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2)
附近的尼姑庵找明珠,待他跑進去,果見庵堂內有女子跪着在讓人削發,半截青絲飄然墜地,
不要啊!明珠!福康安趕忙跑上前,你怎麽想不……到前面一看,他瞪眼倒抽一口涼氣,然而話已經出口,剎不住車,開啊!
卻見面前是一位三四十歲的婦人,并不是明珠。
對不住,認錯人了!您繼續!而後福康安又問師太,明珠在哪兒?她是我的妻子,你沒有給她剃度罷?
明珠施主在後院禪房。話音剛落便見他已轉身出了庵堂,跑向後院。師太慌忙跟上,
哎,施主,禪房是清淨之地,您不能亂闖啊!
福康安毫不理會,看見房門就入,師太攔都攔不住。
識相的你最好告訴我她在哪裏,否則就是翻了整個尼姑庵我也要找到她!
師太見他戾氣太盛,不敢違逆,只好為他指明方向,待他進了屋,看到明珠散着發,只以銀簪挽了簡單的髻,未有其他裝飾,當即松了口氣,
明珠,吓死我了!我以為你要出家!
雲霄惆悵道:夫人的确想要出家,慈安師太讓她齋戒三日,再行剃度。
什麽?她竟真動了這念頭?福康安聞言心痛不已,明珠,我們才和好,好日子才剛剛開始,你為什麽要這樣?
世俗太多雜念,令她心煩意亂,尼姑庵中清心寡欲,誦經參禪,她一來便覺寧神靜氣,不想再涉塵世,因為奢望太多,該清淨念想。
就因為喜塔拉,你就忍心抛棄我?難道他在她心中就沒有一絲份量?失望的福康安痛心疾首,卻還是忍不住再次表明态度,我說過我不會要她!絕不會有女人與你争寵。
即便沒有喜塔拉,将來也還會有旁人罷?明珠不想再過着擔驚受怕的日子,無關他人,是我自個兒想收回喧鬧的心。
怒極的福康安厲聲喝道:我不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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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直視于他,絲毫不畏懼,這是我的自由,不是你說了算。
你看誰敢給你剃度!回首怒視師太,福康安指着慈安威脅道:你們若敢,本将軍就一把火燒了這尼姑庵!
師太聞言心驚膽寒,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第二卷 浮塵惟你參不透 第六十八回 圖窮匕見
見他如此嚣張,明珠憤然起身,佛祖面前,豈容你放肆,你就不怕遭天譴?
天譴算什麽?除了她,福康安又有何懼,你若出家看破紅塵,我活着還有什麽意思?
這樣的話,她不敢茍同,你的生命不止有我,還有很多人。
他是有母親兄弟,身負皇恩,富貴榮華,而你最重,離了你我可以繼續活下去,但這餘生,再無色彩。
指着門口,明珠對他道:你出去,這是佛門清淨地,莫論兒女私情。
你不走,我也不會走,福康安犟道:我還就住這兒了!
實在是胡來!明珠提醒道:這是尼姑庵,不是寺廟!男人不得留宿!
我管它是什麽,你在哪兒我在哪兒!
見兩人争執不下,師太提議,施主……要不,你們先回家,解決了矛盾,再确定是否出家。
明珠卻是鐵了心不願再回府,不必,我意已決。
看了看福康安,師太不得不言,可是這位施主不能住這兒。
少廢話!只要她不走我就不走!住你一間房怎麽了?爺捐一百兩香油錢!
這……此人戾氣太重,怕他惹是生非,師太無奈,只能默許。
福康安!為何你總是這般仗勢欺人,任性妄為!見不得他橫行霸道,明珠想趕他走,才擡步,忽然暈倒,幸得雲霄在旁扶住,哎,夫人……夫人……
明珠!福康安見狀,迅速上前将她摟在懷中,明珠!明珠?慌的手足無措的他忙讓雲霄吩咐他帶來的衛兵去請大夫。
師太卻道:貧尼也會診脈。
快!請師太看看明珠是怎麽了。這樣等着幹着急也不是辦法,福康安便将明珠抱起放到床上,讓師太先來診斷。
診罷,慈安師太心中已然有數,這位女施主好似是,有了身孕。
福康安聞言,喜不自禁,當真?
十有八九,施主若不信,待會兒大夫來了,可以再複診。
他趕忙又問,有了身孕,那她是不是不能出家了?
師太搖搖頭,紅塵未斷,無法出家。
太好了!正愁不知該如何規勸明珠不要出家,如今有了孩子,她想出家師太也不會應允。喜上眉梢的福康安連聲道謝,大夫來後又診一次,亦說她是有了兩個月身孕,如此便确定無疑了。
豈料明珠醒後聽聞此事,毫無喜色,一臉漠然,我不要這孩子。
這是我們的孩子啊!福康安十分珍惜,成親四五載,你好不容易才有了身孕,他是上天賜予我們的珍寶!
師太在旁勸道:施主,聽貧尼一句勸,打掉孩子,只會徒添孽障,佛門不能收你。
福康安跟着附和,師太說的是!你得留着他,生下他。他是我們的骨肉啊!你怎麽忍心抛棄?
他在意的是孩子罷?明珠卻不屑用孩子來拴住男人的心,你想要孩子,喜塔拉也有。
她還是在記恨此事,福康安頭疼不已,那是她的孩子,不是我的!你腹中懷的,才是我的孩子,屬于我們的孩子!難道你不想生下來,看看他什麽模樣,像我還是像你?你若扼殺了他的生命,他會怨恨你的。
此刻的明珠沒心思顧慮太多,我只覺得很累,這世上沒有什麽不可能,恐懼變數,卻又改變不了,唯一的辦法,便是讓自己心定。
你怕什麽?怕我不愛你了?我不會的!喜塔拉這件事真的只是意外!當時我喝醉了,一點知覺都沒有,縱然做了什麽不該做的,那也不是我本心,我的心從來沒有背叛過你!福康安恨不得掏心掏肺給她看,你明明知曉我有多愛你,為何不能原諒我?
紛亂塵事,明珠不願再去糾葛,別說了……你回府去罷,我不想瞧見你。
我不回,除非你答應跟我回去!
你……捂着腹部,明珠似是有些難受。
師太見狀,料想她是身子不适,忙對福康安勸道:施主莫急,這位夫人身子弱,有了身孕受不得刺激,你還是給她些時日讓她考慮罷!一味逼迫,只怕她情緒激動,危及腹中胎兒。
想起當年那個孩子因他而沒了,福康安至今後怕,只好讓步,不敢再犟,好,我走,那你先歇息,身子最重要,莫要胡思亂想。
明珠不理會他,福康安只好離開,拜托師太好好照看她。
出了屋的他并未離開尼姑庵,而是在她隔壁間住下,晚膳呈上來時,一看全是素菜,福康安傻了眼,想到這是佛門,也不好說什麽,又問明珠的膳食是否和他一樣,小尼姑只道都是一樣。
這不行啊!福康安甚感憂心,明珠有了身孕,那麽辛苦,她身子又弱,怎能只吃素菜?
這……小尼姑也沒有法子,可是這裏禁葷啊!
也是,福康安只好退而求其次,那給我夫人炒個雞蛋罷,好歹比青菜有味兒。
罪過!施主,雞蛋也是也屬葷腥,尼姑庵沒有雞蛋。
……福康安當即無言以對,只好命她退下,她才出門,他又喚她回來,悄聲吩咐了幾句。
之前想為他生孩子時一直未有孕,如今不想,卻又懷了,明珠不由嘆息,這個孩子來得真不是時候……
雲霄卻覺這是上蒼眷顧,趕在此時賜下孩兒,否則夫人就要出家了。
然而明珠并不打算生下這孩子,雲霄,你去尋些打胎藥來!
夫人!雲霄慌了神,情急跪下苦苦勸說,旁的奴婢都可以為您去做,唯獨此事不行,扼殺生命,這可是天大的罪過啊!念在這是您與少爺的骨肉,你就留下這孩子罷!
欲斷塵緣,塵緣難了,我真的,不想去面對他,面對他與喜塔拉……
少爺不會讓她進門的。
雲霄想得太過簡單,許多事不是一個人說了便算的,家中是太夫人執事。
奴婢相信,只要是少爺不喜歡的,必然有法子阻止。她堅信她家主子有這個能力去處理此事。
然而有些事,令明珠耿耿于懷,總不能當作沒發生過,他既得了人家姑娘的身子,又怎能不負責任?
這……雲霄嘴拙,也不知該如何勸了。
忽聽有人敲門,雲霄開門一看,原是小尼姑靜和,何事?
靜和附耳低語了幾句,雲霄便關上房門随她去了。
果如她所料,少爺不會真的乖乖離去,進了屋,她福身行禮,少爺。
福康安問她,夫人現下是何态度?
知他關心夫人,雲霄如實道:她不想要孩子,才剛還要我去找打胎藥……
你可不許去!
瞧他緊張的模樣,雲霄想笑又不敢,正色道:奴婢知曉,奴婢自有分寸。
嗯,知你懂事才喚你來,蘇果那丫頭我可不放心,不夠穩重。
為了夫人少爺也是下足了功夫,居然願意住在這兒!雲霄不由擔心,少爺待在這尼姑庵,那将軍府那邊……?
我自有安排,福康安道:你先回去伺候夫人罷!有事你來這兒找我。
是。雲霄領命退下,回屋後,明珠問她方才出去做什麽,她只道是天陰怕下雨,靜和喚她幫忙收回晾在院中的幹菜,既是如此,明珠也未再多問。
且說喜塔拉見信便以為是福康安找她,想着終于守得雲開見月明,喜滋滋妝扮了自個兒,興沖沖過來赴約,瞧見的不是心上人,卻是呼特侖,當即冷了臉,轉身要走,房門卻被人鎖上。
暗嘆上當的她想逃離卻後退無路,面對呼特侖的無恥侵犯,她開始還奮力反抗,後來只覺渾身無力,似被下藥一般,只好出言威脅,我有了福康安的孩子,你居然敢動我,福康安若知曉必不會饒了你!
他若知曉你被我睡了,你以為他還會要你?粗暴地扯開她衣裳,呼特侖罵道:娘的賤人!屁來的孩子!是棉布,哼!你可真夠下賤,福康安不要你,你竟然假裝懷孕來騙他!
柳眉緊擰,喜塔拉惱羞成怒,鄙夷斥道:總之我不會嫁給你!你死心罷!
哈哈!現在還能推我?待會兒只怕抱着爺不撒手罷!呼特侖緊抱着她胡亂親着,隔着肚兜兒覆上圓潤,肆意玩弄,惹得自個兒烈火焚身,
美人兒,終于要得到你了!讓我驗一驗你還是不是處兒,你若是,我還願意娶你,若不是,爽一夜也是好的,哈哈!
被讨厭的男人侵犯,喜塔拉只覺惡心,又無力掙紮,只哭罵道:畜生!無恥!
她居然還有臉罵他?呼特侖譏笑嗤道:你以為你多純潔?為了做福康安的妾,居然騙他說有了他的孩子!真他娘的下賤!跟我有什麽不好,嗯?
揉抱着朝思暮想的曼妙身子,呼特侖迫不及待的想進入,一探這芳叢是否有人踏足過……
當堅硬迫不及待地進入溫暖時,半路卻遇到了阻礙,原來你還是個處兒?哈哈!老子真是撿到寶了!那你怎麽說你跟福康安睡過?難道他不夠長,破不了你的身?
不許你诋毀瑤林!羞憤的喜塔拉想錘打,卻毫無力道,無助的她再怎麽哭喊也于事無補。
都自身難保了,還想着他,你可真是癡情啊!又或者是他對你根本沒興致,而你脫光了衣裳鑽進人家被窩去倒貼?無情放肆地恥笑她的呼特侖越想越氣惱,不顧她的感受,奮力進入,任她嚎啕哭喊也不肯溫柔,
這藥效不錯啊!貞潔女也浪開了!很想要男人嗎?賤娘們兒裝純潔!看爺怎麽弄哭你!讓你愛上我,欲罷不能!
啊!不要!痛!好痛!我求你……別這樣……
她痛苦的祈求, 呼特侖視若無睹,兩眼放光地盯着那帶出的殷紅,格外興奮,繼續在這美嬌娘身上發洩着獸念……
第二卷 浮塵惟你參不透 第六十九回 水落石出
且說福康安一夜輾轉,睡慣了好床,再睡這庵中硬床,他只覺腰板酸疼。
縱在軍營中,他的營帳內也是錦被軟塌,斷不會将就,若不是為了明珠,他怎肯受這委屈?唉!他都快被自個兒的癡心感動了,奈何明珠并未有絲毫動容,誰讓他貪杯亂性呢?自作自受,他也沒理由怨天尤人,只能想法子彌補。
第二日,福康安在屋內躊躇,明珠大概以為他已回了将軍府,假使他突然進去找她,會不會吓到她?她若一氣之下再驚了胎,豈不得不償失?
正猶豫之際,忽聽外面一陣争吵聲傳來,聲音挺熟,似是烏爾木,福康安趕忙起身,開門一瞧,果真是他,焦急的他正被慈安師太攔着,不許他過來。
福康安出門上前道:師太,他是我的人,許是有要事回禀,勞您通容,讓他進來罷!
慈安師太面露難色,施主,尼姑庵怎麽能容這麽多男人,傳出去教人笑話,只怕佛祖亦會怪罪。
烏爾木既來,必有好消息,信心十足的福康安保證道:師太放心,太陽落山之前,本将軍會帶所有人離開,包括我夫人。為表歉意,再給你多添一百兩香油錢。
只要是非能遠離,再喧嚣一陣也無妨,識時務的師太遂帶了衆尼姑退下。
烏爾木喜眉笑眼,難藏喜悅,對福康安低聲道:少爺!驚天消息啊!
怎麽?福康安這才瞧見烏爾木身後居然跟着麟趾,表哥?你怎麽也來了?
麟趾尴尬一笑,是烏爾木讓我來作個證。
既是作證,明珠聽到才作數,福康安遂請他進屋詳述。
進屋後,
明珠正在屋內坐着,抄寫心經,見他們進來,擱了筆,神色不悅,你沒回府,還帶了這麽多人來尼姑庵,擾人清修,實在過分。
烏爾木拱手回禀,夫人,一切都是栽贓嫁禍,少爺是冤枉的,表少爺知道此事的來龍去脈,煩請您聽他一訴經過。
但見麟趾搖頭嘆息,家門不幸,實在是家門不幸啊!呼特侖一直對家妹有意,奈何家妹對他無情,誰知,那呼特侖狗急跳牆,居然,居然強暴了她。唉!
……福康安一愣,這難道,就是烏爾木所謂的主意?居然強暴?的确夠狠吶!不過他贊同!當下也不看烏爾木,免得露餡兒。
麟趾繼續道:今兒個呼特侖來提親,供認不諱,說既然得了喜塔拉的初夜,便會明媒正娶。
等等……福康安得問清楚,初夜?她不是自己跑來說有身孕了麽?
提起此事,麟趾只覺慚愧,她中意你,你又不肯納妾,她便自作主張趁你醉了偷偷帶你回房,但你倒頭就睡,她便脫了自個兒衣衫制造假象,我也是才知曉,實在對不住表弟!
可是那天明珠分明瞧見喜塔拉腹部隆起,她的肚子?
麟趾都不好意思說出口,那是塞了棉布!
你妹妹可真會玩兒!差點害死我!道罷福康安又覺不妥,不想讓人看他笑話,遂逞強道:沒什麽,我夫人通情達理,一直對我不離不棄。
表弟與弟妹伉俪情深,實屬難得。呼特侖強占了她,喜塔拉要死要活,我還得回去勸勸,讓弟妹誤會表弟,實在是喜塔拉的不是!麟趾抱拳道:對不住了,改日必當登門謝罪!
無妨,表兄辛苦了。現下他也只能故作輕松的說無妨,實則這鬧劇給他帶來多大麻煩,害得明珠險些出家,若不是看在喜塔拉是麟趾親妹妹的份兒上,福康安斷不會輕饒這惹是生非的毒婦!
麟趾走後,福康安本想說明珠冤枉了他,又怕她覺得他在揶揄她,是以也不說話,只是盯着她看,
細想此事,蘇果至今仍覺自個兒在看戲,天吶!世上居然還有這種厚臉皮的女子!她就不怕露餡?你說萬一,少爺真的帶她進府,那麽肚子呢?怎麽繼續裝下去?
如她這般心狠的女子,有什麽做不出來的?雲霄猜測,指不定她一旦進了府,就會想法子,誣陷夫人令她滑胎,這孩子的事就不必她交待了,夫人也跟着倒黴呗!
蘇果不禁咋舌,好陰毒啊!
夫人,既然如今真相大白,少爺是被冤枉的,他并未做對不起你之事,你就莫要出家了,好好安胎罷!
雲霄此言正中福康安下懷,他滿懷期待地看着明珠,希望她能就此罷休。
明珠早就看透福康安的心思,等了半晌,不就是想聽我一句道歉?
不不不,我不需要你道歉,福康安尴尬笑笑,
有人還我清白,證明我沒有背叛你,身體與心都沒有,只要你肯原諒我,不再生我氣,不出家,不打掉孩子就好!
萬不得已,她也不想造這個孽,在此閑住也不是事兒,福康安一直在這兒,打擾庵中人清修,無奈之下,明珠只好同意回府。
回府路上,冰釋前嫌後,福康安只覺神清氣爽,明珠問他,添香油了麽?
添了,兩百兩,不少罷?夠她們幾年吃穿用度了,也算是答謝佛祖恩賜我們孩兒。
掀簾看了看外面的路,涼風趁機侵入,明珠頓感一陣寒意來襲,九月的吉林傍晚已是這般冷,不知冬天又該如何熬過去。
但聽福康安道:吉林不比京城,天冷的早,這袍子太單薄,下次出門該穿狐裘了!說着坐近些摟着她,我給你暖暖。
她也未拒絕,這便算是和好了罷?他那懸了幾日的心總算是稍稍放下了。
入夜,
鬧劇終于收場了!躺在床上的福康安看着明珠睡在他身邊,心滿意足,
你以為我跟她發生了什麽而生氣,我雖然很着急,但現在想來也覺欣慰,這證明你在乎我啊!倘若我有了別的女人,你一定難過又失望。
我不會的,以後酒宴上我會注意,不會再因為人情而貪杯,總之你放寬心,想太多對你身子不好,對咱們的孩子也不好啊!
明珠翻身不語,墨發傾洩,看不見她神色,他心中有些不安,亦側躺着對她道:不要背對着我好麽?這樣我心裏不踏實,我喜歡你面對着我,喜歡看你睡在我懷裏。
轉過身,明珠看了他一眼,複又低眸,不知這一次算不算她的錯,你若告訴我你與她什麽都沒發生,我也會信你。
福康安解釋道:那時我醉了,實在不确定當夜發生了什麽,醒了看到她光着肩在被中,我便也以為我對她做了什麽,縱然是錯,我不想欺瞞你,所以在你面前沒有否認。
風波過後,終于能安靜的依偎在他身邊,回想此次的事,令明珠逐漸看清自己的心,我才發現自己,是那麽不願意同別人分享你。
為什麽?
擡眼看他一臉尋味的神色,明珠嗔道:明知故問。
福康安撒嬌一笑,我想聽嘛!你跟我說說呗!
明珠卻道不想說。
唉!這一聲嘆息難掩失望,福康安嘟嘴看向帳頂,聽你與我說句情話就那麽難麽?
正郁郁寡歡之際,忽覺唇上一暖,低眸一瞧,明珠居然吻上了他的唇!
水亮的眸子盛着柔情蜜意,看他一眼,明珠複又回身躺好,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
頭一次這般主動啊!喜出望外的福康安又怎能不回應這熱情,随即翻身又覆上她柔唇,甜蜜擁吻,正欲罷不能探入她衣襟之際,明珠忽在他耳畔提醒道:我有了身孕,不可……
聞言,體內才升騰的浴火驀地涼了半截,擡起身子看着她無辜的雙眼,當下了然,暗嘆着了她的道兒,好啊!我說你怎麽這麽主動,也不怕我吃了你!原來早料好我不能動手,才敢這般放肆!
明珠只是看着他,唇角帶笑,也不反駁。
天吶!福康安不由捶胸頓足,我的明珠居然學會了故意勾引我,可惜是在她身子不方便之時!唉聲嘆氣的他扭頭看向枕邊人,她越是悠然自得,他越不甘心,你少得意,等到孩子出生,你看我怎麽收拾你!自當加倍奉還!
明珠渾不怕他,以後的事以後再說,現下他也只能一逞口舌之快了!
次日,福康安特地派烏爾木去吩咐後廚,只道夫人有了身孕,以後夫人的膳食要格外注意,先問清夫人的喜好,再葷素均衡的搭配,孕婦忌口之物千萬當心,諸如此類,交待完畢,烏爾木只覺口幹舌燥。
念及烏爾木的功勞,福康安問他想要什麽,烏爾木卻道:奴才一心為主子,主子開心,奴才就高興。
即便他不肯開口,福康安也知曉他的心思,不如,把蘇果許給你?
烏爾木先是一喜,而後又黯了神色,奴才也想啊!只怕她不願。
你不問怎麽知道?這事兒可不能膽小!
奴才看得出來,她好像,喜歡博和托。但是博和托,又好像喜歡雲霄。唉!烏爾木不由可憐自個兒,怎麽就沒人喜歡我吶!
福康安笑道:額娘身邊的那個丫頭,不是喜歡你嘛,你又不同意。
沒戲之事何須提?烏爾木悻悻道:爺您就甭拿奴才打趣了!
不然先得身再得心?福康安故意逗他,呼特侖那事兒你不是辦得挺好嘛!怎麽輪到你自個兒就不行了?
烏爾木笑笑,對自己喜歡的人哪裏使得了那樣的手段,我怕她恨我啊!
看烏爾木心思郁結,福康安心生一計,其實也好辦,倘若博和托與雲霄兩情相悅,我大可為兩人賜婚,蘇果沒了念想,你再趁機安慰,興許就成其好事了呢?
這……這樣好嗎?到底是鐘意之人,烏爾木不願在她身上耍手段。
好不好你就甭管了,你替爺排憂解難,爺總得為你考慮不是?知他憂心,福康安勸他莫多想,爺做事向來妥帖!你就等着趁虛而入罷!
第二卷 浮塵惟你參不透 第七十回 心跡終明
得了空,福康安跟明珠提起此事,明珠看向他的目光有些許訝異,
這個眼神他不太懂,怎麽?難道他說錯了什麽?
回了神,明珠道:沒什麽,只是覺得平日裏你不愛管閑事,今兒個怎的操起這個心。
這是好事啊!自覺這理由太牽強,福康安只好如實道:好罷,其實是為了烏爾木,你應該明白。
以往只是猜測,他這麽一說,她便能篤定了,若是為烏爾木,倒也說得過去,只是,這樣好麽?
哎?福康安不覺好笑,怎麽她與烏爾木的反應一樣呢?有什麽不好?博和托本來就喜歡雲霄,他若喜歡蘇果,我卻把雲霄許給他,那算我拆散姻緣,可他對蘇果又沒那個意思。
他說得倒也有理,明珠未作反對。得她允準,福康安便可放心去安排,
接下來就看烏爾木能不能趁機安慰蘇果,贏得她芳心!
怕他偏袒烏爾木,明珠将醜話說在前頭,倘若蘇果還是不願,你不許強行把她許給烏爾木。
好好好!福康安豈敢不應承,你是祖奶奶,我不敢惹!你的丫頭我也得禮讓三分!
幾日後,蘇果知曉福康安為博和托與雲霄兩人賜婚時,黯了一瞬,随即恭賀。
博和托與雲霄本就兩情相悅,只是沒有說破,如今承蒙主子賜婚,兩人皆是欣喜。
雲霄不知她的心思,錯把她的心酸當作了羨慕,好心寬慰道:你也會遇到良人啊!
嗯。蘇果勉力笑笑,而後找了借口離開,黯然傷神。
這幾日明珠食不下咽,吃幾口總是吐,人也無精打采的,怕福康安擔憂,她不許丫鬟上報,然而她氣色太差,福康安又怎會瞧不出來,
我是你夫君,你怎能怕麻煩我?微感不悅的他故作傷心道:難道你心裏還把我當外人?
有身孕之人通常會害喜,不值得大驚小怪,你整日忙着處理将軍府的事務,我不想無端給你添亂。
你這害喜有些嚴重,瞧你臉色蒼白的,撫着她消瘦的面頰,他心生憂慮,之前小産過,也不知對身子有沒有影響,還是請大夫來瞧瞧得好。
提起此事,心有餘悸的明珠點頭應允。
大夫來後,先問她是何症狀,但聽明珠道:最近總覺困乏,走一會兒就累,又覺胸悶氣短,這才兩三個月,我記得我二嫂有身孕那會兒不是這樣。
這……大夫不由驚呼,不對呀!
感慨之後卻無下文,倒令福康安心急如焚,如何?你倒是說啊!
稍安勿躁,老夫再看看,方能确認。衆人斂氣摒聲,大夫閉目冥神,仔細地感受着脈搏跳動,好一會子,才睜了眼,一派篤定,起身道:
恭賀将軍,恭賀夫人,您懷的,十有八九是雙生子!
啊?明珠聞言一愣。
雙生子?蘇果、雲霄也跟着開心,那可真是可喜可賀啊夫人!
明珠,你真是有福氣,竟然一胎雙胞!原本還擔憂胎兒有恙的福康安一聽這話,舒眉展目,喜笑顏開,想了想又覺不妥,這樣比懷一個的要辛苦許多罷?
那是自然,大夫道:不過懷胎一次,能得兩個孩兒,也是旁人羨慕不來的福分。
喜不自禁的福康安預備寫信知會太夫人,卻被明珠攔着不讓寫,過了三個月再說罷!人家都說孩子嬌氣,不滿三月最好莫說。你看二嫂有身孕那會子,三四個月後咱們才知曉。
現今已有兩個半月,再等半月而已,福康安也願意等,那好,聽你的。
待信入京時,明珠已懷胎四月,得知此喜,那拉氏笑得合不攏嘴,明珠終于有了身孕!居然還是雙胞胎!哎呀!真是祖宗保佑啊!
福隆安道:二伯家不就有過雙生子嘛!
是啊!咱這一家子還沒有過,明珠真是争氣!看着晴蕙與靈芝的都是女兒,那拉氏祈求上蒼保佑,但願生下來是兩個男孩兒,我就阿彌陀佛咯!
靈芝面上陪笑,心底卻巴不得明珠生下兩個女兒才好,看太夫人還如何笑的出來!
晚上,福長安将此事告知多羅,多羅羨慕不已,啊啊啊!嫂嫂真是好福氣啊!誠齋,我也想要個雙胞胎啊!
這……福長安當即就懵了,這要看運氣,豈是你我說了算的?
朝他眨了眨眼,多羅魅惑一笑,将他推倒,溫柔地凝視着他,緩緩解了外衫,又伸手去解肚兜兒,看得福長安喉嚨一緊,又瞬間清醒,大冬天的,脫成這樣,你也不嫌冷?
冷啊!多羅伏身嬌聲道:就等着夫君你給我暖暖嘛!
他這媳婦兒最愛玩兒,也不顧會不會着涼,福長安趕忙拉開被子蓋住她,這樣就不會冷了!
不嘛!多羅撒嬌道:還冷!需要咱們兩人舒展一下筋骨,很快就會熱了!
福長安尴尬道:昨兒個才親熱過,書上說,縱情不好!
是麽?那下面是什麽石,更了?成功撩起他的意念,多羅欲擒故縱,既然你不要,那我睡了哦!
說着翻身側躺在床上,果不其然,福長安怎能饒她!吻落如雨點,滋潤她心底的渴望,原本只當你是個不知事的小丫頭,娶回來才曉得簡直是個小妖精!非得日日折騰,把我榨盡了才滿意,是不是?
多羅不服氣地輕咬他一口,那你讓我懷孕啊!懷了我就饒了你!呵呵!
看她如此得意,福長安趁其不備而進去,你還有力氣笑,待會兒讓你求饒說不要!
啊……多羅拍了拍他後背,嗔怪道:讨厭!輕點……
十月底的吉林早早的飄起了雪,正在倒茶的蘇果一時恍了神,燙到手指,雲霄趕忙拿來藥膏為她塗抹,怎麽這麽不小心?疼不疼?
沒事兒,蘇果不慣被人伺候,對雲霄客氣道:我自個兒來罷!
明珠看在眼裏,心如明鏡。待福康安歸來時,她說想看雪,她的心意,福康安都想盡量滿足,
府外邊是不敢讓你亂走,不如我陪你去後院亭中坐坐罷?
也好。
随後,福康安緊牽着她的手,在雪地中漫步,明年這個時候小家夥們就出生了,到時我就帶他們來打雪仗!
他想得倒是容易,明珠笑道:看還差不多,玩兒就算了罷!明年雪天,他們還不會走路吶!
也是!唉!說來也快啊!我們都成親好幾年了!
一路磕磕碰碰,能走到現在也是難得。兩人回想着初遇之時,感慨萬千。
到得亭中,怕她自個兒不小心挂掉發髻上的釵簪,福康安小心翼翼地為她取下罩在頭上的衣袍之帽,明珠看看自個兒的貂裘,不是很喜歡,貂裘沒有狐裘好看。
可是貂皮更暖和啊!在京穿狐皮,來吉林最好是穿貂裘。
既如此說,明珠也不好再去糾結,遂與他說起正事,這些日子,蘇果總是魂不守舍,我讓她歇兩日不必過來伺候,烏爾木若是得空,可以去陪陪她。
提起此事福康安頓感頭疼,我就納悶兒了!你說烏爾木平日裏為我辦事甚是利落,許多事不必我交待他都能辦得十分漂亮!怎的一到這兒女私情上,他愣是不開竅,不敢主動!我說直接賜婚,他還不許,你也不許,我也是沒招!
烏爾木的顧慮,明珠能猜個大概,許是怕說開了又被拒絕,連朋友也沒得做!
福康安就不明白了,做朋友有什麽好,明明是喜歡的人,怎麽甘心只做朋友?瞻前顧後永遠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大多道理只适合說與旁人聽,說的時候很簡單,愛上後卻陣腳大亂,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般厚着臉皮锲而不舍?
這話聽着怎麽那麽別扭?福康安歪頭看看她,這是誇我還是貶我?
你說呢?明珠看向他,笑容清淺,我只知道,若換作旁人,大約早就受不了我的冷淡而退避三舍了。
那就是誇他咯!福康安心甜似蜜,擁她入懷,所以上天安排你遇見我,只因我對你的耐心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不,明珠并不贊同這話,福康安還不以為她不相信他,正要解釋,卻聽她又道:付出是相互的,沒有誰生來欠誰,倘若始終只有一個人在付出,油盡燈枯之際,再大的耐心也會被耗盡。
說得妙!福康安趁機索吻,哎呀!我快沒勁兒了,你親我一下給我添點油呗!
我可以吻你,明珠自是無謂,問題是,待會兒火大了,我可滅不了。
明珠有孕這幾個月福康安可是吃盡了苦頭,巴不得她快些誕下孩兒,幹淨利落,好與他恩愛。其實也能,福康安神秘一笑,單看你願不願。
都說有孕時不得親熱,他卻說能,明珠不由好奇,問他什麽法子。
呃……你聽過……簫……嗎?
這話問得稀奇,誰沒聽過?不過我不會罷了,我只會笛子。
咳咳!青天白日的與她讨論這個,福康安這個大老爺們兒倒覺不好意思了,此非彼也!
明珠又追問,他卻不肯再說,怕她一時不能接受,便打哈哈道:不知便罷,不可把你教壞。
以為他是故意賣關子想勾起她的好奇心,明珠偏不遂他意,不再多問。
第二卷 浮塵惟你參不透 第七十一回 似是而非
次日,福康安告知烏爾木,說蘇果最近心緒不佳,提醒他該趁機安慰,脆弱的人心格外容易被攻破,你就試着接近她,縱然不成,起碼日後想來不會後悔。
心知主子是為他好,烏爾木便醒着頭皮決定試一試,免得辜負主子的一片苦心。
當他找到她時,見她正立在後院長廊,呆呆地望着遠方,手中捏着一朵水仙,無精打采。
大冷的天兒,你不在屋待着,偏來這風口受凍。
你不也一樣?聽聲音便知是誰,蘇果也未回頭,只悶悶道:咱們同是天涯淪落人!
烏爾木聞言,心中一緊,面上卻裝作若無其事地問她何出此言,難道她已知曉了他的心事?
但聽她道:那時候你不是說過你有心上人了嘛!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喜歡雲霄嘛!對不對?如今她與博和托定了親,你自然也心中不快!我理解你。
真是可笑,害他吓了一跳,誰跟你說我喜歡雲霄來着?
上次我問你是不是喜歡雲霄,你也沒否認啊!
烏爾木不禁扶額,那是幾年前了罷?我還未來得及否認,你就有事走了啊!打定了主意,他不再猶豫,想着到過黃河心才死,閉了閉眼,腦子一熱便說了出來,
我覺得我的表現很明顯啊!難道你就感覺不到麽?我喜歡的人是你啊!
聞言,蘇果看向他,瞠目結舌,極為震驚!烏爾木居然說,他喜歡她?這……這怎麽可能呢?雲霄比我懂事穩重,又端莊大方,我一直以為你喜歡她……
雲霄的确好,但我認識你更早,而你好似對我并無好感,我只好将這份感情藏在心裏。看得出來,你喜歡博和托,他冷峻威武,而我只是少爺身邊的一個奴才,難成大器,倘若他也喜歡你,我自會祝福你們,可是……
接下來的話,兩人心知肚明,他也不敢多言,怕她更沮喪,看你為他難過我心裏也很痛苦,我決定跟你坦白也只是想讓你知道,他沒有喜歡你不代表你不好,還有旁人喜歡你啊!只是……只是你看不上眼罷了!自嘲地笑笑,烏爾木佯裝無謂,
我沒有關系,只要你別因此氣餒頹廢就好。
原來這是烏爾木的心思,她竟從來不知,他對她好,她也只當他是念在同在一府為奴的份兒上,卻不曾想他是藏了小心思,我……
怕她拒絕這心意,烏爾木讪笑道:你一時難以接受也是常情,我也不奢望什麽,只願你能放下執念,保重自己。
烏爾木想得似是有些嚴重,蘇果釋然而笑,我沒有那麽傻,只是難受一會兒而已,雲霄是我的好姐妹,她能找到她的良人,我也替她開心。我也想通了,博和托雖然好,卻不一定适合我,他不怎麽愛說話,我卻話多,定會被他嫌棄。
烏爾木忙道:我不嫌棄,我喜歡聽你說話!
蘇果聞言,紅了臉,一時不知所措,只道時辰不早,該回去伺候夫人了,道罷便起了身先走一步。
明明聽少爺說,夫人讓她休息兩日,不必去房中伺候,明顯的借口,烏爾木也不好去拆穿,只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喜歡的人啊!跑起路來都是那麽可愛!
冬月的吉林太冷,明珠已有好些日子未曾出過自個兒的院子了,大都在屋裏待着安胎。
腹部一天天隆了起來,如今她倒是不挑食,什麽都吃得下,只是外頭時常飄雪,她挺着肚子行動不便,哪裏也去不得,整日悶在屋子裏,唯一的色彩就是屋內擺放的金邊瑞香。
福康安回來時瞧見明珠正在屋中走來走去,便問她是為何事心煩。
不曾心煩啊!大夫說要多走動,我又不能出去,只好在屋裏來回轉悠。說着,明珠将手中的湯婆子遞給他,好教他暖上一暖。
福康安出門坐轎,轎中亦有暖爐,只是府門口到屋裏這一段得走路,是以手又涼了,這一暖實在及時,感嘆還是屋裏暖和,只是你挺着大肚子,這樣走着多累,快歇歇。
你懂什麽?他是瞎操心,嬷嬷們說多走走到時候好生,你是自由自在的想去哪兒都可,我成日的悶在屋裏,都快要發黴了。
今兒下午天開始放晴,再晴兩日雪化了,我帶你出去走走,可好?
能出去透透氣,她自然是求之不得。福康安又與她說起喜塔拉走投無路,已然嫁給呼特侖一事,明珠不禁感嘆,“女人不該這般作踐自己,鬧這麽一出,縱然呼特侖娶了她,大約也不會對她多上心。”福康安只道她咎由自取,與人無尤。
兩日後,積雪漸化,說好了明個兒出府游玩,滿懷期待的明珠一大早便醒了,開窗看了看天,卻瞧見大霧彌漫,不由黯了神色,這回可好!又沒處去了!
躺在被窩裏的福康安一聽有霧,精神抖擻,有霧好啊!我帶你去江邊看霧淞罷!
霧淞?她只聽聞那景觀儀态妖嬈,獨具豐韻,卻是不曾見過,他既說起,她不由開始向往。
時辰還早,咱再睡一陣兒再出發罷?
嗯。明珠亦是半醒未醒,關了窗,又回到床上。
如今的她自覺比以往能睡,側躺的福康安擁着她閉目欲眠,在外任職唯一的好處就是不必上早朝,若在京裏,那可是風雪無阻必須去啊!
兩人又眯了一會子,醒來用罷朝食,福康安一路牽着她上了馬車,去往松花江邊。
明珠只覺自個兒被包得像白熊一般臃腫,看着她被裹得只剩白裏透紅的臉蛋兒,福康安只覺可愛又好笑,她以為他在笑話她,氣惱地捶他一拳。
福康安忍俊不禁,你一直在屋裏不覺得,這邊外頭太冷,怕你受不了,才這般包着,你且将就點。
到得江邊,福康安扶她下了馬車,放眼望去,但見漫漫江堤,披銀戴玉,仿若柳樹結銀花,松柏綻銀菊一般。
一江寒水清,兩岸瓊花凝。
“這便是,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是啊!自身後圈住她,福康安問她,美不美?
頭一次見到這樣的場景,明珠自是新奇,美不勝收,有別于京城的奇觀。
兩人共賞奇景,身冷心卻暖,在她臉蛋兒上輕啄了一口,福康安頓感冰涼,怕她待的久了身子受不住,他問她,很冷罷?不如咱們回去?
不!難得出來,我想多呆一會兒。
看來明珠很喜歡此地,福康安頓感榮幸,那好,如你所願。
此時他的笑容于她而言,如暖陽一般,融化這周遭的寒涼。
兩人互相凝望着,天寧地靜,眉間心上,惟一個你。
福康安微俯首,化柔情蜜意為深吻,融化彼此。
哪料回來後,明珠就開始打噴嚏,福康安深感自責,都是我不好,偏要帶你出去,害你感染風寒。
你還不是怕我寂寥,才想帶我出去散散心,你本好意,我怎會怪你?
怪我考慮不周,不顧後果。
心知不顧後果的是她自個兒,你早催我回去,是我流連忘返嘛!
他要請大夫,明珠卻拉着他不許,喝藥對孩子不好。
難道硬撐着麽?只怕越撐越嚴重你豈不是遭罪?
明珠只道無妨,福康安仍舊不放心,堅持請大夫過來,大夫終究比我們懂,他若說不喝藥無礙的話,那就不喝。
兩個丫頭在旁看了許久,一直插不上嘴,蘇果拉着雲霄默默道了句,好甜啊!牙都要膩掉了!
斜了她們一眼,福康安微揚首,意滿志得,怎的,不服?
雲霄忍俊不禁,豈敢豈敢?
蘇果羨慕道:就是不服!你們都成雙成對,好不幸福,唯獨我,唉!可憐沒人疼啊!
福康安趁機揶揄,有人可是疼你好幾年,疼到骨子裏,奈何你無動于衷。
蘇果一聽這話紅了臉,少爺慣會取笑人!說着跑了出去,正巧在門口撞見烏爾木。
瞧她滿臉通紅,烏爾木正待問她,她卻跑開了,
哎?進了屋,烏爾木納罕道:蘇果這是怎麽了?
白他一眼,福康安提醒道:還不去追?
烏爾木莫名其妙,為……為什麽啊?
哪來那麽多為什麽!照做就是了!揮了揮手,福康安示意他莫在此礙眼,連心上人都搞不定,別說你是我的人!
哦!應了一聲,烏爾木郁悶地追了出去,眼看蘇果去往後廚方向,他只好跟上前去,聽到腳步聲,蘇果回頭問他,你來做什麽?
我……不知該如何作答的烏爾木胡亂扯道:來看看你做什麽。
平日裏他的話也挺多,今兒個卻只是悶悶走路,也不說話,蘇果問他,你有心事?
嗯,點點頭,烏爾木意識到不妥,忙又改口,沒……沒有。
聽說你家裏來了信,可是家裏有事?
你怎的知曉?此事他也不曾與誰說起,烏爾木問她從何得知,她卻不肯說,
你管我!實則是博和托看他最近無精打采,便與雲霄提了此事,蘇果正是從雲霄處得知他收了家書。
見他默不作聲,蘇果頓感沒面子,揚首道:
不想說便罷,随你。
感覺到她有些惱了,烏爾木忙解釋道:也不是不想與你說,只是提起來就心煩。
有什麽困難說出來我可以幫你啊!
說得輕巧,烏爾木不由唉聲嘆氣,遙望天邊,霧氣已散,暖陽高照,他卻悶悶不樂,這事兒你幫不了!我娘來信,問我何時回京,說在家給我定了個姑娘,想讓我回京成親。
原來如此,這是好事啊!恭喜你了!
我一點兒都不覺着喜……
怎麽?難道那姑娘不漂亮?蘇果好奇問他,你見過?
是我們鄰居,長得倒可以,只是,烏爾木與她自小相識,奈何并無眼緣,我與她不熟,沒有那份感情啊!
感情是慢慢培養的嘛!
烏爾木原本鼓足了勇氣想問她願不願嫁給他,豈料她毫無醋意,甚至鼓勵他娶那個女子,看來她是真的對他無意罷,拒絕的這般明顯,他又何必多此一舉的再問,自讨沒趣。
第二卷 浮塵惟你參不透 第七十二回 怒為紅顏
我一點兒都不覺着喜……
怎麽?難道那姑娘不漂亮?蘇果好奇問他,你見過?
是我們鄰居,長得倒可以,只是,烏爾木與她自小相識,奈何并無眼緣,我與她不熟,沒有那份感情啊!
感情是慢慢培養的嘛!
烏爾木原本鼓足了勇氣想問她願不願嫁給他,豈料她毫無醋意,甚至鼓勵他娶那個女子,看來她是真的對他無意罷,拒絕的這般明顯,他又何必多此一舉的再問,自讨沒趣。
晚上,福康安沒有酒宴,就在府上陪明珠,烏爾木得了閑,就想出去喝酒解悶兒,便去找同鄉的一個衛兵。
到他們所住的院落一看,幾個衛兵正喝得興起,那老鄉見他來了,招呼他過來一塊兒熱鬧,他本不想,奈何盛情難卻,只好進屋坐下,卻聽那些個喝高了的男人談論起女人來,
哎你們說,咱這将軍府那麽多丫鬟,哪個最漂亮?
我覺得雲霄漂亮!
這個甭提!雲霄是佐領大人的女人,你就死了這條心罷!
唏!那人不服,你讓評價啊!我只是說實話而已,頭兒又不在這兒,還不許咱們說了?
坐在旁邊一位骁騎校忽然開了口,我覺着将軍夫人身邊的那個蘇果兒很可人啊!你沒瞧見她那雙峰,冬日裏裹得厚實還不明顯,一到夏天簡直呼之欲出啊!
是啊是啊!我也注意到了!那小妞長得不錯,應該還沒開過苞兒!
他們正猥瑣地議論着,烏爾木忽然拍桌而起,怒指那兩人厲聲喝道:我警告你們!不許打蘇果兒的主意!
那骁騎校不肯示弱,也跟着站起來惡臉相向,她又不是你女人,憑什麽不許我們說?
烏爾木的老鄉怕他惹事,附耳提醒骁騎校,你少說兩句,他可是将軍身邊的人,惹他沒好處!
奈何那人喝醉了,東南西北都分不清,哪還管烏爾木是誰,不屑恥笑,
将軍身邊的人怎麽了?還不是奴才?老子可是正六品的骁騎校!他自以為高咱們一等,說白了還不是主子身邊的一條狗!蘇果兒瞧得上他麽?那怎麽不嫁給他啊?
烏爾木怒摔酒壺,青筋畢現!不由分說,上前就掄他一捶,那人挨了揍,怎肯善了,吆喝着身邊一個兄弟上前去打烏爾木,沒醉的趕忙去拉,撕扯到一處,都受了傷。
博和托聞訊趕來,沉聲一喝,聚衆飲酒也就罷了,居然還打架鬥毆!反了你們!
衆人一見佐領過來,都停了手,博和托上前,陰着臉掂起一盞茶,潑向那骁騎校。
博和托,你教的好手下!膽敢惦記蘇果兒,還敢說老子是條狗!哼!烏爾木回過頭,怒目圓睜,恨不得殺了那骁騎校,老子就是狗也有利牙咬死你,而你有什麽?
斂了肅顏,博和托看向烏爾木,溫聲道:他們醉了,說話不知分寸,我自會懲處他們,還望你莫與他們一般見識。
哼!拭了唇角的血,烏爾木看向博和托冷笑道:
差點忘了,你才升了四品的佐領是罷?別怪我不給你面子,他罵我也就罷了,惦記不該惦記的我豈能容他?回首怒視與他動手的那兩人,烏爾木蹙眉嗤笑,明兒個我會教你滾字怎麽寫!道罷随即轉身出了房門。
他那笑容陰鸷,看得博和托心中一凜。
冬月一杯冷水在身,那骁騎校已然醒酒,知自個兒闖了禍,趕忙向博和托求助,讓他幫忙說情,博和托心知無用,
烏爾木是怎樣的人你們應該比我還清楚,即便是那些個二品的副都統,見了他也都十分客氣,都曉得唯有巴結賄賂他才能接近将軍,只因他是将軍身邊最得寵的奴才,你們醉了酒忘了天高地厚惹是生非,是想上天與日頭肩并肩?
那怎麽辦?骁騎校一聽沒譜兒,慌了神,佐領,我們是死定了?
博和托無奈嘆息,我盡量,剩下的看你們的造化。
屋裏,聽說烏爾木被欺負,福康安特地請了大夫為他查看傷勢,診治上藥,心底卻是好奇,
哎呀!也是難得,居然有人敢打你!是瞎了還是瘋了?
眼見主子幸災樂禍,烏爾木撇撇嘴,十分委屈,爺!奴才都這樣了,您也不心疼,反而有興致說風涼話?
我心疼什麽?你又不是我女人!靠在躺椅上的福康安悠然自得,不時指揮着大夫,
哎,把他胳膊也纏兩道!
大夫也不多問,應聲照做,烏爾木郁悶萬分,
我胳膊沒事啊!
福康安挑眉一笑,意味深長,那也得裝腔作勢,我好在蘇果兒跟前兒誇大其詞啊!
還是莫要讓她知曉我嘴角挨了一拳,多丢人吶!
一怒為紅顏,卻還不想讓人知曉,那這拳不是白挨了嘛!不懂他什麽心态,福康安替他叫屈,有你那麽傻的嘛!你甭管,總之話由我來說,保證不令你難堪!
待福康安回房時,蘇果伺候他寬衣洗漱,随口問道:少爺不是陪着夫人用了晚宴麽?怎的又出去那麽久啊?難道又有應酬?
我身上有酒味兒?
湊近聞了聞,蘇果搖搖頭,沒有。
那不就得了!福康安故意慨嘆,烏爾木被人打了,我去看望他,是以才耽擱許久。
什麽?蘇果瞪眼奇道:不會罷?一慣都是他欺負旁人,還有人敢欺負他?
問得好!說辭都備好了的福康安就等她來問,正所謂紅顏禍水,還不是因為你咯!
我?指了指自個兒,蘇果難以置信,還以為是主子在诳她,我都沒見他,與我何幹?
旁人說起對你有意,被他聽到,一言不合就開打,對方是軍營中人,烏爾木自然打不過,這不就吃了虧。
聽罷福康安的敘述,蘇果吃驚之餘又覺自責,啊?他這又是何必?
福康安趁熱打鐵,你覺着沒必要,他卻是很在乎!
蘇果又問他傷得重不重,福康安不肯明言,
你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這……蘇果頓感為難,都入夜了,奴婢怎麽能去?
唉!可憐烏爾木啊!白受了那麽重的傷,人家都不心疼!連看都懶得看!福康安邊嘆息邊偷眼一瞄蘇果的反應,只見她紅了臉,瞧了瞧外面漆黑的天兒,扯着帕子十分作難,
奴婢不是懶,只是……現在去不太方便,還是明兒個再去看他罷!
你若覺孤男寡女不方便,可讓雲霄陪你啊!
福康安使了個眼色,雲霄會意,當即去拉蘇果,勸她去看看烏爾木,好歹人是為你而傷,你若不露面,只怕他疼得一夜睡不着。
可是……
別可是了,我陪你去!不給她反駁的機會,雲霄拉了她便走。
這會子正躺在床上郁悶的烏爾木聽到有人敲門,甚是不耐地下了床,邊走邊抱怨,誰啊這麽晚了不知道爺睡……開門一瞧來人,愣出一個了字。蘇果?
聽到他的怨怼之辭,蘇果頗覺尴尬,你……要睡了?那我改日再來。
烏爾木忙道:不不!這麽早也睡不着。你進來罷!說着打開另一扇門迎她。
天寒地凍的,蘇果肯來看他,烏爾木感動不已,正欣喜之際,又見雲霄尾随而入,烏爾木的心當即又涼了一截,暗嘆自個兒想太多,看來蘇果并不是特意來看他。她倆過來也只是出于同府之誼罷!
瞧他嘴角有淤青,蘇果問他,很疼罷?
不疼。烏爾木本想笑笑以示無礙,豈料才扯動唇角就疼得他嘶了一聲。
蘇果對他道:用熱雞蛋來敷,好的快些。
烏爾木不以為意,一點小傷,算不得什麽,何須麻煩?
本是好心,他卻推辭,蘇果不由白他一眼,說到底還是懶!
烏爾木撓頭輕笑,不知所措。
雲霄笑道:我去煮雞蛋,蘇果你陪他坐會兒。
哎,我去罷!蘇果不好意思與他單獨相處,雲霄打趣道:咱們真是姐妹情深,一點兒小事也要搶着做!道罷轉身出了房門。
約摸一刻鐘後,雲霄送來兩個煮好的雞蛋,又借口說博和托找她,未等蘇果開口她便走了。
無奈,蘇果只得一人在此。
見她将雞蛋剝殼,烏爾木怕她燙手,讓她放入水裏冰一下,蘇果輕斥一聲,這又不是要吃的,燙的敷着才好,不懂就莫啰嗦!
剝好後她找來幹淨的紗布包裹住雞蛋,為他敷這淤青的唇角,惹得他一聲痛呼嘶!
現在知道痛了?蘇果不由埋怨起他來,那會子又何必打架?
他罵我狗奴才。
聽他這麽說,蘇果暗嘆上當,原來少爺騙我!
少爺怎麽跟你說的?
既是假的,蘇果也沒什麽不敢說,他說你是為我與人起了争執,害我自責了許久,原來都是诳人!
第二卷 浮塵惟你參不透 第七十三回 龍鳳呈祥
福康安說的才是實情,只是烏爾木不敢在她面前承認而已,其實我都知道,旁人對我點頭哈腰都不是真心敬我,不過是看在少爺的面兒上罷了!表面恭敬,背地裏大都罵我是狗奴才!呵!烏爾木自嘲地笑笑,也沒什麽,我都習慣了,但他說你,我就忍不了。
蘇果很好奇那人究竟說了什麽,能讓烏爾木大打出手。豈料他卻不肯複述,
男人說女人,大都是些污言穢語的葷話,你不聽也罷,免得生氣。
可你為了一個女子跟人打架,太不值得了罷!蘇果都替他叫屈,你明知人是六品官兒,你就确定鬥得過人家?
烏爾木才不會顧忌那些,敢說我在乎的人,我管他幾品,照打不誤!
他在乎的?蘇果一聽這話,紅了臉十分難為情,只好岔開話頭,這是有少爺給你撐腰,倘若沒有,你鐵定倒黴!
道罷,蘇果收了手,好了!明兒個再繼續敷。
烏爾木聞言驚喜不已,明兒你還來看我麽?
但聽她道:好歹這傷是為我而挨,我若不照看你豈不是沒良心?
不管如何,她肯來看他,他已是心滿意足。
送走了她,躺在床上的烏爾木想着方才蘇果溫柔地為他敷臉,只覺這傷挨得太值了!
次日,福康安正陪明珠用朝食,小厮來報,說是佐領博和托求見,料想他必是想為手下的骁騎校求情,福康安幹脆不見,你去問他,各人自掃門前雪的後一句是什麽?
是。小厮會意,領命退下。
聽罷回話,博和托暗嘆骁騎校這瓦上之霜他是管不了。随即轉身離去,不再空等。
屋內,明珠問他打算如何。
當然是革職咯!于福康安而言,這還是最輕的處罰。
他輕松一句,就毀了一個人辛苦而得的前途,明珠只道不妥。
福康安耐心與她解釋,常言道,打狗也得看主人,更何況,烏爾木跟随我多年,我也從不曾把他當作奴才看,區區一個骁騎校居然敢動他,我怎能不為他出氣?
可此事若傳出去,旁人不會在意那骁騎校曾說過什麽難聽的話,必定會說你袒護家奴,不分青紅皂白。
你護他之心我能理解,我只是希望,能找個折中的法子,既替烏爾木出了氣,又不讓旁人說你的是非。
皇上信任你,派你來此上任,定然期望聽到地方官兒誇贊你,若是衆人一味說你壞話,縱然皇上英明不會誤信讒言,但難保他心裏不會不舒坦。
明珠此言甚是有理,思量片刻,福康安決定妥協,我不在乎旁人怎麽說我,不過你若是在乎我的名譽,那我就聽你的。
昨晚他與蘇果說起時,明珠便細思過此事,只是他終究是一家之主,他未發話前,她并不想多問,亦不願多說,畢竟福康安有主見有能力去處理一切,縱然他再寵她,她也不會不自量力的去過多幹涉那些官場之事,免得他厭煩或是為難,除非他主動來問,她才會道出她的想法,
骁騎校的官兒最好不要免,你可以另給烏爾木一個官職,那麽衆人也就明白,烏爾木在你這兒有多大的臉面,如此既保全了烏爾木的面子,也不至于教旁人說你因私廢公。你覺着呢?末了,她仍将話頭抛給他,她只是提議,最終的決定權還是在福康安,
但見他凝神細思,片刻後看向她,目露贊賞之色,夫人厲害!的确是兩全其美,我怎麽就沒想到呢?
回望着他,明珠溫笑道:因為當局者迷啊!你只顧替烏爾木抱不平了!
實則他是太了解烏爾木,以往他也曾多次說出給他個一官半職,奈何烏爾木志不在此,一心只想當他的跟班兒即可,是以此次他才沒有再提做官兒一事,然而明珠的每一句都滴水不漏,溫潤柔和,給足了他面子,福康安怎能不歡喜,伸手摟住她欣慰道:
還是你好,為我着想,同樣是反駁之辭,同樣是一片好心,可有些人态度強硬,言語不當,說出來的話便如石子砸至身上,令人惱怒,不願感激。而你的話,婉轉直戳人心,便如美玉一般,是以更容易令人接受。
未料到他有此感想,明珠一時不知該說什麽,這般正經的誇我,真不習慣!
微側首,福康安瞧着她,似是不服,難道我平時不正經麽?
他竟好意思提,明珠反問他,正經麽?
你倒是舉例說明我哪裏不正經了?嗯?
明珠忍俊不禁,只道:賴皮鬼!懶得理你!
果不其然,當福康安說起給烏爾木一個官職時,他當即便拒絕了,福康安勸道: 以往你是孤家寡人,怎樣都可,如今既有心娶蘇果,你就該有個正經差事,料想蘇果看你如此上進,也對你更加放心!
烏爾木亦覺有理,便笑嘻嘻應承了,但聽福康安又道:只是,那個骁騎校的官職,暫時不能免。
既得蘇果關心,烏爾木倒也不是太計較這些了,
其實奴才也想過,那人怎麽說也是博和托的手下,爺您若罷了他的職,博和托面上不敢有微辭,心裏終歸不舒服,他一不舒服,雲霄也跟着擔心,而蘇果又與雲霄要好,雲霄若不開心,蘇果也難受不是!
勉強聽他說完,若不是看他有傷在身,福康安真想上去揍他,扯什麽鬼?你把爺都繞糊塗了!什麽都能扯到你們蘇果,你也是浮想聯翩飄飄欲仙啊!
烏爾木嘿嘿一笑,也不反駁。
兩人閑聊時,雲霄勸道:雖然旁人常道烏爾木仗着主子的勢橫行霸道,但我看他對你還是很用心的,你不妨考慮考慮。
考慮什麽?他又沒跟我說什麽!男人都善變嘛!以往喜歡你,指不定過幾天就不喜歡了呢!蘇果嘟嘴悶悶道:烏爾木還說他娘想讓他成親,預備給他在家定親呢!
在一旁看書的明珠聞言忍不住揶揄,他成不成親與你有關麽?我怎麽聞到了酸味兒呢?
雲霄亦跟着起哄,好濃的酸味兒啊!
哎呀!怎麽都笑我,我沒有吃醋的意思,你們誤會了!蘇果越描越黑,羞的無地自容,雙臉通紅,小嘴兒一撅直跺腳。她兩人瞧着越發覺得好笑,料想這丫頭就是嘴太硬!
乾隆四十三年四月,臨盆之期将至,福康安提前命人請來接生過雙生子的穩婆,又找了幾個身子康健,行動利落的奶娘。
明珠早聽人說過生孩子是畢生難忘的痛,開始間隔的較長,約摸一刻鐘會疼一陣兒,後來半刻鐘就疼,額頭冒汗她還得強忍着。
男子不得進屋,福康安在外邊等的着急,聽她痛苦呻吟,實在忍不住推門而入,嬷嬷來攔,卻被福康安推開,莫管我,快去招呼夫人!
你不能……啊……明珠瞧見他身影,忍痛張口道:不能進來……
莫說了!福康安疼惜道:我只是想陪着你,不能替你痛,至少我能陪着你,給你勇氣!
無奈,嬷嬷們只得搬來紗帳屏風擋在中間。
看她一直強忍,并不怎麽哭喊,福康安心疼道:明珠,疼就哭出來罷!
穩婆道:夫人是聰明人,不哭才好,越哭越沒力!留着力氣等會兒腹痛時再用力生孩子!
明珠早就聽了旁人的經驗,是以才強忍着不去做無謂的哭喊,實在疼痛時只悶聲流淚,
給将軍夫人接生,穩婆也是一頭汗,生怕出岔子,快了,快了!瞧見頭發了!夫人再用力!
雲霄、蘇果在旁一直輪流為她擦汗,明珠只好忍痛去使勁兒,嗯……啊……
聽到一聲啼哭時,穩婆終于松了口氣,抱起孩子,身旁立即有人拿小棉被來包住,恭喜将軍!是個千金!
好!好!可算生出來了!福康安欣喜道:明珠不必受苦了!
穩婆提醒道:還有一個啊!遂又鼓勵明珠,夫人繼續,這個就好生了!
約摸一刻鐘的痛苦過後,終于迎來第二道哭聲,穩婆一看,欣喜道賀,賀喜将軍,是龍鳳胎啊!将軍兒女雙全咯!
是麽?福康安喜難自禁,忙去看明珠,撫着她汗濕的頭發,握住她的手,他感動又憐惜,在她額頭印下一吻,明珠,你辛苦了!
疲憊的明珠無力一笑,說想看看孩子,一時也瞧不出像誰,但終于平安生下姐弟兩人,她也十分欣慰。
穩婆對福康安道:煩請将軍先行離開,我們還要給夫人清洗身子。
好,福康安對明珠安撫道:折騰了這麽久,你且好好休息,孩子有嬷嬷們帶着,你不必挂心。
安置好孩子,福康安再去看明珠時,她已然睡着,定是太辛苦,才睡得這般快。
一胎兒女雙全,老天待他實在不薄,福康安感謝上蒼,想着待明珠過完月子後,他們便去寺中還願。
這一個月講究甚多,她總是吃了睡,睡了吃,終于熬過了滿月,可以沐浴的明珠好好洗了身子,沐了發,搬回自個兒房中。
看着鏡中的自個兒,她總感覺胖了許多,
雲霄為她梳着發,沒覺着有多少變化,哪裏胖了?這臉還和以前一樣啊!唯一胖的是腹部,一時難以恢複,但是嬷嬷們說,過了三個月,便會瘦下來的。
由蘇果伺候穿衣的福康安接話道:與以往相比,的确有變化!
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