我說的去做,把一切都告訴他吧,我也不想他當這個皇帝。”
映蓮點頭應下,猶豫道:“皇上怕是有一陣子不會來這了……”
“我的兒子,自小就與我不親。”慈仁太後微微垂首,許久,映蓮聽到她這樣說。
禦書房裏靜到讓人窒息。
惜釉白着一張美麗的面孔,不可置信:“皇兄,這玩笑可開不得!”
長孫康一笑,帶着譏諷:“這事關乎整個皇家的聲譽,豈能兒戲?”
直至傍晚,幾人才由禦書房的密道出了皇宮。
沁陽宮。
映蓮問道:“太後,被自己的兒子恨着,您不難受嗎?您這是何苦?事情明明不是這樣的。”
慈仁太後淡淡一笑:“無所謂了。”又冷了聲音,“康兒身邊的阿緋,你多留意着點。哀家沒有聽汪遲的話助他登上皇位,且康兒也不肯受他擺布,對此他早有不滿。此人奸詐狠毒豈會善罷甘休的哼!都已經是個糟老頭子了,竟還想着權勢!”
映蓮有些猶豫:“奴婢觀察到,皇上對阿緋姑娘……”
“這哀家知道。”語氣驟然變冷:“但前提是那阿緋不會傷害到他,如若不然,即便康兒會更加怨恨哀家,哀家也絕容不得她!”
映蓮道:“這半年來,每次皇上來這裏,奴婢都按您的吩咐在皇上吃的東西裏添了幾味藥,以此來清除皇上體內積蓄的毒素……”她猶豫着沒再說下去,似在思索該如何開口。
“怎麽了?說下去。”
映蓮道:“其實除了一開始皇上身體裏有些毒素,但沒過多久,這些毒就都被一點一滴的清除了。而且……”
慈仁太後不耐:“說完。”
映蓮稱是:“太後可是認為皇上的身體不好,因為皇上經常咳嗽,有時嚴重了還會不上早朝?”
慈仁太後看了她一眼。
映蓮繼續道:“太後不覺得奇怪嗎?您雖愛子心切,但皇上真的是一個很容易就會被人給算計到的人嗎?”
慈仁太後沉吟片刻,慢慢道:“是啊,哀家自己生的兒子哀家還不了解嘛,說不定他還真是裝的呢。”又囑咐道:“既如此,日後康兒再來時,就莫在他吃的東西裏添藥了。免得弄巧成拙,反倒害了他。”
待衆人離去,長孫康坐在禦書房辦公桌下首的玉階處,面上是淡淡的笑,教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麽。
“咳咳、咳……”
已經走進來的阿緋端過溫度适中的茶水遞給他,又拿起龍椅上的披風披在他身上,後者順勢扯住她的手腕,阿緋不慎跌坐在玉階上。
長孫康看着她,一雙桃花眼噙着笑:“陪我坐會兒。”
他把玩着手裏茶盞,過了一會兒嗤笑道:“瞧我這不争氣的身體,怎麽就是好不起來呢。”
阿緋淡淡道:“皇上無需憂心,這皇宮裏聚集了天下所有的名醫,假以時日您的身體定會好起來的。”
“是嗎?”長孫康玩味道。“借你吉言。”話落頭一歪,枕着阿緋的肩頭阖目假寐。
淡漠的神情終是出現了裂縫,淺色系的衣袖裏,一個小小的瓷瓶停留在手心裏,阿緋閉了閉眼,緊咬着嘴唇。
他不動聲色的淡色薄唇微勾。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男神or小唯又要出場~(≧▽≦)/~啦啦啦
☆、卻是璧人
古色古香的小鎮固然美好,然則沒有網絡的日子實在是教人無聊,是以,總想找些樂子。
于是,生活中的調味料就出現了。
調味料有個名字,不過大家不要誤會,它不是王守義十三香也絕非南德與雞精。
它有個兩個名字,可稱:一對鄰居話家常;亦可稱:胳膊肘朝外拐。
鄰居家的閣樓前方是一大片竹林并着一片可愛的胡蘿蔔君,蒼翠盎然清甜爽口自成一景自成一道菜。而淩府閣樓前方除了一棵粗壯的梧桐樹外也就是幾株參差不齊的野花,委實寒酸的教人發指。
這也更加讓小唯認識到了那對便宜父母的簡樸。
院子裏的那棵梧桐樹足有兩人合抱之粗,而這棵梧桐樹似是不甘寂寞之故,長着長着竟然基因突變為自己找了個伴。
是以,人字形的樹杈就出現在了小唯姑娘的視線裏。
她二話不說精神百倍的使勁兒攀上了樹杈,晃着兩條腿歡歡喜喜的對她家鄰居的家仆打招呼,以此來展示的她的“一枝獨秀”。
“嗨,你們好。”
這樣的結果則是她為自己從便宜哥哥那裏換來了一位教書先生。
昔日的葉家小唯,如今的淩家二姑娘,言:悔不當初。
反觀淩辰,他為便宜妹妹找來一位教書先生的結果則是為自己換來了一位黑發白衣不食人間煙火的女鬼。
而這對便宜兄妹所做的一切則為般若鎮的居民換來了一場免費的戲。
此戲名曰:胳膊肘朝外拐。
涼意猶濃的早晨,薄薄的霧萦繞着整座幽靜典雅的小鎮,不時可見一縷縷的青煙袅袅。
那是居民們在生火做飯。
淩府的大門在此刻被門房打開。
淩家二姑娘走在前面,一身冬日暖裳,身披紫色狐裘披風,頸邊毛茸茸的毛邊托着如瓷如玉的臉龐,更顯其瓊華柔膩。
籠煙似的眉,如同這霧氣萦繞下的的青煙袅袅。水汪汪的大眼睛如一泓清泉,泛着碎玉般的光澤。不大不小的櫻唇一張一合,不知是在咕哝什麽。
淩家大少爺一身冬日暖袍,墨發一半高高豎起,另一半安靜的拂于肩上,炯炯有神的一雙眼睛睿智之光盡掩其中,含蓄內斂。
他含笑:“咱們走快些,莫教彭嬸瞧見了。”
淩家二姑娘跺着腳,不滿道:“人家昨晚睡得晚,這麽一大早的就被彭嬸吵起來,真讨厭。”
兄妹二人一路走向出鎮的方向。當然,這勢必要經過他們鄰居家的府門前。
這時,淩府的鄰居,傅府的大門在此刻也被打開,走出一位豐神俊朗的青年。
迷蒙的輕霧下,那青年一身繡竹長袍,鳳眸薄唇,鬓發如墨,手執玉骨折扇,扇尾墜着一塊上好的白玉,流蘇璎珞飄搖。
在這迷蒙的袅袅霧氣下,平添了一絲清隽又攜了淡淡的冷凝。
這一幕可巧被傅府的鄰居瞧見,傅府的鄰居惡毒道:“凍死丫的!”
然則惡毒歸惡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