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18)
,楊遇春問他,咱們兄弟這麽多年,也沒什麽好瞞的,我就奇怪,你真的,對那個雅爾檀沒有一點兒感覺麽?
雅爾檀對封廉的好,衆人皆看在眼裏,她年輕貌美,又是富察家的親戚,福爺的表妹!這樣的家世背景,本該是衆星捧月,被男人追求的嬌花一朵,而她卻只鐘情于你,
但不知你為何瞧不上她,難道……封大哥至今忘不了香兒?
楊遇春本是在四川與他們相識,自然也認識香兒,只知香兒後來無故失蹤,并不知她因何走失。
飲下一杯,封廉灌愁入腸,你也說了,雅爾檀是個好女子,應該有更好的歸宿,我不想,讓她下嫁于我,為我照顧孩子。
明擺着她不介意啊!楊遇春都看得出來,封廉不會不明白罷,她對雲川那麽好,雲川也很喜歡她,料想這孩子也願意叫她一聲娘。
可我也……的确忘不了香兒,提起妻子,封廉悔不當初,我至今沒有她的下落,卻還想再見她一面,告訴她一聲……當年……沒有挽留她……是我的錯……
聽出他的聲音有些哽咽,楊遇春忍不住問,當年你和香兒,究竟有什麽誤會?她為何要走?
仰頭緩了緩神,封廉始終不願再揭開那道傷疤,兄弟,原諒我,不想再提……
我明白,楊遇春自然不會強求,每個人都有無法言說的傷痛,這很正常,但是,雅爾檀的确與你很般配,作為兄弟,我希望你能好好考慮考慮,
聽聞福爺要給她比武選婿,這萬一她真被人贏走,你可後悔莫及啊!
封廉沒有言語,眉頭卻皺得更深,應是聽進了心裏,仰頭又是一杯飲盡,辣辣的滋味,燒得暢快!
楊遇春給他倒滿,埋怨道:別只顧着一個人喝,等着我啊!
這一夜,封廉喝得爛醉,最後還是楊遇春将他扶回家,只希望他別再為了面子而錯過良緣。
總督府這招親的消息一出,許多人争相報名,所有人員,都得經烏爾木看過之後,才能參加接下來的比試。
有過來的,烏爾木看了一眼說不符合,那人央求道:我功夫好啊!求爺給個機會試試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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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是招侍衛!是給姑娘招夫婿!光有武藝不頂用!伸伸大拇指指了指後面,烏爾木不耐道:看清楚!首先得相貌端正!
摸了摸自個兒的臉,那人不服,我挺端正啊!
鼻子嘴巴是沒歪!但眼小得跟一線天似的!你不說話我還以為你在打瞌睡呢!這人家裏沒鏡子麽?烏爾木懶得與他掰扯,揮了揮手讓他退下,喊着下一位!
躲在後頭觀看了半晌,蘇果喜滋滋回去報信,不錯不錯!我看到幾個英俊的男子來報名呢!若然贏了,表姑娘嫁了也不吃虧!
雅爾檀愁眉苦臉,雲霄最是明白她的心意,再好的都比不上封廉!
越說她越焦急,表嫂,你說封廉會如何?平日裏他都不大理我,更不可能來參加比武罷?若真被旁人贏了,我真要嫁麽?
明珠卻覺船到橋頭自然直,若然到了那一刻,他仍不在乎,不怕失去你,那你再繼續等下去還有何意義?
表嫂說的也是,倘若他不愛她,她做再多也無用,不能與心愛之人厮守,那麽,嫁給誰也都沒什麽所謂了。
思及此,雅爾檀終于靜下心來,等待着命運的安排,是眷顧,還是随遇而安,且看天意。
總督府裏篩選了三天,五日後,正式比武招親!
福康安攜着明珠出場,說了兩句便坐在臺下左側的椅子上觀陣。
雅爾檀來到明珠身側坐下,衆人一見這姑娘真容,紛紛起哄,誇贊漂亮!都躍躍欲試,想贏得美人歸!
跟在封廉身後的這些年,不得他眷顧,讓她一度很自卑,認為自己有太多不是,否則封廉為何不喜歡她呢?
今日耳聞盛贊,令她很是懷疑,她美嗎?別人都認為她容貌秀麗,封廉卻從不肯多一絲注目,外人的萬句贊譽,都不及他回眸一眼!
可是,他今日會來嗎?是眼睜睜看着她被人贏走而無動于衷,還是會上臺,為她而争取?
後者,怕是奢望罷!
也許今日,便是她死心之刻。
比武開始後,雅爾檀的心思全然不在擂臺上,整個人魂不守舍,直到蘇果推推她,示意她看臺上時,她以為是封廉來了,擡首一看卻不是,但聽蘇果道:
最後關頭了哦!臺上這兩個,有一個會是你夫君吶!你瞧,那個藍衣男子相貌堂堂,瞧着很順眼啊!我選他贏!
烏爾木聞言不悅撇嘴,人家選夫婿,又不是你,瞎高興什麽勁兒!
哎!評價兩句怎麽了!真小氣!嫉妒人比你高!
高有什麽好?重要的是真心!
兩人起了争執,明珠示意他們小聲點,等結果呢!莫吵嚷!
當藍衣男子勝出時,有人歡喜有人憂,藍衣男子看向雅爾檀,微微一笑,颔首致意,雅爾檀無甚反應,自然而然地收回目光。蘇果竟然激動不已,
啊啊啊!看罷,他贏了!這個親招得好,夠英俊,不虧啊!
雲霄勉強一笑,不敢說什麽,只因她看到雅爾檀神色低落,好似十分難過。
明珠卻穩穩坐着,無甚反應,福康安悄聲道:這個氣質頗佳,只是不知雅爾檀……正說着,忽聞一人呵道:兄弟,別高興的太早,過了我這關再說!
第四卷 曾經縱馬踏黃河 第一百七十一回 當局者迷
雅爾檀聞聲驚擡首,又一次失望!但見臺上又上去一人,不是封廉,竟是楊芳!
楊芳抱拳對藍衣男子道:在下楊芳,請賜教!
呵!那人聽來只覺好笑,楊芳?這般柔弱的名字,該不會只懂花拳繡腿罷?
楊芳朗聲一笑,渾不在意對方的嘲弄,只因這話他聽得太多,我爹娘大字不識幾個,随意給我起了名字,但既是父母所賜,便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是不是花拳繡腿,待會兒你就知曉!
說着拉開了架勢,藍衣男子拱手道了句,宋孟陽,請指教!道罷,兩人開始比武!
衆人皆是目瞪口呆,包括福康安,什麽情形?楊芳那小子居然上擂臺?怎麽沒人知會我?他喜歡雅爾檀麽?為何從未聽他提過?
疑惑的目光落在烏爾木身上,烏爾木也是一臉驚疑,奴才更不知曉,這小子藏的挺深啊!
不對!明明是烏爾木記錄的報名人員,他報名了麽?
沒有!
那就奇了!沒有這就上去了?沒人攔着?
福康安還要再問,卻被明珠握住了手,附耳說了幾句,他先是一愣,難以置信地看着她,後又笑着抱怨道:你不早說!
烏爾木也湊着腦袋過來聽,卻被福康安一把推了過去,好奇的烏爾木又問,福康安只道:
且看且猜!
又吊人胃口!烏爾木撇撇嘴,直起身子繼續看擂臺!
但見宋孟陽漸漸不敵,被楊芳占得上風!
雅爾檀也是滿目疑惑,楊芳怎會參加比武,他平日甚少與她說話,也不曾表明過什麽,況且他與封廉也算好兄弟,他明知她對封廉有意,又為何上臺來呢?
楊芳勝出後,抱拳道了句承讓!宋孟陽輸得心服口服,兄臺技高一籌!在下佩服,改日自當讨教!
道罷随即下臺。
眼看那宋孟陽輸了,蘇果很不開心,楊芳這是鬧哪樣啊!
雅爾檀終是沉不住氣了,側首問明珠,表嫂,我該怎麽辦?我不想嫁給楊芳啊!
你看……明珠示意她看臺上,雅爾檀再沒心思去看,不看,楊芳雖好,可我對他沒心思啊!這樣我以後怎麽面對封廉?
雅爾檀正惆悵之際,卻聽蘇果喃喃道:封廉!
嗯?奇怪的她順着蘇果的目光看去,但見封廉已上了臺,怒視楊芳,你怎麽能上臺比武?
這質問真是莫名其妙,楊芳嗤笑道:我為何不能?
你明知道她……封廉欲言又止,楊芳不以為意,
福爺招妹夫,我又沒老婆,正符合條件!你若不服氣,咱們拳腳上見分曉!
我沒……封廉話未說完,楊芳已沖向他!
底下人看的莫名其妙,這還有完沒完了!怎麽那麽多人争搶!不按規矩啊!
這姑娘好身世,誰都想做福制臺的妹夫啊!自然争搶得厲害!
雅爾檀已經絕望,未料封廉會在此刻出現,這是否代表,他心裏還是有她的?
此刻的她喜不自禁,表嫂果然沒有騙她,真的逼出了封廉。
而明珠看到這一幕,終于舒了口氣,實則她也怕,怕封廉最終都不會出現,那麽她該如何跟雅爾檀交待?
這一場賭局,太過驚險,差一點就輸了!
封廉無意與楊芳争搶,只是本能防衛,然而一瞬間,楊芳突然倒地,抱拳道:我輸了!
在底下觀戰的楊遇春忍不住罵娘,太他娘假了!這小子能不能走點心,不如讓我上!
圍觀的見這情形,都忍不住抱怨,這都行?我豈不是也可以!正躍躍欲試,烏爾木卻上臺宣布封廉勝出!
封廉勝得莫名其妙,看向雅爾檀,但見她羞澀一笑,低眸不語。
福康安恍然大悟,這都是你安排的好戲?居然都瞞着我!
明珠頓感欣慰,我也不敢肯定封廉一定會上臺,只能賭一把!
底下人憤憤不平,炸開了鍋,這是內定罷!有後臺罷?
那咱們來做什麽?當綠葉呀?
但聽烏爾木又道:今日參賽的都是高手,若有意向,明兒個可到軍營,另行安排職務!
此話一出,全場沸騰,還有這等美事,美人贏不來,得份好差事也好啊!
這算是條捷徑麽?參賽的皆是喜出望外,紛紛按照烏爾木的指示,到另一處再行登記名姓住址。
雲川聽聞他爹打贏了擂臺歡喜不已,難得大笑起來,這是不是代表,我爹要娶表姑了!
德麟道:我聽額娘就是這個意思!
伊貝爾提醒雲川,你以後可不能再叫表姑,要叫娘親了!
好啊好啊!雲川最是樂意,我就想讓她做我娘!以後我封雲川就是有娘親的孩子咯!
散場後,雅爾檀倒有些不好意思面對封廉,轉身随明珠去了後院,封廉拉過楊芳問,你們到底唱的哪一出?
我輸了,你贏了啊!楊芳拱手笑賀,恭賀封兄,贏得招親賽!
那你上臺做什麽?不是為了雅爾檀?
是啊!楊芳點頭如搗蒜,奈何打不過你,甘拜下風!
你少來,裝腔作勢!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你是假裝輸給我!封廉只覺自個兒被耍了,
我以為你喜歡雅爾檀,所以才上去找你問清楚,哪料你不由分說就動手!
楊芳心道:怪我咯?擂臺是用來動手,可不是用來瞎聊!
可是現在卻是我贏了,封廉甚感為難,我不想娶雅爾檀!
不想娶她?楊芳不知他是真糊塗還是在裝傻!
那你為何要上來?看到我贏了比賽,你為何如此緊張?你怕她被迫嫁給我對不對?這麽明顯的道理,還需要我分析給你聽麽?
我……其實封廉一直藏在暗處,看着衆人比武,看到藍衣男子勝出時,他甚至還在想,雅爾檀若是嫁給他,也算般配,但就在好友楊芳上臺後,他的情緒開始波動,無法想象雅爾檀若是嫁了楊芳,他們再見面,會是如何。
他明知雅爾檀不喜歡楊芳,難道要眼睜睜看着她賭氣下嫁麽?
那一刻,封廉意識到,他若不上去說些什麽,一切可能真就無法挽回了!一時沖動上去後,之後的情形卻在他意料之外,糊裏糊塗成了贏家,難道他,真的要服從規則娶雅爾檀?
若是拒絕,福爺會是怎樣的諄諄教導,雅爾檀又會是怎樣的惱羞成怒?
果不其然,很快,他就被福康安喚了過去。
書房中,茶香四溢,上好的碧螺春盛放在杯中,福康安請他坐下用茶,他卻如坐針氈。
将當時的情形複述了一遍,封廉看了福康安一眼,見他輕叩着扶手,神色莫測,心底難免惶恐。
感覺氣氛十分凝重,封廉正想着該說些什麽,忽聞福康安開了口,
所以呢?你想告訴我,你不是真心實意參加比武,只是誤打誤撞?你不想娶雅爾檀對不對?
我……他怕福康安惱怒,卻實在沒有做好接受另一個女人的準備,我的确還沒有那個打算。
那你為何上臺?楊芳贏了不是挺好麽?就讓雅爾檀嫁給楊芳好了!
雅爾檀不喜歡楊芳!
這話說的真順口,福康安明知故問,那她喜歡誰?
等待着他的回答,他卻又陷入了沉默。
你既然不喜歡雅爾檀,那麽,她是否喜歡楊芳,是否嫁給楊芳,都與你無關,不喜歡就沒必要關心她是否幸福。探出了他的心思,福康安故作大度,
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既然你是無心上臺,那就不作數,贏的還是楊芳,我會安排,讓他們盡快定親。
不可以!封廉忽然就着急了,雅爾檀不能嫁給楊芳!福爺,您怎能逼迫自己的表妹嫁給她不喜歡的人?
這指責實在莫名其妙,福康安哼笑道:
我倒是很想讓她嫁給她喜歡之人,奈何那個人死活不領情!難道我要逼迫那個人娶我表妹麽?你說他會不會迫于本官的威嚴而同意呢?
封廉不願正面回應,只是打官腔,福爺下令,莫敢不從。
哎——那怎麽成?福康安義正言辭地道:明珠交待過,不許我用自己的身份強行給人賜婚!所以人家若是不願,我也斷不會逼婚!這樣明珠會不高興的!
封廉本想找個臺階下,豈料福康安一直拆臺,不得已,他只好道:既然贏了比賽,那就按規矩來,否則福爺您的臉面也不好看。
哪料福康安竟豁出去了,大義凜然地道:我可以不要臉!
福爺,您……封廉一時尴尬,很想問一句,給個臺階就這麽難麽?
看出他有些氣苦,福康安反問他,
承認一句就那麽難?男子漢大丈夫!敢愛敢恨,拿得起放得下!喜歡就娶,不喜歡就拒絕!有什麽可猶豫的?打仗雷厲風行,怎麽一到兒女私情就婆婆媽媽?我看着都着急!
第四卷 曾經縱馬踏黃河 第一百七十二回 永琰之喜
忠言逆耳,一語驚醒夢中人!封廉終于放下心底所有的包袱,說出心裏話,我願意,娶雅爾檀!
哎吆天吶!實在難得!逼他說句心裏話當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福康安聞言,終于松了口氣!朗聲笑着,拍拍他肩膀,這才是我認識的封廉,夠爽快!
道罷,封廉也覺輕松許多,一改晦暗神色,笑意浮現。但聽福康安又道:
不過終究是姻緣大事,還是要知會雅爾檀的家人,我會盡快給我表弟修書一封,待他們同意,再為你們定親。
封廉随即拱手致意,多謝福爺,為卑職勞心勞力!
道謝就太見外了!往後你就是我妹夫,咱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兩個人又喝了會子茶,封廉這才告辭離去,神清氣爽!
書房裏屋,雅爾檀抱着明珠無聲哭泣着,她等了三年,默默付出了三年,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形下,依舊堅持自我,堅持跟着封廉,封廉卻始終無動于衷,在她即将絕望的時刻,才聽得他一句真心話,得他一句願意。
明珠知曉,沒有幾個女子能做到如此,至少,她是肯定做不到的。
雅爾檀照顧封廉的孩子,就像對自己親生孩子那般,實在難得,自從香兒離開後,封廉孤身了七年,也是時候找個伴兒了!
一個人的癡心是悲劇,兩個人的癡心才是傳奇!
送走了封廉,福康安掀簾進來,大喜的時刻,怎麽哭了?你該笑才對!
我是喜極而泣嘛!拿手絹擦了擦眼淚,雅爾檀很是感激,多謝表哥表嫂……
話尚未說完,已被福康安打斷,甭謝了!才剛封廉才道謝,你又來,非得給我耳朵磨出繭子才罷休?
雅爾檀破涕為笑,好好,我記在心裏,不說就是!
此時的她只等着表哥寫信到甘肅,知會了家裏人,再為她操辦婚事即可。
自此後,雲川再見雅爾檀,都開始喚她為娘,雅爾檀羞得不好意思應承,誰教你這麽喊的?
她們告訴我的,說你和我爹快要成親,讓我改口,可她為何不應呢?雲川不禁有些擔憂,難道表姑,不願意當我娘?
不,我當然願意!雅爾檀紅着臉解釋道:只是,我尚未與你爹成親,你這樣叫我,我怕你爹聽到不悅。
不會罷?雲川也不确定,稱呼一事,他的确沒去問過他爹。
你還是暫時和從前一樣,喚我表姑好了,等我和你爹成親後,再改口。
嗯,好!她如此說,他便照做。
看着他欣然點頭應允,眸中盈滿對她的眷戀,雅爾檀很是欣慰,不必生孩子,就能有一個這麽乖巧懂事又英氣逼人的兒子,想想也真幸運呢!
藍盈盈的天上飄着幾朵潔白的雲彩,雅爾檀一心期待着家人的回信,定下此事,才能真正安心。
此事過後,楊遇春求見明珠讨賞,明珠問他想要什麽,他呵呵一笑,有些難為情道:
我想給家裏的妻子捎份禮,奈何不會選,不知該送什麽,夫人眼光好,不如就賞屬下一件首飾罷!我送給她做禮物。
也好,明珠随即吩咐雲霄将首飾盒中的一支金玉蘭花簪子拿來,贈與楊遇春。
楊遇春小心翼翼地收下,連連道謝。
楊芳見狀不樂意了,夫人,我的功勞最大,還上臺比武呢,夫人不能厚此薄彼啊!
明珠又問他的想法,楊芳嘿嘿一笑,我沒妻子可以送禮物,夫人能不能……給我送個媳婦兒?
呵!明珠掩唇失笑,我這兒只有雲霄未嫁人,你看中意與否?
楊芳看了雲霄一眼,笑嘻嘻道:只要雲霄姐願意,我是絕對沒意見!
去你的!雲霄白他一眼,笑斥道:連你姐姐的主意都敢打!我看你是皮癢了罷?
蘇果跟着笑道:得了罷!你還沒娶媳婦兒就去喝花酒,誰還敢嫁給你呀!
楊芳趕忙解釋道:我喝花酒那是跟着老狼啊!他帶我的!
怪我咯!楊遇春大呼冤枉,我是跟着福爺,我們只是應酬,又沒睡女人,蘇果你可別瞎說!你家烏爾木不也去過嘛!彼此彼此了!
蘇果着急澄清道:他是為少爺辦公事!
楊遇春一仰首,義正言辭,我們也是應酬!
閑的無聊,明珠笑看他們争執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好了,我記下了,得空為楊芳物色個适齡的女子,你可有什麽條件?
有!
回答的如此幹脆,明珠換了坐姿,正準備聽他細說,他卻道:一定要是女人!
衆人聞言,哄堂大笑,雲霄問他為何,楊芳委屈道:之前我嬸子曾托人給我介紹媳婦兒,她跟人家說:給我侄兒楊芳尋個好人兒!
結果那媒婆帶了個男人過去!我娘看到說:我閨女才八歲,不着急尋婆家!那媒婆又去問我嬸子,你侄女兒楊芳不是十八了麽?嬸子這才意識到沒說清楚!
此話一出,衆人又是一陣兒哄笑!
十月十五日,成林到達安南國都,正式行冊封禮,禮成後,國王阮惠大宴群臣!
冊封過後,阮惠聽聞天朝禮法森嚴,不敢親至,福康安為此苦惱不已,對明珠嘆道:
當年緬甸之役也是由我阿瑪去收拾爛攤子,結果很多清軍染上了瘴病,死了一大半,我阿瑪和一些将領也未能幸免,卧病不起。
幸得阿桂截斷了緬軍的糧道,緬甸求和。雙方達成和議:緬甸國王歸順清廷并按時朝貢,清廷則退還先前攻占的緬甸領土。
領土已退,緬甸貢表卻遲遲不到,國王也不肯進京,阿瑪抱病向皇上請罪,皇上雖然不悅,但見我阿瑪身染沉疴,不忍再加以責備。
後來阿瑪病情惡化,不治而亡,阿瑪一生豐功偉績,地位顯赫,但緬甸一事卻是敗筆,徒留遺憾。
明珠清楚他的意思,如此說來,阮惠必須親自到京,否則皇上無法安心,你也無法複命,功虧一篑!
是啊!可我派人去勸過,阮惠仍是不肯親往,才講和,難不成再用兵?真真苦惱!
用兵是下下策,不到萬不得已,不可勞軍,思量間,她已有了主意,你若信我,不如讓我一試。
福康安聞言大喜!你有法子?
雖有想法,卻不是萬無一失,不敢保證,試了才知成效。
事到如今,不妨一試,福康安随即命人招來使臣吳文楚,明珠坐于屏風後,與之商榷,
“大清與安南律法不同,我皇寬大為懷,滿漢尚可兼容,又怎會因一些繁文缛節的小過失而諸多怪罪。
接見以示友好,安南百姓安居樂業才是我皇的心願,是以我皇絕不會出爾反爾,趁機欺壓,此等行徑,令天下人不齒!
我阿顏覺羅氏雖為裙釵之輩,卻敢以項上人頭擔保國王平安出入京城。你身負重任,務必力勸安南王到廣州來,以彰皇恩。”
吳文楚善辭令,将嘉勇公夫人之辭轉告,竭力說服國王阮惠,阮惠心想,一介女流之輩竟有此氣度,他一個身經百戰之人,再畏懼不前,豈不令人恥笑!
随即答應,入朝觐見。
乾隆聽聞此事,龍顏大悅,盛贊阿顏覺羅·明珠聰慧果敢,功勞匪淺!
以往家中的賞賜都是福康安之功,而今她居然也能得皇上封賞,實屬意料之外。
對此,福康安頗感自豪,夫人之榮,亦是為夫之榮!安南國王入京觐見,對我們好處頗多!
明珠問他有何好處,他卻神秘一笑,賣個關子,到時再告訴你。
冬月的廣東并無寒意,明珠總算不必擔心孩子們會受凍生病,奈何伊貝爾最近總是不吃飯,說住夠了,吵着要回北京,福康安只好去哄她,
我跟你說一個關于永琰的消息,你就乖乖吃飯,不許再鬧,好不好?
伊貝爾一聽這話,頓時安靜下來,滿眼放光地看着她阿瑪追問,什麽好消息?
這個月,皇上下了旨意,封皇十五子永琰為嘉親王。
親王?十五叔封王了!哇哦!十五叔好厲害!伊貝爾笑容滿面,樂滋滋拍手贊道:啦啦!真是好消息!
別人封王,你高興個什麽勁兒,福康安斥道:等你阿瑪我封王時,你再鼓掌才對!
不太可能罷?伊貝爾年紀雖小,規矩卻懂,阿瑪不是皇子,怎能封王?
還不相信?那你就等着瞧!看看你阿瑪會不會成為那第一個異姓王!
嘻嘻!阿瑪封什麽無所謂,只要你永遠對額娘好就行了!
伊貝爾的笑聲清脆悅耳,天真爛漫的心願令明珠心頭一暖,這孩子,還真會為她考慮。
福康安桀然一笑,看向明珠,那是自然,我與你娘恩愛無比,除卻生死,誰也分不開!
不!明珠正色糾正道:跨越生死,因為心在一處。
握住她的手,兩人微笑凝視,惟有彼此,伊貝爾只覺自個兒又被忽略了,聳聳肩識趣離開,甜掉牙了!我還是去找雲川他們玩兒罷!
待福康安收到雅爾檀家人回信時,已是臘月二十。這信回得也忒慢點,但當他打開信一瞧,不由神色一緊,匆忙去找雅爾檀。
第四卷 曾經縱馬踏黃河 第一百七十三回 親赴甘肅
原是雅爾檀的阿瑪已于冬月病逝,而這信不是從甘肅寄來,而是北京,料想她的家人以為她還在北京,便将信寄到福康安府上,太夫人得知後,又将信轉寄過來。
而甘肅那邊,可能是府裏正亂作一團,也許無暇顧及福康安的信,擱置一旁,也許是看了也沒理會。
得知父親去世的消息,雅爾檀也說不清自個兒是什麽感受,她的阿瑪,除了她額娘之外,還有很多女人,是以,她有許多兄弟姐妹,這回去世,大約府上已鬧得烏煙瘴氣,忙着争家産罷!
而她,生活雖然富足,但自小并未得到阿瑪太多關愛,是以聽聞噩耗,倒也沒有太過傷懷,只是,身為女兒,她終究該回去一趟,祭拜父親,以盡孝道。
聽她說想回去,福康安琢磨着這會子啓程不太合适,馬上就過年了,天也不好,雖說廣東無雪,但旁處都有,行路諸多不便,再被風雪阻在途中豈不麻煩。
不如這樣,等到過罷年,讓封廉陪你回一趟甘肅老家。順道拜訪你母親與兄長,提一提親事,就此定下也好。
啊?雅爾檀卻不知封廉是否同意,萬一他不願去呢?
怎會?他這表妹,也太過謹慎,他都願意娶你了,去你家拜訪也是遲早之事,你無需擔憂,我會與他說。
好罷!如今雖有比武招親的婚約在身,但封廉對她,似乎還如以前那般,也說話,但不是太親熱,感覺還有芥蒂,并未真正放開。
她也不知如何是好,不敢追問什麽,想着也許成親後就會好起來,是以此刻并不敢要求他做什麽。
表哥既然替她拿主意,那就聽從表哥的安排,看看封廉是何态度。
本以為第二日才知結果,豈料傍晚雲川便來找她,笑呵呵邀她過去,表姑,你還沒吃晚飯罷?我爹讓我請你過去用晚飯!
真的是你爹找我?雅爾檀受寵若驚,封廉從不曾這樣主動找她去他家,今天又是怎麽了?
是啊!雲川拉了她便要走,我爹在做飯呢!咱們快去幫他罷!
好!雅爾檀跟丫鬟囑咐了幾句,便随雲川去了。
廣東雖無雪,風卻幹冷,刮得雅爾檀扯緊了袍子,雲川卻不怕,小臉凍得通紅,依舊笑呵呵的拉着雅爾檀。
待她趕去時,封廉已切好了菜,只等着下鍋,便讓她們準備碗筷即可,不必待在竈前。
不一會兒,飯菜齊備,三人坐在桌前,靜靜品嘗自己動手做的美味。
封廉的手藝真是不錯,上得了戰場,下得了廚房,炒的菜比她做的好太多,雖然吃了美味,但她的心,還是疑惑深甚,不知他為何突然叫她過來,僅僅只是吃頓飯這麽簡單麽?
封廉倒是主動給她夾了菜,讓她多吃點,卻未再說其他。雲川吃完一小碗米,便說飽了。
吃好了你先出去玩,就在院子裏別亂跑,等會想住這兒也可,随你表姑一道回總督府也可。
雲川應聲拿了小玩意兒,自個兒跑出去玩耍。
孩子出去後,封廉才開口,你父親之事,我聽福爺說了,深感遺憾,只是,生老病死,人生本就無常,你也別太難過,想開些,保重身體。
他是怕她為她阿瑪太過哀痛,才将她叫過來吃飯罷!其實她并沒有,
封大哥不必擔心我,其實我,并沒有太難受,我跟父親,感情并不深刻。他比較喜歡兒子,對女兒一向不聞不問……
感情不深,也比沒有的好,憶起往事,封廉自嘲地笑笑,我甚至……都不記得我父母的樣子,從我記事起,他們就不在了……
沒有父母?那你小時候怎麽過來的?
那時候,跟我叔父混了兩年飯,後來嬸嬸有了自己的孩子,便嫌我多餘,不願再養我,叔叔不敢跟她争執,只好托人将我帶走,那人收了我叔父的銀子,卻不想管我,将我一個人扔在路邊,
我一個人又餓又凍,還當過一段日子的小乞丐,後來有一次,為了争一枚銅板,跟另一個比我年齡大的乞丐打了起來,我個子雖小,卻憑着一股子蠻勁兒将他打趴下了,記憶太深刻,以致于時隔多年,他還記得一清二楚,
那個給我們撂銅板的男人一直站在一旁看着我們打,等我打贏後,他就說要帶我過好日子,問我去不去。
我當時并不明白,他所謂的好日子究竟是什麽,只是問他,跟着他有沒有饅頭吃麽,他說有!雞鴨魚都會有!
我什麽也沒再問,就跟他走了。
怪不得他看起來比旁人成熟穩重,原來是處境所迫,聽着他的回憶,雅爾檀心疼又好奇,那他帶你去的是什麽地方?
镖局!後來我就一直在那兒,學了一身武藝,時常押镖度日。
哦!他的經歷坎坷又豐富,相比之下,雅爾檀的生活太過平淡,不值一提,她但是很想知道,
那後來你是如何認識了我表哥?怎麽會跟着他參軍?
後來……也是因為香兒,他才結識福康安,只是這一段,他不願再提起,便一笑而過,在雲南認識了福爺,他說我是可造之才,我便跟着他了!
他沒有具體去說,雅爾檀猜測,這裏面一定是有關于他原來妻子的故事,也罷,其實她也不是很想知曉,過去的就讓它過去罷,現在,他與她有緣相聚,即為美滿。
想起一事,封廉又問她,對了,福爺跟我說了,開年你想回甘肅?
嗯,雅爾檀也只是按規矩行事,我是該回去一趟。
你一個人回家不安全,縱有侍衛相護,我也不放心,到時我陪你一道。
不放心?他不放心?雅爾檀甚至懷疑自個兒聽錯了!可他好似的确這麽說了,他也會擔心她麽?更重要的是最後一句,你願意,陪我回家?
理所應當。淡淡地道了句,封廉擡眼看向她,除非你嫌我老,拿不出手,我也可以只候在門外。
怎麽會呢?突如其來的一句,那麽親密,拉近了兩人的距離,令雅爾檀紅了臉,大冬天的,她只覺自個兒的臉好燙,好想去洗把臉來冰一冰,冷靜一下,
默了會子,她才羞澀開口,你只比我大五歲而已,正年輕呢!哪裏老了?
那就這麽說定了,莫想其他,安心在這兒過完年再說。
封廉的三言兩語,真成了她的定心丸,她突然很是憧憬,回家的路程。
年末那幾天,貼對聯,打掃房屋,炸油條,雞鴨魚之類,雅爾檀都過來幫忙,俨然一家人一般,相處也算融洽,只是,封廉從未與她親近過,連牽手都沒有,
這一點,她有些疑惑,也很期待。
除夕夜,封廉親自到總督府來接雅爾檀去他家吃年夜飯。
其他人則齊聚在總督府上,紅燈高懸,盛宴歡談,好不熱鬧。
伊貝爾說想念奶奶,問她阿瑪何時才能回老家。
撫着她小發髻上簪着的碧玺金釵,福康安好言安慰,很快,等四月時,我會陪安南國王一道進京,到時咱們便能回家!
伊貝爾掰着手指頭算着,一月,四月,還有三四個月啊!
将女兒摟在懷中,明珠哄道:一晃就過去了,等回了京,只怕你又要想念這裏的荔枝了!
京裏不是也有嘛!她在京時,每年都能吃到。
到底不如這兒吃着方便啊!
德麟是無所謂的,只要能與父母在一起,哪裏過年都一樣!
與此同時,京城裏,
太夫人的面容越來越消瘦,瞧着屋中一堆人,卻是孤寂的很!
也不知,自個兒這把老骨頭,還能陪孩子們過幾個年。她的三兒子,還能否陪她在家過一回年?
且說永琰進封嘉親王後,最開懷的,當屬嫡福晉吉蘭,不,如今的她,可是王妃了!劉佳氏這個側妃,雖也覺榮光,但一直被永琰嫌棄,就連真心的恭賀,他也不願聽。
而永琰,無甚感覺,正月裏,天天有大宴,各種應酬應接不暇。越是熱鬧,他越是沉默,連寒暄的笑容也寂寞。
看着大雪紛飛,他會想,遠在廣東的明珠,看不到雪,會否想念京城,想起他?哪怕只有一瞬也是好的。
除卻明珠,大約也只有皇位能令他動心,過了年,他也有三十了,皇位,他也不知何時才能屬于自己,登基後又如何?懷着天下的心,就不會空了麽?
乾隆五十五年,正月十五過後,封廉帶着雅爾檀,從廣東出發,趕往甘肅,雲川揮着小受告別,依依不舍。
封廉并未太難過,只因他常年打仗,習慣了分別,但雅爾檀與雲川相處了那麽久,已有感情,突然分離,很是不舍,馬車才走,她便忍不住哭了出來。
見狀,他不知該如何安慰,一時手足無措,你莫傷心,兩三個月之後也就回來了。
勸了好一陣兒,她才止住哭聲,恢複平靜。
此次雅爾檀只帶了一個丫鬟,一個嬷嬷,封廉帶了六名侍衛跟随,護送雅爾檀。
一路上,住客棧時,封廉都會要三間房,侍衛們一間,他一間,雅爾檀她們一間。
第四卷 曾經縱馬踏黃河 第一百七十四回 棒打鴛鴦
他對她關懷有加,卻有一份客套的疏離,那種感覺就像是,因為他得娶她,他才對她好,而不是因為愛。
雅爾檀也不确定是自個兒疑神疑鬼,還是他真的只是無奈娶她。
女兒家,心思細,難免胡思亂想,封廉并未覺察,對她一如既往。
正月起程,滿載風雪,行路艱辛,時常耽擱,幸得有封廉陪伴,否則這一程,該有多枯燥。
即便他話少,只看着他,巍峩如山的身影,也覺踏實安心。
三月初,終于到達甘肅,回到老家時,雅爾檀又有些懼怕,不知她額娘會不會訓斥。
身旁的封廉看她腳步遲疑,溫聲鼓勵道:該來的總會來,我陪你面對。
有他這句話,雅爾檀稍稍舒心,鼓起勇氣向府裏走去。
兩人在堂中候了半晌,她額娘那拉氏才慢悠悠出來,瞪她一眼,揮袖坐下。
雅爾檀微福身,女兒給額娘請安。
封廉也站了起來,拱手行禮,在下封廉,拜見夫人。
封廉……念叨着他的名字,那拉氏冷哼道:我知道你,就是你!拐走了我女兒!
興師問罪在他意料之中,封廉正待說話,雅爾檀搶先道:額娘,不是你想的那樣,封廉他并沒有拐騙我,是我自己願意追随他。
你還好意思說!當初走的時候,你是怎麽與我說的?說要去京城拜會你姨母,你哥跟着,我才許你前往,可你哥回來時,你為何不回?那拉氏居高臨下,看向女兒的眸中滿是鄙夷與厭惡!
我還以為你一直在京城富察府上,不曾想你竟跟着這個男人到處跑!沒名沒分你也願意,實在下作!
曾想象過歸來後,母親定不會輕易饒她,訓斥是少不了的,但當這些難聽話真的入耳時,她又覺難堪至極,一心想要辯解,額娘……
那拉氏卻沒耐心去聽,別叫我!我沒你這麽不知廉恥的女兒!
夫人,她是你的親女兒,你怎能這樣辱罵她?一直缺少親情的封廉總認為親情是多麽可貴,父母都将子女視作心尖肉才對,是以當他聽到那拉氏如此謾罵雅爾檀時,震驚無比!
我為何罵她?還不是怪你?那拉氏怒指封廉,一臉嫌棄,
你的身份,根本配不上我女兒,年齡比她大,又娶過妻,還有個兒子!雅爾檀可是本夫人的掌上明珠,斷不能下嫁你這等粗野之人!
她食指上的珊瑚戒指光彩奪目,輝耀刺眼,爆戾的目光,不堪入耳的斥責,如一把利劍,直刺封廉!
未料母親會如此排斥封廉,雅爾檀心驚膽戰,生怕要強的封廉承受不住這侮辱言辭,拂袖離去。
忍着怒氣,封廉盡量謙恭,只是不希望雅爾檀夾在中間為難,
我知道,我身份不夠尊貴,但拖福爺的鴻福,如今已是個四品官,縱然不能大富大貴,卻也絕不會虧待雅爾檀,希望夫人體諒,成全我們。
哼!那拉氏譏笑一聲,金釵上的珍珠流蘇輕晃不停,仿佛也在嘲諷一般,
四品官算什麽?虧你好意思說出口!願意娶雅爾檀的人,身份比你尊貴的多了去了,你何苦霸着她,毀她一生!
我陪着她,會盡我最大的努力,給她幸福。你讓她嫁給不想嫁之人,才是毀她一生!
封廉的話,驚了雅爾檀,她知道,他一向是個有擔當的男人,卻不曾想,有一天,他的擔當,也會偏向她,也會為她遮風避雨。
封廉回望着她,微微一笑,示意她安心。
我的女兒,姻緣由我做主!還輪不到你這個外人說三道四!
哦?她這卦可變得真快!才剛您不是說,沒有她這個女兒麽?
我……那拉氏這才想起,自個兒好似的确這麽說過,可這人這樣拆她臺,也太過分了些!本夫人說什麽便是什麽,你少管!說着,那拉氏瞪向雅爾檀命令道:
回來就老老實實呆着,婚事我會替你安排!
不!額娘,雅爾檀大着膽子再一次重申道:我只認定封廉,不會嫁給其他人。
從現在開始,你給我閉嘴!莫再給我丢人現眼!那拉氏當即喝令小厮将雅爾檀帶下去,雅爾檀不肯走,想去拉封廉,卻被小厮拽住胳膊,封廉急忙上前,拉住她手臂,制止小厮,不許動她!
我家的奴才還能聽你的話?那拉氏沉聲怒呵,來人!把他給我趕出去!
護院正要上前,封廉兇狠的目光殺向他們,我乃朝廷四品命官,你們誰敢放肆?
那拉氏自負道:我還是一品夫人呢!
徒有虛名罷了!封廉絲毫不放在眼裏,夫人只有封诰,并無實權!
那又如何?這是我的家事!誰敢來管!那拉氏管不了那麽許多,命護院只管放開了打!
別打!雅爾檀被小厮緊緊地拽着,怕封廉被人欺負,哭着向那拉氏求情,額娘,女兒求你,不要為難封廉!
我可沒有為難他,是他自讨苦吃!看出封廉有些倔強,那拉氏已打好了盤算,我得将他抓起來,等你乖乖嫁人之後,我自然會放他走!
封廉渾不怕這些人,緩緩出手,拉開架勢,嘴角噙着一絲冷笑,打架我最在行,不怕死就一起上!
正要開打,忽聞門外一聲呵斥,住手!
衆人齊齊望去,封廉一看,不由一愣,竟是富勒。
那拉氏一見來人,暗自竊喜,老三,你回來的正好!把這個拐騙雅爾檀的男人給我抓起來!
她本想讓他的兒子幫忙,哪料他們居然是舊相識,富勒快步上前,神色驚喜,封廉!好久未見啊!
實則當年正是富勒将封廉介紹給雅爾檀,只是那拉氏不知而已。
哥哥!雅爾檀看向富勒哭道:哥你救救封廉,額娘要抓他呢!
富勒拍拍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随後又去問他母親,額娘,這是怎麽一回事?
雅爾檀不知羞恥,跟着這個男人兩三年不歸家,我得好好管教她,讓她快些嫁人!這個男人,必須關起來,不能讓他再迷惑雅爾檀!
她的兒子武藝高強,那拉氏本以為他回來後可以幫忙制服封廉,豈料他竟道:
額娘,我敢擔保,封廉是個好人,妹妹既然喜歡他,你就成全他們罷!
這樣的反轉可是氣壞了那拉氏,住口!又一個胳膊肘往外拐的,娘真是白養了你們,就不知道為娘争口氣!那拉氏怨恨地瞪着雅爾檀,
你這個死丫頭!也是不争氣,不知道心高氣傲些,尋個好人家!
你阿瑪去後,他的那些妾室都來分家産,人家孩子多,個個都争氣,都來欺負額娘!你若嫁個好人家,将來還能幫襯母家,幫襯你哥哥,你懂不懂額娘的苦心吶!
原來這才是那拉氏打的如意算盤,
為何一定要犧牲雅爾檀的幸福來成全你們?她只是個弱女子,嫁給她喜歡的人,才是她最大的心願,女兒幸福,難道不是每個做母親的心願?
如果保住你的地位需要她來犧牲,那你也不配做她的母親!你只是利用她而已!
封廉的痛斥令那拉氏惱羞成怒,你憑什麽指責我?女兒是我養大的,我比你更疼她!我讓她嫁個好人家也是不希望看她受苦!
她為掩飾私心,找了這麽個冠冕堂皇的借口,封廉又怎會輕易退讓罷休,
苦不苦,不在家財,夫人錦衣玉食,嫁得好人家,可是你的丈夫妾室成群,對你沒有真心,你就幸福麽?苦還是甜,只有您心裏最清楚!
被戳到痛處的那拉氏不願聽他再說廢話,每個人對于幸福的定義是不同的,別妄想用你的大道理來改變我!随即強行命人帶走雅爾檀,
封廉!哥哥!雅爾檀使勁兒掙紮着,封廉亦被人攔住,情急之下,封廉高聲呵道:夫人!你這樣強行拆散毫無用處,雅爾檀已經是我的女人,你認為誰還會娶她?
你說什麽?那拉氏咬牙切齒,轉身問雅爾檀,他說的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已經失了清白?
萬未料到封廉會這麽說,雅爾檀看向封廉,遲疑着不敢回答,封廉神色緊張,希望她能領會他的意思。
不得已,雅爾檀只好點了點頭,小聲回了句是,話才出口,一巴掌便落了下來,火辣辣的拍在她臉上,
不知羞恥!枉我教導你那麽多年,居然輕易将清白交出去,實在丢人!
夠了!封廉不顧禮儀,一腳踹開攔他之人,上前拉住雅爾檀攬在懷中,
你不疼她,自有我疼她。這一巴掌,就當她還你養育之恩,從今往後,她都會跟着我,不用你來管教!
臭丫頭,那拉氏氣得渾身顫抖,厲聲警告道:你若敢再跟他走,那就別再認我這個娘!別再踏進這個家門!
我……
封廉看向她,雅爾檀擡眸,正對上他溫潤又難以撼動的目光,似山沉,似水深,靜谧地望向她,輕吐誓言,
相信我,我會娶你,守護你一輩子,沒有這個家,我會給你另一個家。
第四卷 曾經縱馬踏黃河 第一百七十五回 對你偏愛
那聲音,如蠱惑一般,令她安心,這是頭一回,封廉鄭重的與她誓言,之前她一直不确定封廉是否對她有感情,而這一刻過後,她已經有了答案,滿意的答案。
富勒過去勸道:額娘,為何非要把妹妹逼到這一步?她嫁給封廉也挺好……
那拉氏怒拍桌案,發洩憤怒與委屈,不是我在逼她,是你們在逼我!你們的阿瑪去了,我一個人支撐這個家有多辛苦?你們誰為我考慮過?
還有兒子,富勒道:兒子會幫您!
你?哼!又是一個不聽話的!你娶的妻子我也不滿意!有樣貌沒家世,頂什麽用?兒女都不聽話,那拉氏才格外氣憤!随後又盯着雅爾檀,似在給她最後一個機會,
你是不是要為了一個男人放棄所有的一切?你的親人,你的身份,你的名譽?
不,額娘,你說的,那不是一切,望向封廉,雅爾檀的目光堅定又溫柔,他才是一切!
不孝女!不孝女啊!那拉氏又想動手,卻被眼尖的封廉攔住,淩厲的目光掃向她,
別再打我的女人,否則,就算你是她娘我也會不留情面地還回去。
好大的口氣!
不意聽她啰嗦,封廉挽住她的手,溫聲道:我們走!
渾厚堅定的聲音,令她沉淪且信任,家與他相比,似乎已不再重要,她相信,這個男人既然承諾,就一定能給她安全感。
點了點頭,雅爾檀心甘情願,最後拜別那拉氏,雖是無奈,卻只能如此,
不孝女固執己見,令額娘失望,只能離開,望額娘保重身子。
道罷,她随着封廉轉身離開,那拉氏還想上前,卻被富勒攔住,額娘,你就讓她走罷,她的心已經不在這兒!
我養她那麽多年就是等着讓人拐走麽?那拉氏心痛不已,捶胸頓足。
往外走去的雅爾檀聽到這些話,還是會難受,封廉勸道:忍住,莫回頭,人生總有得與失,堅定自己想要的即可,我不會令你失望。
嗯,雅爾檀含淚點頭,盡管她不敢擡眸,不想讓他看到,他還是瞧見了,伸出大掌為她擦了擦眼淚。
直到坐上馬車,她才忍不住,終于大哭起來,這回走後,她怕是永遠不得回來。
知她心痛,封廉不知該說什麽安慰,只能将她摟在懷中,讓她放聲大哭一陣兒,
這個肩膀來的很及時,但願,這會是她一生的依靠。
平靜下來後,封廉又覺自個兒有些過分,才剛我拿你的清白說事兒,騙了你娘,你……會不會怪我?
雖是假話,可那會子雅爾檀聽來卻覺十分暖心,做他的女人是她的夢想,如今能聽他親口說出,那種被保護的安全感令她驚喜又欣慰,
癡戀終得回應,也算三生有幸!
抹了抹淚,雅爾檀開口時聲音已沙啞,我理解,你也只是權宜之計,不希望我額娘将我嫁給旁人而已。
嗯,莫多想,只管跟着我就好。
當封廉覆上她有些冰涼的手指,輕輕摩挲時,雅爾檀不由心中一動。
除卻上下馬車時搭把手之外,他從未真正握住她的手,這一握,竟如暖陽般,将她包裹融化……
回去的路上,沒了丫鬟婆子照看,封廉對她的飲食起居格外照顧,甚至在晚上住客棧時,只要了兩間房,雅爾檀奇道:你要跟侍衛們住一間麽?那麽擠,為何不再開一間?
一個領頭侍衛打趣道:我們這兒是擠,可是姑娘那兒寬敞,封大人還是去那兒睡的好!
雅爾檀羞得低首不語,本以為封廉會訓斥他們,豈料他只是笑了笑,沒多說什麽。
帶她進房間後,她以為他會出去,沒想到他居然将他的包袱也放下,雅爾檀驚道:你不會,要住這兒罷?
封廉比她更吃驚,皺眉咳了一聲,神色不自在地道:你不會真讓我跟他們住一處罷?一群老爺們兒,我怕他們饑不擇食!
可是……我們……雅爾檀有些不知所措。
她居然害怕?與她娘對抗時的勇氣去了哪裏?你都為我跟家人斷絕了關系,義無反顧地跟着我,難道,還不敢與我睡一屋?
不是,我……雅爾檀也不知該如何表達此刻又羞又窘又略微期待的心情,封廉笑了笑,
你別怕,丫鬟婆子們都不在,我只是陪着你,保護你而已。
他的笑容總是能令她安心。何況她心裏其實并不排斥與他同住一屋,只是略感驚訝而已。
封廉又擔心她餓了,催小二上飯菜,吃過飯,封廉要幫她鋪床,她很不好意思,上前搶着做,我來罷!你歇着。
以往都是丫鬟伺候你,你哪裏會這些,現在沒有丫鬟,我自然會照顧你。
可是男人不該做這些瑣碎的活兒,還是我自己來罷!
那男人應該做什麽?
啊?雅爾檀擡眸時,迎上他意味深長的目光,不知如何作答,只好假裝沒看到,複又低頭鋪床,沒再敢多說什麽。
而後,封廉又給她打了熱水端來,看他一個大男人做這些,雅爾檀很不習慣,忙接過水放在地上,封大哥,你別對我這麽好,我……我很不習慣。
這丫頭真奇怪,難道你喜歡我對你冷着臉?
不是,只是……雅爾檀結結巴巴不知如何回答洗好了腳,封廉讓她上去先睡,我去他們那兒交待幾句。
道罷,他才起身出去。
見他走後,雅爾檀鑽進了被窩,沒一會兒,封廉就回來了,看了看床上,又盯着她,很奇怪的湊近她,掀開她被子,吓得雅爾檀牢牢拽緊被子,封大哥,你想……怎樣?……
你為何不脫衣服?封廉是看床上沒她的衣物才好奇,我出去就是給你時間脫外亦,穿這麽厚,睡着能舒服麽?說着封廉轉過身去,把外衣脫了罷!
原是她想多了啊!哦!應了一聲,雅爾檀坐起身來,脫掉了外衣外褲,複又躺下,對他說好了,封廉這才轉過身,開始倒水洗腳。
側躺在床上的雅爾檀看着心愛男人寬廣偉岸的背影,一絲甜蜜湧上心頭,
看他彎腰擦拭,雅爾檀趕忙回身躺好,收回凝在他身上的目光,望着房頂假裝發呆。
封廉看着她,不覺好笑,房頂有什麽可看的?
雅爾檀逞強借口道:我看看可有蜘蛛什麽的!
擡首望了一圈,封廉低眸笑看向她,蜘蛛沒有,蜘蛛精倒是有一個。
在哪裏?雅爾檀脊背一涼,以往曾聽人說過客棧都不幹淨,封廉這麽一說,她真的有些恐慌了!
可不就是你!此刻,不管她是裝傻還是真怕,封廉都覺她的神色十分有趣。果然是,用心看了,什麽都是好的麽?
雅爾檀微感不悅,撅着小嘴兒質問,為何說我是蜘蛛精?我又沒害你!
沒說你害人,她可真笨!封廉輕笑道:妖精一般都比較漂亮。
原來是這個意思啊!我漂亮麽?雖然這個問題有些傻,可她還是想問,因為他從未誇過她。
點了點頭,封廉回身躺好,不可置否,他們都說你漂亮。
原來不是他以為,而是別人說的呀!誰說的?
那兩只狼,還有一些侍衛。想起他們的評價,封廉自嘲地笑笑,
楊遇春說你漂亮,還說你瞎,居然會看上我!提起這個封廉有些不服氣,我也不醜罷?只是比你大些。
誰說你醜了?雅爾檀急忙替他說好話,你比他們都好看!
這是情人眼裏出西施罷!封廉很有自知之明,我們幾個裏,最有女人緣的當屬楊遇春,年輕有為,家世也還可以,人又英俊潇灑,即便如今成了親,也還有許多女子巴巴兒地等着給他做小妾。
是麽?雅爾檀難以理解,我怎麽沒覺着他有多好?
不好就對了!你要是覺着他好,還有我什麽事兒?
那倒也是!雅爾檀抿唇一笑,兩人笑了笑,又都沉默了,她正思索着該找什麽話頭,封廉見她不語,以為她是困了,便讓她趕緊睡。
一時無話的她只好應聲睡去。
待她睡一陣兒醒來,翻身一看,封廉還在睜着眼,不知在想些什麽。
你怎麽還沒睡?
突然聽見她說話,封廉驚得側首,你也沒睡?
我是睡着又渴醒。雅爾檀準備起身去倒水,封廉已經先她一步起身,讓她躺下,我來罷!你躺着,別受凍。
喝了水,她才又躺下,忍不住問他,失眠可是想雲川了?
封廉尴尬一笑,算是罷!
很快我們就回去了,你們父子就能團聚。
嗯,不用管我,你困了就睡。
點點頭,雅爾檀閉眸睡去。
而後封廉轉過身背對着她,不敢再看她精致的臉龐,生怕自個兒雜念叢生。
次日,依舊趕路,雅爾檀卻一直打噴嚏,好似是受了寒。昨晚蓋的被子太薄,他一個大男人都覺得暖不熱,雅爾檀必然更冷。
趁着吃午飯的空閑,封廉為她抓了幾副藥,可是熬藥會耽擱太久,雅爾檀只道身子無妨,等晚上投宿客棧時再熬。
下午,天陰得厲害,還不到傍晚已經暗沉,還起了大風,封廉決定不再趕路,就近找了家客棧入住。
安排了住處,他又讓小二多抱床被褥過來,小二卻道沒有。
封廉不悅道:銀子少不了你的!
小二哈腰致歉,爺見諒,不是銀子的事兒,這一變天,住店的人越發多,被褥都不夠用呢!您這屋裏已經有兩床,不算少了,嫌薄的話,兩雙被子鋪在一起,也就不冷了!
無奈之下,封廉只好照做,讓她睡下,兩雙都給她蓋着,他去找小二借了罐子熬藥。
喝了藥,讓她吃些粥,她只道吃不下,說是頭暈想睡覺,看她困得睜不開眼,封廉只好由着她,
那你睡罷!咱們帶的還有糕點,夜裏若是餓了,你再吃些。
雅爾檀只覺眼皮很重,應聲睡去,等封廉收拾好,洗漱完畢去睡覺時,卻發現她臉頰通紅,手心卻冰涼,像是發熱的症狀!
雅爾檀?封廉喚着她,問她可是不舒服,雅爾檀顫聲道:封……封大哥,有點……冷……
已經蓋了兩雙被啊!無奈之下,封廉只好脫了外衣又搭在她身上,而後鑽進被窩,顧不得男女之防,翻身摟住她,蓋好被子,貼着身子為她取暖。
過了會子,他才問,這樣,可有好一些?
她似是已經睡着,迷迷糊糊地應了聲,就沒再說話。
期間,封廉一直觸碰她額頭,看她可有退燒,直到看見她額頭冒汗,不似才剛那麽熱時,才稍稍安心,随後拿了她的手絹為她擦着汗珠,動作輕柔,生怕驚醒了她,然而她還是醒了。
第四卷 曾經縱馬踏黃河 第一百七十六回 水到渠成
困頓睜眸,她看到的封廉正在為她擦汗,神色關切,封大哥,你一直沒睡麽……
睡了,剛醒。
封廉的假話瞞不過她,看你的眼窩都黑了,還騙人!
他倒不甚在意,我熬的住,只要你沒事就好。怎麽樣?現在感覺好些了嗎?
嗯,雅爾檀感激一笑,雖還虛弱,到底比之前稍有精神,出了汗,感覺好多了。
那就好,渴了罷?我去給你倒杯水。說着封廉掀被下了床,為她蓋好,才轉身去倒茶。
喝了茶,封廉又陪她睡下,卻沒再抱着她,而是隔了一段距離平躺着。
看他也紅着臉,雅爾檀不禁擔心,你也發熱了麽?
我沒有,好好兒的。
可是你的臉色很不好,雅爾檀半起身,伸手探觸,驚了一跳,這麽燙!
她柔軟的手指觸及他,令他心中一動,急忙撥開她的手,別碰我!
他突然的抵觸令她關切的心一涼,感覺他好似很讨厭她。失落的雅爾檀收回了手,蜷縮在被窩裏,鼻子一酸,抿唇默然。
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有些過激,封廉解釋道:你別誤會,我不是嫌棄你什麽,只是……哎……總之不是你的原因,是我自己的原因。
他欲言又止,她越發懷疑委屈,跟我有什麽不能說的?難道還有所保留?
封廉暗嘆自個兒不是有所保留,而是說不出口,可若不說清楚,她怕是不能安心,不得已,他只好如實道:
這不是發熱,我是抱着你睡了半天,心火太旺,你離我遠點就好了。才剛你用手觸碰,我之所以揮開,是怕我控制不住對你做些什麽,所以才……
沒再繼續說下去,封廉側首問她,你……明白了麽?
他說的如此清楚,雅爾檀再不明白就是裝傻了,紅着臉只哦一句就沒敢再接話。
只是看他強忍的模樣,雅爾檀忽然有些心疼,他一個大男人,如此貼近她,都強忍着沒有欺負她,一定很難受罷?
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雅爾檀決定跟他說說話,我有個疑惑,一直想問你。
怎麽?你說。
得到他的允準,她才鼓起勇氣來問,之前,你一直不肯接受我,現在,為何突然對我這麽好?總有個轉變的原因罷?
短短幾個月,他的轉變的确很大,從拒絕,到接受,再到現在這般,主動關注她,皆是默默,她不懂,她疑惑,也是常情,封廉覺着,是時候跟她說清楚,好讓她漂泊的心随他安定,
我一直以為,我會等她一輩子,所以不肯接受身邊其他女人。盡管我知道你對我好,對雲川好,我也告誡自己不要動心,我時常跟自己說,你是個好女孩,我不能耽誤你,讓你這麽小就做後娘。
是以,我總是疏遠你,與你保持距離,希望你能疲于堅持,自動放棄。卻不曾想,你會跟着我這麽久,且毫無怨言。
福爺為你比武招親時,我還在想,只要你能嫁個适齡的好男人,我也會欣慰。但是,當看到楊芳勝出時,我真的無法接受,無法想象你嫁給他的場景,鬼使神差的就上了擂臺,想要問他究竟是何态度,
後來才知道,這只是夫人安排他們演的一場戲,而我,居然輕易入局了。
當我答應福爺,說願意娶你時……說到此,封廉頓了頓,看向雅爾檀,我說心裏話,你可別生氣。
嗯,雅爾檀面上淡淡地應着,心裏還是有些恐慌,怕他說出她不想聽的真相,但話已至此,她也做不到就此打斷,畢竟,人都有好奇心。
但聽封廉接着道:
其實那時候,我還是不能确定自己,究竟是出于責任,還是出于感情。
大約是習慣了壓抑自己的情感,以致于無法判斷我還有沒有愛的能力。
但就在你回家後,你母親那樣毫不留情的訓你,而你依然堅持說要跟着我時,我突然發現,自己很心痛,心疼你的一切!你莫名的堅持,義無反顧的跟随,過往的一切,迅速在腦海閃現,
好似那一刻,我才真正用心去看你,同時也看清了自己,當時的我,只想去用自己的力量守護你,哪怕我再微弱,有你的信賴,我也會覺得我很強大,足夠保護你,不辜負你的信任。
自顧自地說罷,不聽她言語,封廉側首看去,才發現她已是淚流滿面。一時手足無措,忙問她怎麽了,只聽她痛哭道:
你知道嗎?你從來沒跟我說過這麽多話,這麽多年加起來都沒有今天這麽多!
這樣的情形令他莫名其妙,那話多,是好還是不好?
當然好啊!
那封廉就更不明白了,好你為什麽還要哭?
人家感動嘛!雅爾檀邊哭邊抹眼淚,封廉都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緩了會兒,雅爾檀才止住哭聲,擡起水汪汪的眸子問他,你的意思是,你開始喜歡我了,對不對?我沒有誤解罷?
讓他承認,他還真有點不好意思,尴尬一笑,封廉點了點頭,是,有點……
終于等到他一句确切的回答,雅爾檀欣喜地鑽進他懷中,緊緊摟住他道:太好了!一點兒也可以,以後就會多一點兒,再多一點兒!
她天真的模樣令他失笑,然而下一瞬,他就開始尴尬了,咱能不能,先松開,你這樣離我這麽近,我真不敢保證我還能不能忍住……
他可真逗,都兩情相悅了,還在強忍!雅爾檀故意道:
可是像你剛才那樣睡,離我那麽遠,中間都透風,我肩膀剛才好涼,現在感覺又冷了呢!
是麽?她這麽一說,緊張的封廉趕忙又為她拉好被子,蓋住肩膀,對不起,是我忽略了!這樣蓋好點,你就不會冷!
嗯!他這樣抱着她,感覺很溫暖,暖到骨子裏!心甜如蜜的雅爾檀不由将他抱得更緊。
她是舒坦了,卻苦了封廉,心裏早已開始胡思亂想,還得苦苦忍耐,不想在此時去傷害她。
但她香甜的氣息就在跟前,不時的蠱惑着他,撩得他心猿意馬,雅爾檀,我……
嗯?怎麽?
雅爾檀一擡首,正對上他渴望的眼睛,她紅唇如櫻,近在咫尺,只要一低頭,他就能一親芳澤,渴望與理智在掙紮,終于按捺不住而俯首,吻上她……
突如其來的親昵,令雅爾檀受寵若驚,對于這甜蜜的吻,她其實渴望已久,一直在幻想着,哪一天他會喜歡她,會吻她,
只是這一刻突然到來時,她竟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該如何回應,畢竟,這是她第一個吻啊!
當他撬開她的貝齒,與她唇舌相接時,她才驚嘆原來兩個人還可以這樣,她一直認為,吻只是唇瓣碰觸而已!
酥酥的感覺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