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21)
了。
她的臉上還有水漬,楊芳拉過她手帕一角,為她擦拭着臉上的水滴,茉雅奇頓時紅了臉,擡眸看向他。
楊芳一低眸,正對上她一汪柔眸含秋波,流轉間似是情意綿綿。
發現他正望着自己,茉雅奇慌張側首坐好,松了手帕,尴尬地道了句,多謝楊大哥,我沒事。道罷起了身,向南邊大樹下走去。
楊芳手中還遺落着她的手帕,随即又跟上前,封廉他們卻在此時走了過來,楊芳不想讓人誤會,迅速将手帕塞進衣服中,想着得空再還她。
傍晚時分,衆人相約着,又去了酒樓,擺了兩桌大宴,喝到盡興,這才回府。
回房後,明珠已是困得睜不開眼,然而白天游玩,一身塵土,必須沐浴,她只得勉強洗了洗。
沐浴後,才倒在床上,又被同樣沐浴歸來的福康安抱住不撒手,明珠以困推辭,他卻道:
今晚必須證明!
疲憊的明珠也未睜眼,順口問了句,證明什麽?
福康安興致盎然,證明我沒老,可以一夜三次!
還有完沒完了?白天念叨至夜裏,她才發現她的夫君如此記仇!沒說你老,你幹嘛誣陷我?
你心裏想了。
胡攪蠻纏罷?明珠翻了身背對着他,不太想理他,我心裏想什麽你會知曉?
福康安沉吟着壞笑,被中的手已不老實地覆上高聳,肆意揉捏,你在想:夫君快壓我!用力!
鬼扯!我才沒有!是你想被壓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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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是啊,我承認,福康安毫不掩飾,一臉期待,夫人快來壓我!
我沒勁兒,我很困!明珠真的是不願動,連呻吟也不願!
那還是我來罷!福康安不意放過她,極盡所能地挑逗,待有泉水時,才親密貼合……
明珠昏昏沉沉地配合着,直至次日醒來,渾身酸疼,她才憶起昨夜的瘋狂,不由嗔怪,
三十多的人了,又不是十七八歲,何苦那麽賣力?三四天一回皆屬正常,你偏要一兩天就折騰,也不怕縱情過度。
怎麽?你怕往後我不行?
是啊!輕柔地撫上他臉頰,她依在他懷中,嬌聲提醒道:為長遠考量,要固本培元!我聽多羅說,她與四弟,一個月也才兩三回而已。
不會罷?福康安奇道:四弟比我還年輕,又是正常男人,不可能沒念想,怎會才兩三回?
明珠望向他,搖頭同感詫異。
思量間,他猛然想到一種可能,不會是……在外頭有人了罷?
聞言,明珠心中一沉,我也想過這種可能,只是,多羅沒提,我也不敢多嘴,怕影響他們夫妻感情。
福康安頓感憂心,多羅不是一般女子,貴為格格又性子極烈,老四可不能胡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第四卷 曾經縱馬踏黃河 第一百九十回 經年之癢
希望不是,否則多羅該多傷心。畢竟是一家人,兩人又格外親密,她可不想看到多羅難過。
我明白,福康安心中有數,得空我會問問他。
即便是有,終歸是私事,他會說實話麽?
這點把握他還是有的,撫着她柔順的發絲,福康安讓她放心,
我是他親兄長,即便他會瞞多羅,也絕不會瞞我。
也許罷,若是犯了錯,妻子可能不會原諒他,兄弟卻會,是以福長安不會怕兄弟知情。
憂心此事的福康安生怕事态嚴重,想趁早解決,次日就去找了福長安,說想喝酒,找他相陪。
好啊!三哥相邀,他斷不會拒絕,我吩咐下去,讓他們提前備酒菜。
哪料福康安竟道不想在府上,下人衆多,說話不方便,還是去酒樓的好。
福康安笑的意味深長,福長安越發好奇,哦?三哥想說什麽?如此悄密?
他卻不肯透露半分,只道去了再說。
到得酒樓雅間,福長安不由感嘆,三哥常年在外地上任,回來時日總是有限,咱們兄弟二人,許久不曾單獨喝過酒了。
這個雅間,以往二哥最喜歡來……環顧四周,二哥的笑顏浮現在眼前,卻再不可能與他們坐着把酒言歡,物是人非,不外如是。
摒退了下人,福康安親自斟了三杯酒,縱使福隆安不在了,也會給他留個位置。
富察家四個兒子,如今只剩我們兩個……
那個預言……福長安也聽過,想起來便心有餘悸。
我乃天命富貴,定會打破預言!不說這些掃興之事,掂起酒杯,福康安半真半笑道:看四弟最近紅光滿面,可是走了桃花運?
福長安的眼神明顯一滞,而後強笑道:三哥說笑了,我能有什麽運?
她是不是很年輕,溫柔可人,一笑嫣然?
說的如此相符,福長安不禁懷疑,三哥怎麽知曉,難道……藍靈兒找你跟蹤我?
多羅還不知曉,這種情形不必看,一猜便中,福康安不是神算,此乃常識,
難不成你會迷戀一個三十多歲的女子?必然是個年輕貌美的。
也不是迷戀,就是……有種不一樣的感覺,才剛的福長安已經暴露,再想繼續說謊,似乎很難自圓其說,況且在他三哥面前,他也沒必要再遮掩,
她很天真,柔情蜜意,沒說兩句就粉臉通紅,嬌美如花,含苞待放,又十分善解人意,讓我不自覺的想去見她,跟她說說話。
每個女子年輕時都是如此誘人啊,這種感覺,多羅當年應該也曾給過你,雖然她不甚溫柔,對你卻足夠體貼,唯一不同的是,她老了,
肌膚不再似從前那般吹彈可破,人也變得偶爾啰嗦,她的一舉一動你都了如指掌,再沒有任何新鮮感,對不對?
福康安之言,正是他的感受,難道三哥也感同身受?
不,我從未嫌棄過明珠,我跟你說的,是大部分男人的看法,還有一樣,大約被你忽略了,定睛看着他,福康安不禁反問,
你覺得她不再年輕,那她呢?會不會認為你不似當年?
才成婚時,你可以一夜幾次,現在,又是幾夜一次?那時候你對她呵護備至,現在你是否還關心她,記得在她的生辰時給她驚喜麽?你嫌棄結發之妻時,她可有嫌棄你?
這個問題,他竟是從未思量過,今日他三哥說起,福長安才驟然意識到自己的自私,不由自主地拈起酒杯,一口飲下,眼神迷茫,心中更慌。
看他面露愧色,福康安趁熱打鐵,
多羅與你成婚多年,為你生兒育女,為你操持這個家,再美的容顏也躲不過歲月的洗禮,為何她可以忍受你變得越來越不好,對你仍舊一如既往的專一,而你就不能包容她?
幾句話說得福長安無地自容,三哥,我……
何以解憂,惟有杜康。酒水自壺嘴兒傾斜入盅的聲音,清泠泠作響,雖悅耳,卻難解惆悵。
為他斟罷酒,福康安繼續道:
我是你兄長,不是你妻子,按理說,不該管你感情上的私事,可我與多羅,也算是打小相識,我實在不忍心,看她被人欺瞞。
欺騙,他的确不擅長,其實我也很矛盾,總是想見那個女子,可回回見了她回來之後,再面對藍靈兒,時常愧疚難當,如同作賊一般,寝食難安。
時時警惕,處處小心,這樣的福長安,并不快樂,卻又不知該如何。
男人納妾,本屬正常,可也得看情形。福康安耐着性子為他分析着,
二哥當年娶四公主時,礙于公主的身份,即便花天酒地,也只是在外頭,從來不會帶回府來納作妾,也是後來,公主病逝,二哥又娶了晴蕙,才敢大張旗鼓的納妾。
藍靈兒是多羅格格,身份尊貴,也不似普通女子那般溫善好說話,她絕不可能容忍你納妾!
除非你可以保證,那個女子永遠不會糾纏你,而你偷吃又能将嘴抹幹淨,一輩子不被多羅發現,否則,一旦讓她知曉,後果堪憂!你的家,大約都得散!
不!福長安聞言驚了心,趕忙表明立場,我不想跟藍靈兒分開,我從來都沒有抛棄她的打算。
看來他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搖了搖頭,福康安再次提醒道:等她發現,那就不是你抛不抛棄她的問題了,而是她要抛棄你。
唉!本以為藏掖着無人知曉,豈料他三哥一眼看穿,句句在理,令他生愧又困惑,福長安不由苦嘆,我該如何是好?
說了這麽多,他竟還在猶豫?才剛我說的你還沒明白麽?
明白,了斷或者冒險……我也不知該如何抉擇。怕割舍不下這份心動,又怕辜負多羅的深情久伴。
兩難全的猶豫很痛苦,奈何福康安能做的,只是指路,并不能替他抉擇,我不會逼你做什麽,只是給你擺明狀況,剩下的,你自己決定。
默了良久,福長安嘆道:容我想想罷!
嗯,不論如何,莫後悔就成。只希望他能快刀斬亂麻,不要猶豫太久。
兄弟二人又碰了一杯,酒入磊落之心,是豪爽,入愁腸,則是苦悶。
午時才喝罷,晚上,心亂如麻的福長安又去找了永琰。
除卻有大宴時,衆人同聚,兩個似乎很久沒再單獨喝過酒,上回他的質疑,永琰一直耿耿于懷,只是福長安并不知曉。
看他的模樣,似乎有困惑。相交多年,他也不可能坐視不理,遂問他因由。
福長安便将自個兒的矛盾說了出來,除了擔憂他和明珠太過親密以外,其他的事,福長安從未瞞過他。
他說的女子,永琰好似見過,應是一個王爺宴請時,他們一同去了酒樓,王爺安排了幾個女子過來相陪,當中的一個。
福長安點頭稱是,正是她。随後又将他三哥的話說與永琰聽,福康安的看法倒令永琰很意外,
他竟會這麽想?
這又什麽好奇怪的?三哥對我三嫂一直很專情,大家都曉得好罷?
永琰卻是不信,他就從未偷吃過?
沒有,福長安堅定搖頭,至少我從未發現過!
也許是他藏的好。
福長安最不喜歡的,便是永琰針對他三哥,你能不能,別把我三哥想得那麽壞,他對我三嫂的好,我敢說,這世上沒有第二個男人能做到!
誰說只有福康安可以?他也可以做到!話不能說的太絕對,倘若我能娶她……我也會一輩子對她好。
說得太過輕巧,永琰似是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你莫忘了你的身份,将來你可是要做皇帝的!
如此也不影響,那我定會立她為後!
以福長安對明珠的了解,他相信她不是崇尚地位的女人,
她不會在乎這些,關鍵是你能做到後宮無妃麽?
哪個皇帝可以無妃?礙于各方壓力,都必須充實後宮,福長安這麽一問,堵得他啞口無言,我也許做不到,但她必定是最重要。
女人皆愛生是非,你越寵她,旁人就會想方設法陷害她,她就越危險!福長安是認定了三哥與三嫂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總而言之,我三哥能給她的專情與安全感,是你永遠也給不了的!
永琰不甘心,還想再辯,卻被福長安皺眉打斷,
再說她已然嫁到我富察家,你的假設不成立,再論也是妄想。現在最頭疼的是我的處境,咱們能不能先讨論我該如何抉擇?
當然是我那多羅侄女兒最重要!雖然她從來不肯喚他一聲叔,你得保住你的家!野花,還是趁早掐了罷!
我真的,說不出口。畢竟也曾甜蜜過幾個月,突然抛棄,太過殘忍。
永琰不似他這般優柔寡斷,他若決定之事,絕不會猶豫,你若覺難以啓齒,我可代為轉達。
這……雖然不必他親自出面,但似乎很不大丈夫,
也不太好,敢作便敢當,要了斷也該我親自去說,她才能死心。
呵!苦笑一聲,永琰掂杯至唇,卻未飲,幽聲慨嘆,男人啊!總是這樣,既風流,又專情……
第四卷 曾經縱馬踏黃河 第一百九十一回 終作抉擇
這不就是他麽?福長安心虛更聽不得這話,不由瞥向他,滿臉氣苦,指桑罵槐?
永琰苦笑,自嘲呢,沒說你,我是不在乎吉蘭如何看我,她也不會和我鬧,多羅卻不一樣。
所以說,趕緊解決了此事,就當是場幻夢,你還是她的好丈夫。
拍了拍他的肩,兩人又幹一杯,心頭那如彌漫如霧的困惑似乎開始漸漸消散,他明明知曉,該怎麽做的……
總要踏出那一步,怕有何用呢?
決心已定的福長安抽空找上萦兒。
她總是這樣,莺聲細語,低眉淺笑間,眼波流轉,令他的心變得柔軟,那種悸動,仿佛回到了年輕時候,沉醉在她的柔情蜜意裏,無可自拔。
然而今日再見她的笑容,他已清醒許多,只因他想起了他三哥的話,想起了多羅。
當初雖是多羅喜歡他多一些,他只是順勢而娶,但成親之後,懂了男歡女愛,兩人也十分甜蜜,他性子本就溫順,多羅雖是大大咧咧,對他卻是極好,從不擺格格架子。
兩人又有一兒一女,也算是恩愛夫妻。
直到遇見這萦兒,他才算頭一回體會到,原來感情可以如此熾熱,令人朝思暮想,魂牽夢萦。
只是,自從聽了兄長之言,他再見萦兒時,便有了後顧之憂。不再是純粹的談情說愛,而開始顧慮家人,思來想去,他已下定決心,與她明言,
萦兒,今晚來之前,我找過蓮姨,給了她銀票,為你贖身,從這一刻起,你便是自由身了。
是麽?萦兒聞言,難以置信的看了他許久,又想笑,又忍不住想哭,柔軟的身子依在他懷中,緊擁着他,感動不已,
這個驚喜太大了,四爺對我的大恩大德,萦兒無以為報,奴家往後一定會盡心盡力伺候您!
沒有回擁,福長安聲音很低,且漠然,你已從良,不必再伺候誰。
您是我的恩人,我該一輩子侍奉您,擡眸,萦兒幸福一笑,卻不見他以笑回應,心中難免失望,
難道……四爺為我贖身,不是打算帶我入府?
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打算,一早我就與你說過,入府是不可能的。
她記得,他說過,他的夫人不想看到他納妾,自知失言,萦兒忙又改口,
四爺,求您留下萦兒,不入府也行,你在外頭随便給我安置個住處即可。我從來,沒有什麽非分之想,沒想過要破壞你的家,只是想陪伴您而已!
不可,福長安不願看她再抱希望,只得狠了狠心,斷然拒絕,不能讓我夫人看到你,我不想讓她知道,我們有過去。
任她拽着他手腕苦苦哀求,他始終都不肯松口答應,萦兒頓感無望,難道四爺忍下抛下我,對我毫無眷戀?
不忍,是有一絲,可又明知不該再有糾葛,
我們這樣下去,沒有結果,我不會納你為妾,不能給你任何名分,就不該再繼續霸占你,你從良後,還可找個好人家,安安生生過日子。
我不在乎名分,我只在乎四爺!只要四爺心裏有我,我就是一輩子不能見光也無謂!求四爺收留我罷!見他轉了身,萦兒趕忙上前,環住他腰身,她已淚眼朦胧,表明心跡,
萦兒舍不得離開四爺,只想跟着您,求您不要離開我!
已經說開,她為何不能幹脆利落的放手?糾纏,只會令他為難而已,
我真的不想再繼續偷偷摸摸,這若讓我夫人發現,我的家就不得安生,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為你贖身,其他的承諾,我給不了。
實則他也很糾結,卻明白再拖延下去對兩人都不好,擡指,覆上她的手,他狠了狠心,将她嫩白的手指一一掰開,
萦兒,我有結發妻子,她對我情深似海,我不能再與你繼續糾纏,這樣很對不起她,我也不會開心,只留痛苦矛盾,我不值得你眷戀,給不了你依靠,忘了我罷!
道罷,福長安毅然轉身離去,徒留萦兒撕心裂肺的呼喊,也沒再回頭。
出了此地,福長安頓覺輕松許多,那一切,就當是一場夢罷!夢醒後,還是該珍惜眼前人。
釋然後的他,心緒不再像往常那般壓抑,回府後再面對多羅,終于不再心慌,擔驚受怕,想着最近冷落她與孩子們太久,得抽空多陪陪她們。
此時的福長安是真心忏悔,卻忘了,錯誤,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烏爾木打聽到消息之後立即向福康安回報,聽聞四爺為那女子贖了身,将她打發走了,不再聯絡。
他終于做出了選擇,選擇了維護自個兒的家,這令福康安深感欣慰,
否則真有事發的一天,連我都不會幫他!
明珠卻是如鲠在喉,一點兒也不歡喜,他居然真的在感情上背叛了多羅……
背叛這個詞,很嚴重啊!福康安忍不住為他四弟辯解道:這不是及時回頭了嘛!在多羅尚未發現之前,趁早抽身,還是可以原諒的。
白他一眼,明珠呆着臉道:
你能原諒,我無法原諒,縱然他最後選擇了多羅,終歸之前心裏有過那個女子,你若是心裏有了旁人,縱然沒帶回家,那也是我心頭的一根刺!我……說着明珠已是氣急敗壞,我想想都覺惡心!
聽得福康安是委屈萬分,哎,你經常告誡我,說別人時,不要拿自己做比!我何時心裏有過旁人,就讓你惡心了?
自覺太偏激,明珠給他道了歉,好罷!我錯了,不該說你,總之我就是無法接受!
那是他,不是我,福康安知道,明珠的心很小,容不下一粒沙,總之你丈夫永遠不會背叛你,身心皆不會!永遠是你的忠誠守衛!
那是必須的,倘若你敢有二心,那你就不舉!
未料她會做此說,福康安由衷贊道:夠狠!而後又嬉皮笑臉地摟着她,不過我喜歡!就愛你對我霸道!
說着壓上她身,在她耳畔吐氣低語,已經舉了,夫人是不是該安撫一番?
說好的三天一回呢?明珠伸指攔住他唇,嬌嗔微拒,昨天才……
三個時辰還差不多,三天?你真以為我不舉啊?如狼似虎的年紀,怎麽能禁?讨厭你總是以為我老了!隔着衣物重重地一撞,看着她漲紅的臉,福康安甚為得意,
必須用實際行動向你宣告……
瑤林……
嗯?柔軟又熱烈的唇如火焰一般,吻着她緋紅的臉頰,滑過香頸,輕呢惑心,想要了麽?
為何總是這樣,禁不起你挑火?
她本以為只有晚上在帳中才可行禮,可後來,福康安一次又一次的沖破禮法,不分白天黑夜,甚至在郊外都敢,更可怕的是,她居然回回都能被他輕而易舉的挑起興致,令她頗感難為情,
你會不會覺着我……太放,浪?
人前是貴婦,人後嘛,是只屬于我的……婦!那個字,他故意輕飄飄地灌入她耳中,好教她更加酥癢,忍不住擡臂攀上他。
你越主動,我越喜歡……敢咒他不舉的女人,他得讓她知曉他能舉多久!
中秋将至,夕陽沉山後,不再像往常那般熱燥,月上柳稍時,夜涼如水,楊芳卻無法安眠。
這兩日,茉雅奇那雙秋水盈眸的眼睛總是浮現在他腦海,手帕在他身邊放了幾日,他想去還,又不知去找她會不會突兀,畢竟她是富察家的千金,也許根本不在乎一條手帕,他這般貿然找去,總怕不合适。
可若不去,他總是惦記,楊芳不禁奇怪,自個兒何時竟也變得婆婆媽媽,以往他可是雷厲風行之人!
想到此,他決心不再猶豫,明兒個就去還手帕。
次日,用罷朝食,楊芳出了院子,暖陽初升,照耀在身上,人的心情也明媚起來。
屋內,茉雅奇正與伊貝爾坐在一處,她正繡着手帕,伊貝爾做不來這細活,只顧着吃肉包。
邊吃邊贊,姐姐親手包的小包子,又好看,又好吃,将來誰要娶了你,真是三生有幸!
會下廚有何用?須知男子都喜歡貌美的女子,只有秀麗容顏才能拴住他心,但容顏易逝,他們便會始亂終棄……這樣的故事,她聽過,也見過,她的姐夫,正是這樣一個人。
包子尚未咽下去,伊貝爾忍不住嘟囔道:不要看那些不幸福的人,看看我阿瑪和額娘,幾十年恩愛如初!
三叔和三嬸的故事,我也常聽下人們說呢!只是,那樣的傳奇,又怎會在她身上上演?
也只有豔羨的份兒!
好容易咽了下去,伊貝爾去喝了一大口銀耳粥,順了氣兒,這才笑道:若然跟了楊芳,他必然也會待你很好。
茉雅奇羞嗔道:莫瞎說,他從不曾與我表明什麽,我也不敢奢求。
伊貝爾不明白她怎會作此想,若說奢求,該是他對你罷,你比他身世好太多!
不能拿這個做比,我雖出身在富貴家,卻是什麽也不懂,而楊芳經歷過許多,上過戰場,跨過生死,這才是值得崇敬的經歷。而且,在楊芳面前,茉雅奇總會生出自卑感,
我覺得,他可能喜歡活潑開朗的女子,大約不喜歡我這種,悶悶的人。
姐姐才不是悶,姐姐漂亮又溫柔,我若是男子,定然要與楊芳一争高下!
正說着,忽聞丫鬟來報,說是楊芳求見,在院外候着。伊貝爾一聽,手舞足蹈地歡呼着,
看看,他居然來找你!我就說他對你有意罷?
他的到來的确令茉雅奇很驚喜,又怕是空歡喜,強自鎮定道:也許只是有事呢?
第四卷 曾經縱馬踏黃河 第一百九十二回 貝兒之禍
本想請她陪同出去,伊貝爾卻要藏起來,他來找你說話,看到我怕我笑他,必然不敢明言,我還是不露面,偷聽即可。
既如此,她也不好勉強,理了理衣衫,出了門去。
彼時,楊芳正負手而立,候在院中桂樹下,聽聞一聲楊大哥,這才回首,
陣陣清風來襲,桂花落雲鬓,看着花下佳人,楊芳只覺飲了桂花酒一般,眉目皆醉,如夢如幻。
女子發上有落花是美态,可楊芳發上沾桂花便是好笑了,茉雅奇輕擡指,拂過那朵黃花,放在手心,而後又輕輕一吹,将它吹落。
桂花香飄四溢,卻是金貴,在此處瞧見,令楊芳很意外,京城居然也有桂花樹,聽說很難養。
的确是難,但也不是不可能,一般在王府大院,細心照料,倒也能活,這一棵,聽聞是皇上賜予太老爺的。
富察家能有這些,也見怪不怪了,只是這桂花讓他想起了老家,想起了他娘親,成都也是遍地桂花啊,花開時,香氣醉人,楊芳忽然問她,
你喝過桂花釀麽?很香甜。
沒喝過,茉雅奇面露遺憾地搖搖頭,我很少飲酒,額娘不許。
我娘作的桂花釀很好喝,有機會讓你嘗嘗,桂花不僅好看,喝起來更美味。
有機會?她真的有這個機會,随他去四川麽?他這話,究竟是有意暗示,還是無心之言?
正琢磨思量之際,忽聽伊貝爾的聲音響起,楊芳我要吃糖葫蘆!
突如其來的喝聲,吓了楊芳一跳,回頭一看是她,不由氣苦,你又是從哪兒蹦出來的?
伊貝爾嘻嘻笑道:石頭縫!
這孩子是[西游記]看多了罷?猴子啊你!
富察·悟空,哈哈!伊貝爾又說要吃糖葫蘆,讓他出去買,楊芳道:買的有什麽好?我也能做出來!
是麽?伊貝爾一臉置疑,別是吹牛罷?
楊芳最煩旁人懷疑他的能耐,敢說必然是有把握,我若能做,你待如何?
伊貝爾揚臉保證道:做出來我給你找個媳婦兒!
好!楊芳一口答應!你說的,別耍賴,娶不來媳婦兒我找你要!
茉雅奇莞爾一笑,跟随他們一道去了後廚,借了口鍋一用,
小爺不僅會做山楂糖葫蘆,還會做棗,香蕉,頻果滾糖,要做就多做點,把孩子們都叫來,嘗嘗小爺的手藝!
看他撸起袖子像模像樣的做着,茉雅奇随即吩咐小厮去将府上的其他孩子都叫來。
不一會兒,廚房院外就被圍滿了,不止那些小少爺,小千金們過來,連下人那些孩子們也都被吸引前來,饞饞地盯着他。
楊芳暗嘆自個兒太招搖,這下可苦了他,只怕手要累殘,茉雅奇洗了手,幫他熬了一大鍋糖稀,有她打下手,他倒輕松許多。
孩子們圍得太多,怕混亂,伊貝爾便立在最前頭,指揮着讓他們排好隊,等着挨個領!
楊叔叔真厲害,終于做好後,德麟拿着一串糖葫蘆,邊吃邊贊!
孩子們甜到了心裏,可苦了楊芳,忙完後,他只覺手要斷了,飽了口福的伊貝爾甚是滿意,笑眯眯地說要請他喝好茶!
好容易走到伊貝爾院中,楊芳癱坐在椅子上,太累了,下回再不逞強,你們吃得盡興,小爺累得要命!
伊貝爾讨好道:我已吩咐下去,給你備了豐盛午宴,權當犒勞,滿意罷?
不滿意,楊芳抱怨道:骨頭要散了,除非你來給我按捏按捏,松松筋骨!
我才不會!伊貝爾笑嘻嘻看向茉雅奇,我記得姐姐會呢!是罷?
我的确會,茉雅奇倒不抗拒,低聲道:楊大哥若是不嫌棄,我可以給你按一會兒。
不不!楊芳只是逗逗伊貝爾,沒想到茉雅奇會當真,不必麻煩,我就随口一說,怎能讓你伺候我?
無妨。看他辛苦,她也心疼,若能令他放松,她也欣慰,随即來到他身後,先是輕柔按捏肩膀,問他力道如何。
楊芳本想拒絕,然而肩膀酸麻,被她一按,的确舒服許多,又舍不得讓她松手,便試探着客氣地道了句,
再重些更好。
嗯,好。應了聲,茉雅奇又加重了力道,伊貝爾嘿嘿一笑,過去給他遞上一杯茶,兩個人伺候你哎,多大的架子!
別對我這麽好,楊芳猜到她別有用心,趁早打消她的念頭,沒有下回了!
過兩天嘛!伊貝爾好言與他商議,
等你歇夠了,再給我們做一回呗!下回我不叫那些孩子們,你只給我和姐姐做,少做點就好!
楊芳不應,伊貝爾又道:是姐姐想吃!今天孩子太多,分不過來,姐姐一直在幫你的忙,都沒吃到!
我沒……茉雅奇正想解釋,卻見伊貝爾看向她眨了眨眼,示意她莫拆臺。
這樣啊!楊芳猶豫道:那好罷!我就勉為其難再做一回,說好了,悄悄的,不許再喊那群小祖宗!
聽他應了,伊貝爾假裝醋道:咦!偏心得那麽明顯,我想吃你不給做,姐姐想吃你就同意?
他同意也是有原因的,人家一直在幫我忙,你只會看,只會吃!
哼!伊貝爾氣得牙癢癢,終是無可辯解,看你說的是實情,我也就不計較了,肯做就好!
伊貝爾的神色很憋屈又無奈,楊芳回頭,與茉雅奇相視一笑,而後他坐直了身子,讓她歇着,感覺好多了,你也歇歇喝口茶罷!
瞧着他二人,互相疼惜,伊貝爾覺得有戲,趁茉雅奇轉身去洗手的空閑,她湊到楊芳身邊問,
哎,你老實說,是不是看上了我姐姐?
我……哪有?楊芳聞言,反應劇烈,急忙澄清,伊貝爾更加篤定,我随口一說,瞧你吓得!莫不是心裏有鬼罷?
看她洗完手向這邊走來,楊芳低聲道:你姐姐過來了,萬莫再瞎說,當心她聽到誤會,不理我了。
她不理你便罷,你就那麽稀罕?還說沒什麽?鬼才信他!
楊芳咳了兩聲,不再理會她。為掩飾尴尬,遂問午膳何時好。
茉雅奇以為他餓了,讓伊貝爾拿着糕點出來,伊貝爾故意嗆道:
馬上就開飯了,吃什麽糕點?吃完又吃不下飯,豈不浪費?
楊芳呵呵冷笑,姑娘說的是!平日裏福爺就是這麽教導你的,今兒個竟來揶揄我!
幾人吵吵鬧鬧,茉雅奇只希望光陰能停在這一刻,慢些,再慢些……
萬壽節将至,福康安、福長安帶上一家人趕往避暑山莊。
看着多羅夫妻二人恩愛如常,福康安深感欣慰。明珠卻是過不去那道坎兒,但也絕不會告知多羅,
惟願此事平息,那個女子永遠莫再出現,莫再生風波,多羅一輩子不知曉此事,權當福長安對她專情一生。
到山莊後,伊貝爾正想去找永琰,卻被阮光垂攔住,原來他聽聞伊貝爾今日會來,特意候在山莊門外等她。看見她下了馬車,欣喜相迎,
妹妹怎麽回家那麽久?快一個月了呢!我很是想念你,天天盼你來。
哦,是嗎?伊貝爾不溫不火地應了句,徑直向山莊內走去。
女兒不理人家,福康安只好與他說說話,打打岔。
随後他要去拜見皇帝,明珠與多羅帶了孩子們去住處安置,阮光垂竟也跟了過來。
明珠看他對女兒十分關心,也不好趕他走,由他在此。
德麟倒是挺喜歡阮光垂,喚他出去玩兒,他說要陪伊貝爾,伊貝爾不想跟他待在一起,便起身随德麟他們去了。
阮光垂見狀,也跟上前去。
幾個孩子在一處玩木頭人,玩累了,伊貝爾跑到亭中坐下歇息,宮女奉上茶果,伊貝爾拿了桔子,阮光垂從她手中拿了過來,說幫她剝。
這般殷勤,令她無所适從,我說世子,其實你不必對我這麽好!你又不是下人,幹嘛伺候我,将就我呢?
阮光垂暖暖一笑,心甘情願,我喜歡對你好!
可是你這樣,我覺得很不習慣。
伊貝爾,我是真的很喜歡你呢!要不,我跟父皇說,讓他向你們的皇帝請旨,為我們賜婚罷?
原本對他很不耐煩的伊貝爾正東倒西歪地坐着,聽他這麽一說,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賜……賜婚?
阮光垂見狀,趕忙去扶她,你怎麽這麽不小心?可有摔到哪裏?
沒……沒!伊貝爾趕忙推開他,挒得遠遠兒的,你別逗好不好?我們才十二歲哎!怎能談婚論嫁?
只是定婚嘛!指腹為婚都可,十二歲為何不能?
她才不要被限定!我額娘說了,姻緣一事不會強迫我,等我長大後,看我喜歡誰,再行定親。
阮光垂真誠地拉住她手保證道:伊貝爾,我會對你很好,我相信你會喜歡上我的。
我才不會喜歡上別人!伊貝爾惱羞成怒,瞪了他一眼,甩手跑開。
哎!留下阮光垂莫名其妙,不知自個兒做錯了什麽,她為何就是不肯對他笑一笑呢?
德麟過來,搭上阮光垂的肩,怎麽了,兄弟?我姐姐又給你甩臉子?
阮光垂低着腦袋,十分懊惱,是我不好,惹惱了她。
他是鬼迷心竅了麽?我真不明白,她那麽兇,你喜歡她什麽?我們大清的姑娘,溫柔漂亮的多的是!
阮光垂也不知為何,從第一眼看到伊貝爾就對她印象很好,喜歡她靈動的雙眼,毫不拘泥的飒爽情态,那麽純真美好,吸引着他,
我就是喜歡她,微笑生氣都喜歡!
他既如此執着,德麟也無話可說了,心想姐姐這麽霸道都有人喜歡,怎麽就沒有小姑娘來喜歡他呢?
第四卷 曾經縱馬踏黃河 第一百九十三回 請求賜婚
逃開後的伊貝爾心思郁結,想去找她額娘,奈何她們幾個命婦正坐在堂中說話,她不好去打擾,想找她阿瑪,他又在陪皇帝,更是不得閑。
思量着阮光垂的話,伊貝爾惡寒頓生,她才不要嫁到安南去!
正郁郁之際,撞見永琰,她只顧低着頭踢着石子,尚未瞧見,驚覺對面有石子回扔過來,她才憤怒擡頭,正待發火,一看是永琰,不覺笑逐顏開,
十五叔!
小丫頭歡呼着跑過去抱住他,聽出她的聲音有些委屈,永琰問她,怎麽?可是誰欺負了你?
嗯!重重地點了點頭,伊貝爾這才擡首,看向永琰,目光急切,十五叔得救我,要為我做主啊!
說得如此嚴重,永琰甚感擔憂,忙問她出了何事,伊貝爾嘤嘤哭道:
那個安南國的世子,一直喜歡找我,我也只能把他當朋友而已,豈料他今日竟與我說,要請皇上為我和他賜婚!吓死我了!十五叔,我不要嫁給他,我不喜歡他!
賜婚?你們都還是孩子,他不會是開玩笑罷?
若是開玩笑就好了,可我看他很認真的模樣,伊貝爾憂心忡忡,
你說萬一他真的讓他父皇找咱們皇上說起此事,皇上為了兩國交好,同意把我嫁過去,我可如何是好?
這……伊貝爾說的,也不是沒可能。永琰不由陷入了沉默。
看他神色凝重,伊貝爾很确定自己并不是杞人憂天。
果真如此,皇上會答應,對不對?
點了點頭,永琰嘆道:似乎沒有拒絕的理由。
那我該怎麽辦?我不想嫁給他!不想嫁到安南,不想離開十五叔!伊貝爾說着,又哇哇哭了起來。
蹲下身子,永琰為她擦着眼淚,先莫擔心,你既不願,十五叔便會想法子,阻止此事。
真的麽?
永琰溫然一笑,捏捏她鼻尖,故作輕松道:我何時騙過你?
嗯,伊貝爾破涕為笑,我就知道,十五叔肯定會幫我,絕不會食言!他也不希望她嫁給別人罷?如此想着,伊貝爾才安心許多。
揉了揉她的小腦袋,永琰立起身,拉她去玩兒,不開心的都抛諸腦後罷!我會處理此事。
好!脆聲應着,伊貝爾沉悶的心情暢快許多,只要跟永琰在一起,她就格外舒心。
既是永琰應下,伊貝爾便毫不擔心,也不打算告知她父母。
中秋那晚,阮光平果然在群臣大宴上提及想為兒子定親一事,也算和親,以修永世之好。
福康安聞言,當即一愣,酒杯僵在半空,萬未料到安南王居然要求自己的寶貝女兒嫁至安南!
明珠亦是愣怔,她雖看出世子喜歡找她女兒,卻不曾想,這麽小的年紀,會到談婚論嫁的地步。萬一皇上應下,金口已開,君無戲言,又該如何是好?
焦急的她看向福康安,福康安正要說話,卻聽乾隆沉吟道:
和親是好,只是,伊貝爾恐怕不行,她已與鄭親王的世子定下婚約,安南王若是有意,朕可再為世子選個年紀相仿的貴族女子,與之定親。
得了永琰應允,伊貝爾渾然不怕,料定他會替她擺平,是以一臉雲淡風輕。但當她聽到皇上說什麽鄭親王之子時,懵得半晌說不出話來!
怎麽才出虎穴,又入狼窩?
阮光平一見無望,不再堅持,哦,皇兒他只中意富察家的伊貝爾姑娘,若是無緣,也便罷了!
福康安心中百般疑惑,本想問一問,又覺不妥,諸如此類重要之事,皇上通常會事先與他商議,不可能貿然下旨,今日這般,必有因由。
伊貝爾急着問她額娘,什麽鄭親王之子,什麽定親?我從未聽阿瑪提過,額娘,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我不要嫁給亂七八糟的人!
額娘也不會将你随意許給誰,拉過她小手,明珠安撫道:
只是今日之事蹊跷,當衆也不好問皇上,以免拆臺不好看,過了今日再說,我必會讓你阿瑪問清楚。
父母皆不知,難道這是她十五叔的主意?即便她不想嫁到安南,也不想嫁給旁人啊!他怎能将她推給外人呢?
她看向永琰,希望能得他回應,他卻并未看她,正在與旁人說話。
究竟是為何啊!得不到一個滿意的解釋她絕不會罷休!她的姻緣,定要由自己做主!
宴席散後,伊貝爾本想去問永琰,奈何他又被皇上召去,看來今晚是無法得知真相,只能失眠。
次日,八月十六,按照慣例,乾隆本該去圍場,但今年安南王在此,去圍場的行程只能推遲。
給皇上請安時,福康安順口問起此事,
皇上,伊貝爾那樁親事……?
乾隆自然明白他想問什麽,不然你還能想到更好的拒絕理由?
啊?看皇上當時的神色,氣定神閑,并不像臨時決定扯謊,那就只有一種可能,難道皇上一早預知安南王會求親?
是老十五與朕說的,說這孩子求了他,不想嫁到偏遠之地,讓他幫忙求情。
伊貝爾活潑可愛,朕也很是喜歡,将來要嫁人,也該留在京城。可安南王扯到和親,朕不好拒絕,除非找個借口,而定親,是唯一的選擇。
永琰?看來伊貝爾一早就知曉,居然找了永琰幫忙,而不找他這個父親!一想到這點,福康安就來火!但聽乾隆又道:
朕已跟鄭親王打過招呼,親事只是權宜之計,兩個孩子的事,先擱置着,等他們十五六歲時再論。
忍着怒氣,福康安依舊道謝,多謝皇上!
回房後,福康安悶聲不語,明珠生怕已成定局,難以更改,一問才知,不過是個幌子,總算松了口氣,
如此甚好,女兒還有自己選擇的餘地。
往後她的事我不再管,她愛找誰,就讓那人一直管到底!
明珠才舒心,忽聽福康安怒氣騰騰地抱怨了這麽一句,不明所以,怎麽了?
這丫頭忒過分了些!我聽皇上那意思,伊貝爾老早就知曉安南王會要求和親,她卻不告訴我們,只跟永琰說,讓永琰幫他,把我當什麽了?幹脆認永琰當爹好了!
明珠白他一眼,不悅道:你又把我當什麽?想讓我改嫁?
呸呸!一想不對勁兒,福康安趕忙改口,說錯了,他才沒這福氣!
如今的伊貝爾對她阿瑪已無芥蒂,應該不會故意隐瞞疏遠,思量片刻,明珠叮囑道:
女兒未跟我們說,興許是有什麽原因,你不許對她發火,待我問清楚再說。
随你,反正我是不管了!揮了揮手,福康安坐下喝悶茶,
在她眼裏,永琰比我好太多,我關心她十句,不抵人家一句!
女兒将來終歸要嫁人,會遇見她所在乎之人,你又何必瞎吃醋!怕他繼續生氣,明珠安撫道:
在我眼裏你總是最好的,這還不知足麽?
夫人一哄,他又忍不住轉怒為笑,也是,兒女自有他們的歸宿,永遠屬于我的,只有你一個。
見他笑了,明珠又道:再者說,永琰也是真心幫助伊貝爾,你就莫惱了,等我問清楚再說,啊!
又提,福康安撇了撇嘴,別提他,我還會高興些!
唉!明珠不由暗嘆,他們永遠都是水火不容!
得了空,明珠去找女兒,卻在半路碰見阮光垂,
小世子,可是來找伊貝爾?
嗯,阮光垂悶悶點頭,滿目失落,不過她不想見我,讓我走。
我問她,是否真的定了親,她說我很煩人,希望我以後不要找她。想起她絕情的眼神,阮光垂傷懷不已,
我究竟哪裏不好?她為何這麽讨厭我?
看得出來,世子是個好孩子,不敢說以後,起碼現在是真心對待伊貝爾,也許小孩子的喜歡并不是愛,卻也是真誠,一片赤誠被嫌棄,難免失落。明珠忍不住溫聲安慰道:
大約是她心情不好,等我哄哄她,也就好了。
真的麽?但願她只是心情不好,而不是讨厭他,明珠這麽一勸,阮光垂終于擠出一絲笑意來,恭敬告辭,而後離去。
見到母親,聽她轉述皇上之意,伊貝爾一顆懸着的心總算放下,長舒一口氣,不是板上釘釘就好!
将食盒裏的糕點拿給她,明珠又問,可你為何事先不與我們說,你阿瑪很生氣呢!
我想說啊,可是那天你們都在忙,我正好遇見十五叔,就順口說了,我想着他能解決,就不麻煩你和阿瑪了呀!
看來明珠沒有猜錯,女兒的确不是有意隐瞞。
伊貝爾奇道:阿瑪在惱什麽呀?我又做錯了?
明珠坐了下來,看向她解釋道:他是你父親,自然希望你有事會第一個想到他,幫你解決困擾。
我的确想到阿瑪,奈何他當時正陪着皇上。聽她額娘這麽說,伊貝爾有些擔心,
那該怎麽辦?我是不是該去跟他解釋一番?阿瑪那麽小氣,一惱再不理我可如何是好?
她還擔心這個麽?明珠故意道:不理就不理呗!你怕什麽?多的是人跟你玩兒!
他肯定以為我喜歡十五叔比喜歡他多,他這人自尊心那麽強,會不高興的,可我真不是故意忽略他,伊貝爾可不希望被阿瑪誤會,
不行,我得去跟阿瑪解釋清楚!
哎,明珠喊也喊不住,只能跟上。
她說了,女兒現在是在乎他的,他還不信!
第四卷 曾經縱馬踏黃河 第一百九十四回 哄勸阿瑪
兩人在小花園的亭中找到福康安,伊貝爾正想跟他說話,福康安将臉一別,也不理會她。
伊貝爾回頭看了看她額娘,明珠深表無奈,小丫頭委屈地撇了撇嘴,又堆着笑容湊近他,
阿瑪,我想去湖邊玩兒,額娘又不能去,你陪我呗!
想也不想,福康安一口拒絕,找你十五叔去。
我找他幹嘛?他又不是我阿瑪,只是叔叔。
哼!福康安嗆道:定親的事都找人家了,親阿瑪渾然不知呢!
那是個誤會!耐着性子又解釋了一遍,伊貝爾感覺好累,她可是難得這麽好脾氣。
是麽?
好了!明珠走過去小聲提醒道:見好就收罷!
說着又示意女兒再來說兩句軟話,伊貝爾很有眼色地跑了過去,蹭在她阿瑪懷裏,我知道,阿瑪是最疼我的。
算她還有點良心!你知道就好,對你弟弟我也沒這麽嬌慣!
這語氣,看來已經消氣了呢!伊貝爾又道:你知道阮光垂怎麽說麽?他說在山莊住了這麽久,也見了許多王公大臣,覺得除了皇帝之外,只有一個人,氣度最非凡!
看她神色得意,福康安心中一滞,微感不悅,不會又是你十五叔罷?
搖搖頭,伊貝爾道:我也不知為何,阮光垂并不喜歡我十五叔,他說的那個人是阿瑪你啊!說你和額娘,一個是豐神俊朗,一個是皎潔如月,所以才會有我這麽漂亮的女兒!
該不會是你編的罷?福康安略感質疑,這丫頭,慣會哄人,讓人難辯真假。
我有那麽無聊嘛!編這些作甚?你不信大可叫來阮光垂一問,話一出口,伊貝爾又後悔了,算了,還是莫叫了,我不想見他!
明珠趁機在他身旁低語,不管真假,女兒肯花心思哄你,你就知足罷!
咳了一聲,福康安示意知道了,這才軟了語氣與女兒說話。
那會子伊貝爾去找過永琰,他有事不在房中,待他歸來聽聞彙報,又來找伊貝爾,不想竟撞見她們一家人,樂也融融在花園中,談笑風生。
那麽他的出現就顯得很多餘了,他本想就此離去,剛擡步,竟被眼尖的伊貝爾看到,喚了他一聲。
一聲十五叔,引來衆人注視的目光,不好就此離去,他只能暗中又移回腳步,裝作神色自若地向她們走去。
明珠福身行禮,給王爺請安。
原本坐在福康安懷裏的伊貝爾瞬時蹦了下來,跑向永琰。
臭丫頭!說好的最愛阿瑪呢?
福康安微蹙眉,卻是動也不動,也不打招呼,兀自喝着茶。
永琰面上沒說什麽,心裏多少有些不悅,現在都這般目中無人,難道将來他登基之後,他也如此無禮麽?
伊貝爾仰着小腦袋感激道:多謝十五叔幫我解圍!
舉手之勞而已,跟表叔不需客氣。
猶豫了會子,福康安忍不住問了句,鄭親王的幌子,是你提議,還是皇上的主意?
這态度,更像是質問,而不是詢問,原本解釋一句也沒什麽,可他忽然就不想說,故意嗆道:想知曉你可以去問皇上。
若能問,他早就問了,還用來問他?
感覺到兩人在拗勁兒,明珠拉了拉福康安,打岔問道:起風了,看樣子要變天,你的手臂疼不疼?
在杭州遇刺之後,他的傷口,一到陰雨天就會隐隐作痛,還稍稍有些癢,這會子倒無甚感覺,但一想到永琰在此,他便故意撒嬌道:
是有點,不如我們回去,你幫我看看,塗點止疼止癢的藥膏?
也好,再讓兩人待在一處,真怕他們會吵起來,明珠順他意欲離去,又對伊貝爾道:
你在這兒陪你十五叔說會子話,我跟你阿瑪回房上藥。
伊貝爾是巴不得她們快走!好輕輕松松地與她表叔說話。
然而永琰看到明珠如此關心福康安,心裏難受得緊,這樣柔聲細語的關懷,他何時能得,哪怕一分?以致于伊貝爾再與他說話時,他都有些心不在焉。
覺察到他情緒低落,伊貝爾忙問,十五叔,你怎麽了?臉色看起來不是很好呢!
哦,沒什麽,勉強擠出一絲笑意,永琰借口道:大概,是這兩天太累。
安南王觐見,永琰身為皇子,理該陪同,必然辛苦,這話半真半假,伊貝爾信以為真,心疼道:
我聽聞,皇上壽宴過後,安南王就會離開,待他們走後,你也可歇一歇。
嗯,伊貝爾的關懷令他心中一暖,明珠心裏無他,吉蘭最看重的其實只是地位,皇上兒子太多,更何況,皇上對福康安都比對自己親兒子好,
他的母親,已然離世,生前,也只是希望他規規矩矩做個皇子,從來不會在乎他喜歡什麽,兄弟姐妹更不用提,勾心鬥角,比比皆是。
算來,真心誠意喜歡他,為他着想的,也只有伊貝爾這麽個小可愛了。這個小侄女,也算沒有白疼她一場。
如此想着,欣慰了許多的永琰在亭中坐下,又問她,那你呢?還要随你阿瑪去廣東?
我不去了,伊貝爾可不想再來回颠簸,我要留在京城,不想和十五叔分開那麽久。我在外地時,經常夢見你呢!
永琰輕笑出聲,你舍得你娘,舍不得我?你額娘知曉了,會傷心的。
額娘有阿瑪疼她啊!我去了又如何?阿瑪還是陪額娘最多,不像十五叔那樣疼我!上回跟去,她也只是心血來潮而已,出去一回,就不想第二回了,所以我要留下!
道罷,伊貝爾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定她阿瑪不在,這才安心。才剛還跟阿瑪說好話呢,這會兒若然讓她聽到,她還是喜歡永琰比較多,一定會宰了她的!
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永琰沒再說話,不想讓伊貝爾擔心他,随即起身,拉着她四處走走,
倘若有一天,你發現,十五叔并不是你想象的那般好,你會如何?
不明白他為何突然這麽問,但伊貝爾有自己的認知,不會随波逐流,
不管別人怎麽評價你,不管你對別人怎樣,我只知道,十五叔對我,是實實在在的關懷,那時父母不在我身邊,這麽多年,都是你在陪着我啊!于我而言,你就是最好的!
她的笑容,如清爽的風,每每瞧見,他的煩惱也會被吹得煙消雲散,能得此信任,他還有什麽不滿足呢?
十七過後,福康安一家人又回到富察府,安南王确定的歸期是在八月二十六那天,他們也該收拾行裝,準備一起出發。
回府後的伊貝爾哪兒也沒去,先去找茉雅奇,這次去山莊,楊遇春跟去了,封廉與楊芳未同行。伊貝爾很想知曉楊芳與她姐姐可有進展。
但當看見茉雅奇依舊愁容滿面時,她便猜到了,那個楊芳,不會這麽不解風情罷?還沒跟姐姐表露分毫?
原本已經很失落的茉雅奇在聽到她的詢問後,望向窗臺上那盆菊花的目光越發幽怨,
連我自己都覺着,我太不善于僞裝,對他的好感表現得很明顯,也許不是他不解,只是,不願接受,又不好意思拒絕罷!
若然他也有同樣的心思,又怎會一直沉默,從不主動地表達呢?
要不我去問問他罷?
茉雅奇聞言,驚慌制止,不要,我害怕他的拒絕。不如就這樣罷!不說破,讓我存有一絲幻想也好。
姐姐這是折磨自己,感情之事,怎能優柔寡斷呢?
我雖然還沒到那個年紀,但還是覺着,有困惑應該問清楚,要麽幸福在一起,要麽死心。幹脆利落!
唉!茉雅奇嘆道:你小小年紀,比我看得開,又或許,是你還沒有遇見那個人,才會如此潇灑,等真的遇見,也會有顧慮。
我有喜歡的人啊,伊貝爾仰着頭自豪地道:十五叔就是我最喜歡的人!
這個怎能作比?傻丫頭,那只是喜歡,依賴,不是愛。嘉親王可是你叔叔呢!
叔叔怎麽了?誰規定不能喜歡?
茉雅奇輕笑道:哪有叔叔跟侄女在一起的?
表叔而已!又不是他阿瑪的親兄弟!
那也不太可能,你只是從小太依賴他而已,這不是男女之間的感情,說多了怕她不明白,茉雅奇幹脆扯開話頭,
哎呀!現在說你可能還不太懂,再長大些你就會明白。
伊貝爾卻覺自己很明白啊!為什麽都認為她不懂呢?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茉雅奇和楊芳的事!姐姐不敢,又不許她去說,沒招的伊貝爾只好去請她額娘幫忙。
額娘一向心善,也樂得做紅娘,本以為她會一口答應,豈料她只有驚詫沒有喜,神色也猶豫起來,喃喃道:
茉雅奇喜歡楊芳?
這樣說好似姐姐單相思一般,也不單單是啊!我覺着楊芳也對她有意,只是沒勇氣表明罷!
消息來得突然,明珠未來得及考慮,只是本能地道了句,他們不能在一起!
第四卷 曾經縱馬踏黃河 第一百九十五回 貿然決定
為何?額娘一直說感情應該自由,不改被人幹涉,可今日她怎會貿然評判旁人?
她……伊貝爾問因由時,明珠才察覺自己口誤,于是自然而然地借口道:楊芳比她大!
真成的話,楊芳也可以再等等她嘛!
明珠又道:她額娘不會同意讓她嫁給一個普通人。
這一點,小丫頭早已料到,所以才來請額娘和阿瑪幫忙啊!
幫忙?怎麽可能呢?你阿瑪他更不會管晴蕙家之事。
這就怪了!阿瑪不是一向喜歡牽紅線嘛!
那也得看人。若不是晴蕙家,只要伊貝爾張口,他必會盡力而為,偏不湊巧,楊芳喜歡誰不好,居然是茉雅奇!
他們挺般配啊,楊芳正好沒娶親,之前額娘不是還說,得空給他物色一個,現如今有現成的姑娘願意,額娘只管牽線即可。
明珠不知該如何與她解釋,只能暫時敷衍,等你阿瑪回來,問過他再說罷!
哦!真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得不到準确答複的伊貝爾悻悻離去,也不好意思再找茉雅奇。
果如明珠所料,福康安聽聞此事,堅決反對!
彼時,窗外正飄着雨,明珠已然躺下,他剛拿了一顆紅棗,聽罷這話也吃不下了,我才不會讓我身邊的人娶晴蕙的女兒!
我明白你的厭惡,你的顧慮,可是伊貝爾呢?明珠最惆悵的,是該如何與女兒解釋,
難道要我告訴她,是晴蕙害死了她同胞弟弟?那她往後與茉雅奇該怎麽相處?
不就是一個夥伴麽?可有可無!即便沒有茉雅奇,她還有很多兄弟姐妹,和多羅的孩子玩兒就好!
他說得輕巧,卻不知一個玩伴在兒時有多重要,
話雖如此,我卻不希望女兒過早的知曉人性的陰暗面,況且,茉雅奇也不知曉她額娘的罪狀,她是無辜的,我們不應該,告訴伊貝爾,讓她仇視自己的姐姐。
為何要為旁人考慮那麽多?福康安搖頭嘆道:你太心善了!
明珠扭身不看他,怪道:你又訓我!
福康安莫名其妙,我哪有訓你?
說我善。
這是訓?這是無可奈何的誇贊!
我聽着就是貶義!明珠越來越不喜歡善良這個詞,正是她當初的善,才成就了旁人的惡,
現在的我,不會再對壞人施舍善意,留着晴蕙也是因為她有用,可以在我們離家時照看太夫人,這次也純粹是為女兒考慮,才不想跟她明言我們與晴蕙的糾葛。
不能說清楚,那我該如何?福康安也不願委曲求全,
你要知道,封廉成親那天,晴蕙明說想把她一個外甥女介紹給楊芳,我當場拒絕。
難道現在要我放下臉面跑去求她,把女兒嫁給我的下屬?你覺得她會同意?
明珠搖搖頭,她也明知,幾乎沒有可能。晴蕙是一個十分功利性的女人,自然,女兒的婚姻,也得聽從她的安排,斷不會由孩子所願。
實則同不同意并不是重點,即便她同意,我也不會主動找她說好話!
若真是楊芳,茉雅奇也算有個好歸宿,如若不然,那麽茉雅奇,一開始就注定了悲劇,除非瞎貓碰見死耗子,但是大戶人家養出來的王孫公子,沒幾個規矩人。
咳!福康安略感委屈地看向她,然而我也是貴族出身,我不規矩麽?
你對我規矩?明珠可是記得清清楚楚,頭一回送我回府時就想偷親。
……福康安當即閉了嘴,又急忙張嘴,我解釋過很多次,那次真是意外,真的!我準備懸崖勒馬時,馬車突然晃動,你為何總是不信我?
面上雖是抱怨,但他心裏其實正洋洋得意,實乃天助我也!
明珠的唇角動了動,終是沒再提這件事,聽着窗外風吹雨打的聲音,她明明喜歡雨聲,今兒個卻煩躁起來,
總而言之,晴蕙的女兒,是她的籌碼,她定會讓茉雅奇嫁到對她有利的家族去,而不是嫁一個好男人。
你明白就好。所以他不想跟這種人打交道。
光明白有何用?可是伊貝爾已經開口,我該如何回絕,才算合理?
思量片刻,福康安輕笑着,來到她身邊坐下,也許,不需要你回絕。
嗯?明珠疑惑地看向他,他聽到這聲音,卻是心中一動,覆上她身,再拉長些,我是最喜歡,你這語調,惑死人不償命……
她可無命相賠,輕聲商量着,償情,可以麽?
他要的,遠不止于此,不,情債,當須身償……
低啞又飄渺的聲音,似在耳畔,又在心間,吹得酥酥癢癢,好想抓住什麽來慰藉這緊張與跳動。
縱然成親多年,他依舊有法子令她臉紅心跳,譬如此時,那攪動的手指,不依不饒地霍亂她的神智,令她心甘情願地奉上櫻唇,任君采撷……
沉睡中的楊芳尚不知他的主子已做了決定,直至次日,他被喚到書房時,仍是一頭霧水,
福爺是準備安排啓程之事?
點了點頭,福康安道:這是一樁,還有另一樁。
但憑福爺吩咐!
算不得吩咐,福康安故作好意道:只是,明珠給你尋了個好女子,想安排你見一見。
這都要走了,見了有何用?楊芳遂問,京城的女子?
當然。
楊芳笑笑,不是很有興致,那還是不見了罷!沒幾日咱們就要去廣東,這山高水遠的,大約也成不了。
唔!福康安狀似才了悟的模樣,感嘆一聲,倒也是,我竟忘了這一點,那不如,等到了廣東再說。
楊芳一笑,不甚在意,無所謂,也不急在一時。
我得讓明珠好好斟酌,給你挑個門當戶對的好女子,需知那大府裏的千金一向嬌慣,估摸着你也受不了那脾氣,還是找個性子溫婉的好一些,懂你,體貼你,才最重要。
不知福爺為何突然說起這個,總覺得似乎在暗示什麽,福爺不會是想說,他配不上茉雅奇罷?可是他和茉雅奇,也沒有如何啊!
大約是他多慮了罷,楊芳不再亂想,回過神來。
福康安又交待了幾句,楊芳這才告辭離去,剛出來,便遇見了伊貝爾。
該不會是額娘已經與阿瑪說了此事,而阿瑪已經同意?想到此,伊貝爾欣喜地拉了楊芳到一邊去,悄聲問道:
哎,我阿瑪他找你作甚?
楊芳也不瞞,直言道:安排啓程事宜呗!
不會罷?就這個,沒有其他?
還能有什麽?
伊貝爾試探着問,比如,一些私事?
你阿瑪和你額娘的私事?楊芳玩笑道:我倒是很有興趣,可惜福爺吝啬,不肯說與我聽。
去!沒正形!跟他真是,說不上三句正經話!看來,阿瑪真的沒提婚事,為什麽呢?
等伊貝爾瞪走了楊芳,去詢問時,福康安竟道:楊芳說了,不想娶京城的女子,太遠。
這也算理由?喜歡一個人時,還在乎遠不遠?
福康安一臉無辜地看向女兒,他都這樣說了,我還能逼他硬娶不成?
難道楊芳,真的不喜歡茉雅奇?
然而伊貝爾不曉得的是,福康安連茉雅奇的名字提都沒提,楊芳也不認為福爺會将自己的小侄女嫁給他,是以果斷拒絕。
盡管茉雅奇不許伊貝爾去問,但是妹妹的急性子她還是十分清楚的。一整天不見她過來,她有些擔心,會不會她已經問過,有了答案,怕她傷心,才不與她說?
事實正是如此,只不過伊貝爾不敢說實話,便扯謊說,我本想去找他,奈何快要啓程,楊芳太忙,沒功夫理我。
茉雅奇愣道:你們要走?何時?
二十六。
那真是快了,只餘七八天而已,他們這一走,她就看不到楊芳了……
就此過去了麽?為何會有種,不甘心的感覺。
妹妹,我想問清楚。
伊貝爾正在惆悵之際,忽然聽到這麽一句,着實吃了一驚!姐姐!是你病了,還是我耳朵有毛病?
紅了臉的茉雅奇頓感後悔,大概是我一時沖動,當我沒說。
伊貝爾卻是來了興致,看來她是真的很喜歡楊芳,姐姐,既然有想法,就該實踐,不然,等他走後,你可是得抱憾終身吶!
想和做是兩碼事,茉雅奇看向她,神色微怯,我也就是那麽一說,其實不敢!
怕什麽?我幫你把他約出來,你想啊,拒絕就拒絕呗!反正沒幾天他就走了,大家互不相見,也不尴尬,伊貝爾鼓勵道:
表白還是要有的,萬一他喜歡你呢!
她燦爛的笑容仿佛有感染力一般,明媚了她恐慌暗潮的心,也許,真有也許呢?
不說話就當她默認咯!伊貝爾随即就跑去找楊芳,我和姐姐上回去寺裏上香,她許的心願實現了,今個兒想去還願呢!
什麽願,這麽快就實現?楊芳玩笑道:要不我也去許願求個媳婦兒?
這麽說他是同意陪同前往咯?指不定今天就有哦!
唏!楊芳才不信那麽神,果真如此靈驗,我叫你一聲姑奶奶!
好!一言為定!輸了她不吃虧,贏了她占光啊!
當茉雅奇真的在上馬車之時見到楊芳時,她又開始怯懦,伊貝爾握住她的手,小聲安慰着,
妹妹在呢!他又不能吃了你。
的确不能,可是一對上他的目光,她就不敢直視,只能裝作若無其事的移開,如此這般,待會兒又該如何表白?
她心中恐慌,面色卻是如常的端莊,是以楊芳并未察覺她的不自然。
第四卷 曾經縱馬踏黃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