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為你,(36)
了自由散漫的年紀,總該學着去承擔一些責任。我爸一直罵我不學無術混日子,我其實也明白這幾年真的就是混日子,但是經歷了一些事讓我漸漸懂得,有些責任無可逃避,有些成長必須自己經歷,所以突然就很想安定下來,去學點東西……”
當時高架上的風很大,從車窗灌進來,莫佑庭一只手臂撐在車窗上,另一只手扶着方向盤…
杜箬還記得第一次在酒吧見到他的樣子,栗色的頭發,橘色的毛衣,活脫一個騷包富二代的形象,可是經過這幾個月,她再次坐到他身邊,靜下心來觀察他,栗色的頭發染回黑色,白色的立領襯衣,已經有些棱角的側臉…
原來成長也需要時間,只是有的人早一點,有的人遲一些。
因為杜箬有行李,所以莫佑庭一直将她送到她租的小屋門口。
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事,從他出現在潘玮的房間裏,一直到瞞着她去三亞找她,兩人的關系已經從普通朋友莫名其妙地步入不清不楚的暧昧期,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她怕走得越緊,傷害的人就越多。
所以杜箬站在房門口,接過莫佑庭手裏的行李箱,然後打開,從裏面掏出幾包東西遞給他:“這是我從三亞帶的特産,雖然不是什麽好東西,但是我的一片心意,謝謝你這段時間照顧我,也謝謝你為我做了這麽多事……”她停了停,見莫佑庭站在原地不說話,便将那包特産直接塞到他手裏,換了更為輕松的語調道別:“行了,我先進去了,太累,想休息一下,所以就不邀請你請去了,晚上你的演出我會去看的,你也先回吧,晚上見…”
之後便很快開了門閃進去,空留莫佑庭站在門口,無奈加無力,最後只能自我安慰地笑了笑,拿了那袋特産往樓下走。
杜箬給鄭小冉打了電話,那邊的背景很吵,一聽就知道估計那貨又在現場出任務,于是她便長話短說。
“喂…我從三亞回來了,給你帶了特産,還買了禮物,今天晚上抽個時間過來拿一趟,我明天就回基地了。”
可是鄭小冉的回答比她還簡短:“你晚上去酒吧看演出嗎?去的話就把特産帶上吧,到時候給我就行,我實在沒時間專門去你那跑一趟!”
杜箬也不生氣,只是笑罵一聲:“是,未來的鄭大攝影師,我給你帶到酒吧去!”
……
喬安明回到桐城之後一直沒有給顧瀾打電話,覺得心裏卡了一根刺,剔不出去,有些幹裂的疼。
如果杜箬是讓他傷心,那麽顧瀾絕對是讓他傷神,他現在已經有些不願意面對她,一個與他同床共枕二十年,他始終以為羸弱善良的女人,竟然會背着他做出這麽多虛僞卑鄙的事!
就這樣想想他就覺得毛骨悚然,甚至有些不願意去相信,所以喬安明第一次對顧瀾選擇逃避,不給她打電話,也不回崇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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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杜箬,她早就已經成為他的難題,他也已經習慣這樣毫無頭緒的去思念。
工作到下午看了下時間,已經是3點,按照徐棟之前給他的航班信息,這個時候杜箬應該已經到了桐城,于是他拎了座機給徐棟打電話。
“喂,老徐,到桐城了吧?杜箬還好嗎?”他直接問,已經到了直言不諱的程度。
徐棟也習慣了老板這樣不避諱的講話方式,像交代公事一樣回答:“飛機沒有晚點,準時到桐城,杜組長應該已經到家了,是之前去三亞找她的那個男人來接的機。”
喬安明愣了愣,“嗯”了一聲就挂了電話。
他其實已經料到莫佑庭會去接機,只是自己親口确認,心裏還是有些隐隐的疼。
不過他也清楚,對于已經上瘾的東西,戒的過程必定艱辛痛苦!
徐曉雅在娘家住了一個月之後,還是不情不願的搬了回去,倒不是姜浩請回去的,而是葉蘭芳厚着一張老臉親自登門去求的。
“求”的過程有些心酸,徐峰林沒有給好臉,徐曉雅更是說了很多挖苦的狠話,最後要求姜浩出面,當着雙方家長的面簽下保證書她才願意回去。
最後葉蘭芳被逼無奈,還是把兒子逼上了談判臺,簽下了“喪權辱國”的不公平條約,條約的內容可想而知,最重要的一條便是要姜浩發誓,從此不會再跟杜箬見面,不會再跟杜箬扯上任何關系。
另外還附了一些細則,比如家務活姜浩包辦,下班之後必須回家,有應酬的話不能在外面超過晚上10點,每天回來都要主動上繳手機,讓徐曉雅盤查……
姜浩還有點血性,這種毫不講理的“條約”他當然不願意簽,可是迫于徐峰林和葉蘭芳的淫威,他只能忍痛簽了字。
顧瀾覺得喬安明這幾天有些奇怪,給他打電話他也似乎都是敷衍幾句了事,讓他主動給她打過來,他不是說太忙就是說忘了。
忘了……這麽不負責任的詞,怎麽可能出現在喬安明的字典裏。
只是心裏再不安,她也不敢去多問,之前在他面前演戲發病,再到找人去對杜箬下手,這些事情她雖然做得毫不後悔,但是事過之後心裏多少有些餘悸。
總有些擔驚受怕的,若他要是不信,或是不小心東窗事發了呢?最終自己的面具被撕下,她還有什麽籌碼跟他繼續生活下去,所以顧瀾見最近喬安明對自己如此不上心,也不敢多苛責,她只是心髒不好,腦子卻還好使,明白物極必反,弄巧成拙的道理,所以只要他不做出格的事,她也可以保持緘默,就這樣讓日子一天天安穩過下去。
這或許就是顧瀾的聰明之處,永遠明白何時出擊,何時休兵,攻受都兼備,才是萬全之計!
莫佑庭樂隊的告別演出,場面比杜箬想象的要轟烈太多,一大半全是莫佑庭的女粉絲,舉着禮物和花圍在舞臺下面尖叫,甚至有一些大膽的女粉絲直接沖到臺上,抱着莫佑庭又親又哭。
杜箬被那場景有些吓到,從來不知道莫佑庭這麽受歡迎。
小冉已經提前到,杜箬在吧臺的角落裏找到她,她正握着一杯酒跟吧臺後面的調酒師玩篩子。
杜箬走過去用手肘頂了她的後背一把,問:“怎麽坐這裏啊,不到前面去看演出?”
鄭小冉卻嘴角一笑:“不去,不想去跟那幫女粉絲擠,況且我就算去擠,也不一定擠得過。”很正常的一句回答,杜箬卻總感覺鄭小冉的口氣和表情都有些寒涔涔。
想到她與莫佑庭的關系,杜箬心裏又開始糾結。
所幸鄭小冉說完很快又轉過去跟調酒師玩篩子,一改剛才冷澀的表情,又恢複平日裏大咧咧的樣子。
杜箬當時手裏拎了一大包從三亞帶回來的特産,有些吃力,便也坐到鄭小冉旁邊的高腳椅上,問調酒師要了一杯清水。
舞臺上的尖叫聲一直沒有斷,音樂嘈雜,大多數歌詞杜箬都聽不明白,不過無所謂,反正她就當來這裏散散心。
鄭小冉和調酒師玩得很起勁,啤酒喝了一瓶又一瓶,最後幾乎是脫了外套光着手臂要爬到吧臺上去,杜箬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拖住鄭小冉,勸:“悠着點,你想幹嘛呢,喝這麽多酒!”
“沒有啊,心情很好啊…杜箬,你好奇怪,平時嗜酒如命,今天怎麽一滴都不沾啊!”鄭小冉咯咯笑着,推來杜箬,有些站不穩地又坐回高腳椅。
杜箬想要跟她講自己已經懷孕,但周圍環境太吵,鄭小冉又喝得有些醉,這種狀态下實在不适合跟她聊這件事,所以她便敷衍了幾句:“沒有,身體不舒服,不想喝。”
“那多可惜,反正在莫佑庭的酒吧喝酒不需要付錢,你虧了…”鄭小冉說着又要去拿酒瓶,杜箬直接搶過來,摁住她的手臂,問:“怎麽了?今天從進門開始就發現你情緒不對勁,有事瞞着我?”
“沒有,沒有事啊……就是太開心了嘛…行了,你不喝就坐那吧,我自己喝。”鄭小冉推開杜箬,拿着啤酒瓶開始往嘴裏灌,玩得已經很熟的調酒師拍着手叫好,杜箬兩眼瞪了瞪,沒轍,只能任由着她去。
臺上的演出似乎已經進入高chao,一陣陣尖叫鋪面而來,莫佑庭摘下麥克風走到舞臺中間,魅惑地比了一個噤聲的手術,全場頓時安靜。
“…感謝今天到場的各位,來陪我們走完最後這一程,今天的每一張臉,我們都會銘記于心…從樂隊組建到現在,有過低谷,有過輝煌,但是我們一直沒有放棄,因為始終相信未來的路還很長,只是我想在這裏誠摯的說聲對不起,為你們,為我親愛的樂隊組員…”
莫佑庭說到這裏,對着舞臺下面深鞠一個躬,再回頭,對着站在身後的組員也鞠了一個躬,最後才緩緩拿起麥,繼續下去:“樂隊解散完全是因為我的個人原因,是我的自私導致樂隊不能繼續下去,所以我必須道歉…”
組員裏的男孩子表情都很沉郁,而唯一的那名主場女孩,直接就別過頭去抹眼淚。莫佑庭深吸一口氣,又轉過身面對觀衆:“我也很感謝一直喜歡我的朋友,但是人總要成長,然後去承擔逃不掉的責任,而相聚也總會有離散,所以不需要覺得有遺憾…接下來是我們以樂隊的名義為大家唱最後一首歌,陶喆的《手牽手》,唱完這首,希望所有人,好聚,好散…”
随後便是流暢的吉他聲,所有組員一起站到麥前唱第一句……
“這世界乍看之下有點灰
你微笑的臉有些疲憊
擡起頭天空就要亮起來
不要放棄你的希望和期待
……”
鄭小冉握着酒瓶從高腳椅上跳下來,走到杜箬身邊,看着臺上的人,問:“你以前一直跟我講,他浮躁不負責任,但是現在會不會覺得你的話是錯的…他其實根本不舍得結束樂隊,也不想去家裏的公司上班…我明白的,他是為了你…”
“為了我?他要回莫氏上班,跟我有什麽關系?”杜箬覺得這罪名有些大了。
鄭小冉卻苦澀一笑,沒有當面回答杜箬的問題,只是鼓着腮幫子大呼一口氣:“有些話我不想講,講了覺得太對不起自己…只是還是希望你能夠用公平的眼光去看他,他有很多優點,不比任何人差…”
鄭小冉講到這裏,喝了一口酒,再次坐回高腳椅…
杜箬轉過身去看着臺上唱歌的人,莫佑庭站在中間,身旁是他一起合作努力的将近半年的組員,眼前全是他的歌迷,而他在那裏跟他們作最後的告別,唱到最後,主唱的那個女孩子突然走到莫佑庭面前,踮起腳尖就圈上他的脖子,吻也順勢而來,緊緊貼着他的唇,在他耳邊道:“謝謝你的好聚好散,其實很舍不得你,不過我明白,成不了你心裏那個人…不過好歹我們也好過一場,有句話送給你,愛要大聲說出來…喜歡就要讓她知道,你不像是這麽沒有自信的人…”
臺下一片尖叫聲……鄭小冉坐在高腳椅上,看着臺上被主唱抱住的人,自己輕輕笑起來。
愛上大衆情人,自然得有承擔這些場面的小心髒。
最後一首道別的歌終于唱完,臺下的粉絲哭成一團。組員都慢慢從舞臺下來,莫佑庭卻依舊抱着吉他站在那裏,臺下粉絲見他不走,以為有驚喜,全部屏息等待,整個酒吧靜到連呼吸聲都聽不到。
臺上男人埋頭站在麥克風前,吸氣,呼氣,似在糾結什麽大問題,最後總算擡頭,看着臺下所有人開口:“剛才有人告訴我,愛要大聲說出來,我不想讓她有壓力,所以借這個機會,唱首歌吧…”
他的話莫名其妙,臺下的歌迷反應了幾秒才有些想明白,只是沒有尖叫,沒有口哨,只有大片期待和震驚的面孔。
他是自彈自唱,很陌生的旋律,粵語歌詞……
“收藏在眼眸 常徘徊左右 愛猜到沒有
愉快玩笑後 能全然退後 你開心就夠
這種感覺太親厚 講一千句也不夠
假使講了你聽到後 或會走
這種戀愛太罕有 不須真正擁有
成全 衷心祝福然後 就放手
……”
杜箬看着臺上的莫佑庭,深情演繹,眼神也很溫柔,一直看着自己,而她只能将手蓋在小腹上,太多不忍和感動。
而鄭小冉抱着酒瓶,慢慢趴到吧臺上,嘴角一直含着笑,眼淚卻全部往心裏流…歌詞雖然她只能略微聽懂幾句,但莫佑庭的表情和眼神她看得清清楚楚,她就是被他那雙總是淡淡笑的眼睛所吸引,總覺得眼神暧昧,卻誰都入不了他的眼,可是現在,即使隔得這麽遠,鄭小冉依舊可以看得見他眼神的焦點,頻頻看向杜箬,整顆心仿佛都只住了她一個人。
愛情三人行,沒有圓滿,最後全部都被傷透。
喬安明又留在公司加班,顧瀾大概在7點多的時候給他打過一個電話,他沒有接,任由手機放在桌上響了一會兒被挂斷,之後收到她的短信:“在外面應酬嗎?自己注意別太累,有空給我回個電話吧,有些想聽你的聲音…”
喬安明看了一眼那短信,直接删除,之後眼梢瞥到面前的臺歷。
日期已經翻到5月,新的一個版面,只是上面又多了幾條紅色的劃線,從7點開始窗外就開始打雷,但是雨卻一直下不下來。
他記得杜箬怕打雷,這個時候她應該在自己租的小屋裏吧,看樣子今天夜裏會下雨,而且雷聲會很大,不知道她一個人呆在家裏會不會害怕?所以好幾次喬安明都想給她去個電話,只是那個耳熟于心的號碼反複撥了好多遍,還是沒有撥出去。
☆、V056 出事了
鄭小冉是徹底喝醉了,趴在吧臺上喊也喊不醒。
杜箬推了她幾下,沒反應,只能去後臺找莫佑庭幫忙。
後臺小房間裏很安靜,幾個組員都在收自己的樂器,只有那個主唱女孩站在莫佑庭面前,兩人臉上的表情都有些沉郁,而那女孩紅着一雙眼睛,似乎剛剛哭過。
杜箬就這樣突然走進去,覺得房間裏的氣氛有些不對勁,只能勉強笑着說:“那個…你們是不是有事啊?對不起,我這樣突然闖進了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
樂隊組員都将頭擡了擡,面無表情地看了杜箬一眼,沒有說話,很快又低下頭去各自忙各自的事,那女孩卻将臉轉過去重重看了杜箬一眼,很快擦了擦眼淚就走了出去。
莫佑庭一掃臉上的陰郁,很快走到杜箬面前,微笑着開口:“沒事,演出都結束了,你找我有事?”
“嗯,小冉喝醉了,我想麻煩你送她回去!”
“行,你等我一下,我換身衣服就去吧臺那邊找你。”杜箬點了點頭,再看房間裏的氣氛如此壓抑,便縮了縮肩膀很快就從後臺退了出來。
可是杜箬在吧臺守着睡死過去的鄭小冉等了半小時,依舊不見莫佑庭過來,只能又往後臺走,剛走到通往後臺的走廊時發現情況有些不對勁,後臺的小房間門口堵滿了人,那些人不像是酒吧的客人,個個都奇裝異服,好幾個人的膀子上都有紋身。
杜箬心裏一跳,立刻快步走過去,靠近房間的時候才聽到裏面傳出打砸聲。
“莫公子,英雄救美啊……我呸……你以為我跟潘玮那軟貨一樣好打發…居然找人來暗算我!”
“黃胖子,圈裏的規矩,一人做事一人當,你先放開我兄弟!”
“兄弟?你現在知道顧念兄弟了?居然為了一個女人找人來打我,操……你當我黃胖子是吃海綿的?”
……
杜箬慌了神,跌跌撞撞地走過去推開堵在門口的人群,終于看清房間裏的場景,很亂,化妝鏡被砸碎,地上一層碎玻璃,各式化妝品和演出服散了一地。
樂隊的幾個組員也都受了傷,而莫佑庭被兩個穿着背心的小混混強行摁在椅子上,額頭上有擦傷,不過看上去還好,應該不太嚴重。
是黃胖子先看到從外面闖進來的杜箬,嘴皮冷涔涔地抽了抽,用挖苦的口吻說:“喲…說曹操曹操就到啊,莫佑庭,看來我今天來的挺是時候啊,剛好又能讓你在這婊子面前演一次英雄救美啊…”
莫佑庭也看到了門口的杜箬,眼底一寒,本來毫無畏怯的情緒突然就有些緊張起來,只能冷着調子沖杜箬喊:“你來這裏做什麽,趕緊出去!”
杜箬哪裏見過那種陣勢啊,這活脫就是港臺黑社會電影裏才會出現的血拼場面嘛,所以被莫佑庭這麽一吼,她完全就沒了主意。
只是黃胖子很快朝身旁的小弟使了個眼神,立刻有兩個人上去摁住杜箬的手臂!
“別走嘛,本來我還覺得今天晚上這架打得不夠刺激,畢竟人多勢衆的,打贏了我也不會覺得好玩,更何況莫公子這是準備修生養性回家當他爹的乖兒子,所以都懶得跟我打,但是你這一來,我倒覺得今天這場架會幹得很帶勁…”
冷飕飕的調子,滿嘴黃牙,杜箬看着眼前這張肥膩的臉,又想到那個屈辱無助的夜晚。
剛想說話,卻聽到莫佑庭明顯被震怒的聲音:“黃胖子,我們的事一碼歸一碼,別扯上她。”
“一碼歸一碼?你他媽也配跟我講這句話?當初這婊子是自己找上潘玮要被他睡的,二十萬一個月,都是說好了的,你他媽去插什麽手?就算你要插手,事後來找我算什麽帳?居然還敢找人在路上堵我!我擦…潘玮那軟貨被你打成腦震蕩都不敢吱一聲,但是我沒他那麽孬,你有膽來找我,就應該有膽承擔後果!”
“我承認我找人去堵你,但是放過她還有我兄弟,反正你今天帶了這麽多人來砸我的場子,也沒打算讓我直着從這裏走出去,行,我一人做事一人當,你有氣全部沖我來!”莫佑庭的聲音,依舊冷硬得很。
“莫佑庭,別打腫臉充胖子,現在不是你逞英雄的時候!”杜箬情緒漸漸平複,找回一些理智,也算是經歷過一些風浪的人,所以即使心裏有畏怯,臉上她還沒有表現。
黃胖子聽到杜箬這麽一吼,直接就用手捏住她的下巴,湊近她的臉陰笑着說:“啧啧……一段時間不見這勁頭還是這麽足啊,挺好,我喜歡,估計在床上也能很得勁…”捏住杜箬下巴的手越收越緊,杜箬整張臉都變了形。
莫佑庭掙紮着想要從椅子上爬起來,無奈雙手被兩個混混反扼在椅背上,動彈不得,只能沖黃胖子吼:“你放開她,他媽別動她!”
黃胖子依舊沒有松開杜箬,只是轉身看着莫佑庭,饒有興致地問:“緊張了?心疼了?你剛才不是挺能耐的嗎,講得好像不怕死一樣!不過你越這樣,我就越好奇,想想你莫公子在圈裏也挺吃得香,什麽女人沒見過啊,怎麽就跟這女人耗上了?莫非真如潘玮所說,這婊子的床上功夫了得?這我倒想試試了,能讓你莫佑庭數次失控打架的女人,滋味肯定不會差…”
黃胖子說完便轉過臉去,湊到杜箬胸前深深吸了口氣,閉着眼睛享受般地再呼出來:“果然滋味不一般啊,還帶着體香來的……哈哈哈……兄弟們,我們莫大少都要為之瘋狂的女人,想不想試試到底跟其他女人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
不堪入耳的話,引得周圍小弟一陣狂躁的笑聲。
莫佑庭卻聽得心驚肉跳,不斷擺動着上身企圖擺脫桎梏,可是徒勞無功,只能漲紅着臉吼:“黃胖子,你他媽要是敢動她一下試試?”
“喲…看你緊張成這樣我是真覺得帶勁,挺心疼的吧,不過接下來你會更心疼…”黃胖子換了一張色迷迷的臉,轉身又朝架着她的小弟使了個眼色,小弟會意,直接就把杜箬摁到了房間的牆上。
黃胖子陰笑着走過去,開始一顆顆解杜箬的外套扣子……
莫佑庭覺得全身的血液都一瞬間全部沖到腦門,拳頭緊握,将一只腳飛速地擡起來砸向身後扼住他肩膀的混混…
“嘭—”一聲,場面瞬間失控,堵在門口的人也全部湧了進來,一直站在牆角的組員見莫佑庭被打,也很快就沖了上去…
杜箬的手依舊被人摁住,幾番掙紮下來只換來更緊的遏制,所以不再動,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面前拳頭飛舞,可是莫佑庭他們終究寡不敵衆,很快就處于劣勢。
杜箬整顆心都被揪住,她明白這場紛争是因她而起,若莫佑庭或者任何人因此受傷出事,她會無法原諒自己。
“黃胖子,你最好趕緊叫你手下的人住手!如果真出了事鬧到派出所,對你沒有好處!”
“喲,沒看出來你還懂得威脅人麽…”一直在旁邊觀戰的黃胖子再次用粗肥的手指捏住杜箬的下巴,只是剛才還蔑笑的表情立刻轉為陰鸷:“派出所?你知道桐城公安局局長是我的誰?…我敢這樣明目張膽地帶着人來砸場子,就不怕鬧到派出所去!”
杜箬又掙了掙,擡眼看向莫佑庭,他已經明顯有些不支力,手臂上被劃傷,眼角也有血滲出來,其他幾個組員都或輕或重地負了傷,如果再打下去,杜箬不敢想象。
可是黃胖子的手下像打了雞血一般亢奮,毫無收手的趨勢。
杜箬閉着眼睛吸了一口氣,再睜眼,剛才強硬的态度已經不見,幾乎是憋着一口氣懇求:“黃胖子,叫他們住手吧,莫佑庭去堵你也是為了我,所以你有氣就沖我來,別再打了,會出人命的…”
講到最後杜箬都幾乎要開始淌淚,可是黃胖子依然不松開,只是用手摸着杜箬的額頭,語氣暧昧地說:“啧啧…都哭了啊,別哭啊,你看你一哭我這都心疼了…不過你也別怪我心狠,實在是這小子不懂事…你說女人哪裏沒有啊,他居然為了你跟兄弟翻臉!”
明明是很正常的話,但是從他口中講出,語調陰陽怪氣,表情也是寒涔涔地讓人心裏直冒汗。
杜箬知道自己的懇求沒有用處,正想再說什麽,口袋裏的手機卻響了起來……黃胖子眼明手快,直接就撩了杜箬的電話打開,看了一眼,念念有詞:“喬?就一個字?誰啊……你的新凱子?”
“不是…”杜箬聽到“喬”這個字,腦中閃過一瞬的欣喜,只是臉上表情依舊裝得很泰然:“我上司…”
“上司?上司這個時間給你打電話?跟你有一腿的上司吧……”黃胖子挖苦着冷笑一聲,居然直接就摁了接聽鍵……
“喂,你是這婊子的上司?告訴你,她沒時間陪你…”随後很快就摁了電話,關機,扔到房間的角落裏。
杜箬剛燃起的希望再次破滅,莫佑庭也終于支撐不住倒地,整個人的前胸被人用腳踩在椅子上,滿手臂的血順着肌肉線條往下淌,他的膚色本來就白皙,鮮紅的血依附在皮膚上,看着更讓人覺得觸目驚心,可是體力已經不支,卻依舊不肯服輸,想要掙紮着站起來,一把又被旁邊的小弟用腳底踩住。
黃胖子松開杜箬,朝着地上唾了一口,搖着肥胖的身軀走到莫佑庭面前,輕拍着他的臉邪笑着問:“怎麽了?動不了了?哈哈……我們一向風光無垠的莫少爺啊,居然也有被我小弟踩在腳下的一天?”
身旁那幫痞子都附和着黃胖子笑,莫佑庭卻朝着黃胖子吐了一口口水,還是想要掙紮着爬起來,卻一把又被黃胖子按回椅子。
“爬啊,使勁爬啊,我這樣踩着你的感覺還不賴…”黃胖子又加重了腳上的力度,莫佑庭一貫俊朗的臉在他腳底變了形,但眼底毫無畏懼之色,拼着最後一口氣諷笑着說:“以多欺少…算…什麽本事?”
“我以多欺少又怎麽了?今天擺明了就是來砸你場子的,看到了嗎,我們在後臺鬧了這麽久,有人來救你嗎?沒有吧…想知道為什麽嗎?因為這整條街都沒人敢得罪我,就你吃了雄心豹子膽了,居然找人在路上堵我,就為了這婊子?”
黃胖子罵咧了一段,擡頭看了杜箬一眼,她已經哭得早就站不住,只能将上身依靠在牆壁上才不至于滑下去。
她認識莫佑庭這麽久,永遠風光俊逸,什麽時候像此刻般狼狽過, 如果今天他再為自己出了什麽事,杜箬覺得這輩子都會生活在自責裏。
“黃胖子,求你了,放過他吧,他沖動…不懂事,已經傷成…這樣,你真想鬧出人命?”杜箬的抽泣聲不斷,一句完整的話都講不出。
可是黃胖子哪裏聽得進杜箬的哀求,回頭用手再次拍着莫佑庭的臉,一字一句說:“怎麽,要女人替你求情?當初你在路上堵我的那股勁呢?…所以年輕人,別說我這個做大哥的沒有教你規矩,出來玩,就要玩得起,做什麽事都要考慮後果…女人這種東西,玩玩就好,你還當真?我他媽弄她是看得起她,你還來勁了?”
黃胖子說着又開始沒邊,莫佑庭掙紮幾下沖着他吼:“你他媽嘴巴放幹淨一點…她跟其他女人不一樣!”
“哪兒不一樣了?我摸着也就皮膚滑一點…”黃胖子粗鄙地笑了幾聲,杜箬的眼淚已經不再流,心裏空蕩蕩一片,當初她去找潘玮是一時沖動,沒想到卻導致如此嚴重的後果。
“好了,莫佑庭,你別再說了…”她吸了一口氣,強撐着上身站直,問:“黃胖子,事情總要有個了斷,你打也打了,氣也出了,可以放手了嗎?”
“放手?哪兒這麽容易!”他又奸佞地笑了幾聲,眼睛在淩亂的房間裏掃了一遍,最後定在牆角豎着的吉他上,開口:“要我放手也容易,畢竟我也真不想搞出人命,這樣吧,他要是能挨得住我這吉他砸下去,那我就立馬帶人走…”
“不可能,那吉他的外殼是木頭,砸下去會要人命的!”
“那舍不得?也行,不舍得他吃苦頭,就你吃虧點吧,今天陪我一晚,我立刻把人撤走,還順便把他送去醫院!”
“你放屁!”莫佑庭一口唾出來,掙紮了幾下,臉色因為情緒激動而漲得通紅:“杜箬,你別聽他放屁,黃胖子,你要砸就趕緊砸,但是必須說話算話!”
“那是自然,都是出來混的,這麽多小弟看着,我要是食言,以後還怎麽混!”黃胖子說完就沖身旁的小弟使了個眼色,很快那架電吉他就托到了他面前。
杜箬覺得呼吸都不順暢了,整顆心一瞬間被捏緊,剛停歇的淚全部翻湧到眼底,聲音顫抖地喊:“黃胖子,算我求你了行不行,真的不能砸…莫佑庭,你別犯傻了,不是逞英雄的時候…”
可是哪裏有人理會她的呼喊,只看到眼前人影模糊,那臺吉他被高高舉起…“嘭…”一聲,清脆的骨骼撞擊聲,感覺全世界都黑下去,一直埋于眼底的眼淚翻湧而出,将眼前的人影全部渲染氤氲。
杜箬幾乎是腳步踉跄地爬到莫佑庭身邊,跪在他面前輕拍他的臉,聲音顫抖地喊:“莫佑庭…莫佑庭……你別吓我,你睜開眼看看我…”
她活了二十多年,經歷無數劫難,卻從未像此刻這般害怕過,其實她還有很多話沒有跟他說,幫了她這麽多次,連句像樣的“謝謝”都沒有過。
“莫佑庭,你不能出事…我還想聽你唱歌,還想你陪我喝酒…還想…”她哭得歇斯底裏,話都說不清楚。
可是耳邊有微弱的聲音響起:“從來…不知道你這麽能哭…跟個瓊奶奶…雷劇裏的女主角一樣…”
杜箬被捏緊的心一下子松開,無限膨脹開來,睜開眼,卻見莫佑庭正抽動着嘴角在努力沖自己笑,卻又可能因為疼痛太劇烈,笑得很勉強。
杜箬也“噗…”的一聲笑出來,只是眼淚掉得更快。
“你吓死我了…我以為你真出事了!”
“哪能這麽容易死…命很硬…”他的嘴角又抽動了一下,只是眉頭皺得很緊,眼睛也睜睜閉閉顯得很無力。
身後的黃胖子譏笑着諷刺:“還真是像拍戲啊…… 都哭上了,不過他沒這麽容易死。只是如果下回再這麽不懂事,我就不知道是不是這麽容易放你們過去了…”
黃胖子終于松開一直踩在莫佑庭身上的腳,正想轉身,只覺得身後一陣冷風,一個黑硬沖過來。
“哐啷…”一下,随後是玻璃與頭皮的碰撞聲,整場全部呆滞,很快就又大股的血從黃胖子額頭淌下來…
杜箬轉身,看到身後舉着半截啤酒瓶,同樣目光呆滞的鄭小冉…
事情發展到這裏,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控制,由一開始的港臺幫派劇,到中間的瓊瑤苦情戲,再到現在,完全就是出人意料的反轉劇。
喬安明帶着民警擠開人群走進來的時候,便看到如此驚悚的一幕:杜箬癱坐在地上抱着莫佑庭的頭,莫佑庭全身是傷地半個身子趴在椅子上,而鄭小冉舉着半截尖利的啤酒瓶,對着眼前滿臉是血的一個胖子…
愛情是那一管興奮劑,一針下去,可以無所畏懼地為對方去死。
杜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