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思索,我若這會子有了,你豈不是頭頂綠雲!
哈!福康安暗罵自己糊塗了,他三年多不在家,她怎麽可能有嘛!沒辦法,一面對你就自覺傻了!想了想,他承認道:
也是,咱們若有了孩子,我必然得抱啊!小家夥可能會趴在我肩頭睡着吶!那畫面,經不得想,一想就心甜如蜜。
所以你輸了。
可是明珠那時候曾說,再不要為他生孩子,如今她卻提到孩子,這是代表,她已原諒他了麽?
如此想着,福康安豁然開朗,輸就輸呗!輸給你我心甘情願。
才剛的賭注她不會忘,那你得聽我的。
福康安是心服口服,灑脫一笑,乖乖退讓,但憑夫人吩咐!
你晚上睡書房。
啊?不是罷?福康安聞言頓感懊惱,據理力争,難得我輸給你,睡書房這事兒太過簡單,沒有意義,你應該好好利用這次機會,讓我為你做些有難度的啊!
實則明珠只是随口一說,并未仔細思索,也不知什麽是有難度的,比如?
福康安微勾唇角,眼帶桃花,邪邪一笑,比如……要求我一夜七次什麽的!
見明珠瞪着他,福康安巧言辯道:三四年了哎!一個年輕氣盛的男人,幾年不碰女人,你知道那是什麽感覺?
不知道。明珠一臉無謂,心道我又不是男人。
呃……福康安忍不住小聲問她,夜半身側無人,你……就不會想我麽?
不想。終于沒人折騰她,她慶幸都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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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康安頓覺疑惑,難道女人沒有那種欲望麽?看來還是做女人好,男人一旦有欲念而不得發洩時,着實痛苦,簡直折磨!
哼!那下輩子我做你的妻,你想要我偏不給,也讓你嘗嘗那滋味!
這算是懲罰麽?明珠只覺可笑。
而後他又問明珠月事可了,明珠只道還沒。
四五日前來的月事,現今還沒結束?失望的福康安又覺不幸,為何每次我回來都趕巧你身子不便呢?
天意如此,明珠也不能左右,大約明兒個就幹淨了。
真的?福康安喜道:那我再等一日,你可莫诳我!
确定明珠不是天花後,福康安便照例上朝,誰知才去,便被皇上點了名,
瑤林不但軍中英勇,文治也有一套,三年來捐贈銀兩設私塾,令那些貧苦孩童有書可讀,不遺餘力地為我大清培養國家棟梁!
而這一切,他都未跟朕提起過,若不是有私塾先生感念恩德,連名奏報官員,官員又上折于朕,朕只怕仍不知情。
乾隆這番話,福康安聽得莫名其妙,他從不曾捐建私塾,皇上為何要歸功于他?然而他也不能當衆拆皇上的臺,只能等私下面見皇上時,問個明白,當下不動聲色地應和道:食君之祿,擔君之憂,此乃臣子之責!
戶部右侍郎和珅附和贊賞道:富察大人真是深謀遠慮,十年樹木,百年樹人,人才最是難得!
紀昀亦點頭稱贊,在你所建私塾念書的孩子裏,指不定就有将來的公侯将相啊!
紀大人謬贊!心虛的福康安此番的确受之有愧。卻聽乾隆又道:
瑤林此舉,深感朕心,朕決意,再擢福康安為鑲白旗蒙古都統!
謝主隆恩!雖得官職,福康安卻并不開懷,私塾此事太過怪異,他百思不得其解。
十八歲的福康安頭一次出征,三年後回來便賞賜不斷,重職加身,官至從一品,令在坐官員唏噓不已。
阿桂不由想起自個兒二十多歲時才是個六品的兵部主事,一生起起落落,如今五十九高齡指揮金川之役,才得公爵,封為一品。懸殊之大,莫敢攀比。
第一卷 明珠無心怎關情 第五十二回 芙蓉帳暖
回府後,福康安第一件事便是去給那拉氏請安,順便問起私塾一事,他以為是他額娘私下安排,歸功于他,豈料那拉氏的回答令他着實吃了一驚,
修建私塾并不是我的主意,而是明珠一手打理。
明珠?她怎麽會……?
為何不會?她是你的妻子,你在軍中作戰,她在京為你做好事,又冠以你的名義,這不是天經地義嘛!飲了口茶,那拉氏耐心為他解惑,
起初我也不知,聽人說她捐建私塾,我還以為她是動用府裏的銀子,本來她是我兒媳,花點銀子也是應該,但是捐獻旁人,又沒知會我,我自然有些不痛快,問了賬房先生才知,明珠并未動庫房的銀票,而是用自個兒平日的的月俸。
她每餐都才一葷一素,你不在家,她自個兒也不肯添首飾,省下的銀子全都拿去建私塾了。
福康安說起皇上因此而當着衆臣之面表彰他,又封他為都統,那拉氏聽聞甚為開懷,怪不得當年那算命的說明珠有旺夫之命,看來所言不虛啊!你那時候一意孤行,定要娶她,額娘還不樂意,而今我對她可是越來越喜歡,只差你再讓她給咱家生個大胖小子,我就心滿意足了。
兩人成親三四載,諸事纏身,他在外打仗都三年多,與明珠聚少離多,難讓她有身孕,也是時候要個孩子了。
但他也不願強迫她,只希望她是真心實意願意為他生兒育女。
晚上,洗漱過後,摒退蘇果,福康安來到床上坐下,皇上說我捐建私塾有功,擢我為都統,可我奇怪的是,我這三年并不在家,也未寫信,我問過額娘,她說不是她的主意,而是你!
你做了好事,他們讓你留名,你卻說是福康安?為什麽?
明珠解釋道:女子抛頭露面終歸不好,便借你的名義,何錯之有?
當然無錯,只是,我在想,這是不是代表你心裏一直都是有我的,有好事都想着我。然而福康安疑惑的是,
你明明關心着我,可那夜我自四川回來,你為何對我那麽冷淡?
你幾年不在家,一回來,什麽也沒說,只是悄悄躺在床邊,等我發覺,你上來就碰我,你讓我怎麽想?明珠心裏不舒服,卻一直藏着掖着不願說,而今他特意問起,她亦心情不錯,這才願意解釋,
我覺得于你而言,我不過是發洩的工具。你來了興致,我就必須曲意逢迎麽?
福康安聞聽此言,不禁咋舌,我!我何時把你當作發洩的工具了?我若真想,随便拉個女人就成!
在軍營裏,雖然都是男人,但偶爾也有女眷俘虜,他們都會送到我帳中,我是男人嘛!沒有想法就不正常了……
所以你就跟她們睡了?問罷,明珠忽然起身。
福康安見狀一懵,哎,你去哪兒?
明珠自顧自地去穿鞋,我不想睡你身邊!你髒!
哎?我怎麽就髒了?福康安不禁納罕,還特地聞了聞自個兒的衣袖,明明是淡淡清香嘛!我沐浴了呀!
跟別的女人睡過就是髒!
原是為這個,福康安忙挪到床邊去抱住她,你急什麽,我話都還沒說完呢!他們雖然送了女人給我,我也的确想要女人,但是一想起你,我就生生忍住了,我告訴自己,你還在家為我獨守空閨,我斷不能做對不起你之事。
是麽?難道是她誤會了他?明珠忽然覺得十分窘迫,別過臉去無言以對。
瞧她這般模樣,福康安忍不住笑了,話說回來,你才剛為什麽嫌棄我?你不希望我有別的女人,你希望我只愛你一個,只寵你一個人,對不對?
明珠深感福康安這人有個愛臆想的毛病,我沒說。
可我感覺到了。你別否認,就當我自作多情也好。
雖然嘴上不肯承認,但仔細回想,明珠心底也覺詫異,暗自琢磨方才的反應是不是太過激烈?明明不在乎他,她又何必去管他是否跟別的女子睡了?斤斤計較,這不是她該有的态度……
怔忡間,忽覺心上一酥,原是被福康安噙住了耳垂,
嗯……
她無意的吟啞對他來說無疑是最大的鼓勵,明珠……也許男人與女人思慮問題的方式不同,與我而言,我愛你才會想要你,我不愛的女人,脫了衣裳站在我面前我也不會去觸碰。
我不想要……啊……話未說完,他那不老實的手已探入她衣衫,撫上柔軟。
原本綿軟的小櫻桃居然在他的把玩下立了起來,明珠只覺酥癢難耐,伸手想扯開那大掌,別……受不了!
豈料他不但不肯松手,反而加重了力道故意逗她,就是要你受不了……
一心想逃的明珠身子直往後傾,福康安順勢撲倒她,欺身上前,心急的去扯她衣衫,吻她香肩,
別脫,冷!
這還不容易?福康安将被子一揮,蓋在兩人身上,被中的他更加放肆的褪去她所有衣衫,明珠只覺恐慌,只因她清晰地感受到那似烙鐵一般的滾燙!
吃了幾年齋的福康安顧不得溫柔體貼,不請自入。
啊!那一瞬間的感覺猶如才成親時那種撕裂感,教明珠難以忍受,輕吟出聲。
眼見她額頭上湧出細密的汗珠,福康安心疼不已,很疼?
許是三年多未同房,她才會不适應,盡管心緒高漲,他仍是強忍着放慢了些,繼而去吻她脖頸,一路向下,噙住那盛放的櫻桃,吻得她難以把持時才奮力進入。
壓抑許久的渴望如決堤之洪,一發不可收拾!
強勁而紮實的刺入,令明珠又痛又麻,唔……你慢些!我……我受不了……嗯……
福康安一邊撞擊着她柔軟的身子,一邊在她耳畔喘息,恕難從命!
說着,不老實的手掌又如着了魔一般自動覆上雪白,而她毫無招架之力,只能任他擺布,捏揉之下,遺出片片紅痕,倒教他看的更為興奮,
脫了缰的野馬,只知快,不知慢!除非,福康安誘哄道:你抱緊我,讓我一瀉千裏,累趴下,我便不再折騰你,嗯?
明珠當了真,試探着伸出手去擁住他腰身,才發現原來他那般健碩,忽然在背後觸碰到硬澀的皮膚,明珠問他,這是?
傷痕!
戰場上留下的?
嗯。她又要再問,他好氣又好笑,能不能專心些?莫要東拉西扯,你這樣說話分神,我一夜也無法洩身!我是不在乎,只要你受得住!
他這般一說,吓得明珠再不敢多話,哦。她本是應他一聲,他卻聽成了她的渴望,以為她喜歡這速度,不由更快的在她身上馳騁!
天吶!明珠只覺身子快散架了,……你好野蠻!啊……
福康安愛死了她的嬌媚,因為想聽便更加賣力,企圖以勇猛之力撞擊出更醉人的呢喃樂章,你喜歡我野蠻還是溫柔?嗯?
都不喜歡!你……快點……啊!
聞言,福康安備受鼓舞,更快的深入泥濘的深淵。
他似是誤會了她的意思,原本已承受不住的明珠在他這般瘋狂的挺進下幾乎要暈厥過去,不是!我是說……快點結束。啊……不要了,我不要了,救命啊!
看着她啓唇讨饒的可憐模樣,福康安忽然心生惡趣味,求我!求我我就放過你!
不……她才不願開口乞憐。
看來你還是喜歡的,對不對?
不喜歡!壞人!你是壞蛋!回來就欺負人!我讨厭你!強烈的酥麻感令明珠難以承受,他似無休止的進出又令她害怕,眼淚不覺溢出眼眶。
吻去她臉上的淚水,他壓抑道:快了!等我!随後又來回了百十回,終于滿足釋放。
呃……福康安緊擁着她,一臉滿足,明珠……我終于如願以償,不用再辛苦的強忍。
終于……終于結束了!明珠喘息着,香汗淋漓。
說什麽閨房之趣,簡直是痛苦的折磨!她已渾身無力,福康安還能下床走動,為她倒了茶水,她搖頭不肯起身。
出了汗肯定口渴,少喝點。說着福康安扶她起來,喂她喝了幾口水,自個兒又去喝了半盞茶,這才躺回床上,平心靜氣地感受着雲雨的美妙滋味。
想起那件事,他決定趁機與她把話說開,免得兩人仍有芥蒂,我臨走前,你醉酒後,與我說了許多話。你十三歲至今的經歷,我都知曉了,我再也不會胡思亂想,一切的不愉快,三四年的光景,也該消磨殆盡了。
明珠,我們重新開始,你試着打開心鎖,慢慢接受我,好麽?
往後,不論發生何事,我們都要互相信任對方,最起碼給彼此解釋的機會。
我知道你又要說困了。習慣了她總會在他打開心扉時的沉默,福康安先替她說了,沒有關系,她不想回應,他理解,總要給她時日來适應,困了就睡,來日方長,我們的好日子,才剛剛開始。
他也不想想她為何不願說話,你這樣折騰,我不困才怪。
她居然肯回應,驚喜的福康安好言哄道:那我下回溫柔些。
這話明珠若信便是真傻,這會子說得好聽,到時候忍得住?
還是夫人了解他,理虧的福康安嘿嘿一笑,圈住她腰身,這感覺,放佛回到了兩人才成親的日子,淡淡的甜蜜,福康安心滿意足,再不奢求其他。
第二卷 浮塵惟你參不透 第五十三回 寒冰漸融
五月的一日,福康安赴宴時,聽聞席中人永貴之子伊江阿說起和珅。
原來有個叫安明的小官兒依附和珅,和珅向兵部尚書豐升額保舉,升他為司務,哪料才升職幾日,家中突然來信,說安明父親已經離世,令安明回家奔喪。
父母過世,官員須回家守孝三載,這安明剛升職,怕一守喪影響仕途,于是将此事隐瞞下來。
然而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得知此事的豐升額聯同權臣永貴一同彈劾和珅包庇安明。
但聽伊江阿道:我阿瑪已将奏折寫好,明日便會遞交皇上。
念在以往和珅拾金不昧,福康安暗中囑咐烏爾木即刻趕往和珅家中,知會此事。
烏爾木領命前去,我家主子說,紙終究包不住火,侍朗大人現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寫兩份奏折,先行請罪以自保,需知包庇之罪遠遠大于失察之責。
和珅聞言,感恩戴德道了謝,連忙寫了兩份奏折,一份送交軍機處,一份自己留下來。
次日上朝之際,永貴果然上奏指責和珅包庇安明。
已有準備的和珅立刻呈上奏折,微臣向皇上請罪,安明不回家奔喪,是為不孝,微臣失察,亦應處罰。
永貴見狀大驚,未料他有此舉,又對乾隆道:
皇上,和珅徇私舞弊,事情敗露,又怕遭連累,連忙撇清,棄屬下于不顧,有違人倫,理應嚴懲!
朕早已收到軍機處呈交的和珅彈劾安明的奏折,是以和珅并不是蓄意包庇安明。乾隆怒斥道:安明此舉,實為大不孝!判淩遲處死,全家籍沒!而後又道:
和珅被安明蒙蔽,确屬失察,降兩級留用。
謝吾皇體恤!和珅暗嘆好險!若沒有福康安提前通氣,只怕今日就要丢了辛苦而得的頂戴。
和珅看向福康安,面露感激之色,福康安不動聲色,大約是不想被人看出什麽而在背後說道。
為避嫌,過了兩日,和珅才安排宴席請福康安一聚,又獻寶以示感謝,小小心意,不成敬意,還望都統賞臉。
福康安也不拒絕,朗笑道:看你也是識時務之人,切忌急功近利,循序漸進,他日必成大器。
哪裏哪裏!和珅謙恭笑道:日後還要仰仗都統指點。
好說!福康安爽快應承,待此事消停,一兩個月之後,本官自會借機在皇上面前舉薦你,只要你有才能,本官不但保你官複原職,指不定還會再升……
得他此言,和珅心中暗喜,谄笑道:如此,下官先謝過都統大人!
宴後有歌舞助興,福康安瞧了幾眼,似是沒什麽興致,随即回了府。
和珅心道:聽聞福康安只愛財寶,不愛女色,今日看來,果真如此……
自和珅府上歸來的福康安瞧見明珠并未入睡,而在做女紅,不由一驚,這麽晚了,你怎麽不睡?是在等我麽?
誰稀罕等你?沒瞧見我正忙着!知他回來,明珠已不擡首看他,仍忙着手中活計。
轉過身來到她身後,看到她在縫制嬰孩的衣衫,福康安大吃一驚,你怎麽做這個?不會有身孕了罷?
當真糊塗!明珠提醒道:前幾日月事才了,哪來的身孕?
也是。好奇的福康安問她這衣服是為誰而做,難道是為以後做準備?
縫好最後一針,明珠收了針線籃,他依舊追問,不得已她只好回道:二嫂有身孕了。
咦?大夫不是說,她很難有身孕麽?當年郭絡羅氏小産一事,福康安自是也知情。
難,不代表不可能!
也對,那可真是好事!二哥一定很開心!福康安忽然抱起她往床邊走去,明珠不由驚呼,啊!你做什麽?
福康安挑眉一笑,自然是做愛做的事,咱們也得努力要個孩子啊!
明珠推辭道:你還沒沐浴呢!
沐了浴又如何?過會子還不是大汗淋漓?福康安自有先見之明,幹脆等伺候好了你,我再去沐浴。說着将她放在床邊,輕啄淺吻,逗得她全身酥癢,
嗯……明珠紅着臉倔強道:我不需要你伺候!
自臉頰吻至耳畔,福康安低聲哄道:那你伺候我?好不好?
難為情的明珠推拒他,我不會。
無妨,福康安樂意之至,為夫可以調教你。身體力行,言傳身教,帶她共赴巫山可是他如今最大的興趣。
月底,在別院住了月餘靈芝終于得赦回了府,比較明珠與她的待遇,她格外嫉恨,埋怨蒼天,為何福康安不喜歡她,他的女人,才是世間最幸福的女子罷!
痛失愛子的她,心底沒了着落,這府裏,走到哪兒都有她兒子的痕跡,加之正室郭絡羅氏亦有幸懷了身孕,她的處境更是艱難,丫鬟勸她莫要一蹶不振,再懷個孩子才是要事,靈芝明白,除此之外,她別無選擇。
終于熬過天花之患,多羅趕緊跑出府透透氣,嫂嫂你是不知道,這一兩個月快憋死我了!額娘哪兒也不許我去。
明珠勸道:王妃也是為你好,怕你被傳染。
我知道,可是我真的受不了哇!正說着,瞧見福康安在削頻婆果,多羅喜道:瑤林哥哥真好,看我來了親自削果子給我吃!
少嘴甜!說得天花亂墜我也不給你,這是給明珠的!福康安對自個兒的手藝十分滿意,
你看這皮兒從始至終不斷,怎麽樣?我功夫不錯罷?
又炫耀!多羅裝可憐道:我也想吃嘛!
想吃就吃呗!讓丫頭們給你削!
我就要你手裏的,多羅故意犟道:你再讓丫頭們削一個給嫂嫂!
明珠讓福康安給多羅,他卻不肯,
不行!這是我的心意,只能讓我夫人吃!
讨厭!瞥了他一眼,多羅十分沮喪,嫂嫂你看看,瑤林哥哥對你多好,我就沒人疼啊!
雲霄上前接過小刀,勸慰道:格格莫惱,奴婢給格格削。
多羅開心得咯咯笑,還是雲霄好!
這笑容夠甜,福康安趁機贊道:女大十八變啊!多羅越來越漂亮了!
真的麽?多羅故意将道:給你當妾好不好?
少來!福康安往後挒了挒身子,我若納妾你看明珠怎麽收拾我!
多羅看向明珠眨了眨眼,嫂嫂同不同意?
明珠會意淺笑,我沒意見。
你倆少拿我開涮!福康安懶得理她們,爺可是有原則的人!堅決不納妾!
不好玩!多羅說不下去了,不過回想她十二三歲時,的确是把福康安當作夢中情人,直到她遇見福長安……
在心底默默算了算,福康安問她,多羅今年十六了罷!
她也想自個兒再小點,然而事實是,十七了!
過了十六就是老姑娘了!福康安故意擠兌她,哎,怎麽還不成親?
不是她不想嫁,只是沒人要,那也得有人娶啊!
笑話!你貴為格格,只要你喊一聲要嫁人,想娶你的人只怕排着隊等吶!就看你中不中意了!
話雖如此,奈何她被人占據的心不願将就。
見她唉聲嘆氣,福康安又問,你跟我四弟……也到了年紀啊!沒有進展?
提起福長安多羅就憋屈,你該問他,而不是問我。
前兩年,你額娘讓他見了一個姑娘,我想讓他緊張我,就帶了堂兄定郡王過來,假裝對我好,想讓他吃醋,可惜他似乎并無什麽反應,我堂兄為了幫我,就去跟那個姑娘打招呼,想拆散他們,未料我堂兄居然假戲真做,愛上了那個姑娘,現今他們已經成親了!而我跟小四,依舊這樣不冷不熱!唉!
何須這般直白?福康安搖頭數落道:你可以耍些小心機啊!笨!
多羅不知其意,虛心請教,求哥哥賜教!
福康安附耳低語了一陣兒,聽罷他的主意,多羅憂心忡忡,這樣好麽?我想讓他心甘情願娶我啊!
女孩子總是心太細,想太多,福康安才不會顧慮那些,當年你嫂嫂也不喜歡我啊!我還是決定先娶她,娶回家再對她好嘛!人非草木孰能無情?總好過你猶豫不決,等你終于下了決心,心上人已然嫁娶,那你只有哭的份兒了!末了還不忘問一句,是不是明珠?
不願當衆提起兩人的事,明珠嗔他一眼,明明在給多羅出主意,你扯我作甚?
福康安安慰道:總之他娶了你絕對會對你好!旁的你就先別糾結了。聽我的照做,一準兒成事!
好罷!一時也沒旁的主意,多羅暗嘆,這似是唯一的辦法了。
第二卷 浮塵惟你參不透 第五十四回 計假情真
生怕夜長夢多的多羅抽空約他出來,福長安依約來時,卻見她一個人坐在荷花池邊哭得厲害,忙問她發生何事。
多羅邊哭邊道:我不想活了!
問她怎麽了,她卻只顧嚎啕大哭,相識幾載,甚少見她哭過,福長安見狀有些心急,你倒是說啊!莫慌,有困難我必會幫你。
停了會子,平複了情緒,多羅才斷斷續續地抽泣道:有人來我家提親,我額娘對那人很滿意!
就為這個?福長安不明白這有什麽好哭的?你也的确到了該成親的年紀啊!
可是我不喜歡他!
喜不喜歡重要麽?福長安從未考慮過這些,姻緣向來都是父母之命,由不得自己。你看我二哥,先後娶的兩個妻子都是聽從了我額娘的安排。你怎麽不說你三哥!
他是特例!福長安自覺比不上,三哥自小有主見,又有皇上撐腰,他要娶三嫂那會兒,我額娘也不贊同,他還不是拉了皇上請來聖旨,額娘這才默許。
哎?這東拉西扯的,話頭似乎有些跑偏了啊!多羅忙又接着才剛那茬兒說,你不是說要幫我的嘛?
我……他是說過,卻是在不知情的前提下,如今知曉是婚事,福長安反倒有些不知所措,這種事情我怎麽幫?
終于說到正題了!你可以去我府上提親啊!道罷,多羅緊盯着他,想看他最本能最真實的反應。
然而他卻道:不是有人去了嘛!
額娘還未真正答應,你趕緊去,我還有救!只要她同意了你的提親,我就不必嫁給不喜歡的人了!
這樣與人争搶真的好麽?可是……
可是什麽啊?她都出了主意他還在猶豫,多羅甚感不悅,這都不幫我!還說是朋友?
正因為是朋友,我才不能趁人之危!這也是福長安一直未對她有所表示的緣故,兔子不吃窩邊草!
話都說到這份上,他若不應,她豈不是很沒面子,錯過這一次,她就再沒有理由要求他去提親了,思及此,多羅将心一橫,柔聲哄道:你就幫幫我罷!難道你忍心看我嫁給一個又醜又矮又胖的?
多羅這般央求,他若不應承是不是說不過去呢?思量許久,福長安硬着頭皮道:好罷!
一聽他應聲,欣喜的多羅已在心裏尖叫好些遍!卻聽他又道:我去跟額娘說說,不知額娘會否同意。
福康安說過,只要福長安應了,他就會幫忙在那拉氏面前說情。多羅相信福康安,既應承了她,必會盡全力做到。
福長安亦是如此,雖然現在也沒有想娶多羅的念頭,但既然答應幫忙,他必會放在心上,回府便去找那拉氏說此事。
而那拉氏自然不會同意,說多羅的性格不适合做他的妻,密切關注此事的福康安在烏爾木的彙報下聞訊趕來,在旁為多羅說好話,
她是格格,身份尊貴,跟四弟也算門當戶對。
家世好的女子多的是,都巴巴得想嫁進咱們富察家,身為富察家的主母,那拉氏自有優越感,
你大哥當年娶的也是位格格,你二哥的嫡妻還是公主,說句不當說的,你當年若不是執意要娶明珠,想來皇上也會許你一位公主。
兒子從不想做額驸,在福康安看來,那不是什麽好差事,額驸礙于身份,都很難在朝中被委以重任,不能大展拳腳。
你就不必說了,現今已經娶了,明珠也是個好兒媳,我就不想其他。那拉氏道:
我的意思是,家世好的咱不缺,只要老四願意,額娘都能為他找,關鍵是想給他挑個賢德淑良的好媳婦兒。
多羅還是小女孩,性子活潑點也屬常情,待嫁為人婦,生了孩子,自然會穩重。找個家世、品性好的固然容易,但找個與四弟兩情相悅又家世好的卻不易。四弟正好喜歡,多羅也不差,額娘便成全他罷!
福康安說了半晌,那拉氏也不好再嚴辭拒絕,遂又問福長安,你究竟喜歡多羅麽?這兩年也從未聽你跟我提過。
喜歡麽?他都說了要提親,總不能說不喜歡罷?頓了許久,福長安沉吟道:喜……歡。她是活潑好動,但是為人熱心腸……
不需要熱心腸!在那拉氏看來熱心并不是什麽優點,善良要分人,對每個人都善,那是缺心眼!
福康安咳了一聲,使了個眼色,示意福長安莫要多言,言多必失。
那拉氏遂又叫來的福隆安,征求老二的意見。福康安早已與他通過氣,他自然不會反對。
所謂長兄如父,兩位兄長皆無異議,那拉氏也不好再多加攔阻,遂擇了好日子差了媒人去往王府納采。
多羅的阿瑪已過世,王妃對富察家倒也滿意,便應承了此事,而後,又合了兩人的八字,并無相沖,這親事便算定了。
至此,多羅心中的石頭總算落地,她與福長安商議請衆人到酒樓一聚,福長安并無異議,多羅便自個兒安排去了。
宴罷,定郡王夫婦回了府,福康安帶了明珠先回府,招呼福長安送多羅。
到她府門前,兩人話別之際,
福長安凝望着她,目光落在她唇上,多羅裝醉,紅着臉低眸不語,期待心上人要了她的初吻,感覺到他低頭湊向她,她忽然緊張得心跳不已,等了許久,仍不見溫柔落下,卻聽他道:
你唇上有個小黑點哎!
啊?納悶兒的多羅睜開了眼。
細心的福長安還擡手在她唇上擦了一下,怎麽擦不掉。
意識到他在說什麽,多羅不由氣苦,撅嘴道:那是天生的!
是麽?以前我怎麽沒發現?
本來就不明顯啊!針尖大小,顏色又淡,不仔細看都不會發現啊!還以為他那麽認真深情的看着她是想吻她吶!原來只是看這個,太沒情趣!多羅好生失望,
好端端的你看這個作甚?就不會想些旁的?
想什麽?他應該想什麽呢?
這還要她教?良辰美景,花前月下,又是孤男寡女的,兩人已定了親,他對她就真的沒有那種情不自禁想去親吻的感覺麽?多羅傷心斥道:讨厭!
唉!究竟是該怪他太木納,還是怪她魅力不足!
怎麽了嘛?福長安莫名其妙,不懂她為何變臉這麽快,剛才還柔弱溫柔,沒來得及誇她,她又開始兇了。
沒什麽,你回去罷!多羅告誡自己還是不要對他抱任何希望,否則只會更失望。
哦!那我走了。
讓走就走啊!也不溫存幾句!哼!怒氣沖天的多羅暗暗警告自己,女子要克制!要溫柔!不能發脾氣!
得了空的多羅去找明珠欲跟她訴苦,讓福康安出去,他卻道要吃葡萄,賴在躺椅上不肯走。
終歸是熟人,多羅也不避諱,小聲跟明珠抱怨着當日的情形,道罷,多羅深感痛苦,
啊啊啊!嫂嫂,你說他是不是對我沒一點感覺,根本不喜歡我啊!我逼他定親是不是一個錯誤?
明珠勸道:這證明四弟是好孩子啊!沒有花花腸子,不會招蜂引蝶,你以為誰都跟他一樣,自學成才!
正在吃葡萄的福康安感覺有道嫌棄的目光瞟在自個兒身上,他轉頭看向明珠,一臉無辜,我對旁人都是柳下惠!對你才壞好不好!
而後又對多羅道:婚都定了你還怕他不娶你?悔婚的話,他給你的聘禮都要不回了!你得不到他的人,得些金銀珠寶也是好的!
誰稀罕他的珠寶?多羅急道:我想要的是他的真心啊!
多羅想得太過悲觀,明珠勸道:倘若他真的油嘴滑舌,整日的花言巧語哄你,只怕你又不喜歡他了!你當初看中他,不正是欣賞他的純粹幹淨麽?
明珠說的正是福康安所想,他又跟着勸道:風情這種事不必憂心,過了洞房花燭夜,他自然就懂了!
真的麽?多羅就怕福長安是天性難改,又或者即便成了親也不喜歡她,那她豈不是很悲哀?
真的!食髓知味,懂麽?說這話時,福康安一直看着明珠壞笑,明珠只當不理解,扭過頭去不理會他。
福康安一再保證,多羅才将信将疑。
七月,政績卓著的福康安被乾隆賞戴雙眼花翎!原本只有國公或和碩額附才有資格佩戴雙眼,朝廷命官只能佩戴單眼花翎,除非皇帝特旨賞賜。
被賞者榮寵至極,旁人豔羨道賀,福康安面上帶笑,心底渾不在意,暗道總有一日,他會憑借自己的能力佩戴只有郡王貝子才有資格擁有的三眼花翎!
八月,福康安依諾向乾隆保舉和珅為鑲黃旗滿洲副都統,四月時被連降兩級的和珅并未頹廢不堪,而是更加辛勤地處理官務,實力不容小觑,乾隆看在眼裏,欣然應允。
能力不凡的和珅只是差一個時機,得福康安舉薦,此後他的仕途一路順風順水,至十一月,和珅又任國史館副總裁,充分發揮其文學才能。
九月,原為鑲白旗蒙古都統的福康安又被調任為正白旗滿洲都統。
十月,乾隆許了福康安可在紫禁城騎馬的特例。
第二卷 浮塵惟你參不透 第五十五回 食髓知味
十六,又是明珠生辰到,慣送珠寶的福康安這次變了花樣,給她送來一只獅子狗。
雪白一團,圓圓的黑眼珠子,又大又亮,眼圈卻是一圈粉紅,如小兔子一般,煞是可愛。
明珠歡喜不已,給它起名兒叫雪團兒
福康安問她,你可知它為何叫獅子狗?
明珠搖頭表示不知,福康安很是樂意與她講述,相傳一只獅子愛上了一只狨猴,但是他體型太大,無法與小狨猴交合,癡情的獅子便請求佛祖将他變成狨猴大小,是以,他們的後代便成了獅子狗!
……明珠聞言,蹙眉看向他,真心想聽故事,他卻不正經的胡謅,少诳人!
真的!其實福康安也不大相信,民間傳說嘛!本來就誇大其詞!
沒有一丁點兒依據,難以令人信服,我看是你胡編亂造罷!
這的确是他聽來的故事,真不真他也沒有太在意,我也只是把自個兒聽來的講給你聽,并沒有加油添醋!
奈何明珠并不信他。
這小雪團兒圓滾滾的,特招人喜愛,福康安原本也很喜歡,可日子久了,眼見明珠時常将它抱在懷中逗弄,他心裏很是不服氣,它有什麽好?你老是抱它?
它可愛。
福康安故意瞪大眼睛,手支面頰看着她,你夫君我也很可愛啊!
人與寵物能比麽?它小小的,抱着正好,你太大了!
大了才好,大了你才會舒服……
原本明珠是很正經的在與他說話,怎麽他接的話聽來那麽別扭呢?一扭頭,見他正不懷好意地笑着,明珠白他一眼,斥了聲流氓!
我也沒說什麽呀!福康安裝模作樣明知故問,你想到哪裏去了?
說得好似他多單純,她反倒邪惡一般,沒法子再說了,轉了身的明珠懶得理他。
十一月,郭絡羅氏的孩兒誕生,仍是女兒。
一心期望是兒子的她,不免有些失望,福隆安的嫡妻公主都有兩個兒子,偏偏她這兩個都是女兒,那拉氏倒是十分喜歡,公主不在後,豐紳濟倫與豐紳果爾敏,都由你養育,全當是你自個兒的就好。生娘不及養娘大,将來他們必會孝順于你。
太夫人都這麽說了,郭絡羅氏也不好表現的太傷感,晴蕙明白,謝太夫人寬慰。
靈芝瞧着太夫人疼愛晴蕙的女兒,心中難免不快,連她的丫頭也看不下去,太夫人也忒偏心,小少爺在世時,也不見她抱那麽勤快!
畢竟郭絡羅氏的母親是太夫人的表妹!人家親上加親,豈是我能比的!提起她的兒子,她就心酸不已,幸得她如今又有了身孕,卻不知是男是女啊!
十二月初六,福長安與多羅格格藍靈兒大婚。
送入洞房後,福長安陪着她坐在床邊,只見一名福壽雙全的婦人用秤杆微叩一下多羅頭部,而後挑去紅蓋頭,笑賀稱心如意。
稍坐片刻,福長安還得出去迎客,多羅一人坐着,無聊至極,幸得明珠過來陪她。
二嫂她尚在月子中,不能過來看你。
無妨,多羅笑道:等明兒個我能走動時,我去看她!
想着四年前的中秋,明珠在避暑山莊無意與多羅提起福長安,未料多羅會留心去見他,如今又喜結良緣,實乃天意!
晚上,福隆安,福康安以及福長安的幾個摯友皆來鬧洞房,這些人多羅都見過,倒也不至于害羞。
好容易送走了他們,下人又來倒酒。
龍鳳燭燃得正盛,兩人一飲合卺酒,從此同甘共苦執子之手慰子憂。
禮畢,為主子梳洗過後,丫鬟與嬷嬷皆退下,只餘一對新人坐在床邊。
卻見他眼皮直打架,身上酒味甚濃,多羅不禁皺起了眉,你喝多了?
我也不想啊!可是親朋好友來敬,他也不好拒絕。
無奈,多羅只好扶他躺在床上,才倒在床上,福長安已閉上了眼,困頓難耐。
哈!終于如願與心上人成親了,多羅欣慰又滿足,看着他微阖眸的英俊模樣,她忍不住去吻他的唇,反正都是夫妻了嘛!
口渴的福長安忽然睜眼,本想要水喝,卻看到她湊近他輕吻,見他清醒,羞澀的多羅漲紅了臉,
回味着才剛的感覺,從未有過的酥麻觸感令福長安不禁嘆道:好柔軟……
是麽?聽到他贊嘆,多羅更歡喜,紅了臉試探着問,你想不想,再試試?
想……此刻的福長安只覺多羅溫柔的聲音如同蠱惑一般,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擁住她,多羅猝不及防,整個人趴在了他身上,尋上她的唇,兩人輾轉相吻。
原來女子的唇這麽柔軟,令他心間酥癢,似覺這輕啄淺吻不夠,福長安忍不住想去舔舐啃咬,追逐更深的溫存,遂翻過身将她壓在身下,胡亂親吻着,撬開她貝齒,探尋那調皮的香舌,多羅自然願意配合,青澀的與心愛之人擁吻,他這塊木頭,終于開竅了麽?
淺吻至深,越來越濃烈,福長安漸感心上似有一股熱流湧至丹田,仍繼續向下,令他熱躁不已,想去脫衣……
清晨,福長安醒來時,瞧見多羅仍在熟睡中。
頭一次這般近距離的瞧她,睡夢中的她,睫毛微翹,安靜的模樣倒也溫婉可人。
說好的朋友,最後居然成了他的妻子,隐約回想起昨夜的雲雨,福長安心中一暖,她既已成了他的女人,他自該好好待她。
晨起梳妝,已為人婦的多羅盤起了長發,看着新妝初成的她,福長安不覺一怔,以往只覺她是個小姑娘,而今再看,珠釵輕挽,正裝着身的她,竟憑添一絲妩媚的風韻。
看他眼都不眨的盯着自己,多羅嘟嘴道:瞧什麽嘛?難不成後悔娶我了?晚了哦!
果然只一夜是不可能改了她的性子,一說話還是原來的多羅!福長安輕笑出聲,你莫說話,瞧着還像個淑女。
淑不淑的有什麽所謂,強求不來,反正買賣既成,概不退貨,啦啦!多羅哼着小曲兒,心情大好,随後跟他去給那拉氏敬茶。
二月初二,龍擡頭。午宴過後,多羅跑來找明珠。
瞧她一身男裝打扮,明珠不禁訝然,這是……
多羅興高采烈地看向福康安,瑤林哥哥不是說好了帶咱們去賭坊見識見識嘛!
不過說說而已……她還當真了!
怎麽?多羅瞬間不悅地瞪着他,想耍賴啊!我都準備好了,你們別掃興啊!
誰讓自個兒午宴時多嘴,現下想不認都難,也罷,帶她們出去轉轉也好,福康安遂讓明珠也換身衣衫。
明珠一愣,難道我也得穿男裝?
那當然,順手挑了挑明珠的下巴,多羅的面上調戲意味十足,不然你一個大美人進賭坊,男人全都得盯着你看啊!三哥豈不吃醋!
哭笑不得的明珠拉開她的手,胡鬧。
明珠正待推辭,多羅已去推福康安,你先出去,我陪嫂嫂換衣服。
被她推趕的福康安不情願地往外走,哎,她是我夫人,憑什麽要我回避,應該你回避才對!
少啰嗦,莫耽誤時辰,咱們還能出去多玩兒會!
而後多羅幫明珠挑了福康安的衣裳,明珠試了試,太寬松了!
多羅不以為意,大些好,免得太貼身,被人瞧見你有胸啊!哈哈!
一向中規中矩的明珠不免擔憂,這要是讓太夫人瞧見……
放心!多羅寬慰道:太夫人忙着會客吶!哪有心思管我們!
穿好後,她為明珠散了發髻辮作長辮,扣上帽子,雲霄在旁看得是目瞪口呆,輕車熟路的,看來格格不是頭一次扮男妝啊!
多羅看向雲霄,挑了挑眉,順道抛了個媚眼,看透莫說透,還作好朋友!
見她這般,明珠搖首輕嘆,你若生作男子,必定輕佻風流!
這話準确,多羅不予反駁,哈哈!嫂嫂說的是!奈何我空有花花腸,不是男兒身!
穿戴好之後,端詳着明珠的面容,多羅又拿起眉筆,不行,眉毛太細了,得重新畫……
等得不耐煩的福康安催道:好了沒?裏屋暖和外屋冷啊!凍死爺了!說着他不請自入,但見換了裝的明珠如變了一個人一般,俨然一副俊俏少年的模樣。
他這般盯着,令她十分難為情。
見不得他們磨蹭,多羅不耐催促,怎麽看都是你媳婦兒!晚上鑽被窩好好看。快走罷!小四安排了馬車在後院等我們吶!
到得賭坊,新奇的多羅四處轉悠,福長安跟在身後叮囑她莫亂跑。
哎?那不是我堂兄嘛!
順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福長安瞧見了綿德,多羅随即上前打招呼,綿德!我的嫂嫂西春娜呢?
綿德因與官員密切來往,被乾隆知曉後怒削其爵位,由其弟綿恩襲其郡王之位。
如今的他,只被封作鎮國公,西春娜的阿瑪自然心中不快,當初就是看中綿德是郡王,才願意把寶貝女兒許給他,誰料他居然會被削爵。
幸得西春娜對他不離不棄,綿德心中十分感激,只是福長安再也不能稱他為小王爺了。
第二卷 浮塵惟你參不透 第五十六回 一念禍生
綿德聞聲回頭,一看是福長安夫婦,笑道:娜娜在府裏。
怎的你出來潇灑,也不帶她同來散散心?
問及此,定郡王面上是藏不住的喜悅,小聲道:有喜了,大冬天的,不能亂跑。
多羅聞聽此言亦高興不已,真的?太好了!那她在府上肯定無聊,改日我去看她!
好啊!她也時常念叨你吶!
聽到多羅招呼福康安與明珠過來,綿德不由納罕,瑤林比我們輩分高,你叫我哥,怎麽也稱瑤林為哥?差輩了罷?
福康安無奈一笑,原本是該叫聲表叔,只是她不肯,一直哥啊哥啊的叫,我也習慣了!
多羅才懶得糾結這些,叫着順口就行!管那麽多規矩作甚?我叫你一聲叔,豈不把你叫老了?
福康安渾不在意,哎,我不怕老!你盡管叫!
再說下去,她真得叫了,一心想逃的多羅扯謊說餓,想去賭坊對面買些吃的。
福長安瞪眼驚道:你才用了午飯吶!這麽快就餓了?
沒吃飽!多羅委屈道:我怕太夫人覺得我胃口大,就不敢多吃啊!你們先玩兒着,我買了吃的就來!說着拉了明珠要出去。
身後的福康安叮囑道:你們小心點!買了就回來!莫亂跑!
不耐煩地多羅回了一句,知道啦!
而後兩人出了賭坊,在附近轉悠一圈,買了炒栗子與芙蓉糕,多羅正在付銀子,無聊的明珠打量着周圍,街市上好不熱鬧,忽見有人正在正在偷一個少年的錢袋,她本能的喊了一聲,有小偷!
街市上的人聞聽此言,皆是一驚,都低頭看看自個兒的腰間,又看看街市的行人。
那少年一看錢袋沒了,回頭便見一人拔腿就跑,料想是被他偷了。
明珠見他只是微微蹙眉,也不去追,不由好奇,你不要錢袋了麽?
少年聞聲側首,微微一笑,揚了揚首,示意她往後看,卻見那人沒跑多遠,即被幾人攔住,一陣痛打。看身手個個訓練有素,不似一般的打手。
多羅一見有好戲,趕忙上前看熱鬧,打得好!使勁兒打!
明珠有些不忍,開口求饒,給他個教訓也就罷了,萬莫鬧出人命!
少年一擡手,幾人住了拳腳,那賊人躺在地上,鼻青臉腫爬不起來。
多羅蔑視道:偷旁人也就罷了!十五阿哥的錢袋你也敢動!
那人一聽這話,有氣無力地告饒,阿哥饒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下屬看看十五阿哥,阿哥閉了閉眼,下屬得令,對那賊人喝道:
主子寬宏大量,饒你狗命!還不快滾!
是!是!那人吓得連滾帶爬的跑開了。
沒了好戲,多羅自然要走,才拉了明珠,就被十五阿哥叫住,多羅越發不懂禮數了,看見叔叔也不打招呼?
多羅扮了鬼臉道:我才沒有小我兩歲的叔叔!
永琰上前,看向明珠微颔首,多謝姑娘告知。
明珠窘道:我不是姑娘。
不是姑娘,成了婚的多羅敢拉你的手?還有……永琰将目光移向她耳垂。
原是耳洞出賣了她,明珠尴尬咬唇,算是默認。
她的唇,唇珠明顯,唇角微微上翹,那弧度優雅流暢,令永琰恍有似曾相識之感,卻一時想不起在哪裏見過。
永琰問她們何故扮作男裝。多羅道:賭錢方便啊!你要不要去看看!
貴為阿哥的永琰本不願去下三流之地,想了想,還是應了。
随她們到得賭坊,但見福康安兄弟、綿德皆在,幾人相視一笑,不動聲色,福長安悄聲問,十五爺,你怎會來此地?
永琰瞟了多羅一眼,你夫人盛情相邀,我不好辜負。
但見福康安輸了幾把,他也不在乎,在他又要押大時,明珠忽然說了句,小。
一直不聽她說話,忽然出聲,福康安喜道:好!聽你的!
最後押小居然贏了,福康安又讓她選,明珠心虛道:我只是胡謅,碰巧罷了!
沒關系,你再胡謅一個!咱不在乎輸贏,要的就是運氣!
明珠随即道了句,那還是小罷!
諸如此狀,連贏五局,在場人皆是驚嘆,明珠不敢再說,催他離開。
福康安也不稀罕那些小賭之財,見好就收。
出了賭坊,多羅起哄道:三哥贏了那麽多,晚上請客哦!
福康安朗笑道:好說!
身後,與福長安并肩而行的永琰沉吟許久,開口問道:她……是哪家的姑娘?
啊?福長安一愣,心知他不會是說多羅,那必定是說明珠了,她是我三哥的女人。
他的妾?
不,那是我三嫂!我哥的夫人明珠啊!在福長安的印象中永琰應該是見過明珠,你不記得了?他們成婚那天,咱們都在啊!
猛然想起那一年,福康安成親,永琰的确瞧見紅蓋頭下新娘的紅唇,那完美的弧度,給他很深的印象。
原來是她!明珠,當他那年聽聞福康安要娶的女子叫明珠時,還想着擁有這樣美好名字的女子,不知會生得怎樣一副面容,是名過其實還是名副其實?
成親那天看到她那美麗的紅唇時,他就猜想,她的姿容一定不差,只可惜蓋頭遮擋,無緣得見真容。
如今看來,他終于理解當年福康安為何要大費周章地向皇上請旨賜婚,這麽一個淨美淡然的女子,如何不攝人心魄?
明珠年長他四五歲,他卻絲毫沒發覺,還當她是哪家的姑娘。
思及此,永琰不禁苦笑,卿生他未生,待他年少,卻只能眼見卿在他人懷中笑。
宴罷回府的馬車上,多羅奇道:永琰明明比咱倆小兩歲,看起來卻比我們大似的。
福長安平日裏與永琰倒是走得頗近,是以理解他的境況,他自小生在宮中,又是皇子,面臨皇儲之争,勾心鬥角,難免少年老成。
有什麽可争?福康安哼笑道:皇上早就秘密立儲,他該安心才是。
多羅聞言一驚,難道他是繼承人?天吶!她還對他那麽兇!那等他登基為帝時,會不會報複她啊!
福康安但笑不語,衆人心知肚明,不再多言。
回屋後,福康安故意在明珠跟前兒嘆道:再過十日是個好日子啊!
她竟不曾聽說,什麽好日子?
我的生辰。
明珠又問是哪一天。
原來她不知道啊!難道她就從沒跟人打聽過麽?福康安略感失望,又不好意思表現出來,悶悶道:
十六。
豈料她只是随口一應,哦!便沒再說話。
看來還是得他提醒,免得到時候她說她忘了,他也沒理由埋怨,思及此,福康安笑嘻嘻道:以往那幾年我生辰時都不在家,今年總算在了,你打算送我什麽禮?
主動要賀禮,大約也就他好意思開口,明珠問他想要什麽。
我不挑,福康安笑眯眯道:你送我什麽我都喜歡。
這可真是個難題,明珠一時也沒什麽主意,我覺着你什麽都不缺。珠寶錢財,珍稀古玩,他應有盡有。
身外物是不缺,獨缺你的心。福康安覺得自己已經打開了那把鎖,但并未完全占有她心扉,這個若屬于我,我才是真正的應有盡有。
她不想把心完全交給誰,那樣太危險,心不屬于你,也不屬于旁人。是我自己的。
貼近明珠耳畔,他聲音低柔,語氣渴望,可是我想要,擁有它,呵護它。
柔得她的心都快化了,又在瞬間清醒過來,就怕你一不留神,摔碎了它。
怎會?他珍惜都來不及,我們心心相印,暖涼共知。
隐約感覺到灼熱的堅硬隔着衣衫抵在臀瓣,明珠暗嘆今夜又是在劫難逃。
這期間,福康安一直期待想象着明珠會送他何物作為賀禮。前幾日每天都問過,明珠卻不肯透露一個字,問兩個丫鬟,她們也不肯說。
終于熬到二月十二這一日,卻不見明珠有所表示,耐不住性子的福康安只好再次厚臉皮的提醒,明珠,今天十二了哎!
哎呀!明珠聞言一驚,愧意叢生,你生辰,我居然忘了準備賀禮。
不是罷!早提醒她了,她居然還忘!福康安不樂意地撇撇嘴,沒準備就算了,那你給我一個吻罷!
明珠轉身窘道:我不!
由不得她拒絕!這就是不備賀禮的懲罰,一個吻和今夜七次,你選一個。
做你的白日夢!明珠說着,打開上了鎖的櫃子,拿出盒子遞給他,喏!賀禮!
原來有啊!她居然騙他!他的明珠也學會調皮了,福康安不由搖頭苦笑,接過打開一看,
是一對墜子,藍田黃玉雕刻而成的一把鑰匙,和一把鎖。
但聽明珠道:你戴鑰匙,我戴鎖。
想着這寓意,福康安分外驚喜,只有我能打開你的心。
說着,福康安為明珠戴上那鎖墜兒,自己戴上了鑰匙墜兒,心底驀地很感動,明珠,這是你送我的第一份禮,我定會好好收着!他年我若去了,千萬留他與我陪葬。
明珠趕忙去捂他的唇,嗔怪道:生辰大喜,說什麽不吉利的話。
見狀,福康安心甜如蜜,你舍不得我死?
你還說?當真屢教不改,急煞明珠也!
見心愛之人這般緊張自己,福康安只覺這是最幸福的一個生辰,不,以後還會更幸福!
第二卷 浮塵惟你參不透 第五十七回 離京遠行
二月,福康安奉旨去查看香山各項陳設,他想帶明珠一道,明珠只覺不妥,你去辦公務,我去作甚?
陪我啊!這是閑差,也就當游山玩水了。
他再三要求,明珠最後才答應同往。
此時香山正好看雪,福康安拉着明珠出來賞雪。
都道江山好,都覺權勢妙,而此刻,雪沐山河,風吹狐裘,他擁着她,似是擁着江山一般滿足,又似權傾天下一般得意。
前面那是香爐峰,俗稱鬼見愁,待到四月,瑞雪已化,杏花滿山,我帶你去登香爐峰。
驀地想起那句:牧童遙指杏花村,明珠淺淺一笑,折些杏花回去釀酒麽?
好啊!福康安又道:九月楓葉紅遍,咱們再來采楓。
然而未等到九月,變故既生。
五月時,福康安又被乾隆委任吉林将軍一職,回府後他與明珠說起此事。
明珠面上不動聲色,只道恭喜高升,心底不由暗嘆,他又要外出遠行。
恭喜什麽?福康安惆悵道:我又得離家了哎,那麽遠!
旁人想都想不來。他居然還嫌棄?
然而他在乎的不是職位,而是她,可是我們要分離,你就沒有一絲舍不得?
皇上指派,你必須去,這是不争的事實,明珠覺得他想太多,你考慮我有何用?
他的明珠從來不肯說些軟言細語與他聽,福康安可憐兮兮道:說句不舍得很難麽?你說了我會開心啊!
說了如何?你能不走?明珠看得通透,是以不願浪費唇舌去表達什麽,既然不能,又何必浪費這感情?
唉!她何時才能對他毫無保留的傾心呢?兩人好容易才有進展,他若再離家,只怕回來又疏遠,是以回府的路上,福康安已打定了主意,
我已經想好了。我要帶你同去,日後不管皇上派我到哪兒任職,我都帶着你,除非是打仗。
這樣合适麽?明珠不懂朝中的規矩,只是擔心他任性亂來,你莫要一意孤行,讓人參你一本得不償失。
帶媳婦兒皇上不管,單看你願不願帶,福康安笑道:
許多官兒都讓夫人留家裏,伺候公婆,照看兒女,為的是自個兒去外地好找小妾。
也是這個理,明珠看向他揶揄道:的确是個好機會,你也可以出外看看野花。
福康安故意道:只看不采,看她作甚?
你還想采?很有想法嘛!明珠溫柔笑看于他,一臉無害,也可以,我不反對。
福康安才不上這當,嘴上說不反對,我若真拈花惹草,只怕你恨不得殺了我!
他說的行為太過兇殘,明珠從未做此想,我豈是那般潑婦?
殺人的确是誇大其詞,福康安估摸着,依明珠的性子,她應該是不哭不鬧,大約你會不理我罷?
何必瞎猜,明珠笑問,想知曉?
嗯嗯!福康安連連點頭,但聽明珠道:很簡單,你納個妾試試不就知道了。
我……福康安當即無言以對,好啊你!居然挖坑給我跳!你以為我會自尋死路?
說着便去撓她,明珠受不了,惟有告饒,好了別鬧!
好,福康安抱着她應道:不鬧了,說正事,咱們得收拾行裝,後天出發。
這般快,說走便走啊!
得知福康安欲帶明珠去吉林,多羅很是不舍,哎呀!為何要帶走嫂嫂啊?嫂嫂走了我怎麽辦嘛!
這還用問?福康安懶得與她解釋,那你随我們一道!
好啊!才應罷,多羅又覺不妥,那小四怎麽辦?
這不就得了嘛!你都舍不得四弟,還不許我帶走明珠?
多羅當即無話可說,挽住福長安的胳膊羞紅了臉,福長安安慰道:三哥是高升,你該高興才是,只是外出任職,超不過三年也就回來了。
三年啊!可不是一眨眼就能過去的,福長安說得好生輕巧!
然而多羅與那拉氏再不舍,也改變不了他們夫婦要走的事實。
五月初六,在家人的目送下,福康安帶着明珠外加奴仆衛兵百十人浩浩蕩蕩乘坐馬車離開京城,前往吉林。
若是趕時間,十日便能到,只是乾隆命他六月上任,是以他走走停停,帶着明珠一路游山玩水,不緊不慢地行進着,正好趕在月底到達吉林。
到了吉林烏拉的上儀街,但見門東西各建有木瓦結構的三楹轅門,門前有四根帶有“錫鬥”的旗杆,大門旁書“将軍府”三個大字!
福康安帶其家眷在此安頓,與前任吉林将軍富椿交接了各項事宜。
這将軍府署中,有果子樓三間,堆房五間,大門一間,皆由旗兵營建。
果子樓是用來存貯、曬晾、盛裝各種朝廷貢品。例如從長白山采回的安楚香木枝,在松香河的曬香地初曬後,運回吉林烏拉,還需晾曬、揀選、紮束。
在各地采回的山野菜,蕨菜、蘑菇等,需曬幹或鹽漬,然後裝壇。
祭祀用的各色雜魚,在捕撈的江河邊炙烤後,到果子樓需用黃布包裹,或盛裝于木箱之中。
松子等貢果需雇人揀選,去掉空殼及腐壞蟲蛀的果實。
而鈴铛米更是麻煩,得一粒一粒地挑揀,挑後幾乎粒粒大小一致,方能運送至紫禁城,呈與皇室享用。
不同與關內的行省制,清廷在東北地區實行軍府制,而吉林将軍所在轄區最大。
由于臨近松花江,自康熙朝開始,皇帝便着重訓練水軍,命水師營在此大規模制造戰艦,加強水軍防禦。
這一日,得了空的福康安打算帶明珠去街市上轉一轉,此地有許多新奇之物,都是她在京城不曾見過的。
正閑逛着,忽見有人在調戲一個女子,明珠讓福康安去搭救,福康安不肯,明珠惱道:你這父母官兒是怎麽當的?也不為民做主?
又不是我的女人,福康安從不愛多看旁的女子,再說這是大街上,他能如何?
調戲良家少女本就是錯!你還待他如何猖狂?
好好!你既說了,我豈能不管。福康安随即示意烏爾木去擺平此事。
烏爾木昂首挺胸上前喝止,那人打量烏爾木一眼,不屑道:憑你一個奴才也敢壞本大爺的好事?
路見不平,就該管!
好小子!居然敢瞧不起他的人!看不下去的福康安負手上前,微微一笑,他沒資格,本官有麽?
哪個小官兒敢多管他的閑事?只見那人牛氣轟轟道:在這兒還沒有比我阿瑪大的官兒!我阿瑪可是吉林将軍!
吆!福康安故作驚訝道:我當是誰,原來是富椿的兒子!
那人聞言當即怒喝,大膽!敢直呼吉林将軍的名諱!該當何罪!
烏爾木一聽這話恥笑道:前任罷!如今他只是浙江将軍了!現任吉林将軍在此,還敢放肆?
現任?到任了?這個花天酒地的公子哥兒幾日沒回府,竟不知新官兒已上任,難道眼前這個少年是,福康安?
大膽!烏爾木趁機反咬他一口,朝廷命官的名諱豈容你直呼!該當何罪你心裏清楚罷?
我……那人的嚣張氣焰轉瞬即逝,逞強道:本少爺只是疑惑而已!随後道了句尚有要事在身,轉身開溜。
氣惱的烏爾木不肯罷休,欲上前攔他,卻被福康安阻止,哎,欺軟怕硬之徒,不足為患。
圍觀的衆人拍手稱快,只道他是好官兒,說得福康安倒是有些難為情了,他原本不肯管這閑事,若不是明珠執意,只怕他早走了,不過被人稱贊的滋味的确不錯,看來往後還是得多做些好事!
既已解圍,福康安欲帶明珠離去,卻聽被欺負的女子上前驚問,你是……瑤林?
嗯?這女子不道謝也就罷了,怎麽還能喚出他的字?福康安不由定睛打量起這個女子,你……怎麽認識我?
這麽說她沒有認錯人,但見那女子驚喜追問,你真的是福康安?
難不成還有冒充的麽?福康安揚首道:如假包換!不過你是……?
女子低眸笑道:你的額娘是我姨母啊!表哥不記得我了?
她這麽一說,福康安倒是愣了,心說爺四五個姨母,我還真不知曉你是哪個姨母之女!
看樣子他是一時想不起來,那女子提醒道:家父是禮親王代善的後人,如今的康親王是我叔父。
哦!福康安這才恍然大悟,你是輔國将軍麟趾的妹妹,喜塔拉?
正是。
那當真是巧了,明珠讓他救的人,居然是他家親戚,福康安笑道:許多年不見,竟認不出你了。
無妨,人的相貌多有變化,認不出亦是常情,喜塔拉渾不介意,我自哥哥那兒聽聞,皇上派你來此任職,方才聽他說你是現任吉林将軍,才冒昧相認。
哦!了然點頭,福康安又問,表哥可在家?
在呢!喜塔拉啓唇一笑,十分明媚,我家府邸就在前面的巷子。相請不如偶遇,表哥初來,不如去府上坐坐,你與哥哥許久不見,再會必然開懷,我們也好一盡地主之誼。
也好。福康安随即招呼明珠一道去他姨母府上。
明珠卻不願同往,微笑道:你去罷!跟你表兄敘敘舊,我先回将軍府。
第二卷 浮塵惟你參不透 第五十八回 惑影亂心
喜塔拉見狀試探問道:這位可是表嫂?
明珠淡笑以致意。
喜塔拉招呼道:表嫂一道去罷?自京城來此,一時也無熟人,你定會覺得百無聊賴,今兒個我帶表嫂認認路,改日你好來找我說說話,消磨時日。
明珠看了着福康安,低眸不語,知她不好客,福康安遂道:夫人初來此地,尚不熟識,府上一應事務尚未安排妥當,我還是陪她回府,你先替我問好請安,改日自當登門拜訪姨母與表兄。
既如此說,喜塔拉也不好再強求,好罷!
路上,福康安瞥見一人,原本并不在意,忽然覺得那人好生眼熟,再一想,又覺不可能,待回頭再看,已不見了人影。
見他一直盯着那個方向