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為你,(16)
基本都在播放武穆山的情況。
這次山體滑坡是因為溶雪導致,情況确實有些嚴重,已經造成人員傷亡,雖然數目不多,但在桐城歷史上已經算是一次大災難。
“……截止今日下午3點,武穆山體滑坡已經發現7名遇難者遺體,所有被困和受傷居民全部轉移,搜救工作仍在繼續…”
“武穆山是草藥之鄉,此次災難波及大片藥田,許多藥苗被壓毀,藥農和藥商損失慘重…”
“…勝安制藥所捐獻的藥物于下午2點全部運抵受災現場,臨時救助站已經開始運行,勝安制藥的創始人喬安明也親臨現場,與藥農一起共度難關,并承諾勝安将出資進行山陵改造,以避免類似災難再次發生…”
……
喬安明的臉頻頻出現在屏幕上,依舊是昨夜來時的那身西裝,亞麻色的細條紋呢子,圍了棗紅色圍巾,站在一群受難家屬中間分配藥物和保暖用物,态度謙和,笑容溫雅。
人心慌亂時,這樣和熙的笑容總是顯得尤為動人,他又是如此從容穩重的喬安明,所以只一天時間,整個桐城,甚至是整個中藥界都知道了勝安開始經營草藥的事。
所以喬安明實在太過聰明,頂着受害者的身份,卻依舊出資出力出藥,這一場表演下來,他用為數不多的損失換來藥農的皈依,換來政府的贊譽,換來整個消費市場的認可,這局棋,他獨贏!
杜箬沒有指望喬安明真的連夜趕回來,畢竟那頭那麽多事,他需要一件件處理,應付政府,應付媒體,應付基地內部的惶恐,所以杜箬很乖地,自己洗洗先睡了。
可能之前在山裏被凍了兩夜,加上精神緊張過度,現在突然松懈下來,杜箬躺在床上開始昏昏沉沉地覺得頭疼。
只是睡到半夜,枕邊的電話響起,她迷迷糊糊抓起來酥膩“喂”了一聲,低沉的男音就鑽入耳裏。
“睡了?方便出來開門嗎?”
杜箬一個激靈爬起來。
“你在哪裏?”
“在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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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箬扔了電話就跳下床往門口爬,喬安明聽着電話裏“啪嗒啪嗒”的腳步聲,緊繃了一天的情緒瞬間就松了下來。
門扉打開,她那張喜到皺眉的臉就在眼前,驚訝地問:“你怎麽這麽晚還過來?”
他卻沒有直接回答,只是眼光往下面瞟,看到她光裸的腳就踩在涼冰冰的地上,微微的怒斥:“怎麽又赤着腳。”遂手臂一擡,直接就把她打橫抱在懷裏…
這樣的親昵,他做得自然,像是水到渠成。
杜傻子卻感覺一直在夢裏!
天哪,這幸福要不要來得這麽生猛?
喬安明直接把杜箬抱到床上,揭開被子把她塞進去,然後再将她的外套披到她肩上。
“大半夜去給我開門,怎麽不披件衣服?”
“太心急,一時忘了。”她說實話,還不忘笑着調皮。
喬安明忍不住刮她的鼻子:“急什麽,我又不會跑。”如此的寵溺,杜箬慌得心都顫。
沒有辦法,幸福來得猝不及防,曾經遙不可及的人如今就這樣不設防地站自己面前,杜箬還是适應不了。
“怎麽這麽晚還過來?那邊都處理好了?”
“差不多了,有人留在那邊處理,再說答應你的事,我不想總食言。”喬安明說着說着就開始笑,他一笑,杜箬就下意識地別過頭去不敢看。
這老男人的氣場,不是一般的強悍。
可是喬安明見她躲避,笑得更放肆,最後索性坐到床沿,将她身體扳過來,一點點看入她的眼,柔聲開口:“你怕我?”
杜箬條件反射地點了下頭,頓覺不對,又狠狠搖頭。
“我怕你?笑話?我怎麽會怕你?”她那狡辯的勁頭,一看便知是在掩飾,喬安明不說穿,只摁住她的肩膀慢慢說:“不需要怕我,也不需要怕任何事,既然我選擇跟你在一起,就會盡全力保護你。”
眼斂深邃,深不見底,氣場強悍的老男人,平日裏冷漠少言,真要說幾句情話,絕對攝人心魄。
杜箬哪裏招架得住,心裏疼得很,只能大口大口的喘氣,最後索性推開肩膀上的手,轉移話題:“你,餓不餓?晚飯吃了嗎?要不要吃宵夜?我會做面?”
嘩啦啦說了一通,喬安明笑着靈巧回答:“真有些餓了,還沒有吃晚飯。”
“那,我去給你做。”杜箬如獲大赦,滋溜爬下床往廚房走,走到一半意識到自己又光着腳,于是再急匆匆跑回來吸拖鞋,轉身的時候臉帶微笑,還不忘沖喬安明做了個吐舌頭的鬼臉,再踩着他的爽朗笑聲一路朝廚房跑。
喬安明聽着廚房很快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響,笑容綻得更大。或許他就是喜歡這樣帶點小孩子氣的杜箬,時而有些驕縱,時而有些無理,但時而又可愛得讓他驚喜。
杜箬站在廚房裏,看着煤氣上慢慢冒出熱氣的一鍋開水發愣……很早之前便有英雄夢想,希望有個肩膀可以替她扛掉所有苦難,她認定這個人便是喬安明,所以她在與他相處的最初那段時間,收斂自己所有的爪牙和硬殼,心甘情願恢複與年齡相符的調皮模樣。
沒有未來又怎樣,人這一生,難得遇到自己願意交付心肺的人,總要飛蛾撲火一次,即使知道終點是赴死。
她這極端樂觀的悲情主義,我們強悍的杜傻子,或許當初她也想過會以後會遇到哪些苦難,但是那一刻,她手裏握着幹硬的挂面,投進鍋裏,熱氣翻騰,拿起筷子攪拌幾下,心裏還是滿滿的甜意。
幸福不多不少,有他,就好!
很快面條做好,杜箬端着熱氣騰騰的碗走出廚房,喬安明已經打開電腦在客廳處理郵件。
老式的居民樓,電壓不足,所以客廳的燈不算亮,他抱着電腦坐在沙發上,電腦側面的無限網卡指示燈忽明忽暗,房間裏寧逸得很,夜色疏朗。
手裏那碗面條的熱氣雲騰,漸漸就模糊掉她的眼,周遭一切都有些看不清楚,只有他的臉刻在瞳仁裏,應該是在處理極其重要的事情,略微皺着眉,神情肅毅,弓着身,極速的打字…狹小的客廳裏,面條的香氣,他的打字聲,清脆而又好聽…杜箬一直記得那個夜晚,他們交往的開始,第一次以如此親昵的關系面對面。
就這樣彼此無言地各自站在自己的位置,喬安明終于意識到她的這碗面煮得未免有些太久,擡起頭,見她正眼神冒光地站在廚房門口看着自己。
微微一笑,将電腦從膝蓋上挪開,問:“怎麽站在那裏不過來?”
杜箬這才回神,托着碗走過去。
“因為一直住山裏,家裏連個雞蛋都沒有,切了幾片臘腸進去,湊合着吃吧。”她像打發孩子一樣打發喬安明,他也不計較,端起碗來吃。
也确實餓了太久,胃都開始抗議,他一向作息規律,注重保養,很少錯過飯點在夜裏吃東西。
杜箬給他遞紙巾,得意竊喜地問:“急成這樣,就這麽好吃?”
他搖了搖頭,又喝了兩口湯才接過她手裏的紙巾擦了一下嘴,然後用放松的姿态半依在沙發上,笑眼溫雅地看着杜箬。
“要我說實話?”
“嗯,說吧,怎樣?”
“不怎樣?充其量算能入口!”
杜箬翻白眼,明顯不服氣:“不好吃還全部吃光!真是好意思!”
喬安明最受用她犯怄氣時的臉,估計也只有她杜箬,撒氣都能撒出個千嬌百媚,他覺得心裏暖得很,伸手隔着茶幾将她牽到自己身旁。
“你第一次給我煮的面,就算是生的我也會吃完。”手指摩挲着她的掌,杜箬心尖顫抖,嘴上卻不肯服軟:“那是,我也就這水平,比不得你禦用的廚子!愛吃不吃,以後不會給你煮!”
她撒氣掙開他的手,作勢要站起來收腕,他卻緊握住她的手不放,輕輕一扯,她整個上身就依到了他身上,寬厚的肩膀蓋上去,将她擁入懷裏。
“好了,玩笑話,還當真了?面很好吃,外面誰的手藝都及不上!”說話間,下巴已經抵住她的額際,杜箬慌得不敢出聲,只能讓手在他掌間握成拳。
沒有辦法,明明是很遙遠的人,突然不斷跟她講如此深情的話,再給她一點适應的時間。
可是喬安明明顯不給她緩沖的餘地,柔情蜜意繼續:“怎麽又沒詞了?還在生氣?那行,我道歉,罰我給你講個冷笑話…嗯…小狗對小貓說,你猜猜我的口袋裏有幾塊糖?小貓說,猜對了你給我吃嗎?小狗點點頭,嗯,猜對了兩塊都給你! 小貓咽了咽口水說:我猜五塊! 然後小狗笑着把糖放到小貓手裏說:我還欠你三塊…”
他盡量放柔聲調,講得聲情并茂,手指輕輕繞着她的發梢,絲絲纏繞……
杜箬覺得自己的心髒被無限撐開…
見過他站在千人禮堂裏肅聲演講的樣子,見過他在鏡頭面前輕松應付的樣子,可是就算再貪心,連夢裏都不曾奢望過有天會這樣膩在他懷裏,聽他講如此動情的話語…
杜箬靠在他胸口的頭擡起,翻轉身子吻上去…眼角帶淚,嘴角卻含笑…
喬安明,你知不知道,你的冷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喬安明沒有料到杜箬會突襲自己,稍稍一愣,很自然地開始回應!
蝕骨的吻,深淺都燙着心。
懷裏顫抖的身體,再多疲憊和煩躁都在她這吻裏化解。
只是客廳溫度太冷,他終于還是忍住,輕捧她的臉,密集吻過,壓住喘息問:“別在這裏,去卧室,你會受涼…”杜箬氣都喘不順,雙手攀住他的肩膀,任由被他橫抱在懷裏往卧室走去…
杜箬那天還是着了涼,第二天早晨醒過來,頭疼得更厲害。
喬安明已經離開,臨走前沒忍心把她叫醒,只給她留了條短信:“太多事情,沒辦法留下來陪你,你在家多休息幾天,不用急着去公司。”
杜箬握着手機爬起來,口幹舌燥,披了外套去廚房找水喝。
門鈴響,以為又是喬安明,她咧着嘴去開門,卻見司機小張站在門外,手裏遞過來兩個拎袋,很有條理地恭謹交代:“杜小姐早上好,喬總叫我給您帶的東西…”
杜箬笑容僵在臉上,木木接過袋子,道謝着目送他離開。
兩個紙袋,其中一個還帶着溫度。
杜箬好奇地打開,帶有溫度的袋子裏裝着白粥和點心,而另外一個袋子裏裝了幾盒藥,一一掏出來,有感冒藥,有消炎藥,最後一個小盒子,上面大大的“72小時”字樣,翻過來,上面愕然印着“勝安制藥”幾個黑字…杜箬突然就覺得諷刺,嘴角綻起生冷笑意。
“冷靜”和“殘忍”其實是同一個意思,她還沉浸在他的“溫柔鄉”裏,他卻早已經抽身而出,冷靜回到現實的世界中去。
總歸還是夢,只是這夢只屬于她一個人而已!
喬安明的電話适時打過來,依舊是沉然的男音,分為好聽:“小張到了嗎?”
“到了,包括你的藥,真周到!”杜箬捏着那個小小紙盒子,心裏說不清的涼。
那頭頓了頓,溫柔解釋:“知道你又想多了,感冒藥是因為昨夜你睡着的時候一直咳嗽打噴嚏,怕你着涼,所以給你備着,至于緊急避.孕藥,只是不想你受不必要的苦,以後我會注意,下不為例…”
他說話自有一門藝術,如此尴尬的話題也能說得面面俱到,不露骨,點到即止,讓人怨都怨不起來。
杜箬還能說什麽,他說得話很有道理,兩人以如此關系交往,身體糾纏,是應該做好措施。
她将藥打開,兩顆裝。
握着手機問:“我沒有想多,更不會生氣,你也是為我好,說吧,這藥怎麽吃?”
“……”這回換喬安明詞窮,他又沒有服用過,怎麽知道怎麽吃。
杜箬擺明刁難,冷着聲猛戳:“你自己産的藥,不知道怎麽吃?”
喬安明投降,柔聲哄:“還說沒生氣?聲音都變了…不過那藥我真不知道怎麽服用,要不我打電話問下藥劑師再告訴你?”
“喂,老狐貍!”她哪裏是他的對手,立馬顯原形,喬安明一聽她這急吼,爽朗就笑出了聲…
☆、V028 72小時
感冒藥和消炎藥都沒有吃,但那“72小時”,杜箬還是就着水乖乖吞了進去。按着時間算了算,72小時,應該還來得及。
其實喬安明的做法沒有問題,以兩人目前的關系,該防的還得防,該守的還得守,只是這過程,難免還是讓杜箬覺得心裏刺。
因為山體滑坡的事鬧得有些大,杜箬抽時間給家裏打了電話,父母得知她沒事都稍稍安了心,也問了弟弟的情況,暫時一切都良好,已經可以下床做簡單的活動。
梅姐也給杜箬來了電話,大嗓門,開口就一句:“謝天謝地,你還有氣,以為再也見不得你…”
最後是姜浩,電話打了無數個,短信也發了好多條,杜箬當看不見,自動屏蔽!最後他居然打電話打到杜箬老家,陸霜鳳接的電話,一開始也沒給他好口氣,但見他調子軟,且是擔心杜箬,老太太便也就給了點面子說杜箬沒事。
很快陸霜鳳給杜箬來電話,告知她這件事,最後居然來了一句:“…我覺得姜浩對你還有些舊情,如果他沒再婚,估計你們還有複婚的可能!”
杜箬聽了就頭大!
複婚?當她傻子!就算沒有徐曉雅,就算這世界上男人全部死光光,她也不會再跟他姜浩扯上半點關系!所以挂了老太太的電話,杜箬就給姜浩發了一條短信,言辭灼灼,态度惡劣:“姜浩,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系,所以麻煩你,別再給我電話,也別再打擾我父母!”
姜浩看完這條短信,抽了一根煙,沒有回複!
杜箬在家睡了半天,頭越來越沉,熬到晚上才舍得爬起來出去覓食,外面冷得很,她縮在羽絨服裏,随便在小店裏吃了一碗面,正準備滾回屋裏縮着,卻突然接到鄭小冉電話:“我在派出所,帶點錢過來保我!”
派出所的值班室,小小的房間裏站了一堆人。
杜箬剛才進來的時候已經問了門口的民警,已經了解清楚事情的始末,似乎是鄭小冉喝了酒,在酒吧裏跟人大打出手,最後酒吧經理報警,全部被帶進了局子!
杜箬看到鄭小冉的時候差點都沒敢認,她就站在一堆人中間,頭發披散,額頭滲血,一只衣袖撩起,可以清晰看到手臂上被擦破的傷口,而其餘那些人,多多少少都帶些傷,這場面,血拼啊!
“怎麽回事?好好的怎麽進了局子?”杜箬劈頭問,剛進去就聞到了鄭小冉身上濃重的酒氣!
鄭小冉用帶着傷的手擦了擦鼻子,有血跡染到鼻尖上,她卻渾然不知,指着對面的譚夢吼:“就這不講理的瘋子,仗着自己的爹有點權,不把別人放眼裏,居然跟我動手!”
“你說誰呢?你說誰不講理啊?”譚夢明顯不服氣,沖過來指着鄭小冉的鼻子就罵:“明明是你喝了酒先動手,鄭小冉我告訴你,要不是我同學攔着,今天我肯定煽你!”
“你來啊,你來煽我啊!在莫佑庭面前裝得跟個瓷娃娃似的,暗地裏就一混子!”
……
之後的話就越來越難聽,周圍的人都圍起來拉住她們勸,值班民警皺着眉站到中間,扯着喉嚨吼:“怎麽回事怎麽回事?在這地方還橫成這樣?看着都是正經姑娘,怎麽打起架來比男人還狠?”
怒斥之際,另外一個民警走進來,在那值班民警耳邊說了幾句,他很快就面帶笑容地轉向譚夢,态度一百八十度的轉變:“譚小姐,有人過來保釋你和你的朋友,跟着這位民警出去辦下手續就可以走了。”
譚夢得意笑着,順了順頭發沖鄭小冉比了個鬼臉,鄭小冉眼睛向上翻,懶得搭理,她家有錢,她這麽輕易就出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待譚夢和她的同學都走了之後,擁擠的值班室明顯就寬敞了許多。
鄭小冉等着民警帶杜箬去辦手續,可那民警卻帶着口供往外走,這下鄭小冉的酒就被吓醒了一半,跟上去扯住他問:“我呢?我什麽時候可以出去?”
民警用眼白瞟了她一眼,不冷不熱地回複:“你呀?你先在所裏呆一晚吧,剛才錄口供的時候你也承認了是你先動的手,現場被砸壞了好多東西,酒吧老板跟你的賠償還沒談攏,得等明天才能處理!”
“什麽啊!你剛才明明說我也可以被保釋的,我朋友都來了,怎麽突然又說不能了呢?再說,雖然我先動的手,但打架這種事又不是打太極,沒人參合我怎麽可能砸壞東西,怎麽能讓我一個人承擔酒吧損失呢!”
可民警明顯不願搭理,聳着肩,沉着臉就答了一句:“我也是按規矩辦事,誰讓你喝酒鬧事!”繼而頭一低,錯開鄭小冉就跨了出去!
事情已經很明顯,譚夢擺明了仗勢欺人,你鄭小冉無錢無勢,怎麽跟她鬥。
杜箬無奈搖頭,從包裏掏出手機:“算了,就當花錢買次教訓吧,我給莫佑庭打個電話,還是讓他過來處理吧!”
鄭小冉一步跨過來,摁住杜箬的手,堅決咬牙回絕:“別,別給他打電話,這事不能讓他知道,很丢臉!”
“現在知道丢臉了?那你動手的時候怎麽沒想過?”
鄭小冉皺着眉萬千糾結地咬了咬唇:“不是喝斷片兒了嘛,她說話不好聽,我就順手抓了個酒瓶子砸過去了…”
“喲…聽着挺能耐的,那我怎麽沒見她身上有傷啊,倒是你,搞得跟血拼歸來似的,滿身是傷,怎麽看都是你吃虧的吧。”
杜箬說話是有名的狠,一刀戳過去,鄭小冉直嘆氣!但見她額上的傷還滲着血,杜箬也總歸不忍心,抽過手機繼續撥號碼,哪知鄭小冉發了狠,搶過她的手機就吼:“說了別給莫佑庭打電話!我自己闖的禍自己擔着,不需要麻煩他來解決!”
“逞什麽英雄?這大冬天的,你就帶着傷在這房間裏呆一夜?!”
“是,我樂意,我情願凍一晚上,也不要他來保釋我!”
“沒道理啊,他惹你了?”杜箬覺得鄭小冉這氣來得毫無緣由,鄭小冉眼底一涼,弱弱回了一句:“他沒惹我,是我惹了他,剛才那女人,是之前他家裏給他安排的相親對象。”
杜箬一口氣卡在喉嚨口,生生被她吞進去,繼而看着鄭小冉帶傷的額頭,酸意四起,想要安慰,又不知從何說起,最後只能揉了揉她的頭發,淡淡一句:“看你,就這點出息!”
喬安明趕到派出所的時候已經靠近淩晨,由值班隊長親自領着往值班室走,身後跟着剛才的值班民警。
連桐城市長都要敬三分的人物,市裏公安局局長親自來的電話,那值班民警跟在喬安明身後的腳步都有些不穩。
乖乖,這兩丫頭,什麽來歷!
杜箬頭疼厲害,昏昏沉沉,趴在桌上就睡了過去,鄭小冉卻醒着,抱着手坐在椅子上發愣,老遠就聽到走廊上響起一竄腳步聲,之後是奉承刺耳的男音:“…其實您不用親自過來接的,一個電話就可以了,所裏會安排車子送她回去!”
“不勞煩了,你們也得按規矩辦事…”
…
之後門被推開,幾個穿着制服的民警擁着一個高大男人走進來,走在最前面的喬安明,臉色溫雅,直接步向趴在桌子上睡着的杜箬,将身上的大衣脫下來,柔順披到她肩膀上。
輕拍着喊:“杜箬…醒醒…”
杜箬聽到聲音睜開眼,才意識自己睡着,再轉身,見喬安明就站在自己身後。
“對不起,半夜把你叫過來。”
“沒關系,我還在公司沒回去,保釋手續都辦好了,現在就能帶你們出去…”
……
鄭小冉是見過喬安明的,上次崇州的瀾望醫院剪彩,她負責外場拍攝,雖然沒有跟他直接接觸,但照片是她拍的,所以他的樣子她還記得。
只是鄭小冉不願相信,也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男人,就是自己鏡頭裏那個遙不可及的喬安明。
應該不是,只是長得像而已,鄭小冉揉了揉發酸的眼睛替自己壓驚,哪知喬大叔溫雅轉身,面對鄭小冉,要命的一句:“你好,我是喬安明!”
那感覺,就像在看驚悚劇。
鄭小冉不大的眼睛瞬間瞪圓,盯了他半天才木讷地吱聲:“…你真的是喬安明?那個電視上老做廣告的,勝安制藥的喬安明?”
喬大叔眉頭忍不住打了結,無辜問了一句:“難道杜箬還認識第二個喬安明?”
……
值班隊長和幾個民警一路将杜箬他們送到派出所停車場。
“對不住對不住,喬總實在是要見諒,真不知道鄭小姐是您的朋友!”
“沒關系,勞煩各位,明天我會安排人過來跟酒吧的負責人談賠償的事,你們按規矩辦事就可以了,不需要特殊對待…”
……
鄭小冉跟在後面,拖住杜箬的手臂,賊兮兮問:“從實招來,你跟你老板,什麽關系?”
杜箬耳根一熱,埋着頭敷衍:“你都說了,老板,那自然是上司和下屬的關系!”
“你寫童話故事呢?居然好意思編,哪個老板願意深更半夜現身,動用關系救她的朋友?那你說說,哪兒還有這麽體恤下屬的老板?我立馬跳槽!”
杜箬知道這次肯定瞞不過,也不再解釋,任由鄭小冉扯。
喬安明終于應付完那些民警,回來招呼杜箬她們離開:“走吧,我先送你朋友回去,再送你。”
鄭小冉吐吐舌頭耍調皮:“您還送我?那多不好意思啊,要不您就送杜箬吧,我自己打車回去。”
“太晚了,你一個女孩子打車回去不安全,走吧,送一下舉手之勞而已!”喬大叔肅着臉說完,很快就轉身對着杜箬,将她手臂上挂着的大衣拿下來再次蓋到她肩上:“為什麽不披着,外面這麽冷…”
啧啧,剛才還一副嚴肅的口吻,一秒立馬化成柔情蜜意的樣子。
鄭小冉看着恍了神,艾瑪,活體版溫情大叔,超級贊。
莫佑庭接到譚夢的電話,芭比同學在電話裏自然是哭訴了一番,斥責鄭小冉蠻橫潑辣沒教養,所以莫佑庭挂了電話就往派出所趕,只是剛停好車就看到杜箬他們走出來,生生見證了喬安明摟着杜箬上車的那番溫情蜜意。
夜風瑟,心思涼。
莫佑庭熄滅車燈,沒有走出去,坐在車裏看着喬安明的車駛出派出所,而他抽了半包煙,默默離開停車場。
喬安明的車廂很寬敞,車速也控制得極平穩,杜箬暈暈乎乎,坐在後座很快就想睡過去。
路過市區,總算熱鬧了幾分,喬安明放低車速,問:“杜箬,你朋友額頭上的傷要不要去醫院處理一下”
“不需要不需要,這樣麻煩您已經很不好意思,我回去找點紫藥水塗一塗就沒事了。”鄭小冉搶着接話,自知消受不起喬BOSS的厚待。
杜箬沉着頭,拉過鄭小冉的手臂查看了一番,只是一些皮外擦傷,應該不會有大礙。
喬安明卻還是饒有耐心地回答:“紫藥水對這種傷口效果并不好,如果你不想去醫院,路邊有藥店,去買些藥給你簡單包紮一下…”
随後車子就靠邊停,喬安明下車,走至半路,又回頭。
突然打開後座的車門,傾身進來,手掌蓋上杜箬的額頭,之後眉頭緊皺,有些怒意地問:“怎麽這麽燙?發燒為什麽不告訴我?”
杜箬甩甩手,避開他的寬厚手掌,繼續歪着頭閉眼挺屍。
早晨他差人送的感冒藥,杜箬壓根沒吃,心裏一整天都卡着“72小時”,如果不是鄭小冉有難,她肯定不會主動聯系喬安明。
鄭小冉不清楚他們之間的事,所以幫着勸:“她就這德行,生病了也死撐,上回咳嗽一直熬到肺炎才舍得去醫院。”
杜箬确實精神不濟,再加上心裏堵得慌,所以攏了攏衣服,懶得理,換了個姿勢繼續睡。
喬安明看出來了,這杜小姐明顯是在賭氣,所以嘴角動了動,也沒再訓下去,轉身往藥店走。
車廂裏終于只剩下兩個人。
鄭小冉推了推旁邊的杜箬:“喂,都走遠了,別裝睡了。”
杜箬嘴皮動了動,依舊沒搭理,鄭小冉總算瞧出來她是真的虛,這才大嚷起來:“真發燒了?作死啊,生病了不說,難怪你家喬先生要訓你!”
杜美人總算眼皮擡了擡,轉身瞄了鄭小冉一眼,嘴角哼了一句:“出息,剛認識就替他說話,交友不慎!”
……
喬安明很快拎着藥回來,先把一個袋子遞給後座的鄭小冉,用平常口吻交代:“普通的藥棉和雙氧水,你只是皮外傷,不需要服藥。”
繼而又将另一個袋子打開,掏出藥盒,擰了兩顆,連帶着一瓶水一起遞給杜箬。
“退燒藥,吃掉。”
“不吃!”
“不吃明天溫度會很高,你難道想去醫院!”
杜箬擡頭瞥了他一眼,嘴巴堵着,繼續別過頭去。
喬安明的臉色已經很不好,鄭小冉意識到氣氛過于緊張,便憋着氣幫他勸:“杜箬,吃掉吧,你不是最讨厭去醫院的嗎?”
“誰愛吃誰吃,反正我不吃,喬安明,你可真是賣藥的,除了逼我吃藥外,真做不了其他的事!”
這話一出,喬安明的眼色當即一冷,幾十年培育出來的蕭煞氣場,一個眼神就能擊倒一片。
鄭小冉在心裏大呼不好,這男人三分柔意七分冷,臉色一沉,旁人看得都膽顫,偏杜箬不信邪,還賭氣補了一刀:“燒死我算了,反正沒人疼!”
艾瑪…杜美人這是真的燒糊塗了,如此無理又無知的話,她居然也有臉講得出。
喬安明見她擺明了藥鬧,索性就收了藥,發動車子急速開上馬路。
先送鄭小冉回去,然後再拐回來送杜箬,兩人一路無話,車廂裏滿是壓抑的空氣。
總算到門口,杜箬招呼不打,撞門就下車,喬安明皺了一下眉,開車門拎着袋子追上去。
“還說沒生氣?藥,拿着,別跟自己賭氣!”其實喬安明的口氣已經舒緩了很多,可是杜箬是憋着勁要逆他的意,手一甩,一袋子藥全部撒到地上,她卻不管,眼睛瞪了瞪,拉開樓道的鐵門就走了進去。
喬安明站在原地,看着樓道上的燈一層層亮起,他才蹲下去,将藥一盒盒撿起來。
真沒出息,為了兩顆避孕藥就氣成這樣?杜箬倚在門上,真想捶自己。
睡至半夜,只覺身上發寒,胸口悶得很,杜箬用手掌蓋在額頭,手心燙得趕緊縮回來,獨自卷着被子悔恨,他說得對,真不該跟自己賭氣,真該乖乖吃了他的退燒藥。
掙紮着下床去廚房找水喝,走至半路聽到敲門聲,大半夜,鬼敲門啊。
杜箬飄過去開門,喬安明依舊拎着剛才的藥店袋子站在門口,沉着一張肅臉。
杜箬喜怒參半,只是臉上表情一時跟不上,空空板着一張生硬面孔站在他面前。
那會兒應該是淩晨3點,喬安明本打算回去再看完一份報告,可是滿腦子杜箬歪着頭靠在車椅裏賭氣的面孔,沒有辦法,他做不到放任不管。
☆、V029 突破底線
其實喬安明沒有跟女人撒氣的經驗,顧瀾性子軟,且他一向順着她,所以二十年的婚姻生活,兩人相敬如賓,根本沒有紅過臉,就眼前這女人,一次次的激怒自己,一次次讓他突破底線。
現在更要命,明明她沒道理,他卻還要耐着脾氣,巴巴登門道歉。
“對不起,剛才語氣重了一點,誰說我不心疼?你額頭燙成這樣,還不肯吃藥,分明是想氣我!”
真正是,軟硬兼施,杜傻子,你哪裏有招架的餘地,最後她只能垂着頭乖乖将藥吞下去,只是表情還僵着!
反正她是病人,病人有任性的權力。
喬安明也不再惱,她要鬧,他就讓她鬧,第一次如此遷就一個女人,居然有點隐約的甜蜜。
最後喬大叔伺候杜美人就寝,看着她睡着,才起身準備走,可剛到客廳,便聽見房門大開,杜箬赤着腳站在那裏,可憐巴巴地盯着他的眼睛,不争氣的一句:“能不能今天不走了,留下來陪我…”
真是百轉千回的感情,好煩人!
因為發燒,杜箬的身子格外燙,自己覺得冷,所以拼命往喬安明的懷裏鑽,可是卻不自知,這樣滾燙松軟的身體,是要烙進他的心啊。
“能不能不動?快點睡!還病着呢。”喬安明耐住性子替她掖被角,杜美人卻突然興致高漲,在他懷裏翻來覆去地折騰。
讓她怎麽睡!他居然願意留宿下來陪她過夜,她怎麽能夠白白浪費。
喬安明見她毫無睡意,便摟住她,柔聲問:“睡不着?那講講話吧,告訴我,你是不是還在生氣?”
杜箬後背躬了躬,屁股對着喬安明,沒回答。
他暗笑,手指撥弄她的發梢,慢慢解釋:“我知道你要生氣,但我不想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