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自己先走了進去。一路下去,她臉上都是同一副表情,頭頂的白光照在她臉上,有些不真實的蒼白,最後到底樓,他本想說些什麽,但杜箬已經跨出腳步走了出去。
因為酒醉,步伐有些不直,但她扶住牆,盡量保持身體平穩。這就是她的性子,受傷,沉痛,但姿态必須好看!
莫佑庭跟在她背後,順着她的影子走過去,突然就補了一句:“杜箬,別僵着了,還是離了吧。”說完自己也覺得唐突,他們雖然是校友,但交往尚淺,有什麽立場勸她放棄?
只是杜箬背對着他,沿着牆壁行走的身體頓了頓,心中像是被東西堵住,漲疼得厲害,卻沒有出口可以宣洩出來。
時近半夜,溫度變得很低,杜箬面無表情地回過頭,15層的燈光像利劍一般刺痛她的眼睛。
那盞燈和燈下的人,已經不再屬于自己。
“你是不是很愛姜浩?”
“愛嗎?我也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當年選擇跟姜浩結婚,一是因為跟姜浩已經有了四年感情基礎,總覺得跟他結婚是順理成章的事。
二是因為,姜浩是桐城本地人,家境還可以,父母都有退休金,所以在經濟上不需要依附她和姜浩,而且可以幫姜浩和自己安排比較穩妥的工作,雖不是大富之家,但至少也算吃用無憂,所以杜箬才一畢業就跟姜浩結了婚,她想着,有了家,有了丈夫的支持,她便可以更加安心地照顧弟弟,可沒想到,這正是導致他們婚姻破裂的誘因之一。
可是盡管她與姜浩結婚有着些許的利益因素,但她對他的感情是真的。
在感情方面杜箬一向沒有天賦,認準一個人便覺得應該一生一世,可是沒想到這個自己認為可以依靠一生的人,轉身就把她推了出去。
“我跟你講個很矯情的事吧!”杜箬幹笑着回頭,用稍顯低弱的口吻說:“其實姜浩應該不是我心裏最理想的标準!”
“喲…那你理想中的标準是怎樣的?像我這樣風/流倜傥的行不行?”莫佑庭向她湊過去,故作窘态,成功一句話就将杜箬逗樂!
“去你二大爺的!”将湊上來莫佑庭推開,杜箬朝前走了幾步之後,背着莫佑庭開口:“我說哈,說了你不準笑我!”
“不笑不笑,笑就罰我一個月之內都追不到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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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箬嗤了一聲,再開口,卻換了有些緩涼的聲調。
“其實我心裏最想要的是那種,怎麽說呢…就是那種…可以容忍我一切小脾氣,縱容我所有小神經的人…我弟弟身體不好,我爸媽的心思都花在他身上,所以我很小就很獨立,為了不受欺負,我必須強悍,漸漸的脾氣就變得火爆起來,但是姜浩不喜歡我這種脾氣,我也知道沒有男人能夠容忍我這種一點就着的性子,但是我也沒有辦法,我是被逼出來的。”
說到這裏,杜箬回過頭,皎潔的月光剛好打在她的臉上,莫佑庭莫名地心裏就一顫。
“我也想自己能夠和順溫柔,可是我改不了了,但是我還是希望有個人可以讓我依靠,讓我不要這樣彪悍,最好我在鬧,他在笑,笑完還可以走過來抱抱我,說,小樣兒,咱不鬧了行不行?呵呵…這種想法是不是很弱智?不許笑啊…其實我也知道,這世上哪來這種男人會無條件容忍我,連相處六年的丈夫都容忍不了……”
杜箬說着又轉過身去,那盞燈火就在她的身後,她卻一步步朝着相反的方向走…
☆、045 越發強悍
莫佑庭在背後看着她瘦弱的肩膀,突然覺得自己以前所認識的杜箬有另一個樣子!
原來她還真的就只是一個孩子,一個不想長大,渴望被人寵的孩子,可是現實和生活卻逼着她卸下原來的面目,越來越強悍,越來越孤勇,越來越不可愛。
應該說,大多強悍的女人都有英雄情結,都希望有個比自己更為強悍的男人把自己征服,然後自己可以心安理得地縮在他的羽翼下胡作非為。
所以杜箬也有英雄情結,她夢想着有個蓋世英雄把她從這掙紮的泥濘裏解救出來,賜予她依靠,賜予她陽光,告訴她,只要你要,我就會給。
可是很遺憾的是,她沒有遇到,她也不奢望遇到,這只是她一個小小的英雄夢想,自己藏着就可以了。
畢竟,可以做到“我在鬧,你在笑”的男人,不多。
“那你打算就一直這麽拖着?”
“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離了吧,這樣對大家都好。”
杜箬皺了皺眉,眼眶又開始泛紅。
她也知道這樣一直拖着已經沒有任何意義,可是傷害來得太快,她還需要時間來緩沖。
吸了吸鼻,回頭,看着莫佑庭問:“我剛才,是不是挺難堪的?跟潑婦一樣。”
莫佑庭的心跳漏了幾拍,見到她明顯泛紅的眼眶,故作常态:“你剛才哪兒是潑婦啊,簡直就一瘋子,不過喝醉的人都那樣,可以原諒。”
“行啊,小樣兒,嘴還挺甜的麽?”杜箬像哥們兒一樣推了他一把,突然提醒:“對了,你那位丁姑娘呢?”
莫佑庭一聽,大叫壞了,他壓根把叮叮全部抛到腦後了。
“你這酒瘋一發起來不得了,我都把叮叮給忘了。”說着趕緊掏出手機給她打過去,陪着笑臉道歉:“叮叮,哎…我被杜箬吐了一身…是啊…別生氣嘛,行了…乖…明天帶你逛街賠罪好不好?…你說怎樣就怎樣…嗯…現在剛到家,你也早點休息吧,晚安,寶貝兒!”
莫公子恢複平時的玩世不恭,哄人本領一流,再想到剛才他們兩在人群中那三分鐘熱吻,杜箬臉色泛紅,,大呼賤男當道,交友需謹慎啊!
莫佑庭挂了手機,轉身就見杜箬一臉壞笑地盯着自己。
“行啊,挺會哄人的啊,丁姑娘遇到你可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
“這什麽話啊,我花了多大功夫把她追到手啊,要是跑了,你得賠我一個…”
“你們不才認識兩天嗎?你這才花多少功夫啊?”
“我都追了兩天才到手,這已經創我歷史記錄了。”
杜箬直接白眼扔過去,自戀狂,沒救。
莫佑庭見她臉上的表情已經不似剛才的郁結,心情也變得好起來。
“酒醒了?”
“還不醒就該去死了。”杜箬側過身,不想讓他看到自己落寞的眼神。
但這麽一側,莫佑庭所站的角度便剛好可以看到她被打的側臉,微微泛紅,有些許凸起的痕跡,那一掌下去應該很疼,莫佑庭蹙了蹙眉,心疼的感覺又再度回歸。
☆、046 酒店醒來
因為沒有鄭小冉家的鑰匙,所以莫佑庭只能給杜箬在酒店開了一間房對付一晚。
早晨是被催命的手機鈴聲吵醒的,杜箬宿醉未完全醒,頭暈腦脹地抓起手機接了起來。
“喂,哪位?”
“我啊,夏建國。”
“夏經理?你怎麽這個點給我打電話啊?”
“剛人事部通知我,讓你來上班。”
“什麽?”
“讓你回來上班啊!有問題?”
“沒問題,沒問題!我一小時後立馬現身。”杜箬一個鯉魚打挺就坐了起來,揉着雜亂的頭發沖進洗手間,待洗漱完後開門出來,卻直接撞上一堵肉牆,很結實,很緊致,很滑溜。
目光再往上移,莫佑庭那張“欲求不滿”的臉便赫然在眼前。
杜箬一秒呆滞,随即大吼:“啊…莫佑庭,你怎麽在這裏?還脫成這樣?”
“我不在這應該在哪兒?”莫佑庭有些惱火,“你昨天醉成那樣,吐了我一身,我又沒有小冉家的鑰匙,只能帶你來酒店,你這什麽表情,好像我占了你便宜一樣!”
“你都說我昨天喝醉了,誰知道你有沒有占我便宜啊!”杜箬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衣領微開,立馬用手護在胸口。
莫佑庭撲哧一聲笑出來:“放心,我對結過婚的女人沒興趣!”
杜箬咬牙恨得要死!什麽叫對結過婚的女人沒有興趣?好歹當年也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怎麽才結婚兩年就成了尾貨。
都是姜浩那貨害的!杜箬想着又有些心傷起來,推開莫佑庭就沖進了洗手間…
因為要去上班,所以杜箬得先回小冉那裏換身衣服。
宿醉剛醒的鄭小冉一開門就見莫佑庭和杜箬衣衫皺巴巴地站在面前,有些摸不準狀況!
“你倆?大清早的,什麽情況?”
“你說呢?剛開完房,送她回來換衣服!”莫佑庭口無遮攔,杜箬橫了他一眼,因為時間緊迫,所以也沒多解釋,擠進屋裏就開始換衣服!
鄭小冉看着一臉玩味的莫佑庭,再聽到“開房”兩個字,心口微微疼了一下,眼裏散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情緒。
梅姐追着杜箬問了一上午她為何又突然回來上班,杜箬只能用“不知道”三個字來回答。
或許是喬安明良心發洩,或許是喬安明一時犯抽,反正她沒有丢飯碗就可以了,過程她懶得去計較,也沒有時間去計較。
“喂,梅姐…能借點錢嗎?”
“多少?”
“20萬!”
梅姐用無比詭異的眼神看着杜箬,卻不應聲。
“不然,10萬也行…”
“杜大小姐,你可太擡舉我了,我都半年沒提成了,你覺得我拿得出這麽多錢嗎?”
杜箬的眼神立馬黯淡下去。
其實她也是病急亂投醫了,梅姐應該真拿不出這麽多錢,就算她拿得出,憑什麽要借給她?
“沒有就算了,我也只是問問!”
“你老公不是當官麽,這點錢他拿不出?再說,你突然要這麽多錢幹嘛?”梅姐覺得這幾天杜箬有些奇怪,所以就多問了幾句,哪知杜箬一聽到“老公”兩個字,黯然的心情立馬轉為悲憤,只是她一向要面子,所以也就沒有把婚變的事情說出去。
☆、047 小三懷孕
中午,杜箬正要去吃飯,卻被告知小會議室有人找。
杜箬走到門口,卻見葉蘭芳坐在裏面,杜箬先是怔了怔,但很快就頓悟起來。
姜浩那孫子,自己搞不定,居然讓老娘出馬!夠種!
杜箬冷笑了一下,推開虛掩的門走進去。
“小箬,不好意思,這個時間來找你,耽誤你吃飯了吧?”葉蘭芳見杜箬走進來,趕緊堆着笑迎上去。
杜箬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
這婆婆對她一向不熱絡,當初姜浩要娶她的時候葉蘭芳是不大同意的,一是覺得杜箬家境太差,小地方出生,還拖着一個半死不活的弟弟,二是覺得杜箬面相太妖,怕姜浩壓不住!
但姜浩堅持,她愛子心切,也就答應了,只是結婚後,葉蘭芳對杜箬的态度依舊不太好,再加上杜箬遲遲不孕,且為了工作出入飯局,抛頭露面,工資又全倒貼娘家,老太太就更加不喜歡這個媳婦了。
而杜箬也不是願意低頭迎合的人,所以婆媳兩人的關系半僵半生,一直不怎麽親熱。
葉蘭芳沒退休前是單位工會裏的幹事,所以眼界精辣,處事果斷,那說話辦事的調調也是因人因事而異!以前見到杜箬,那眼梢都是往上豎的,現在卻像換了個人似的,滿面笑容地來找她,用腳趾頭想杜箬也知道老太太此番來的目的。
但是她也不點破,也學着她熱絡的樣子,坐到了葉蘭芳對面的椅子上,笑着問:“媽,您來找我有事?”
葉蘭芳見杜箬态度甚好,膽子也大了一些,順勢将笑容堆得更滿。
“是這樣的啊,小箬,你跟姜浩的事他也跟我說了,我今天在電話裏狠狠把他罵了一頓!是我教子無方,所以我先跟你道歉!”
杜箬杏眼一瞪,好樣的,居然出“先禮後兵”這一招。
行,她能耐,她杜箬也不是善主,于是順着話接過去:“媽,您看您這話說的,兒子犯錯哪有當媽的來賠禮的?再說了,徐曉雅的肚子,也不是您弄大的吧?”說完媚眼微微彎下去,臉上帶着嘲諷的笑容。
老太太的眼皮抽了一下,有些挂不住!
但兒子的前途和孫子的命就靠她這一趟了,所以也只能忍着性子繼續說:“小箬,我知道發生這種事情對你的傷害最大,你跟姜浩這麽多年,感情一直很好,我也沒有想到你們最終會鬧成這樣!之前你不顧我們的反對調去做醫藥銷售,錢是賺到了,但名譽卻損了,你知道的,姜浩是公務員,最在乎的就是面子,時間久了,他肯定受不了外面說你的那些閑言碎語,況且,你賺的那些錢,我們也一分沒瞧見,你都彙回去貼你娘家了…”
老太太一條條,用平緩溫柔的調調悉數杜箬的罪狀,還不忘中途擡頭看她一眼,見她只坐着沒反應,便又趁熱繼續說下去:“你錢拿回去給你弟弟看病,我們也沒多管,畢竟那是你的弟弟,也是姜浩的小舅子,算是一家人,但現在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徐曉雅的孩子也懷上了,你說還能怎麽辦呢?我跟他爸也都一把年紀了,經不起你們小輩大折騰了,所以我跟老姜商量了一下,覺得孩子是肯定不能打掉的,那是一條命啊…說着說着老太太竟然先抹起淚來,真可謂是聲情并茂,聲淚俱下!
☆、048 一敗塗地
杜箬看着葉蘭芳那張虛僞的臉,一直微笑着的表情漸漸轉為冷意,心裏悲涼無比。
這場仗,還沒開始打,她杜箬就輸了。
徐曉雅有個當局長的爹,現在還懷了孩子,她杜箬除了有個身懷重病的弟弟,什麽都沒有,所以活該被犧牲。
昨天夜裏那麽一吵,她也知道跟姜浩的婚姻是走到頭了,可是沒想到最後這一程,竟然不是姜浩本人來跟她談,難道六年感情,真的不如他的前程?
杜箬暗吸一口氣,咬了下嘴唇開口:“說吧,既然孩子不能打掉,你們想怎麽處置我?”
葉蘭芳見杜箬問得這麽直接,不免有些尴尬,抽了會議桌上的紙巾擦了擦眼淚,将一直捏在手裏的包放到了膝蓋上,再挪着椅子坐到杜箬面前,用近乎慈祥的口氣說:“小箬啊,我知道你性子一向要強,如果拖着一個別人的孩子過日子,你肯定是不願意的,所以,要不就跟姜浩離了吧!你還年輕,還能再找一個,算是我們姜家對不住你…”
杜箬的頭別過去看着窗外,那天天氣很好,幾日不見的陽光透過百葉窗照進來,萬裏晴空。
有句話不是說麽,退一步海闊天空!所以與其垂死掙紮,不如放過自己吧!
杜箬将雙手握緊,擡起頭回答:“行,明天叫姜浩在民政局門口等我。”
“真的?你同意了?”葉蘭芳剛才還戚戚艾艾的表情蕩然無存,握住杜箬的手連聲說:“好,那就約好了明天上午。小箬,難為你了…”
說着便從包裏掏出一個檔案袋遞過來:“這裏面有10萬塊錢,是我和老姜這半輩子的積蓄,你收下吧。不是為了彌補什麽,只是想幫幫你,你家裏情況不好我也知道,你一個女人離了婚,日子也挺難的…至于房子…就留給姜浩吧,曉雅現在懷孕了,再買套房子裝修也來不及了,所以,只能委屈你先搬出去…”
鼓囊囊的牛皮紙袋被擱在杜箬的懷裏,燙得她心裏直疼。
6年青春,2年婚姻,10萬人民幣,值不值?
可是我們的杜傻子有無謂的英雄情結,将檔案袋很神氣的退了回去。
“我跟姜浩離婚,什麽都不要,淨身出戶!至于房子,我會盡快搬出來…”
葉蘭芳當即怔了怔,又将錢推到了她手裏:“收下吧,別太倔,你弟弟不是還在醫院嘛!”
“以前我沒花你們姜家一分錢,離婚後就更沒理由拿這錢,姜浩和徐曉雅估計你們是指望不上的,所以這錢,你們還是留着養老吧!”
葉蘭芳見杜箬不領情,也沒再堅持,将錢又放回包裏…
葉蘭芳走後,杜箬依舊坐在皮椅上,看着窗外的雲層重重疊疊,奪目的陽光刺得眼睛酸疼,撐了這麽久,一直強按住的眼淚終于浸濕眼眶…
退一步海闊天空,似乎并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麽難。當然,傷心還是會有的,無助還是會有的,可是她相信一切都會過去,因為陰天之後,必定還會有陽光!
現在是陣痛期,所以她告訴自己,忍忍就會過去,繼而将雙手握緊,指甲摳進肉膚裏,再有些疲倦地趴到了桌子上。
☆、049 終于離婚
聽到身後有聲音,杜箬趕緊回頭,卻看到喬安明那張平靜生冷的臉。
他不是故意要站在會議室門口偷聽,只是下來想找夏建國拿份文件,卻見整層樓的人都去吃午飯,只有會議室還有談話聲傳出,于是走過來,就剛好看到了杜箬與葉蘭芳談判的那一幕。
彼時正午的日光剛好從她背後的窗戶傾瀉而來,杜箬閃着淚光的臉完全沒了往日的嚣張跋扈,像一只受傷的小貓,楚楚生悲,讓人看了心裏都起涼意。
喬安明有一瞬間的心窒,但臉上依舊是不動聲色的冷靜。
杜箬意識到失态,趕緊用手背擦掉眼淚,站起來從他身邊匆匆走了過去。
喬安明站在會議室門口,看着她有些清瘦的背影,眉頭緊了緊。
這個女人,有點意思。
第二日,民政局門口,姜浩拿着離婚證走在杜箬後面……
一直折騰了很久的婚終于離了,且杜箬沒帶走一樣東西,照理他應該高興,可心口卻像包着一顆石子,毛躁躁地幹疼,多少有點失落!
有些東西,擁有的時候不覺得珍貴,但真要松手的那一刻,又覺得舍不得!姜浩對杜箬的感情也是如此!
結婚兩年,為各種小事鬧了無數次,激情變成嫌棄,所以他原本以為離婚會是一件開心的事,可真到了這一刻,看着杜箬那挺直清瘦的背脊,他又開始有些酸溜溜的舍不得!
就這樣離了?當年他追了很久,發誓會一生一世愛的人,就這樣從他生命中走出去了?
姜浩怔了怔,覺得有些不真實!
“杜箬,你還回公司嗎?要不要順路帶你過去?”他往前追了幾步,帶着一些挫敗且內疚的口吻問。
杜箬迷着眼,看了一眼不遠處姜浩的車,銀色的豐田卡羅拉,前年剛買的時候姜浩天天下班去她公司接她,那會兒還夫唱婦随,羨慕死了一幹同事,可短短一年多,再看過去,副駕駛的位置上坐着另外一個女人,盈盈笑着,簡直是對杜箬最尖銳的諷刺。
“徐曉雅在車上,你敢送我?”杜箬回頭對着姜浩輕哼了一聲,他便低着頭不再說話。
算了,都已經離了婚,還計較什麽。
杜箬便也沒多說,只是冷笑着回答:“不麻煩你送了,我自己能回去,另外,我的東西等我找到住的地方後會搬走!”
“好,那…”姜浩頓了頓,又看了一眼車裏的徐曉雅,輕聲補了一句:“你自己,多保重…”
多保重?哈…這真是她最近半年來,從姜浩口中聽到的唯一一句還帶點溫度的話,只是到這份上,她也不必再強執,很有風度地回敬一句: “當然,我會過得更好。” 随即轉身,把姜浩抛在身後,自己大踏步往馬路上走。
這個相戀四年,相守兩年的丈夫,此刻就站在她身後的陽光裏,而她卻要朝着他相反的方向一個人走。
從此以後,他們不會再有一點關系。
再堅強的杜箬,也有扛不住的時候,眼淚就在眼眶裏,死死憋住才沒有掉下去。
☆、050 老娘出馬
喬安明剛好從夏建國的辦公室出來,顧姿姿就跟在他身後,一開門,就見到了杜箬站在門口。
“杜箬,你上午怎麽沒來上班?知不知道你這種行為算無故曠工!”顧姿姿見喬安明在便惺惺作态,對着杜箬就是一頓批。
杜箬卻不惱,只将手裏的請假條往她手裏一拍:“我的假條!”
“補了假條也是無故曠工!”
“行,你想怎樣處置都可以,顧組長!”杜箬将“顧組長”三個字刻意加強口氣,滿肚子的委屈本就無處發洩,顧吱吱自己湊上來,活該當她的靶子!
可顧姿姿見杜箬這麽放肆,哪肯輕易就放過她,而且在老總面前被下屬涮了一通,這領導的威信擱哪裏去!于是顧姿姿快步追上杜箬,一把扯過她的身體訓斥:“杜箬,你這什麽态度?既然公司決定再給你機會讓你回來,你就應該好好工作,上午幹嘛不來上班?”
“我有事,難道公司不準人請假的嗎?”杜箬心情很差,所以懶得跟她磨叽。
無奈顧姿姿咬住不放,硬是拖住她咄咄相逼:“公司有公司的規矩,一句有事就能不來上班?那你說,到底什麽事這麽重要?公事?私事?還是不能讓人知道的醜事?”
“我去民政局辦離婚,這算是公事還是醜事?”杜箬突然回頭,沉着臉嘶吼,但這答案卻讓顧姿姿有些呆滞。
喬安明也有一瞬的漏拍,卻始終站在原地不發一言,看着杜箬挑着眉尖與顧姿姿對峙,那模樣,不像是在撒謊!
可是前幾天他才看到她在蓬萊公館大鬧,那态度似乎是要幹耗着不肯離,可怎麽一下子就改變主意了呢?就為了昨天她婆婆的那番話?
喬安明想到這,心裏便有些酸澀,且這酸疼裏還帶着一絲對她的憐惜。他昨天是聽到葉蘭芳和她在會議室的談話的,她丈夫在外面有了女人,且還有了孩子,可是,她真的就這樣離了?她不是很能耐很強悍的嗎?居然真的就這麽輕易地離了?
這個女人,他真的是有些看不懂了。
三天後,勝安正式入主,喬安明也開始經常往返于桐城和勝安總部。
喬安明入駐同洲藥業之後的第一次銷售會議,他親自主持,就目前同洲藥業的市場作了一些剖析,并公布了明年的銷售計劃。
“…勝安研發的大多是西藥,中藥一直是我們的弱項,但是這幾年中藥在國內的銷售額逐年看漲,特別是兒童用藥這一塊,有廣闊的市場,桐城是草藥之鄉,勝安花巨資在武穆山打造了一個中藥生産基地,配合我們的銷售策略和推廣模式,相信很快就能夠讓公司走出僵局…”
喬安明站在幻燈片前皚皚而談,如雕刻的臉部輪廓和挺拔的身姿投射在幕布上,十足領導至尊的模樣,臺下一片膜拜的眼光。
杜箬卻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裏,她淨身出戶,錢沒搞到還給自己攬了一個新問題,她從此以後無家可歸了,當下之際要趕緊給自己找個安身之地,總不能長時間跟小冉擠一張床吧。
想着又懊惱起來,手指胡亂撥了撥頭發,滿心的後悔!
弟弟還等着她彙錢回去,她就應該接了葉蘭芳那10萬塊錢啊!命重要還是她不值錢的尊嚴重要?
杜箬啊杜箬,平時你多理智一人,怎麽那時就犯渾了呢!
越想越後悔,頭頂的長發已經被她揉成了雞窩。
☆、051 道貌岸然
“杜箬,你覺得如果勝安要進駐中藥市場,在推廣方面應該做哪些工作?說說你的想法!”
“啊…什麽…”她聽到喬安明喊她的名字,條件反射地就站了起來,頂着一頭鳥窩,滿臉懵然地看着在座的所有人。
這分明是開會的時候開小差被大BOSS抓了個正着,周圍人看着她窘迫的模樣都暗自發笑,顧姿姿更是一臉的幸災樂禍。
倒是喬安明依舊一副淡漠不驚的模樣,手指輕輕敲着桌面等待她的回答。
杜箬呼了口氣,手指又扒拉了幾下頭發才開口:“那個…中藥啊,中藥比之西藥沒有副作用啊…現在老百姓的命都精貴,所以很多人都開始選擇吃中藥…至于推廣嘛!找些廣告公司多做做廣告就行了…”
廢話說了一通,完全沒有要領。
周圍的人已經停住了笑聲,巴巴等着喬安明發火,可喬BOSS劍眉輕皺,定定地看了杜箬幾秒,那深邃灼人的眼神讓杜箬更加心虛!
這厮從哪裏練就如此懾人的目光?杜箬腹诽,手心已經開始冒汗,臉上卻還揣着淺笑尬尴的模樣。
喬安明輕敲桌面的手指停了下來,用眼光掃了一下,深邃的眼神終于收回去,眼睑也微垂,之後舒緩開口,卻透着煞人的威意:“你寫一個中藥的推廣方案,今天務必給我!”
什麽?推廣方案?她只會賣藥,哪裏知道怎麽寫推廣方案!
杜箬木木點頭,心裏一百個不情願,屁股剛占到椅子便開始嘀咕:“叫我寫方案?我是銷售又不是策劃,我怎麽會寫方案?!”
雖然嘀咕得很小聲,但喬安明還是猜到了她嘀咕的內容,很快眼光就擡起,射視了一遍在座所有人木然的臉,深沉的聲音再度響起:“市場競争激烈,瞬息萬變,你們若還是抱着消極的态度用老套的思維模式來對待工作,我保證你們很快便會被時代抛在身後!同洲藥業當年那麽輝煌,就是因為沒有洞悉市場才一敗塗地!如果你們不改變工作态度趁早走人!勝安不需要這樣懶惰而又遲鈍的員工!”
喬安明帶着磁性的聲音其實很好聽,張弛有度,卻句句點中要害,不怒自威。
臺下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不敢出聲,唯獨杜箬一臉一肚子的怨氣!
她不就開會的時候分下神嗎?他至于把她說成懶惰遲鈍嗎?
在座所有人都可以被貫上懶惰這個詞,唯獨她杜箬不行!為了弟弟她一直拼命得很,拼命到連老公都被別人搶了去,他憑什麽還說她“懶惰”?
正想站起來抗議,卻被身旁的梅姐按住,梅姐朝她搖了搖頭,意思是別犯倔,胳膊擰不過大腿!
杜箬怒氣沖天地看了一眼依舊一臉正色的喬安明,想着真要當衆跟他鬧僵最後倒黴的還是自己吧,算了,這種時候她還有什麽資本嘴硬,随即握緊拳頭,佯裝恭敬地回複:“好,我今天下班前會把方案做出來交到喬總桌上!”
喬安明見她低頭,心裏有些珊珊然。
“另外,我不希望員工把生活中的情緒帶到工作中來,公是公,私是私!”說完還不忘重重看了杜箬一眼。
杜箬的拳頭握得死緊,在心裏把這個道貌岸然的老男人罵了個遍,臉上卻還維持着淺笑柔順的模樣。
☆、052 再起摩擦
“我操,什麽男人嘛!擺明了跟我過不去!欲求不滿啊!”杜箬一到座位上就将手裏的記事本往桌上一拍,滿身的火苗亂竄。
“姑奶奶,別嚷嚷了,他現在是你頂頭上司,給你發薪水的人啊!跟他鬧僵了你有什麽好處!”梅姐趕緊摁住她不斷撲騰的小火苗。
“可是也不帶他那樣埋汰人的啊!什麽叫懶惰遲鈍?什麽叫公是公,私是私?句句針對我,什麽德性?!”
“對啊,好像他對你是挺有意見的,一會兒炒你,一會兒又公然批你,你得罪他了?”
“我哪有那本事啊!我…”杜箬口吃,心裏發虛。
上次夜裏那樣威脅他,算不算得罪?可是他也沒什麽損失啊!白白占盡便宜,怎麽說也是她虧啊!
什麽男人,什麽脾氣嗎!
杜箬一陣腹诽,更加委屈。
梅姐看她怒火中燒,拍拍她的肩膀表示同情,随即又安慰:“忍忍吧,誰讓他是老板你是小兵呢,再說他說的話也沒錯啊,我們松散慣了,可是勝安一向以紀律嚴明著稱,不然他也不會把勝安發展得這麽好了對不對?行了行了,消消氣,趕緊寫方案吧,不然你今天得在這裏熬夜了。。。”
梅姐同情地将她摁在座位上,泡了杯咖啡遞給她:“寫吧寫吧,喝杯咖啡提提神!”
杜箬牙一咬,打開電腦開始準備敲字,可是空白的WORD文檔就如她此刻空白的腦袋,她工作兩年,不是蹲小區門口堵那些老頭老太,就是在酒桌上忽悠那些禿頂院長,策劃推廣方案…這些詞跟她完全沾不上邊啊!
所以一整個下午,寫完删,删完再寫,比當年寫畢業論文還要糾結!
臨近下班的時候接到市一院王院長的電話,杜箬才想起來今天約了王院長吃晚飯,可是看着才開了個頭的策劃方案,她只能咬牙将王院長推了,将晚飯改到第二天晚上。
挂了電話杜箬又開始不安分起來!
這個王院長負責市一院所有的藥品采購,是個24K純金的大金主啊!杜箬伺候了一年,好不容易才約到他吃頓飯,卻因為喬安明而放了鴿子,真是虧死了。
于是越想越恨,又咬着牙将喬安明罵了一通!
夜幕漸深,整棟大樓漸漸安靜下去,偌大的辦公區裏,燈一盞盞滅掉,最後終于只剩杜箬頭頂的一盞燈。
她轉身看了一眼幽暗的辦公室,心裏直發寒。
硬着頭皮總算熬到最後一個字,杜箬長籲一口氣,按了“打印”健,打印機噠噠的聲音讓這個偌大幽暗的空間顯得更加冷懼。
“天!總算大功告成!”
杜箬抱着那疊從GOOGLE和百度上拼湊黏貼出來的方案去找喬安明。
喬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